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秋受王局长之托找到褚韶华时,褚韶华正在商行安排定单发货事宜。梅雨天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前几日的阴雨一扫而空,阳光照耀下,空气温暖湿润,办公桌上的一盆小绿萝在生机勃勃的努力生长。
闻知秋一身简单浅色衣裤,站在门口敲门,褚韶华看到是闻知秋时,很有些惊讶。闻知秋笑着进去,问,“星期天还加班?”
“我们昨天定货会,今天一早褚总和小辉就到码头仓库发货去了。”褚韶华翻着账簿,抽空问闻知秋,“什么事?”
闻知秋,“过来看看你。”
“行了,有话直说,一看就有事。”
闻知秋奇怪褚韶华是怎么看出来的,闻知秋道,“好容易休息天,真的是过来看看你。还有件王局长托了我件事。”
“他家那官司不是已经结了?”褚韶华不解,其他事情,她与王局长完全没有相干利益。
闻知秋拉张椅子坐下,同褚韶华细说,褚韶华才知道,王局长的侄子是放出来了,但因此案,王局长受到政敌攻诘,而且,政敌有确凿证据,受害者出具的谅解书里,有一份是伪造的,便是褚韶华出具的那一份。
褚韶华皱眉,“我并没有出具过谅解书。”
“约是王局长的律师看宋太太在上海没有近亲,你也不插手此事,擅自作主了。”闻知秋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宋太太的事,听说她是你老家同乡。”
“先夫的舅妈。”褚韶华把闻知秋着意含糊的宋舅妈的身份同闻知秋说了一遍。
按照礼貌,闻知秋应该向褚韶华表示遗憾,毕竟这也勉强算褚韶华的亲戚,但看褚韶华没有半点哀容,闻知秋也便省了这一道。
闻知秋道,“现在那份伪造的谅解书放在英国人的法庭内,王局长面临的局面很难堪。”
褚韶华停下笔,终于知道王局长的难处在哪儿了。如今在上海,洋人的身份是要比中国人贵重的,包括现在市府公职人员,如果是公共租界的英国人与王局长为难,且人家证据确凿,王局长的对手,恐怕还是不寻常人。
褚韶华脑中迅速权衡利弊,她看向闻知秋,问的直接,“你希望我帮王局长?”
闻知秋道,“我只是不希望英国人支持的警察局长在政府任职。”
“这也是张市长的意思?”褚韶华再问。
闻知秋笑而不语,褚韶华就明白,闻知秋身为市长心腹,这自然是张市长的心愿。褚韶华问,“杜律师呢?”
“在英国人的巡捕房,不过什么都没说。”
褚韶华有些为难,“那份假的谅解书,我也不能说那是我写的。”
闻知秋刚要与褚韶华面授机宜,徐探长带着两位印度警察匆匆赶来,请褚韶华跟他回巡捕房协助案件调查。对待徐探长,褚韶华拿出一惯态度,淡淡道,“我需要有虞律师在场。”
徐探长看向闻知秋,闻知秋礼貌微笑。
徐探长话中有话,“闻秘书长来的真快。”
闻知秋笑笑,“我在与褚小姐约会。”
徐探长视线自闻知秋身上移开,“褚小姐现在就过去吧,事情比较急。您放心,我们只是请您协助调查。”
褚韶华道,“我想徐探长不会介意我等律师过来吧。”
徐探长坚持,“褚小姐最好现在跟我们过去。”
“这是商量?请求?还是胁迫?”褚韶华向来吃软不吃硬,不过,徐探长好像并不了解这一点。
徐探长给褚韶华噎一个跟头,闻知秋暗暗为褚韶华叫声好。
“什么都不是,只是想请褚小姐过去。”
“这可不是请人的礼数。”
“这是巡捕房的规矩!”
“有逮捕令吗?”
