活得很好,可原来他也会脆弱,会因为她那么难过……
算了。
阮知微深吸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了,想发生了的事只会徒增烦恼。
反正也睡不着,她关好窗户,系上围裙,去厨房熬了小米粥,打算给沈宴喝。
小米粥对胃好,他喝完应该胃会舒服一点。
打开电饭煲,倒进小米,加水,打开开关,阮知微熬了一会儿,小米粥的香味很快弥漫了全屋,阮知微将额边的碎发掖到后面,继续用小火熬粥,而当她熬粥的时
候阮知微才发现,她依旧对沈宴的喜好记得那么清楚。
沈宴喜欢吃粘腻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那种,她每个熬粥的步骤和火候都自然而然地完成,熟练得像是从未忘记过。
原来她以为她忘记的事,身体还帮她记着。
等做完之后,阮知微将粥倒进保温盒里,将勺子也放了进去,开始洗漱。收拾了一会之后,她看了看时间,也该去剧组了。
而她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了她家门外的沈宴。
光线昏暗的楼道里,两个保镖正面无表情地守在门边,而沈宴半倚在门边,烟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眉目俊美,外面披着件深色外套,他低着头看手机,似乎是在
看股市曲线,一边看一边等她,不知道已经等了她多久。
一开门看到沈宴也在,阮知微怔了下:“你怎么来了……”
“咳,”沈宴听见声音,抬眼见她,随后,他不自然地偏过脸,先往电梯方向走去:“不放心你,早上也送你过去,走吧。”
沈宴没说的是,他早上做了个噩梦,是被惊醒的。
他梦到浓硫酸泼到了阮知微身上,梦里他的嘶嚎和绝望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醒来之后,他立刻给警局打电话询问进展,警察还没找到那个人,沈宴再待不下去,直接赶来了阮知微家门口,等她出门。
现在看到阮知微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沈宴才觉得噩梦的余靥终于彻底消失,他也安心了下来。
“跟上来。”“恩。”
阮知微关好门,和沈宴、保镖他们一起进了电梯,按下1楼的按钮后,四个人都静默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缓慢变化。
红色的数字一跳一跳的,变换着数字,阮知微想了想,轻轻垂了眸子,她把手上的保温盒递给沈宴,低眉顺眼道:“给你的。”
“给我的?”沈宴明显有些讶异。
“恩。”说完,她别过脸去,不看他了。
沈宴接过保温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盒盖一被掀开,浓郁的米香味便飘了出来,熟悉的小米粥展现在眼前,沈宴一时间只觉得眼睛被这粥的热气都熏热了。
是阮知微,给他,熬的粥。
眼眶发热。
他终于等到了阮知微再次主动给他熬粥的一天,这么一想,那天雪夜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差点死也没事,因为值得。
他珍而重之的把保温盒盖盖上,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沈宴尽力让自己开心得不要那么明显:“我一会慢慢吃。”
顿了顿,他又问阮知微:“是你亲手做的吗?”
问的时候,他唇边上扬的弧度已经压不住了。
阮知微都不想回他的话,她家又没有保姆,不是她又能是谁?
沈宴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他唇边染上越来越多的笑意,他自己点了点头,回答道:“肯定是你,粥有你的味道。”
那两个保镖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为沈宴孩子气的自语感到好笑,什么时候粥还有味道了。
阮知微虽然没回答沈宴的话,但是电梯的镜面里映着她的脸——
她的唇角,分明也是上翘着的。
电梯很快到了1楼。
沈宴小心地拿着保温盒,似乎唯恐保温盒磕了碰了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拿的是什么无价之宝。
阮知微的房车在楼下等候,准备载她去剧组,张雯雯正在房车旁边翘首以待,看到阮知微过来了,张雯雯担忧道:“微微姐,听说你昨天遇到了危险,现在还好吗
?昨晚很晚才听到消息,不好打扰你所以没有来得及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张雯雯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跟在阮知微身后出来的沈宴和保镖们,她的担心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没有继续问了——
如果沈宴在的话,那阮知微一定是安全的。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张雯雯每次看沈宴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对阮知微浓重的爱意,所以张雯雯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那微微姐,我们上车吧。”张雯雯早已习惯沈宴的车跟在自家房车后面,以为这次也像之前一样,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阮知微上车之前,朝沈宴的方向说了
一句话:“你不一起上来吗?”
