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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
他左右打量了这两人一眼,见他们忐忑中带着激动,一副摩拳擦掌,马上要干的神情。
“你们这下又不怕鬼了?”
褚闵武重重的拍了桌子,慨然道,“我等读书人,遇到如此不平事,理应助其一臂之力,让真相昭然天下。”
郭荣也握紧拳头,眼睛似有火,:“对!严惩恶人,快快,延年快召鬼。”
宋延年:行叭。
他怕他要是不召这鬼,这两人该指责他冷血了。
虽然他觉得这鬼没有怨气,会吓这王书生,估计是见其文章多有不通之处,一时情急,这才提笔更改一番。
没听下头人说了嘛,这钱怀明身前,最是善为人师。
宋延年左右看了眼这厢房,掌柜是个风雅之人,许是为了照顾读书人,当然,也可能纯粹是为了让客栈更显格调一些。
在房间西南的角落里,店家摆放了一张案桌,上头一瓶红梅开得正艳,旁边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
站在案桌旁,宋延年摸了摸那白纸,心道,不愧是大客栈,随手一搁就是价值不菲的白鹿纸。
他来回推着墨条,不消片刻,墨块就成汁水。
秉心提笔,笔下的墨汁如龙蛇游走,汇成一个个繁复又不冗杂的线条,细细一看,似有莹莹光晕一闪而过。
符成,风起!
褚闵武和郭荣屏息,两人刹那间感觉到了一股阴寒之气,凉凉飕飕。
房间里好似多了什么……
桌上,褚闵武随手扔在那儿的一卷书籍,无风自动的翻动着……
虽然说得豪迈,事到此时,褚闵武和郭荣还是心头一阵紧提,两人噤若寒蝉。
宋延年看向屋内的一个角落,轻声道:“来了。”
褚闵武和郭荣两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顺着宋延年的视线,向西南方的角落看去……
只见一个似真似幻的身影,缓缓显形……
客栈一楼厅堂里,对书生钱怀明的死,略有耳闻的人都插了几嘴。
“怀明兄去的急,身旁也没个人,还是第二日傍晚,小二见他一直没有用饭,这才上前敲门,这一敲门,可就不得了喽~”
“只见怀明兄倒在地上,肿着一张脸,手上,脖子上,都是一片片的风团尸斑,红的青的,身子都僵了……”
王昌平:……
这么可怕吗!他由衷的庆幸这鬼没有露出真容来吓他。
“听起来像是得了急症。”
知情的书生也跟着点头,“是极是极,那仵作来看了,也说怀明兄是得急症去的。”
“据说喉间肿得厉害,呼吸不过来,人才没的,青平兄,是这样吧。”
孙青平沉默的点了头,哑着声音道,“是这样。”
众人只当他还在伤怀。
另一头,掌柜的擦了下额头的汗珠,急忙解释。
“钱书生病逝这事,真不怪我们,后来验尸结果出来后,出于仁义,我们东家还让小的拿着一笔银,和钱书生的几个友人一起,替这书生办了后事,请了道长……”
孙青平见众人又将目光投向自己,暗地里握了握宽袖中的手,冲掌柜点头。
“是的,掌柜仁义,钱家伯母生前也多有念叨。”
王昌平瑟瑟发抖:“这钱书生的娘也死了吗?”
孙青平目光垂了下来,似有伤怀。
“是,钱伯母就怀明一子,怀明走后,她太过悲伤,以至于一病不起,我替她延医问药,治疗效果却时好时坏……”
“后来一个夜里,钱伯母她也走了……”
众人听罢,沉默不语,就是先前登门拜访的书生,也不知道这事,听到这里,一脸的悲痛。
二楼厢房中。
钱怀明身穿一身青色儒衣,踮着脚,顶着一张青青肿肿可怖的脸,出现在宋延年他们面前。
郭荣倒抽一口气。
褚闵武看着钱怀明裸露在外头的肌肤,上面是大片大片的尸斑。
他连忙闭紧眼睛,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宋延年听客栈大厅众人的谈话,神情一派认真,他的视线在孙青平身上逗留了片刻,神情若有所思。
郭荣壮着胆子开口,“这位,鬼兄。”
对面的钱怀明踮着脚,作揖,客气的笑道,“在下钱怀明,不知诸位唤我,所谓何事?”