褚韶华与徐探长一句对一句,闻知秋打圆场,“不如先请虞律师过来。”
褚韶华淡淡笑着,“我无所谓,只是不知徐探长的意思。”
徐探长见这女人软硬不吃,只得对着电话做个请的手势。
褚韶华给虞律师打电话,让虞律师过来,顺便把她给虞律师的委托书带来。
徐探长带着两位印度警察在、商行等虞律师,褚韶华叫了咖啡蛋糕过来请几人吃,那两个印度警察只管坐着喝咖啡吃蛋糕,徐探长与褚韶华、闻知秋聊天。
徐探长同褚韶华说起这次的事故,徐探长道,“受伤的好歹还有一条命在,那些当场死亡的,有孩子未长成人,有青年是家中支柱,还有老人未曾享受儿女孝顺,就此离逝。我相信褚小姐还是愿意恶者得到应有惩处的。”
褚韶华点头,“那是自然。”
“褚小姐的意志会不会受到外界影响?”
“瘅恶彰善算是吗?”
徐探长可算是知道有文化的女人有多难相处了。
虞律师过来后,褚韶华就同徐探长走了。
闻知秋并没有跟去。
这次去的是英国在上海设立的在华最高法院,法国梧桐枝叶伸展,给这幢四层的灰色西式建筑添了几许青葱绿意。褚韶华在上海颇有知名度,主要是她有两笔巨额慈善捐款,故,英国法院的办事人员对她也极为客气。
褚韶华天生的纤腰长腿的好身段,她走路完全不同于寻常女性含胸低头的羞怯,她那种昂首挺胸的端贵仪态,便是英国佬见到她都很礼貌,褚韶华的英文口音都是跟闻知秋学的,正宗伦敦腔。英国人自人介绍艾利诺.罗素,褚韶华立刻说,她曾看过贝德福德公爵的传记。艾利诺.罗素是贝德福德公爵的旁支族亲,虽然没有爵位在身,依旧以自己姓氏为荣,闻言很是高兴,赞叹褚韶华学识渊博。
褚韶华自我介绍是唐时河南郡公爵褚遂良之后,家族迄今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如今家族以经营田庄为业。艾利诺愈发客气,问褚韶华要什么咖啡。
褚韶华含蓄一笑,“我喜欢红茶。”
艾利诺令书记员端来红茶,方问起褚韶华关于谅解书的事,褚韶华双手交握,自然的放在桌间,“我与宋太太是亲戚,她来上海看望我,出了这样的事,我甚为悲痛。我出具过谅解书,虞律师可为证。虞律师是我的代理律师,我的一切法律事务都由虞律师代理,委托书虞律师也带了过来。”
艾利诺道,“我非常不理解,褚小姐曾为慈善事业捐赠重金,您是一位品德高尚的淑女,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会为这样的恶**故出具谅解书。”
褚韶华端起红茶慢呷一口,轻轻的放下,蹙起的眉峰暗藏优雅,她悲悯的开口,“事故已经发生,我们无法使时光回流,悲剧已造成,我们能考虑的是后面的补偿事宜。生活总要继续,那些受到伤害的家庭,我希望他们能得到相应的补偿。而且,王家曾应允要捐献二十万大洋用于慈善事业,为前事忏悔。”
“我痛恨这样的事故,我希望官方可以在交通驾驶上出具更有警戒意义的法规,用以警示后人。”褚韶华郑重道。
艾利诺令书记员取来谅解书,褚韶华看一眼直接放到桌上,正色道,“这不是我出具的谅解书,不是我的签名字迹。”
艾利诺看向褚韶华,褚韶华再次确认,“的确不是我的字迹。”
“那褚小姐的谅解书呢?”