这句话一出,沈宴和张雯雯都怔住了。
阮知微被这么多人看着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继续道:“你那时候……不是说重新追求我吗,离我这么远,要怎么追求啊。”
她的声音清甜柔软,无意中带着的“啊”的尾音还有些娇憨和温柔,阮知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在给你靠近我的机会。
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接受了。
沈宴的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酒里落满了日光一般,波光粼粼,上翘的嘴角弧度极大。
“好,我上来。”沈宴顿了下,又补充:“然后,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这四个字,是沈宴能想到的,最浪漫的词了。
却也不足以描述出他此刻的欢喜。
能被她接纳,沈宴真的,太快乐了。
房车里很宽敞,有三排座位,张雯雯自觉地坐到了第一排,不打扰他们两个。
阮知微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是习惯坐在这个位置。
沈宴想着要不要坐在第二排,可能是之前被拒绝得太狠了,他现在总是不敢太过,更不敢太近,怕阮知微厌烦他。
但是转念一想,他要不坐在她身边,那他上房车的意义又是什么?
于是,沈宴没怎么犹豫,直接坐在了阮知微的身边。
房车座位之间的空间不算大,他一坐下,阮知微立刻感觉被他的气息包围了,带着烟草味的气息混合着清晨的味道,有种莫名属于男人的安全感。
沈宴也感觉到他和阮知微的距离立刻近了起来,太近了,仿佛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拥她入怀。可惜他还不敢。
房车已经启动,两个人还在安静地坐着,气氛在尴尬中还带着淡淡的暧昧,还是阮知微先开口:“你的小米粥,还不喝吗?一会儿凉了。”
“恩,”沈宴想了下:“那我现在喝。”
其实他有点不舍得喝,但是阮知微都问了,那就喝吧。
他打开保温盒,米香味醇厚温暖,还没喝沈宴就觉得周身一阵暖意袭来,他慢慢地拿起勺子,舀着粥一口一口地喝。
胃里暖洋洋的,心里则是暖中带着甜。
阮知微侧头看着沈宴喝粥,忍不住嘴角轻弯,沈宴喝粥的样子特别虔诚,仿佛在喝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看着看着,许是窗边金色的晨光太盛,又或是米香味太香,一阵困意袭来,阮知微的神色迷蒙起来,感觉有点困了。
等沈宴把一碗粥全都吃完之后,再抬眼看阮知微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女人容貌姣好,睡颜温柔安静,金黄色的晨光落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圈,她睫毛翘起的弧度在下眼睑投下阴影,却也能看出她眼眶的青黑,她昨晚睡得应该
不好。
沈宴放轻声音,把保温盒轻轻放到一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房车在行驶途中忽地颠婆,眼看着阮知微就要侧头撞向车玻璃,沈宴反应很快地起身,用手挡住了她撞向玻璃的势头。
还好,没撞到。
然后沈宴极轻地,将阮知微的头朝自己的方向拨了下,阮知微睡得很熟,她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了他的肩头。
此刻两个人的姿势,就是阮知微闭着眼靠在他肩膀睡得香甜。
时隔这么久再次感觉到她的温软,沈宴只觉得心里仿佛被爱意填满,有种久旱之人逢甘霖的感觉,格外地满足。
她的头发很香,软软甜甜的,让他想好好呵护。
时光再慢一点吧,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珍惜每一段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太阳又升起了一些,沈宴单手将车窗的帘拉了下来,挡住晨光,免得晒到她,然而,帘子和车窗框之间还是有一条缝,那缕橘黄色的光线刚好落在阮
知微的眼皮上。
沈宴抬起手来,帮她挡住了那缕晨光。
阮知微的家到剧组驻点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而沈宴就以这个姿势抬了一路的手,手都酸了,他也没放下来过一刻。