他的声音僵硬,且喉间似有物,嗓子又僵又挤,让人听了,不禁寒毛倒竖。
郭荣对上他的视线和那诡异的笑容,呼吸一窒,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吞到了肚里。
另一边,褚闵武已经开始默念心经。
宋延年收看视线,转而同情的看向钱怀明。
他伸手挥袖拂过这魂体,一道灵韵随着袖口挥动,打在了钱怀明的身上。
成片的光亮暖暖的照着钱怀明,随着光照,他身上那些青斑,肿胀,慢慢的消退,逐渐变成常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书生,气质质朴而温和,平凡的脸上,一双眼睛晶亮有神。
也正是这双眼,瞬间拉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人觉得他信赖又可亲。
看着面前和常人无异的钱怀明,郭荣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大脑,他杵了杵闭着眼睛,嘴皮不停翻动的褚闵武。
“嗐,别念经了,快睁眼。”
褚闵武睁开了右眼的一条小缝,随即将两只眼睛打开。
他见郭荣一脸不耻的看着自己,也不恼,笑眯眯的拿扇子砸着手心。
“这心经还怪管用的,方才我心慌个不停,念了经,心里好受多了。”
宋延年不禁侧目。
褚闵武才不理睬他们二人,自顾自的介绍着自己。
“怀明兄,在下褚闵武,这是我同门的师弟宋延年,郭荣。”
钱怀明作揖。
两方打过招呼后,郭荣率先问,“你怎么考试前就死了,是谁害的你?”
钱怀明莫名:“没人害我啊,我就是得了急症,突然没的。”
郭荣指着外头的王书生,只见这王书生虽形容不再狼狈,但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
“不是他害你的吗?那你吓他干嘛?”
说到惊吓这一事,钱怀明的鬼脸上出现一片羞赧。
就见他远远的朝王书生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惭愧惭愧,一时兴起,吓着这后生了。”
钱怀明讪笑,“在下是见他那文章,实在似擀面杖吹火,急的我在一旁跳脚,这才忍不住,替他批改一番。”
褚闵武侧身,轻声问,“什么是擀面杖吹火。”
宋延年:“俚语,形容一窍不通。”
郭荣吐槽,“什么一窍不通,分明是狗屁不通。”
褚闵武恍然,敢情这还是个好为人师的主儿啊,他斜睨了这鬼魂一眼,替楼下的王书生抱不平了。
宋延年突然开口问道:“你死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
钱怀明莫名:“没啊,我和大家一样,吃的是客栈里的饭食。”
他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世间炎凉祸福难料,我这是命薄,寿数如此……”
虽然说着豁达的话,钱书生脸上还是流下了两行血泪。
“就是可怜我的老母,十几年替人缝衣浆洗,一个个铜板的供我笔墨,供我读书……”
“我这还没出息,自己倒走在了她前头。”
宋延年指了下人群中的孙青平,“他和你是否有怨?”
钱怀明:“没啊,青平兄是个好人,虽然生前我俩相交不深,但我死了以后,他见我老娘可怜,对她多有照拂,唉,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
宋延年手一挥,钱怀明又变成方才那可怖的模样。
“你要是信我,不妨上前问这青平兄一句,为何要害你。”
钱怀明震惊:“什么,是他害我。”
一旁的郭荣和褚闵武也一脸的意外。
宋延年点头,“是与不是,你一问便知。就算不是他下的手,他应该也知道一些内情。”
钱怀明一听,愣在原地,难道,他不是病死的?
褚闵武靠着栏杆往下看,转头急道,“还不快去,他们就要走了。”
原来,客栈外头有喧哗声,有报信的小厮传来放榜的消息,众学子一听,哪还坐的住。
宋延年沉声:“去吧!”
钱怀明飘飘荡荡,倏忽间,挡在了客栈大厅的门口,只见他两行血泪,一双眼直直的看着人群中的孙青平。
“青平兄,我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何狠心害我性命!”
原先还急着出门的众学子,就像是突然被按住了脖子,各个面露惊恐,瑟瑟发抖。
众人:……
青平兄?哦,他要找的不是我。
听到鬼言,众人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将孙青平留在了前头。
孙青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钱怀明的鬼魂,眼里的惊恐几欲凝结成实质。
钱怀明本来只是将信将疑,这下是确定了,原来,自己的死真的同他有关啊。
刹那间,天地昏暗,飞沙走石。
一旁的褚闵武又坐了下来,闭眼默默念着心经。
郭荣暗骂他假正经,恨不得往他手里再塞一个珠串,好让他更似模似样一些。
“延年,这钱怀明会不会变成厉鬼?”
