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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傅时画轻轻扬腕,挥出的大把银票,带她直入云霄看到的御素阁三千里仙域时轻笑的模样,有二狗扑闪着漂亮的翅膀,威风凛凛站在渊兮剑头的背影。
有崔阳妙怒气冲冲骂了她一遭,末了却还要挡在她面前为她扬鞭的决然,有谈光霁每次在她上下御素阁时小声好意的提醒,还有杜京墨有些笨拙,却一笔一笔在木傀儡上刻下的符线。
也有水花之下的黑暗深湖,她窒息地被束缚其中,麻木地了此残生时,心中突然升起的不服。
对了,她不服。
她因为不服,因为觉得凭什么,所以才看到了那本奇怪的书,看到了上面白纸黑字的关于自己的剧情,再回到了现在。
她的路当然不能止步于此。
一个漂亮的木盒不知何时从她的乾坤袋中跌落出来,再翻开了盖子。
两片斑斓的羽毛被风轻轻吹起,悄然落在了她身上。
道元散了,道脉碎了,但渊兮依然在她体内,而渊兮从来都轻轻地缠绕蔓延在她的道脉外缘,早就无比熟悉她的道脉本应如何勾勒,如何向前。
剑气缓慢流转,两片羽毛融入她的体内,密山之上,小楼最顶的地方,道服破烂的老头须发乱飞,慢慢闭眼。
近乎无穷的道元聚成一个点,再悄然没入空气中,在雷劫中穿梭许久,最后轰然打入了圆脸少女体内!
“三十万灵石,你好赚。”耿班师仿佛再苍老了许多,大声咳嗽了起来,身形更佝偻了一些,脸上眼中却都是愉悦之色:“你可真是太赚了。”
渊兮的剑气重铸了她的道脉,耿班师的道元滋润了她干涸的道脉,二狗的羽毛让那些过于凌厉的剑气逐渐柔和,如春风拂面,再真正成为了她体内的一部分。
躺在台阶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已经了无生息了的少女,突然动了动手指。
同一时间,此前在湖泊黑暗中的那道声音倏而又响了起来。
“你可想好了,你要修什么道?”
虞绒绒慢慢睁开眼睛。
她的脑中有些纷扰混乱地想起了臭棋糟老头子此前在大笑中说的话和问她的问题。
他说,剑道要学剑,音修要弄琴,器修要抡大锤,丹修抱着那破炉子熏得头晕眼花,刀之一道非百战不立。唯有符之一道,不看经脉,不看境界,先问道,再修道。
他还问他,既要修道,可想清楚,她的道是什么了吗?
“我想清楚了。”她低声道。
她出声的同一时刻,天地风云骤顿,山下无数弟子正要失望地离开,却有人突然惊呼了一声。
“天哪!你们看——!”
虞丸丸猛地拍打车壁,大喊道:“阿娘——!!你看!!”
天光倏而暗淡。
方才本来快要散去的雷云重聚,形成了比方才还要更浓墨重彩的绸黑,金雷之色再次缭绕其中,遥遥对准了台阶上的那道身影!
而那道身影也终于缓缓撑起了身体!
“我想清楚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竟然带了瑰若朝阳的笑容。
“我道为真。”
她重重一脚向前踩落,登上一阶,继续道。
“我要这世间的真实。这真实当照在所有人身上,照见所有人的不完美,照见每一个人都不应当被忽略的人生。”
雷霆落下,她不避不挡,自迎雷霆而上!
“我道为真,而所谓真,即是这个世界……本就不完美。既然如此,我的道也不必完美。”
她再一步向前,长发翻飞,衣袖烈烈。
“我愿修这不完美的道。”
“因为——这就是我的道!”