前排的张雯雯偶尔回头,就看见这一幕,吓得张雯雯又立刻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她只觉得少女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看见沈宴抬着手,为靠在他肩头睡觉的阮知微挡着晨光,那一刻的沈宴,平日里凌冽的眉眼中却满是温柔。
平时那么粗暴冷漠的大少爷原来也有这种时候,他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收起所有的坏脾气和锋芒,做着这样小心呵护的举动,而被他守护的女孩,在做一场好梦。
极美好又让人心动的场景,连张雯雯都羡慕起阮知微了。
然而,再长的路也有要结束的时候,一小时后,房车停在了剧组门口,张雯雯站在两个人旁边轻声提醒:“微微姐,我们到剧组了,该下车了。”
阮知微被这声音吵醒,惺忪地睁开了眼,她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睡得酣畅淋漓,很舒服。
而她迷蒙着眼看到沈宴时,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沈宴逆着光低头看她,周身仿佛被镀了层金边,就像初遇的时候,她在医院第一次碰到沈宴时的模样,如同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而即使看不清沈宴的神色,她也能感觉出来,此刻的沈宴,要比那次的沈宴,
更温柔。
第65章
那天阮知微彻底清醒,发现自己居然一路上都睡在沈宴肩上之后,很是尴尬了一阵,她想着下次,下次她一定不要睡过去了。
然而,真正到了下一次,她照旧还是睡过去了。
没办法,演员的睡眠时间本就不多,拍起大夜戏的时候只能睡4个小时,一般对于演员来说,每次在车上都是补觉的时间,睡到就算赚到,就算她不想睡,也实在难以
抵御绵绵不绝的睡意。
而沈宴,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就搬到了她家的隔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隔壁的,让隔壁一家连夜搬家。
沈宴还和张雯雯要了她的通告表,以此和阮知微的时间保持高度一致,如果她要凌晨4点起拍晨戏,那他一定会在凌晨3点半就出现在她家门口等她。
平时他在公司里,开会的时间都是听他的,沈宴基本不起早,但为了阮知微,他全都起来了,他次次都接送她去剧组、出活动,风雨无阻,从未迟到过。
而毫不意外地,阮知微每次都在房车里睡着了,但是她一般都睡得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沈宴在的时候,她总是睡得很安稳。
沈宴倒是神色清醒,一路上都不会睡着,等她醒来之后,他一般会说一句“到了”。
在这样一周之后,沈宴却失约了,那天清早,他没出现在阮知微的家门口等她,因为他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那天在地下车库袭击他们的黑衣人,找到了。
警局里,沈宴冷着脸匆匆赶到,等他到警局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审讯室里。
男人是凌晨在出租房里被擒获的。
男人瘦骨嶙峋,驼着背,接近30岁,脸上有斑,剃寸头,看上去有些邋遢,他手上戴着雪亮的银色手铐,正在接受审问。
沈宴站在警察边听了一会儿,很快就弄懂了来龙去脉。
这个男人叫李木,北城郊区游手好闲的一个买卖市场的做生意的人,他是杨艾文的粉丝,说是粉丝其实也不算贴切,他其实不算是追星的那种粉丝。
杨艾文最初是网络主播出道的,在网上靠着美色俘获了一批男粉丝,她会做一些边缘性行为来引起网友的注意,来利用打赏赚钱,而李木,就是杨艾文的打赏榜上
的1。
杨艾文甚至还曾经和李木私下里见过面,为了感谢他的巨额打赏,不该做的、该做的都做了,以此来让李木死心塌地。
后来杨艾文机缘巧合之下认识金主,得到机会成功进入娱乐圈,这些黑历史也都被金主想办法隐藏了,李木自知不能声张毁她星途,但他和杨艾文还会保持联系,
也会暗中关注杨艾文的动向。
苏御和杨艾文因为炒c大火的时候,李木格外地嫉妒苏御,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要被苏御抢走了,然而,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苏御就在红毯上和阮知微告白了
。
一时间杨艾文仿佛变成了被绿的原配,处境尴尬而可怜。杨艾文还经常在网上意有所指地表示是阮知微使手段抢走了苏御,阮知微就是个白莲花,而她好可怜。
前段时间,杨艾文动不动就在微博晒失眠药,表达自己的情绪多不好。