“这该问你们才是。出具谅解书后,我就没有再关注此案了。”褚韶华回视艾利诺,不客气的将水搅混。
褚韶华自英国人的司法机关离开后,闻知秋还在商行等她。褚韶华把在英国人那里的对答与闻知秋说了,闻知秋捏一下褚韶华的手,“我得先到王局长那里,晚上我再过来。”
“太忙就算了。”褚韶华脱下蕾丝手套,“二十万大洋的事与王局长说一声,就当是花钱买名声吧。他可别嫌我多事,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恰当的让英国人相信的理由。”
闻知秋唇角一翘,对褚韶华时时不忘敲些慈善款的事忍俊不禁,“放心。”
闻知秋高兴的并不止王局长的困局能很快解决,还有褚韶华现在的状态,善意犹在。
他更高兴的是褚韶华依旧保持的理智与善良。
不论发生多少事,褚韶华依旧是还是那个热心慈善的褚韶华。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188章 巨浪之十二
闻知秋伴晚霞而来, 红霞漫天, 晚风微凉,闻知秋那种公职人员的气场配上休闲款的薄料大衣, 竟有不错的气质。
褚韶华把褚亭带回的单据一一入账,闻知秋耐心的在沙发上喝咖啡等侯。
褚亭有心让褚韶华去约会,褚韶华却一幅以公事为先的模样,闻知秋也没有意见, 褚亭便再不多话。
待褚韶华合上账簿, 褚亭也准备回家,褚韶华与闻知秋出去吃饭。
闻知秋没什么约会的心,干脆带闻知秋回家,“我娘家两位表兄来了,你也见一见。”
难得褚韶华主动介绍娘家人让闻知秋相见, 闻知秋先驱车到百货公司, 将烟酒茶丝各备一样,做为见面礼。褚韶华闲问一句,“王局长的侄子如何了?”
“已经送回永嘉老家。”
“他这个侄子,”褚韶华想了想, 才找到一句合适的话, “开的是别克牌子的汽车,我看比王局长家的公子派头不小。”虽然她也不认识王局长家的公子。
闻知秋道, “王局长哪里有什么公子, 他膝下寸草不生, 只有七位千金, 没有男丁。”
褚韶华就有些明白王局长的侄子为何这般耀武扬威了。
褚韶华道,“要是闺女有本事,倒比这祸头子有用的多。”
“王局长可不会这样想。”闻知秋道,“那二十万的事我与王局长说了,王局长让我谢谢你,说他明天就去捐钱做慈善。”
褚韶华笑笑,“舆论怕不会领情。”
“领不领情,这也是善事。”闻知秋问褚韶华,“表兄们性情如何?”
“你去就知道了。”
王氏兄弟实诚勤快的性格并不罕见,但对于闻知秋,大概是先时见识过王大姨那般奇葩,对王氏兄弟不禁好感倍增。
褚韶华为彼此介绍,王氏兄弟这些天一直很忙,先是忙老娘、妹妹、妹夫身后事,这几天跟段浩在上海逛,开阔不少眼界,没想到褚韶华在上海有了男朋友。俩人原以为程辉是褚韶华养在家里倒插门的小丈夫呢,因这个表妹命苦,王氏兄弟也就这样一琢磨,是或不是,都不要紧,毕竟褚韶华年轻,改嫁也并不算什么。以招赘个老实可靠的,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不受气,好过日子。
如今见到闻知秋才晓得先前是他们想偏,闻知秋才是正主。
闻知秋的风度自非程辉能及,彼此寒暄过后,王氏兄弟说的是带着些北京口音的直隶味儿国语,闻知秋则是前鼻音后鼻音不分的江苏味儿国语,彼此倒能交流。
王大力看闻知秋穿戴讲究,问他做何营生。闻知秋道,“在市府做事。”
“市府”是个新鲜词,王大力想了想,问,“衙门当差?”