天雷摧枯拉朽,一道又一道落下,乌云吞噬了她的身体,却不得不再次为她让开。
她依然还是那个炼气下境的小真人,道脉重塑,歪歪扭扭,痛楚不堪。
但她也确实找到了自己的道,再一步站在了自己的道门之外。
这事若是说出去,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在痴人说梦,说不定还有人会大笑两声,说年轻人就是不一般,做梦都做得这么狂野大胆不拘一格且不讲基本法。
修行当然是翻山越岭,雷霆万钧,拔剑问天,一步一个脚印,峻岭雪峰再山巅。
但有时好似也不必那么循规蹈矩,至少对于此时此刻在雷霆中穿梭的虞绒绒来说,世间的某些规矩已经烟消云散。
雷霆之下,有人尚未内照形躯,更不知何为真正的炼气,如何筑基,却已经将自己的所修之道,所行之路,看得清楚坦然,再无所畏惧地大声告知天地。
所以她合道。
第32章
有人一生都被拒于那扇被称为众妙的道门之外。
窥不得道门,找不到所修之道,便终其一生无法踏上真正的修道之路。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毕竟修道一事,对有些譬如修道世家出身的人来说,天生就是天经地义,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只要道脉没有大碍,用丹药资源硬灌,也能灌出个真君来。
至于道是什么,大多数人不会强求,毕竟剑道,刀道,琴道……也都是道。
这样也可以入合道、再推开众妙之门的话,似乎未免对那些穷极一生寻找修道意义的人来说,不太公平。
——天道确实在很多时候都不公,但在这件事情上,竟然难得公平了一次。
从很久以前起,修真界就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
对自己所修之道知之越细,越明确,所行就会越远,同境界之中战力就越强。
可说法归说法,不是每个道君都会告知世人自己究竟所修为何,也不是每个论道胜利的人都会站在对手面前大喊自己修的是什么道,所以这个说法……到底是没有许多的实际案例来做佐证的。
因而时间一久,大家多多少少都忽略了这件事,加之论道之中有时也并不是完全靠自己,若是拥有足够强大的灵宝的话,同境界里自然占据很大的优势。
但这并不代表这种说法不存在。
小楼楼顶,耿班师脸色惨白,气若游丝,跌坐在了旁边的藤椅上,蜷起双腿,从乾坤袋里掏了一大把灵石出来捏碎,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心神。
这一切显然并不多么好受,但他的双眸却越来越亮,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稀疏的胡须,终于眉头舒展,忍不住般发出了一声畅快至极的长笑。
笑声畅快肆意,但笑着笑着,他笑声未顿,却倏而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虞丸丸的大力拍打下,用料极其结实的马车也出现了一些摇晃。
虞母面无表情地从车厢里探出头,脸上已经有了怒容,想要呵斥虞丸丸两句,却在仰头看到那抹身影重新站起来、重新穿梭于雷鸣之中时,有一滴眼泪划过脸颊,再在华美的衣袖上泅开一小片氤氲。
“娘!你看!阿姐她……!”虞丸丸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甚至有些破音。
虞父老泪纵横,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几声喑哑,原来竟是因为刚才太过大喜大悲而一时失声。
虞母的表情依然平静,袖子下的手却早就攥紧又松,华贵的布料在她手下皱成了一张漂亮抹布,她遥遥看着自己的女儿跌倒再起,每落下一道雷光,被她下手揉皱的布料就多一块,显然这一身很快就要成为虞家夫人此生最皱皱巴巴的衣服。
但她却浑然未决,只缓声道:“嗯,知道了。”
半晌,她又慢慢道:“我都看到了。”
卫长老看着圆脸少女重新起身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眼中却多少带了一抹敬佩,轻声道:“了不起。”
——这是他第四次对她做出了同样的评价,话才出口,卫长老自己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对自己词汇量的匮乏有了一定新的认知,看来再提高一点文化水平的事情刻不容缓,是时候搬上议程了。
不渡湖上,有越来越多的细密泡泡,这一刻,甚至好似连湖水都变得比往日清澈了些,引得平素里从来不敢在此处降落的仙鹤疑惑曲颈。
御素阁十八峰中,悬笔的那位长老换了一张纸,笔峰点墨,终于重新落笔在纸上轻轻一划,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臂却被身后的大力撞到,顿时在纸上划出了一道歪斜难看的线。
这张纸又废了,他拧眉侧头,却见之前还兴致缺缺,无聊地打着哈欠的那人,已经扑到了窗前,不可置信地看着山中云梯的这一幕。
“她站起来了。你快看,她竟然从雷劫里站起来了!她道脉通了吗?我看不到,老曲,别画了,赶快过来看看,你能看到吗?”
“她既然还在登云梯,那么何必去看?”