李木因此恨上了苏御和阮知微,想着替杨艾文报复他们两个。苏御到底是个男人,不好下手,李木便瞄上了阮知微,他想这些明星们应该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吧,
他混在其中,警察抓不到他。
李木还特意联系认识的朋友找路子买了浓硫酸,因为他有一次问杨艾文这事的时候,杨艾文说的是“阮知微很漂亮,也难怪那么多男人喜欢她,我比不了。”,李
木才动了让阮知微毁容的心思。
在他心里,杨艾文才是最美的。
他拜托了很多人才知道阮知微下落,等了很久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后来终于等到了只有阮知微和沈宴两个人的时候,他那时候知道有沈宴在,其实不够稳妥,但
是等太久了,李木早已等不住了。
他仗着自己有武器,干脆选择动手,可惜没得逞,只得落荒而逃,而逃走之后,他一直躲在在北城郊区的出租屋里,想再次寻找机会。
然而,他等到的不是机会,而是警察的到来。
……
警察逼供得都很无语,这个人明显文化程度不高,对法律认识不清楚,以为自己犯了罪也不会被人抓住。
美女网络主播经常会吸引这种人,因为他们在生活的圈子里根本碰不到这样的美女,所以在网上情愿把钱都投在主播身上,以此获得和主播的联系,得到了主播仿
佛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一样,甚至愿意为其拼命。
沈宴听完之后,只觉得这个人过于愚蠢。
杨艾文这样婊里婊气的女人也能换这男人死心塌地,不知道是说杨艾文太有手段,还是说李木太没智商。而最关键的是,李木居然还妄图伤害他的女人。
一想到地下停车场里发生的一幕,沈宴的眸子就染了冷意,那是他不愿再回忆一次的噩梦。
“等等,沈先生……”警察急声制止。
沈宴压根没管警察的制止,他走上前,一把拎起李木的领子,把他提到自己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你知不知道,你想伤害的,也是别人放在心尖上容不得
一丝伤害的人?”
李木看着眼前周身都是戾气的男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种气场的碾压,稍微靠近就能感觉到。李木甚至怀疑,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沈宴想直接一枪毙了他。
周围的警察见势不好,都开始劝说沈宴:“沈先生,请不要冲动,法律会给他制裁的。”
“对,希望您能保持冷静……”
……
“那就请法律给他制裁,尽快。”沈宴听着那些警察们的话,他盯着李木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一定要尽快,不然,他可能就等不及给他制裁了。
“好好,我们会尽快处理的。”
……
沈宴走出警局的那一刻,终于觉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这些天他看似还好,状态稳定,不慌不乱,还可以地陪伴在阮知微身边,而事实上,他的状态极糟。
其实他没有一天睡好觉,每天睡的时间不超过2个小时,甚至在房车上,阮知微在他肩上酣睡的时候,他都时刻警醒,不能也不敢入睡。
李木一天不落网,沈宴都难以安眠,他是真的怕,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保护不了阮知微。
但是他不能把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他担忧了,让阮知微怎么办?
阮知微之所以能睡个安稳觉,是因为他给她的安全感,那些恐惧担忧,就让他来替阮知微承担。
还好,现在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了。
沈宴找了律师打官司,只为了给李木最严重的判决结果,他还找了法院的朋友加速流程,判决结果很快下来了,判的是故意杀人罪,李木情节恶劣,判处无期徒刑
。
下半辈子,李木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可能李木罪不至此,但沈宴不希望阮知微有任何风险,就让他在监狱里待着吧,这是他得罪不该得罪人的代价。
警局发了通知公告,网警也打码发出了信息,告诫网友们理性追星,不要人肉,更不要恶意伤人。因为要保护人的,在这场事件里,阮知微、沈宴和杨艾文的名字
和身份都没有暴露出来,警局是含糊地表示了受害者是明星,加害者也和明星相关。
