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
“哪来的第二把枪?胤祚自己做的吗?”他要有那个本事,还要戴梓做什么?
梁九功就知道康熙会关心这个,回答的时候差点把脑袋垂到胸口去,“听说是太子殿下派人去戴梓大人那里拿的。”
康熙:“……”
好家伙,朕辛辛苦苦地忍着,准备等戴梓把所有玩具枪呈上来再一个人偷偷玩,你小子倒是乖,知道提前派人去拿。
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以前明明是沉稳有余,变通不行,让他明里暗里操了不少心的。
嘶——不会是被胤祚带的吧?
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康熙愈发担心胤禛也被胤祚带坏,太子怎么说都是元后生的,胤禛可是德妃生的,指不定骨子里这两个小子就差不多,只是缺少一个觉醒的契机。
那么一想,康熙就坐不住了。
一个胤祚他就遭不住,再来一个,紫禁城怕是要被他们兄弟俩彻底闹翻!
“不行,朕得去看看。”康熙挥挥衣袖,赶紧冲出乾清宫。
梁九功默默跟上,暗暗猜测皇上这一回是真的担心,还是想趁机玩上一把。
毕竟上一次皇上在六阿哥寝殿里偷偷玩枪,没有靶子,没有旁观者,没有喝彩,很可能没有尽兴。
赶往永和宫的路上,康熙问了起来:“太子和胤禛怎么都跑胤祚那去了?”
其实他更想问:皇贵妃怎么就没阻止他们俩凑到一块儿呢?
德妃就不用提了,那俩兄弟都是她生的,没有谁比她更希望两人能够相亲相爱,不背刺他就不错了,甭想她冲出去阻止。
梁九功:“太子殿下是拿到枪后就过去了,四阿哥那边是先去了承乾宫,而后再去永和宫的,具体是为什么还不知道。”
“那比赛又是怎么回事?”
“六阿哥做了两个靶子,立在空地上,让太子和四阿哥站在一条线前,说谁射中靶心的次数最多,今晚就和谁一起睡觉。”
康熙:“……”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他的翻牌子呢?
翻牌子是翻到谁就由谁侍寝,这个比赛是谁射击厉害谁侍寝。
不对,不能说他的儿子给儿子侍寝,只能说是陪睡。
……总觉得陪睡这两个字也有点糟糕。
康熙头疼扶额,赶过去的步子不由慢了下来,突然不太想面对几个儿子,要不任由他们作妖算了?
另一边,承乾宫的皇贵妃左等右等等不来胤禛,干脆冲向了永和宫。
她倒是要看看六阿哥那地方究竟是不是有进无出的狼窝!
皇贵妃前脚进永和宫的大门,在屋里玩拼图的德妃后脚就收到了消息,跟护崽的母狼似的冲了出来。
两个有抢子之仇的女人在空地前碰了面,一时间目光相对,火花四射。
德妃依照宫规给皇贵妃行礼:“皇贵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不是一直缩在承乾宫里养胎的吗?
皇贵妃笑得雍容大气,颇有正室的气场:“胤禛说是过来和六阿哥聊两句,一直没有回去,本宫这才过来看看。”谁知道你有没有在暗中使什么绊子。
德妃微笑:“许是兄弟俩投缘吧。”谁让他们俩是同一个母妃生的呢。
皇贵妃呵呵:“那应该是他们兄弟三个投缘吧。”谁让他们都是皇上的儿子呢。
两人的脸上挂着不太真诚的同款笑容,明明就不乐意看到对方,偏偏还要目光直视,好像谁先挪开视线谁就输了。
啧啧,这就是女人的战争啊。
胤祚看得心惊肉跳,侧头对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他身边来的太子和胤禛说:“看见了吧?女人多了很危险的。”
太子:“……”
胤禛:“……”
哪危险了?不如说,你个三岁的娃娃在这里说什么女人危不危险的话,真的很奇怪啊。
下一刻,就见胤祚嘿嘿笑着,撺掇道:“难得皇贵妃娘娘过来串门,一起玩吧?玩射击没有彩头就太无趣了,我来加一个。”
“不用再添了。”皇贵妃率先移开目光,慈祥地看着胤祚,“不是说谁射中靶心的次数最多,你晚上就和谁一起睡吗?本宫也来。”
胤祚:???
彩头是这个,德妃就是豁出半条命去也不可能退让,“比就比!来!”