执笔的曲长老却没有看他,只眉头微皱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纸,想要将这张纸也扯碎扔掉的动作微微一顿,再在短暂的思忖后,落笔如风。
一道泼墨剪影逐渐在纸上浮现。
竟然正是在云梯上继续前进的那位少女。
这是曲长老所绘的最不完美的线条。
却也是最完美的一幅画。
崔阳妙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尖叫溢出嘴边,天地之间满是雷声,而她不想、也不愿自己的声音,惊扰到自己远眺也只能看到渺渺背影的少女。
纵使她知道,对方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感知不到自己的心意,但她就是觉得,不能也不应该打扰。
云梯之下,原本已经要散去的人群重新聚集,再一起仰头怔然而观。
乌云之下,有人长发飞舞,衣衫微乱,天雷乱轰,她自穿梭其中。
所有这一切,构成了一副过分撼人心魄的画面。
有人似有所感,只觉得自己凝滞了多年的修为似是有所松动,也有人当场盘膝而坐,感悟天地道元,再睁眼,竟然已经突破。
谈光霁一夜入炼气上境,班言本来已经在第七十九阶台阶处驻足,却又咬牙再上二十一层,直入卫长老亲传麾下。
纪时韵看着那样的天雷阵阵,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些,她低声道:“阿兄,你觉得那样的天雷……我能撑住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有些疑惑地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阿兄纪时睿脸色怔然,唇边的血才干透,却也显得唇色更加苍白,整个人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少年心神大乱,如此半晌,来来回回,只在重复这一句话。
纪时韵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对,倏而抬手按住了纪时睿的掌心,一股道元顺着她的手指渡入纪时睿体内,再触碰到了他已然变得紊乱的道脉。
竟是已经隐约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
刑罚堂的屋顶上,丁堂主看向叶红诗:“已经太久都没有人登过云梯了,我都快要忘了此等瑰丽场景……对了,你当时用了多久?”
“五天。”叶红诗笑了笑:“但我登云梯时,已经金丹,然后被一道天雷劈碎了金丹,跌回了合道。虽说我那金丹不太成功,但也好歹是金丹。天雷啊,可真是不留情面啊。”
“你不用去迎接一番吗?”丁堂主又问道。
“也是。”叶红诗颔首,再起身。
小楼一侧,在某处探头探脑的六师弟开始极速计算时间:“不过一夜多一点时间,还好,还好,问道那一关就连我也昏迷了小半天,未来小师妹已经非常不错了!如此一来,未来小师妹已经用去了四天五夜,她还有足足两天一夜的时间来登接下来的一百来阶,我觉得能行,绝对能行!”
三师姐粉衫轻摆,双手背在身后,微黑的脸上也有了一抹笑意:“要有小师妹了,小楼里的空房间也是时候要修整一番了。”
言罢,她十分和蔼地看向了六师弟。
六师弟倒吸一口冷气,从刚才的兴奋里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吧?不是吧?不会吧?怎么布置小师妹的房间这种事情,也要我来?我可是个不懂得审美的死直男啊!”
三师姐微笑道:“这是小楼传统,你忘了吗?你的房间也是五师姐给你布置的,你是对五师姐有什么意见吗?”
六师弟想到了被挂在刑罚堂门口乱抽的鞭子,再想到五师姐的红衣烈烈,打了个寒颤,哪里还敢再说话,哭丧着脸,一溜烟儿跑了。
有人欢喜,有人泪流满面,有人挥笔成画,有人怔然无语,有人观这等数十年也罕见的场景而一夕悟道,也有人因不可置信心神摇摆而走火入魔。
小楼上属于她的房间正在被精心布置,耿班师身形佝偻却春风得意,不渡湖下容叔畅快大笑,愿赌服输,闭眼凝神,便准备真的将自己一生所学凝成一缕道元传承。
有人从云梯天劫中重新站起来了的事情已经随着风传遍了大陆,无数传讯符流转于整个大崖王朝之中的每一个门派,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琼竹派。
正在梳妆的燕夫人猛地转头,为她挽发的侍女猝不及防,不慎扯到了她的头皮。
燕夫人“嘶”了一声,挽发侍女已经惊恐地跪在了地上,以额贴地,瑟瑟发抖。
对方却竟然就这样披散着还没有完全梳好的头发,快步到了窗边,一把抓住了来传讯的那名弟子的领子,轻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虞绒绒登上了云梯?”
那名弟子惊惧地看着面前的掌门夫人,先点了点头,又拼命摇了摇头:“她、她是在登!还没登上去!”
捏着他领口的手微微放松,于是他得以说出了这句话的后半句:“但她已经登到了第——九百一十五阶!”