微博和猫区都因此引发了一众猜测,但猜谁的都有,有猜对的,也有没猜对的。这件事在一段时间后也失去了热度。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沉淀,阮知微的黑粉们也消停了不少,网友们的记忆最短暂,c粉们又看了别的剧,开始粉上其他的c,阮知微现在打开微博看到的私信也不再
是谩骂了,她能听到更多粉丝们的声音和支持。
这件事彻底告一段落。
阮知微猜测沈宴应该不会再起早在门口等她了吧,阮知微清晰地记得,沈宴以前很厌恶起早,还有点起床气来着。
其实最近几天,阮知微明显感觉到,自从地下车库,他为她挡住浓硫酸那一刻起,还有知道了沈宴差点为她而死之后,她的心开始逐渐向沈宴敞开了。
她才知道,沈宴原来那么爱她,这要她如何再继续紧闭心门。
但阮知微还不想这么快和他在一起,她想让他再追自己一阵,只有难获得的,才更容易珍惜。
而等次日清晨时,阮知微再次开门时,却意外地再次看到了楼道里的保镖和沈宴。
沈宴似乎是还没睡醒就被迫下床的样子,他靠着墙揉太阳穴,模样带着点散漫,双眼皮因为困显得褶皱更深了。
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懒倦地按压鼻梁,应该是想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阮知微有点惊讶看到沈宴这个样子,前些天沈宴都精神抖擞,似乎不会困一样。
沈宴看她出来了,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他和阮知微对视着,想说点什么,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危险已经没了,李木伏法,现在也没那么多傻逼黑粉,要是他还用“担心你,送你去剧组”来做借口,好像有点假。
其实他就是单纯地想和她一起,当他在房车里与她同处一个空间时,那是沈宴一天内感觉最幸福的时刻。
阮知微猜到了沈宴的意思,她的唇弯了弯,轻声细语道:“之后也有可能会有其他危险,可能还要麻烦你送我一段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自己笑了。
而沈宴果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扬唇笑了起来——
“好啊,我甘之若饴。”
抓到李木之后,沈宴终于得以睡个好觉,前些天睡得太少,今天的困意几乎将他淹没,他怎么睡都睡不醒。
而就算每天早上还没睡醒就要起来,明明困得要死,沈宴也愿意来送阮知微。
因为见到阮知微的时间,才是最有意义和价值的时间。
第66章
沈家别墅。
高雅的实木桌前,沈繁正坐在桌前,眉头紧锁地看着私人侦探给他提供的关于沈宴的照片和消息。
一张又一张,沈繁看完一张又继续拿起新的来看,他飞快地浏览着,最后,他在看到一张照片的时候停下了。
照片里,黑衣人正在泼洒着什么液体,而沈宴挡在了阮知微前面,他用后背直接替她扛下了那些液体。
沈繁最近时刻关注沈宴的动向,自然也会前些天的那个案子有所耳闻,这个案子的始末以沈家的势力稍微查查就能查到,公众可能不知道,但是有心人要真想知道,
怎么都能知道。
那根据案件的描述,这液体应该就是浓硫酸了,所以,沈宴竟然为阮知微挡下了浓硫酸?
沈宴不要命了吗
事实上,沈繁早就觉得沈宴不对劲了,前段时间,沈繁从一个医生朋友那里偶然知道沈宴前些天胃出血进医院的事,当时沈繁就觉得意外。
他倒是一点没为沈宴担忧,他和沈宴没有任何兄弟情,换句话说,沈宴就算死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没想到,沈宴没多久就出院了,恢复得极快,后面似乎也没再犯
过胃病。
这让沈繁觉得期待落空,他也是因此开始有所行动,找起了私家侦探,沈繁直觉,他这个弟弟,要开始露出他的弱点了。
这么一找,还真让沈繁找到了什么,比如,阮知微。
人不能有软肋,软肋会承认别人伤害你的武器,而显然,现在阮知微就成为了沈宴的软肋。
沈繁想找沈宴软肋很久了,但是沈宴总是玩乐人间的样子,让人不清楚他到底在乎什么,沈繁之前从未想过从女人身上下手,毕竟,沈宴一个风流纨绔,对哪个女
人会有真感情?无非都是玩玩而已,沈宴之前身边女人众多,暧昧对象也多,拿女人来牵制沈宴是不会奏效的。
就连之前沈宴为了阮知微伤害白绮的事情,沈繁也只觉得是沈宴暂时性地喜欢上了阮知微一下,沈宴这种浪子,新鲜劲过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但是等沈繁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的想法改变了。
沈宴愿意以自己的身躯挡在阮知微面前,去承担浓硫酸,这世上没有多少男人能做到这样,
显然,沈宴这次不是玩玩而已。
看来他那个花花公子的弟弟也栽跟头了,这世上最怕什么?