大儿子已经被抢走了,小儿子还得和康熙、太子、太皇太后一起抢,绝对不能再来一个程咬金!拼了!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也不请教旁人怎么玩,拿起枪对着靶子就开始莽,一时间只听见满院咻咻咻的子弹射击声。
太子:“……”
胤禛:“……”
又来两个竞争者,陪睡的名额这么紧张的吗?!
等康熙踏入永和宫,就见皇贵妃和德妃各自握着一把玩具枪,对着远处的靶子面目狰狞地射击,那神情憎恨得仿佛在打杀父仇人。
而他最想知道情况的胤祚乖乖地坐在小马扎上,左右分别坐着太子和胤禛,兄弟三动作和表情高度一致地看着皇贵妃和德妃比射击。
康熙:“……”什么情况?
他本就是想来个偷袭,没让任何人出声行礼,此时悄咪咪地摸到三个儿子身边,抬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和四哥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还有点难以启齿。
康熙更好奇了。
他们俩不开口,他就看向另一个人。
被赋予厚望的胤祚托着腮,长长地叹了口气,小脸深沉:“我真是个罪恶的男人。”
康熙:???


第55章
回答罪恶的男人胤祚的是一记铁拳。
康熙收回几乎没用什么力道的拳头,臭着脸说:“好好说话。”
还罪恶的男人。
这小子知道“罪恶”是什么意思吗?!
胤祚的小嘴刚刚撅起,被康熙敲过的地方就落下了两只轻柔的小手。
太子是因为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得安慰胤祚,已经习惯成自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
那一记是康熙打的,他不敢明面上问,只用眼神询问:疼吗?
而胤禛犹豫了一下,出手就比太子慢了,伸出去的手放在了太子的手背上。
他想贴贴的是六弟,和太子贴个什么劲?几乎是意识到自己摸的是太子的瞬间,就把手收了回去。
那迫不及待收手还有点想擦擦手意味的嫌弃,令太子沉默了。
虽说同是抢六弟的竞争者,本应该对敌人毫不留情,但四弟同样也是他的弟弟,如今被弟弟如此嫌弃,感觉略有些微妙。
“我没事。”胤祚可算是发现太子和四哥之间气氛上的微妙之处,赶紧一手抓一个,“谢谢太子哥哥和四哥的关心,汗阿玛没有打得很重,不疼的。”
因为胤祚只注意太子和胤禛,没被注意的康熙脸色有些黑,直到听到最后那句话,这才有所缓和。
意识到这一点后,康熙的脸色再度黑了起来,这翻牌子陪睡的既视感怎么越来越强了?!
胤祚开始发挥自己的端水大师技能,安抚完太子和四哥,正正经经地对康熙解释道:“太子和四哥先来找我玩,都想晚上和我一起睡,但是床太小了,我们就决定用射击比赛比出胜者,彩头就是今晚的陪睡名额。”
这是康熙已经让小太监打听过的消息,他知道但没有表现出来,省得让臭小子知道他时时刻刻关心着,能骄傲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胤祚接着说:“皇贵妃来找四哥,和额娘相谈甚欢……”
太子:???
胤禛:???
那就差用眼神丢刀子的情况也叫相谈甚欢?要不……还是给六弟找个师傅吧?
“皇贵妃娘娘对我一见钟情,对我新添的彩头不屑一顾,只想要陪睡的名额。”胤祚皱着八字眉,小胳膊杵着膝盖,摇头晃脑,模样可乐。
太子和胤禛听着听着,表情就有点不太对了。
六弟所说确实是事实,但是听上去古古怪怪的,果然还是因为那个“一见钟情”用得不对吗?
本是陪睡名额竞争者的兄弟俩对视一眼,第一次如此默契:还是得给六弟找个师傅!
否则这奇奇怪怪的成语用出去,说的人不觉得有什么,听的人浑身不对劲。
康熙表情古怪,一见钟情,不屑一顾?这都是臭小子从哪里学来的?
胤祚摊着小肉手,感叹道:“这可都是汗阿玛的妃子,如今为了我差点打破头,我可不就是个罪恶的男人吗?”
要不是这小子才三岁,差点打破头的妃子中还有这小子的亲额娘,康熙的头顶能多出一片碧绿的大草原。
即便没能长出真草原,这话听起来也十分刺耳,还很扎心。
康熙又给了一记铁拳:“不想着拉架,还拱火,打你一点都不冤!”
哪里不冤了?
胤祚抱住被接连敲了两下的脑袋,满脑袋的问号,“是皇贵妃和额娘之间有矛盾,借着射击的机会来发泄,关我什么事啊?”