燕夫人的眼神逐渐幽深,捏着那名弟子的领口愈发收紧,真君的灵压无意中散溢出来,压得面前弟子面色铁青,难以呼吸。
“娘。”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燕夫人的手倏而一松,重新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
来者自然是宁无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被摔在了地上的弟子,声音却依然轻柔:“娘不必如此生气,所谓小楼,不过是我想不去就不去的地方,也没什么稀奇。她能上去,便也上去了,对我们的大业没有太大的影响,也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
大崖王朝无数人的心都系于一梯一人,甚至已经有人在打听清楚了登梯者是谁后,开始考虑筹备重礼去敲元沧郡虞府的门,几位世家的老太爷紧急拿出孙辈的生辰八字,准备找人上门试探一番婚配嫁娶。
但这一切都不是此时此刻的虞绒绒所考虑的范畴。
她不知梯下风云,不知梯上变幻,她的满心满眼,依然只有面前的一方又一方青石台阶,以及天上落下的一道又一道天雷。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道脉似是与之前有所不同,却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但纵使她此刻因为疲惫而呼吸浑浊,她也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此前好似轻松了很多,每一次抬步所耗费的力气似乎也小了很多。
她早就捡回了乱扔的锅盖,合上了空空如也的木盒,隐约知晓二狗的羽毛或许有了什么她现在还尚未可知的妙用,却还不知道原来这样就是道脉通畅的感觉。
毕竟要说通畅,其实也还有些勉强,被彻底劈断再重连的道脉还十分脆弱,甚至连覆盖于其上的渊兮剑气都显得比平素里更温和更小心一点,生怕惊扰了新生宛如稚儿的微薄道脉。
天雷好似比之前弱了一些,却也可能是她已经劈啊劈啊就习惯了,虞绒绒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往乾坤袋里放了足够多的换洗衣衫,这才能够让她每被毁去一件罩衫,就能从乾坤袋里掏一件新的出来穿上。
这样一来二去,如此酷烈的天打雷轰,竟然好像成了某种她与天雷的换装游戏。
去而复返的六师弟眼神发直,不太确定地问道:“我的眼睛没问题吧?记忆力也没问题吧?未来小师妹怎么又又又换了一件衣服?”
三师姐绞着手指,有些赧然地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穿了多久,全靠清尘咒撑着的粉色衣衫,喃喃道:“已经三十二套了,这、这就是大户人家吗?”
说到大户人家,两人对视一眼,又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落去了稍远处、在最高一阶云梯上松垮坐着,背脊却依然停滞的那道青衣金线的身姿上。
……
出身大户人家、换到第三十八套衣服的时候,虞绒绒终于终于破开所有的雾气,穿过所有的雷劫,狼狈却绝不妥协地走过了九百九十八阶云梯。
然后她停下脚步,看向了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
云如车轮风如马,雷云终于有了溃散的迹象,风吹开了云,再吹走了那些悚然的雷。
天穹之上,日光从这几日连绵黑云散开的间隙洒落下来,恰好落在云梯至顶的这一隅,再慢慢扩大开来。
五彩斑斓的小鹦鹉振翅而起,红色的头毛炸开成漂亮的头冠。
耿班师难得换了件新道服,虽然不知为何,再新的衣服在他身上便会带上奇异的破碎感,但到底确实是一件新衣,他负手站在稍远的一块礁石上,眉头微皱地看过来,眼中却盛满了笑意。
一位黄衣青年长身玉立在一隅,脸上虽然在笑,却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到底是我输了,扎不了师弟师妹们,只能扎自己试毒了。”
言罢,他向着虞绒绒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自己的手臂一针扎下,再轰然倒地。
一旁踩着奇特滑板的少年和粉衫少女好似对这幅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竟然管也不管,只径直向着虞绒绒的方向探头看来,他们被拉长的影子里,好似还有另一道曼丽的身姿。
眼熟的红衣师姐刚刚从树上翩然而下,冲她扬了扬眉,露出了一个英姿勃发的笑容。
而她的眼前,最高一级台阶之上,青衣金线的英俊少年席地而坐,长腿随意地搭落在下一级台阶,他发梢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意,眉眼弯弯,再向她伸出一只手。
“你好,小虞师妹。”
虞绒绒抬手,落在他的掌心,再向前最后一步,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终于站在了九百九十九阶云梯的终点。
她抬眉一笑。
“是虞小师妹。”
——第一卷 ·云如车轮风如马·终——
第33章
“让一让——!都让一让——!”密山上,一道声音风风火火地响了起来,轮子滚过不怎么平整的山地,跌跌撞撞,风驰电掣,再停在了密山某处低矮木楼旁:“新鲜的药来了!二师兄能不能醒来就在此一举了!”
环佩玎珰的圆脸少女有些紧张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大芭蕉叶片,神色复杂地看着叶片上的几滴露水:“你确定这露水能解毒?”
六师弟……或许现在应该更替称呼为六师兄了的滑板少年使劲点头:“千真万确,二师兄说过,只要他昏迷,就用这露水嗞他!过去我每次的嗞嗞都奏效了的!”
虞绒绒沉思片刻:“那为什么这次要我来?”
六师兄诚恳道:“难道你不想给二师兄留个好印象吗?只要你救醒了他,你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这可是我们小楼的二师兄,这可是真正天大的人情啊!”
有理有据,令人心动,无法反驳。
虞绒绒也确实心动,但她直觉本能有哪里不对,还要再问,六师兄已经一惊一乍地尖叫道:“要干了!!我疾驰十里路采回来的露水!要干了——!”