“是。”
王大力放心了,与闻知秋道,“我这个表妹是极能干的,就是先前有些坎坷,人极好。华妹是做生意的,你在衙门当差很好,每月吃饷,稳定。”
王二力心思更灵敏,看闻知秋虽生的相貌年轻,也比褚韶华要年长,又是衙门当差,不知家中可有妻室。王二力就问了,闻知秋道,“我妻子早逝,现膝下有一女。”
王二力便很满意了,立刻道,“知秋你只管放心,我表妹心善,以前在老家,十里八乡有名的好闺女。这些年给她提亲的不少,她并不看重家境,最重人品。要是人品不过关,凭你金山银山她也看不上的。就是你家千金,她也必当自己闺女一样待。”因褚韶华再婚,王二力没提萱姐儿的事,担心闻知秋不乐意,也不晓得褚韶华有没有同闻知秋说过萱姐儿。
闻知秋终于见到褚韶华娘家的正常亲戚,也很高兴,很诚恳的说,“我也是钦慕韶华人品,方毛遂自荐,大胆追求。”
王大力听闻知秋说话文绉绉,便问道,“知秋你说话听着就有学问,又是在衙门当差,以前是上的新学堂还是旧学堂。”
褚韶华端来茶点,正听闻知秋道,“我大学、硕士都是在英国剑桥大学读的,家父早逝,妹妹也嫁人了,现在母亲和我在上海生活。”
王大力王二力愈发认为褚韶华眼光出众,闻知秋家中人口简单,就一老娘,也没难缠小姑子,以后日子好过。
闻知秋人品可靠,王家兄弟都很高兴,同褚韶华道,“一会儿把咱们老家的土产收拾出一份儿给知秋带家去,给他家老太太尝尝,也是你的心意。”
闻知秋做出邀请,“我妈听说表兄们来了上海,很想请两位表兄吃饭,表兄什么时候有空,我过来接你们。”
王大力连忙说,“该我们去拜望你家老太太。只是我们身上有母孝,不好随意上门。”
闻知秋道,“只要表哥们只管过去。我母亲从不讲这些旧理,现在上海也不讲究这些古礼了。”
倘是别的人家,王家兄弟不会直接就接受邀请上门。闻家是褚韶华以后的婆家,他们凑巧来了上海,自然要过去看看。
大家商量一回,定在明天晚上。
当天晚饭宾主尽欢,闻知秋吃过饭还同王家兄弟说了不短时间的话,看天色不早,方起身告辞。
月上中天,褚韶华送闻知秋出门,闻知秋道,“明天我让母亲安排。”
褚韶华轻轻叹口气,“嗯。”
闻知秋明白褚韶华这一叹中的矛盾,他的目光似月光般温柔包容,“回吧,外头风凉。”
闻知秋看褚韶华回屋,帮她带上门,回家。
闻太太听儿子说了褚韶华娘家人要过来拜访的事,略有惊讶,“褚小姐的娘家人不是——”不是都意外死了么。
“是她娘家表兄,死了的王大姨家的两个儿子,为人很实诚。”闻知秋说,“妈你让钱嫂子多备几样菜,明晚我早些回来,请表兄们和韶华过来吃饭。”
闻太太应了,问儿子过去见表大舅子有没有带礼物,闻知秋同母亲略说了说,闻太太总觉着这事有说不出的别扭,不禁开口,“两位表舅爷身上都带着母孝,褚小姐刚死了嫡亲兄长,按礼也是有孝在身的,这个时候聚会,合不合适?要按以前老礼,父母丧期间,都要菇素守礼的,他家可是在百日重孝之内。”
“这都哪年老黄历了,要按以前,父母过逝官员得辞官守孝,我们市长前年接连死爹娘,谁还在意这个?”闻知秋道。
闻太太想,倒也是这个理,反正她家是新式家庭,那些旧规矩守不守的也没什么。
王氏兄弟则在家同褚韶华打听闻太太的性格为人,要准备什么礼物为宜。褚韶华道,“有段东家带来的洋布,我看都是上好料子,做衣裳是极好的,再把你们带来的山芋、红枣、核桃,一共四样带去就行。闻伯母是个新派人,并不古板,也不讲究那些老礼。大表哥二表哥只管放心,她很好相处。”
褚韶华的体贴尽在其中了,王家兄弟自不愿意让褚韶华在这些事上破费,褚韶华提议这四样,都是王家兄弟带来的东西。王家兄弟道,“是不是太简单了。”