“不会。”
宋延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另一只手将郭荣紧紧拽在他胳膊上的手拨开。
“这孙青平马上就要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了。”
“他所渴望的功名利禄,也在得到的这一瞬间失去,钱怀明大仇得报,又怎么会成厉鬼。”
当然,就算这钱怀明想当厉鬼,他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郭荣眼睛一亮,兴奋的又抓住宋延年的手,指着楼下的孙青平,“他招了,他自己招了。”
还不等宋延年拨开他的手,郭荣心下一松,自己也就松开了。
“这下能将这恶人抓起来了,总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褚闵武一听,连忙站了起来,睁眼看楼下。
只见孙青平跪在地上,大冷天的,他头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他一边抖一边求饶。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没想过要你死的,我也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
“真的,你信我,我真的没想要你的命!”
原来,六年前县试张榜后,钱怀明榜上第三名,同窗里都替他开心。
几个相熟的学子,就找了这个由头,相约在钱怀明暂住的这个客栈里聚聚,大家一起喝喝茶,看看戏,在一起以诗会友。
孙青平低着头,“六年前,我的学问还不到家,那一次的县试我榜上无名,心情烦闷之下,我就在家里喝了点酒,想要消消愁……我本不想来的。”
“但大家伙儿都来了,我想了一下,就默了策论出来,想让怀明兄你指点指点。”
那时,钱怀明的善为人师在众学子中是众所周知的,而他才高八斗,也确实有这资格替别的学子批文。
更别提,他还写了一手好字,向他讨要墨宝做临贴的,就有多个学子。
“到了客栈门口,我见门口摊贩摊子上,那一锅的花生热气蒸腾,正想带一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花生虽美,怀明兄却吃不得……”
后来,整个聚会,他一直想着这句话。
孙青平抬起头,眼里是情真意切的悔恨,“我好悔啊!怀明兄,我真的好悔!”
他以为只是一些花生,就是有什么情况,也就是闹肚子罢了。
他,他只是酒醉下,一时的积愤,想要泄恨罢了。
钱怀明倒退了一步,他仔细的想了一通,“可我,那天并没有吃花生。”
他娘有说过,他小时候吃了个花生粒,接过身上起了些风团,所以,他从来不吃花生。
而他吃不得花生这事,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
孙青平抬头看钱怀明,眼里有疑惑,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那怎么找上自己了。
钱怀明瞪眼,“快说!”
一股鬼气,随着他的话语,迎面扑来,似青面鬼物张牙舞爪……
孙青平瞬间趴跪下来,瑟瑟发抖,快速说道。
“我将它们榨了油,那道凉拌豆腐丝,就是用了花生油。”
花生出油少,时人都是用豆油和芝麻油,是以,钱怀明根本没有怀疑过那道凉拌豆腐丝用了花生油。
这时,钱怀明耳里传来宋延年的声音。
“你问问他,是谁和他说,你吃不得花生。”
钱怀明连忙将这话问出。
孙青平一怔,良久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
钱怀明:“我娘也是你害的?”
孙青平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想要你死的,真的。”
“你死后,我怕的要命,悔得要命,唯一能让我心里好受点,就是去看望伯母的时候。”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真的是自己病死的。”
随着官府衙役的到来,孙青平被带走了。
众人唾弃了他一声,也跟着去府衙张榜处看榜。
这次乐亭县参加县试的有两百二十名考生,而录取的就三十名。
榜下,宋延年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郭荣兴奋的抓紧宋延年的手,“延年,延年,你是案首。”
宋延年看向郭荣的眼神一暖,无他,郭荣榜上无名,他顾不上自己的失落,却能够为他上榜而高兴,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郭荣嘟囔:“哎,我早就知道自己这次不成,怎么心里还这么难受。”
三个人里就郭荣落榜了,一时间,宋延年和褚闵武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郭荣故作轻松道,“嗐,你们这什么表情,放轻松些,榜上有名就得高兴点。”
“至于我,我姐说了,她再供我考一次,不行的话,我跟着她一起养鸭子,没事没事,我还年轻着呢,科举这条道走不了,其他路也能走!”
宋延年拍了拍郭荣的肩膀:“回去把你的文章默出来,我们一起看看。”
离开时,他又看了红榜一眼,上头孙青平的名字分外显眼。
“褚二少爷,这孙青平犯事了,那会再补一个学子吗?”