于是芭蕉轻颤,一叶的露水扑面而下,落在横斜于床的鹅黄衣衫的青年脸上脖子上,好似还有几滴蜿蜒顺着他的下颚流到了脖子,再没入衣领深处。
如此僵持片刻,露水还是水,面容英俊面色铁青的二师兄依然昏迷。
虞绒绒紧紧盯着二师兄的脸,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六师兄,你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呢?六师兄怎么会骗可爱的小师妹呢?你不要胡说,六师兄绝不是那样的人……”
虞绒绒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等等!你倒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要离我越来越远啊!”
六师兄已经踩着滑板,一骑绝尘不见踪影了,而虞绒绒转回头的时候,正对上了二师兄好似比之前更铁青了的一张脸和一双淡到几乎只剩下眼白了的眼睛!
虞绒绒面无表情地与这样一张堪称可怖的脸对视片刻,竟然没有向后退,而是仔细打量了对方一会,然后猛地抬起了手中的笔,跃跃欲试道:“三师姐前几日才教了我一道修复符,不然,让我试试看?”
浅淡的眼白盯了她片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那张脸上似乎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落,但因为太过铁青而显露不出什么。
“你为什么不尖叫?”二师兄紧盯着她的眼睛,平直地开口问道。
虞绒绒困惑道:“为什么要尖叫?”
二师兄不可置信极了:“我现在的样子不可怕吗?”
他边说,边自己抬手在虚空画了一个圈,凝出了一面水镜,再自己先尖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然后一手抹掉了水镜,悲愤地看向虞绒绒:“明明很可怕!!你为什么不怕!”
“我应该怕吗?”虞绒绒终于十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话在舌尖滚了好几遍,才犹犹豫豫地问了出来:“难道二师兄这样是为了吓我……?这是什么小楼迎新见面礼吗?”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二师兄摆摆手,飞快否认道,然后向后一栽,重新闭上了眼:“我中毒了,现在需要梅梢雪山天池的灵液,浮玉山后山的桑草,四时城的回春木和东年城菩提宗的千年菩提解毒。如果两个月之内还不能拿来给我,我就真的要被毒死了!”
虞绒绒认真记住,再起身退出这栋木楼,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等到她真正走远,二师兄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抬手一拂面,哪里还有刚才的铁青与奄奄一息。
四师姐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这是小师妹的试炼任务?”
二师兄一个激灵:“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样突然开口!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是啊,二师兄刚才就差点被自己吓死呢。”四师姐声音缥缈如烟:“不过你这么狮子大开口,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二师兄胸有成竹一笑:“你不懂,你看大师兄多么重视她,而且渊兮不是还没拿出来吗?小师妹若是要出远门,大师兄肯定要跟着啊,如此一来,四舍五入,等于大师兄帮我去拿这些我朝思暮想了许久的材料,妙啊,妙啊!”
虞绒绒当然不知道这位看起来翩翩青年郎的二师兄竟然如此计划通,虽然她本能地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但二师兄到底是二师兄,二师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密山很大,大到从二师兄的小木楼走到小楼要足足三炷香时间。
四季已经转至初冬,周遭的山头已经或多或少有了薄雪,唯独密山小楼依然温暖如春,于是这一路走来,春风拂面,虞绒绒居然出了一身薄汗。
纵使她算不得见识多广,也当然知道这四味材料的难得。
但虞绒绒根本没有为此而感到一分一毫的苦恼。
因为这里是小楼,天下修道者梦寐以求的神圣之地。
虽然她才入此处不过七日,其中还有六日都在昏睡,然后一醒来还没看清自己在哪里、屋内陈设如何,就被六师兄过分自来熟地抓到了二师兄的木楼里泼水……听起来好像过分荒谬了些,但这并不妨碍她信心满满地踏进那幢真正的小楼,再去讨要几味材料。
大陆遍寻不得算什么?
这可是小楼,小楼里,不应该应有尽有吗?
就算贵重点,那可是要救二师兄的命,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材料比小楼二师兄的命重要吗?
想来二师兄只是让她跑一趟腿罢了。
身为新来的小师妹,多为师姐师兄们跑两趟算什么,都是应该的嘛。
虞绒绒如是想着,终于站在了小楼门口。
之所以知晓这里是小楼,是因为从二师兄的木屋出来,岔路虽多,但每一个岔路口都有过分清晰的路标箭头,她想迷路也难。
而她之所以确定面前这座看起啦过于普通……甚至说寒酸的楼就是小楼,完全是因为,楼门上方挂了个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