“我可太冤了!”胤祚呜呜哭着扑进太子怀里,“太子哥哥,你要给我做主哇!”
太子:“……”
他和康熙都很清楚皇贵妃和德妃之间的恩怨是怎么回事,把德妃生的胤禛交给皇贵妃抚养这件事,康熙要负主要责任。
正如胤祚所说,皇贵妃和德妃只是借此契机发泄心中不满。
谁赢比赛今晚就陪胤祚睡,只是一个正好撞上来的借口,没有这个,她们俩迟早也能寻找到合适的契机。
顶多是胤祚的说话方式有点问题。
所以太子明知六弟是假哭,依然抱着六弟,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康熙。
——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让他们这几个孩子掺和什么?
康熙心虚地别开眼神,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打手心也不可能认错。
“行了,她们爱打到什么时候就打到什么时候,让奴才在旁边看着点,我们走吧。”
“去哪?”刚刚还呜呜假哭的胤祚立马抬起了头,脸上没有半点泪痕,眼睛都没红一下。
这戏也演得未免太不走心了。
康熙无奈归无奈,臭小子这熊性子有一半是他舍不得下手揍宠出来的,懒得追究了。
“乾清宫,或者你想留在这儿?”
“那肯定不行!”谁知道这两个女人会拼到什么时候?
胤祚可不想自己顶着咻咻咻个没完的射击声睡觉,太影响睡眠质量了!
“走走走!”胤祚左手太子,右手胤禛,一马当先地在前面开路,把老父亲康熙彻底丢在了后面。
康熙:“……”
面无表情地跟在三个儿子身后,心里已经把臭小子翻过来,放在膝盖上,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屁股。
走出永和宫后,胤祚一改做贼似的走路姿势,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踢踢踏踏,走出了军人的风姿。
太子瞧着好笑,“六弟,你这是?”
胤祚扭过头来,笑得露出小奶牙,竖起大拇指自夸道:“男子汉当如是!”
一时间,空气都寂静了。
唯有秋风带着落叶,在空中打了个圈儿,轻飘飘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干嘛?”胤祚一秒钟变得奶凶奶凶的,呲着小奶牙,张牙舞爪地道,“敢说我不是男子汉,咬你们哦!”
那模样跟几个月的小奶猫挥舞着肉垫威胁人差不多,没有半分凶狠不说,只让看的人觉得有趣,很想撸几把。
“噗——”太子慌忙捂嘴,担心自己的笑声会让六弟恼羞成怒。
胤禛见到了六弟更多的一面,小脸红扑扑的,眼里还泛着光,六弟真可爱!
而康熙就夸张多了,“哈哈哈……”
康熙笑得就差捂肚子,气得胤祚扑过去打他,那小拳头就跟棉花似的,用尽全力也打不出多少力道,何况他还收着劲。
“你笑,你还笑!”胤祚抓住康熙垂在身边的大手,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梁九功大惊,魏珠的心脏要跳出来了,苏培盛已经要晕倒了。
梁九功不敢上手抓,慌忙劝道:“六阿哥快松口,松口,皇上的龙体伤不得!”
都这个时候了,魏珠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直接上手去扯胤祚:“主子快松口,不可以咬皇上!”
太子和胤禛反应过来,心跳骤然飙升,跟着一起去拉,“六弟,快松口。”
他们几个不敢用太大力气,免得拉扯过程中拉伤胤祚的牙或者康熙的手,所以劝更多于拉。
胤祚就是不松口,故意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康熙:让你嘲笑我,这就是代价!
康熙已经习惯臭小子对他动手动脚,气急了会打人,爱极了会亲人。
“行了,朕不笑你了,松开吧。”
话音刚落,胤祚就松了口,用嫌弃的眼神鄙夷他:“天底下哪个父亲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嘲笑儿子,打儿子,太过分了!”
太子:“……”
胤禛:“……”
其他人:“……”
除了太子和梁九功,现场其他人没有见过康熙和胤祚私底下的相处情景,乍一见到,个个倒吸气,很想要点救心丸来啃。
胤禛已经在想等下要怎么劝说汗阿玛不要动气,别打人了。
咦,他平日里都很少见到汗阿玛,为什么会下意识地以为汗阿玛生气了真的会打人呢?
康熙垂眸发现自己手上的两颗小牙印,还有一块湿漉漉的地方,露出比胤祚更明显的嫌弃神色:“你还留下这么多口水。”
“口水怎么了?”胤祚跳脚,“我亲你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我在你脸上留下口水啊!”