“这样就行,咱们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闻伯母都是知道的,这是咱们的本色。”褚韶华道,“闻家说是大家族,以往闻先生进学时也家计艰难过,闻伯母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如此,兄弟二人方放下心来。
三人将礼物的事商量妥当,褚韶华找了几个漂亮匣子,让刘嫂子把礼物装好,明天带往闻家。
闻太太也如褚韶华所言,为人温和,待人客气,极好相处,除了有些爱显摆家族历史。以前褚韶华可不知闻太太有这种爱好,从老闻家明朝时的大官祖宗说起,一直聊到闻知秋少时进学的辛苦,长大成人后的上进,其中不着痕迹的夸赞闻知秋的次数多达数十次,难得她老人家说的这样自然不做作。
王大力王二力则是越听越敬重闻家门第,认为表妹嫁进大户人家,且闻家富贵远胜褚家,闻家太太又这样的和善,兄弟二人都认为闻家是好人家,以后褚韶华嫁过来也只有享福的。
褚韶华也一幅认真模样听闻太太夸闻知秋,如果不是在每次闻太太或明或暗的夸赞时,褚韶华都会意味深长的看闻知秋一眼的话。闻知秋不愧是在政府修练出的偌厚脸皮,褚韶华每次看他,他都对褚韶华默默一笑,完全不带脸红。
褚韶华眼珠一转,移开眼,只听闻太太这话,真心觉着除了天上仙女,没人能配闻知秋了。
好在王二力不肯落自家威风,也开始同闻太太夸起褚韶华来,“不是我说大话,就是在天津,比我表妹再好的女孩子也没几个。我们兄弟都是粗人,我这表妹自小就聪明伶俐,见识本领不逊男人。就是一个大男人,叫他两手空空的千里南下,还立起这一番事业来,这样的男人都不多见的。”
“可不是,我就喜欢褚小姐的自立自强。”这要不是事先知道是褚韶华的娘家表兄,王家兄弟这样高大健壮,面皮黝黑的大汉,与褚韶华这种白皙细致的女郎,完全看不出有半点亲戚关系来。
“可不是么,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爹强娘强不如自己强。我表妹虽没读过洋学堂,现在也会好几国的洋话,唉哟,那天他们开那个服装展示会,我们也去了,我表妹说起洋话来流利的不行,这都是她这几年自己学的。”王二力拍拍腿上的洋布裤子,脸上笑呵呵的,闻家的洋房别墅完全不逊潘家,待他们兄弟这样礼遇,自然是对亲事诚心。王二力是北方人,不同闻太太的委婉,他夸人都是直接夸,“哎,我们祖上虽没有做官的,也都是本分人,耕种为生。要往前说,我们家也不是直隶人,我们祖上是从山西大槐树奉明朝皇帝朱元璋的命令迁到直隶去的。以前在山西也是大户人家,我们华妹这份聪明,就是像了老祖宗。这一点,跟知秋倒是很像。”
王大力没这些口才,王二力一面说,他就在一边点头,说声,“就是这样。”
王二力得大哥附和,越发劲头十足,将蒲扇似的大手一挥,豪爽笑道,“也就可惜华妹是女儿身,倘是男人,要搁以前,现下状元都考出来了。”
这回,换闻知秋笑眯眯的看褚韶华了。
待王二力和闻太太互吹完,时间已经不早。
闻知秋要开车送褚韶华和王家兄弟回家,褚韶华拦了他道,“你喝了酒,还是叫辆车,喝酒不要开车。”
闻知秋起身,“无妨,没喝几杯。”
“还是小心些,王公子的事现在还没料理明白哪。”要是在这时候出事,正撞枪口上,旁的人可能没事,闻知秋是公职人员,必要小心些才好。
闻太太立刻道,“这话是,王公子那事闹得,全上海都知道了,很不体面。”
王大力说闻知秋,“咱们不是外人,你吃了酒开车,就是送我们到家,你回来路上,华妹也要担心。”
闻太太让钱嫂子打电话叫车。
回家路上,王二力就同褚韶华道,“闻先生人品不错。”
王大力也说,“是个实诚人。”
倘不是褚韶中王燕王大姨刚死,王大力王二力都有心让褚韶华先把亲事定下来,闻家这样人口简单的大户,可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