褚闵武点头:“按惯例来说会。”
宋延年:“这里头水深着,咱们都得小心一些。”
他觉得钱怀明这事没完。
到底是谁告诉孙青平,这钱怀明对花生过敏?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另一边,王昌平掏出怀中一张字条,上头一行小楷,写着孙青平六年前谋害钱怀明。
他拿出火折子,将纸条燃烧。
原先只是想要装鬼吓唬这孙青平,好让这孙青平露出马脚,不想写个文章却引出了真鬼……
第56章
想到钱怀明鬼魂的真容,王昌平心有余悸。
此时,他无比的后悔,前些日子为什么要陪自家老娘去宝华寺上香,上香的时候还许了自己高中的愿。
如果没去,他就不会接过那庙祝手中那暗藏了玄机的签文。
更不会受蛊惑一般的,找掌柜的要了这黄字三号的厢房……
明明掌柜都将这间厢房封存了。
王昌平重重的给自己一个耳光子:让你动歪心思!
他不傻,想到孙青平说的话,他就知道,这时一个连环计,先是用了孙青平除去钱怀明,六年后孙青平出息了,再用这把柄除去孙青平……
背后之人,用心何其险恶!
而他入局,到底是得利者还是棋子,还真说不准,就算一时得利,对于他来说,同时也埋下了一个隐患。
也许六年后,他就是下一个孙青平。
想到这,王昌平脸上冒出一层冷汗,半晌,他朝屋外喊了一声。
“银扇,银扇!”
小书童银扇连跌带爬的跑了进来,傻傻的冲他家少爷一笑,“少,少爷!”
王昌平看着银扇嘴边残留的花生糕渣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拎起他的耳朵。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家少爷要死了你知道吗?”
银扇捂着发疼的耳朵,不敢开口。
王昌平借机一通发泄后,紧绷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他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打发银扇。
“去,给我买点香烛冥纸,再带点好香回来。”
银扇有些懵,愣愣的接过银子。
“老太爷的忌日不是刚过去吗?咱们还买这些东西干嘛?”
王昌平:“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他一脸阴晴不定,他好像沾了不该沾的事。
对于钱怀明,他是问心无愧,但神鬼一事,多讲点规矩总是好的。
礼多鬼勿怪嘛!
至于,宝华寺那边,王昌平想起就觉得头大。他总有种自己上了贼船就下不来的感觉,心里又是一阵焦急。
怎么办,总觉得那群疯子比鬼还恐怖。
“站住!”
银扇怯怯的收回迈出的脚,扭头,“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王昌平:“去打听下,哪个寺庙道观比较灵验,我要去点盏长明灯。”
都说这长明灯能为亡者引路,烛光微微,却能照亮阴间之路。
希望这钱怀明的鬼魂早登极乐,就是要找人算账,也要找对人,千万别再找他了!
这时,小厮榴生挥舞着手,一脸欢喜的跑来。
“少爷少爷,中了中了!”
王昌平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随口问道,“什么中了?”
小厮榴生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里的喜意藏都藏不住,他手舞足蹈的说道。
“方才我打那红榜走过,听说榜上的孙青平犯了事,县太爷又补了个名额,少爷,太好了,新补的是您的名儿!”
“我看得真真的,上头写着元西村王昌平。”
“是县衙礼房里的潘文书当场写的,这事错不了!”
榴生喜滋滋的看着王昌平,只等着他扔赏银。
这等好事会有多少赏银呢,五两还是三两,再不济也该有二两呀!
下一秒,榴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完了,赏银飞走了……
只见听到这消息,原本该是欢喜的少爷,脸一下变得苍白……
榴生:这哪里是欢喜的表情哟,上次老太爷没的时候,少爷的脸色都没这么丧!
王昌平手里的茶盅都拿不稳了,茶盖子和杯身发出剧烈的碰瓷碰瓷声。
眼里一片惊恐:完了完了,这下真的上了贼船!
……
安同镇,宋家小院。
宋延年得了个案首的消息一传来,宋四丰欢喜的不行。
他挽留郭荣,“在伯伯家里吃个便饭吧。”
郭荣客气的拒绝,“不了不了,家里老娘和姐姐还等着我呢。”
宋四丰送走郭荣后,转身掩上门。
“快快,爹得收拾下行李,我们要回去了,到时和你娘说说这好消息,保准她笑得合不拢嘴。”
“也和你奶说说,前些日子她还想拿出压箱的银两,说要给你赶考的时候带着。”
宋延年连忙开口:“爹你没收吧!”