胤禛:???
其他人:???
原来六弟/六阿哥亲过汗阿玛/皇上啊。
康熙:“……”
他可以想象这些太监宫女私底下会怎么想他,什么皇上居然会亲儿子,天家父子原来是这么相处的,把他皇帝的威严都丢光了。
“闭嘴吧你!”康熙咬牙,大手拎起胤祚,往怀里一揣,“走!”
太子和胤禛默默跟上,梁九功等人跟得更远些。
谁知那对父子抱在一块儿了,也不消停,路上还得争执个不停。
“谁让你嫌弃我的口水的!”胤祚小手抱胸,小胖脸仰到天上去,宛如一只斗胜的小公鸡。
康熙却只想把这只小公鸡丢进锅里炒一盘,把那只还没来得及擦的大手怼在胤祚的面前,“你自己看看留下多少口水!不然你让朕咬一口,看看你会不会嫌弃!”
胤祚眨了眨眼,把两只小手都摊开,放在康熙的嘴边,“你要是不介意我去了恭房没洗手的话。”
康熙:“……”
胤祚嘿嘿笑:“是觉得我的手太大了不好下口吗?那你把嘴巴张开,我把一只手握成拳头塞进去。”
他的拳头可比灯泡糖小多了,塞进去绝对能拿得出来。
“做梦吧你!”康熙气得就差吹胡子瞪眼了,“你脏不脏啊?去了恭房还不洗手!”
胤祚嫌弃脸:“汗阿玛你好笨哦,我这么爱干净的崽,怎么可能上完厕所不洗手?刚刚明显是骗你的呀!”
“你连这么低级的谎话都分辨不出来,那些大臣骗你的时候可咋办呀?”小家伙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仿佛真的见到未来康熙被大臣们联手蒙骗的场景。
康熙:“……”这儿子,丢了吧?丢了吧!


第56章
胤祚没想到康熙连这么明显的谎言都听不出来,而康熙没想到儿子会在这种事上说谎,父子俩看着对方,都很是失望。
最终,胤祚率先移开视线,去看默默在身边跟随的太子:“太子哥哥,大人已经靠不住了,还是得靠我们来把关!太子哥哥是第一关,要用火眼金睛看穿那些不怀好意的大臣们!”
太子:“……”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六弟的眼里,大臣们总是不怀好意地想骗汗阿玛,但这不妨碍他和六弟聊天,总不能把送上来的机会让给四弟。
“比如说?”
胤禛悄悄竖起耳朵,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六弟和太子和汗阿玛相处的情景,每一句话每个表情都很新鲜,眼睛快看不过来了。
胤祚可疑地顿了一下:“现在朝上权力最大的那个是谁?”
太子:“……”你连谁的权力大谁的权利小都搞不清楚,靠什么分清谁不怀好意啊?
康熙不带情绪地回答不通政事的儿子:“身兼内大臣、议政大臣、太子太傅三职的索额图。”
太子下意识地看向康熙,正在学习帝王厚黑学的他很清楚“朝中权力最大”不是什么好前缀词,没有哪个皇帝乐意见到臣子的权力太大。
——容易威胁到自己的帝位。
“那他肯定不是好人!”胤祚斩钉截铁地说。
康熙:“……”
太子:“……”
虽然索额图的确不算是个好人,但是光听权力最大几个字就下这样的判断,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些?
父子俩根本没在意这样的话由三岁娃娃说出来,能否作为参考。
毕竟胤祚平日里的行为有时候是熊了一些,但是他给出来的各种方子和一些思维方式,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胤禛迟迟没听到下文,没忍住好奇心,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野心啊。”胤祚很高兴四哥能够加入话题,不再当个隐形人,开心地晃着小脚丫,“四哥,你听过一句话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胤禛摇头:“师傅没教。”
师傅当然没教,因为说这话的人还没出生呢。
“就是说人要有野心。”胤祚解释一句,随后往自己想要的效果歪,“索额图都坐到这个位置了,没有点野心是上不来的,可他也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再往上就是汗阿玛了,所以他要是再想往上爬就得造反。”
太子脸上的汗刷刷地冒了出来,后背略有些湿。
六弟很可能不知道索额图是他的三姥爷,所以这是一记对权力大的大臣的无差别攻击吗?