怕浪子动真情。
沈繁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最后,他将这张照片好好地收了起来,沈繁想,总算找到了沈宴的突破口,可以利用阮知微来分掉沈宴心神,方便他图谋布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繁在备忘录上一一记下“白绮”“安悦然”“杨艾文”的名字,这些都是阮知微的敌人,而会成为他的朋友。
等着吧,他会送沈宴和阮知微一份大礼的。
……
-
而此刻,《婆娑王朝》剧组里。
阮知微刚刚被ng了一场戏,正在场下找感觉。
《婆娑王朝》应该算是她被ng最多的戏,一是因为张文导演要求严格,二也是因为阮知微资历尚浅,演电影和演电视剧还是不一样的,她需要时间去适应。
而最关键的原因是,阮知微不太能理解女主角依娑的想法。
《婆娑王朝》里,依娑最初不过是一个饥荒中的幸存儿,她的爹娘都在饥荒中去世,她年纪尚幼,以乞讨为生,因为正逢乱世,她不得不打扮成少年模样隐藏性别
以此保全自己。
乞丐中也讲究强者为尊,她是女孩子,身体单薄,打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抢不到干粮,时常饥一顿饱一顿,伤痕累累,处境困窘。
但是依娑性子很狠,不肯服输。
她有一双狼一样澄透却又凶狠的眼睛,依娑清晰地记得,她的爹娘是抢不到食物活活饿死的,这让她认识到这个世界多残酷,所以她比谁都拼命地活着。
依娑遇到男主霍少淮的时候,她刚打输了一场架,嘴角带血,浑身都疼,但她还是没放弃沿街乞讨,她衣服破烂地坐在街上的一个角落里,冻得发抖,却仍然倔强
而坚韧地抬头看着路过的达官贵人们,等着个好心人赏给她点干粮。
然后,霍少淮在她面前停下了。
少年身着华服,乳白色裤子扎进玉白靴子里,身上披着狐裘大衣,一圈纯白色绒毛映着他的脸,精致而俊美,他朝她伸出手,连手指都完美得像是汉白玉雕琢而成
的一样。
他声音温润如玉:“就是你了。跟我回去吗?”
依娑的眸光依旧警觉:“跟你回去,我有饭吃吗?”
霍少淮被她的话逗笑了:“别说饭,天下都可以给你。”
依娑不信他的话,但饥饿战胜了一切:“我和你回去,你要给我饭吃。”
“好。”
就这样,依娑被霍少淮救了回去,从此,依娑变成另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她。
霍少淮是世子,彼时正在谋权篡位,正是需要得力下属的时候,他看中依娑那种幼狼一样的眼神,把她顺手捡了回去,而捡回去之后,他才知道依娑是个女孩子。
他从不知道女孩子也可以有那样的眼神。
霍少淮没说什么,依旧把依娑当成男孩子养,他教她习武,教她文韬武略,和她探讨诗词兵法,把依娑收进王朝,一点点提拔她的官职,用了几年,终究把她提成
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当摄政王的时候,依娑还一直女扮男装,她一介女子,做得并不比那些男人们差,她位于高位,权势滔天,杀伐果断,在朝中深受好评。
然而,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世子霍少淮和摄政王依娑也曾不小心有过旖旎之夜,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依娑再厉害,也是个女子,她风
情万种的时候只在霍少淮面前展现。他们虽没说破,但都对彼此的关系心知肚明。
可以说,依娑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霍少淮给的,无论是权势还是地位,甚至于她真正从女孩变成女人上的那个瞬间,也是他赐予的。
而这样的依娑,却在尝过了权利顶峰的滋味之后变得不满足了,她不甘心当摄政王了,她想自己称帝。
霍少淮可以爱她十年,但她不能保证霍少淮能爱她一辈子,而一旦霍少淮不爱她,她就一无所有。
只有权势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安全感,依附别人总会担心那个人有舍弃她的一天。
于是,依娑下了狠心,她大刀阔斧地开始肃清霍少淮的势力,拉拢人心,培养自己的人脉,甚至于最后,是她亲手杀了霍少淮,才得以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