宋四丰摆手,“哪里能要!老人家攒点银子不容易,银子就是她的身骨板,压箱银在,她对儿孙也能硬气些。”
宋延年点头,“我自己有银子。”
宋四丰:“爹也给你攒了银子。”他见自己儿子张嘴,马上制止了他。
“爹知道你有银子,但爹给你的,你就收着,穷家富路,多带点银子总是好的。”
“你没行冠礼,就让爹多照顾照顾你。”
宋延年心下暖暖,“爹你真好。”他觑了他爹空荡荡的手,笑道。
“不过,你说要收拾行囊的话,已经说了三趟了。”
宋四丰拍了拍额头,憨笑,“是是,爹欢喜的要昏头了。”
他对上自己儿子晶亮的眼,瞬间觉得自己又自豪又激动,一下就将宋延年抱了起来。
“儿子,你真给老子长脸!”
“案首,哈哈哈!”
……
宋延年来到义塾时,褚闵武也在先生这里,看到他的时候,童先生面上一喜。
“延年来了,来来,看看你师兄写的这篇策问。”
宋延年从童先生手中接过纸张,入目是一篇气韵生动的隶书,不由惊讶的看了褚闵武一眼。
童先生满意的捻了捻胡子,“是不是很惊讶,方才我见他这一手好字时,也是惊诧了一番。”
他看向褚闵武,一脸欣慰,“想不到短短时日里,闵武你在书法一道上,有如此多的精进。”
褚闵武谦虚低头,“全赖先生教导。”
童先生欣慰不已,指着楮皮纸上那些如劲骨丰肌的墨字,问宋延年道:
“你师兄这字,你怎么看?”
宋延年细细欣赏了一番,开口道:
“书谱有云,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我观师兄这字,已有几分复归平正之意。”
童先生畅笑,“不错不错!你们两个都不错。”
他看着宋延年和褚闵武,眼里激动似有光,片刻后,才敛了敛情绪道。
“为师看到你们,就想起一些往事,一时有些忘形,唉,上了年纪,就是爱想些往事。”
宋延年和褚闵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童先生估计是想起了那丧生火场的友人。
一时,气氛有些低沉。
最后还是童先生出言,打破了这沉闷。
“延年,快看看这篇策问写的如何。”
宋延年低头看着手中的文章,文章不长,他看得很快,片刻后,他又重头通读一遍,这才将文章往桌上一放。
看着两个等他回话的人,宋延年斟酌了一番,开口。
“师兄字字珠玑,锋芒毕露,延年不如他多矣。”
童先生接着道,“可是这次县试,延年的排名却是在闵武之前,闵武你可知为何?”
褚闵武摇了摇头。
童先生指着桌上那几张纸,“延年说得对,你的文章确实字字珠玑,上头的一些观点,可谓是振聋发聩!”
“但也正是因为这,你的文章少了一丝圆滑,缺了些中庸之道,而我们的县令大人,更偏好道家无为一道。”
童先生指着文章的句子继续说道,“这为官治国如烹鱼,你的文章,劳民之处多矣……”
“……”
童先生又指点了两人一番,这才意犹未尽的闭了口,端过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他仔细思量了一番,针对两人的问题,提笔写了两张不同的书目,递到宋延年和褚闵武手中。
“接下来是四月中旬的府试,你们三月底就出发,咱们这里去府城还要三四天的行程,早点抵达府城,万事早准备,免得到时慌里慌张的。”
“左右不过是吃住的银两多耗一些,和府试相比,这点银两都不是事!”
“还有,单子上这些书,这两个月要好好看,不要占着自己学过学透了,就懈怠了。”
褚闵武看了宋延年一眼,笑着对童先生道。
“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和延年师弟都知道,旧书不厌百回读嘛!”
拜别童先生,两人离开书房。
大门口,宋延年和褚闵武约好下一次碰面的时间,就背上书笈,往义塾外头走去。
书院外头的柏树下,宋四丰早已等在那里。
宋延年几步跑上前,“爹,是不是等很久了,先生留我说了一会儿话。”
宋四丰不在意的摆手,“没事,方才爹在褚伯那里喝了盏茶,也没等很久。”
宋延年伸出手摸了摸宋四丰的手,一片冰凉。
心知他爹这是劝慰他,其实等得可久了。
宋延年拽过他的手,用力的搓了搓,直到手心里的温度有一些回暖,这才开口。
“走走走,咱们快去码头吧,迟了该没船了。”
宋四丰:“老张不是一直在?”
宋延年觑了他一眼,“爹你要坐老张的船?”
宋四丰咬咬牙,故作云淡风轻,“嗐,爹是会怕的人嘛!上次那是太突然了!”
两人到码头时,已是黄昏夜幕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