跟在后面的梁九功做出手势,让其他人再往后退退,千万不要把这些要命的话听进耳朵里。
而魏珠和苏培盛早已经机智地后退再后退,坚决不听任何跟政事相关的消息,保命要紧!
“造什么反?”康熙屈起食指,“咚”的一声敲在胤祚脑门上,这回为了给儿子一个教训,他是真的下了力气,“别随随便便把造反放在嘴边!”
胤祚撅了撅嘴,捂住微红的脑门,正想反驳两句,又听康熙说:“继续说你的。”
他倒是想听听,胤祚在梦里那个老爷爷的教导下,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你别打断我呀!”知道康熙没有生气,胤祚更来劲了,随口抱怨一句,继续往下说,“索额图现在的情况,不是就和汗阿玛早年间擒过的鳌拜差不多吗?既然鳌拜被弄下去了,索额图下去也是迟早的事。”
说这话时,小家伙满脸的理所当然。
康熙暗暗点头,要不是因为索额图和太子之间的这层关系,他早不留情面地把人撸下去了。
心底认同,面上却道:“不太一样。鳌拜当年把持朝政,是想把朕当成傀儡皇帝,他在背后一手操控朝政和大清,索额图如今还是臣子。”
“如今”“还是”几个字重重地敲在太子的心上,三姥爷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惹汗阿玛生气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很快会落得和鳌拜一样的下场。
“有什么区别呢?”胤祚歪头,“汗阿玛那么小就懂得实力不强的时候得怂……”
“咚”,康熙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目光中透着隐隐的威胁,胤祚忍住脑门上的疼痛,识趣地改了口:“从心。”
康熙:“……”从和心加在一块不就是怂吗?
罢了,看在这个说法没有太露骨的份上,先忍了这个臭小子,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你怎么知道索额图现在不是实力不强的时候怂了呢?”说别人怂,胤祚就不客气了。
康熙清楚地知道索额图不是怂,不过是在等,等将来太子登基,赫舍里氏就能出一位名正言顺的皇帝,根本不需要造反那么麻烦。
“所以呢?”
太子悄悄咽了口口水,他可真怕六弟现在来一句“那就趁他怂的时候干掉他!”,太像六弟的风格了。
“所以啊……”胤祚龇着小奶牙,苍蝇式搓手手,“汗阿玛你能不能赶紧找个茬,把他给我用用。”
康熙:“……”
太子:“……”
胤禛:“……”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绕了一大圈,把太子吓得冷汗连连,差点以为三姥爷要翘辫子,结果是为了把朝上权力最大的那个人扒拉到自己碗里去。
也对,胤祚才三岁,没有人愿意在三岁奶娃娃手底下干活,他自己培养人才需要好些年,可他的生意等不及,只能想办法从别人那挖墙角。
就是这把锄头没往外伸,专门挖他汗阿玛的墙角。
接连被挖两次墙脚的康熙给气笑了,“怎么,从朕这挖傅为格没成功,又想挖索额图了?”
好小子,看人才的目光倒是挺准的,像他。
有点好东西就要扒拉到自己碗里去,也像他。
“汗阿玛,你别这么小气嘛,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胤祚想从康熙这儿挖好处,顿时选择忘记先前小拳头捶康熙还咬过一口的行为,乖乖地把小脸蛋凑上去,亲密地贴贴脸。
康熙用一根手指头挡住胤祚的小胖脸,阻止这小子撒娇:“怎么说?”
胤祚被拦住撒娇也不气馁,动动小屁股,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康熙看他一眼,托了一把他的小屁股。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就证明他既有野心又有能力,这样的人才与其被你干掉,咳,浪费掉,不如让我拿来用用,咱们一起建设更好的大清啊!”
他不记得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记得索额图被骂“大清第一罪人”,用屁股想都知道有了这种遗臭万年的骂名,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
看在这人是太子哥哥亲戚的份上,胤祚总得帮忙拉一把。
有野心不是问题,有能力更不是问题,只要用对地方,将来就会成为流传后世的“大清第一功臣”。
只希望索额图目前还没干什么让康熙无法容忍的事,能够顺顺利利的。
闻言,康熙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胤祚的脑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胤祚直觉有戏,嘻嘻笑着不再说话,他决定给康熙一点时间再考虑考虑,而太子也是这样的想法。
汗阿玛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就代表这件事尚有可商量的余地。
看来三姥爷的确做了一些令汗阿玛不太高兴的事,不过是因为汗阿玛目前还需要三姥爷做事,这才没有清算,等到忍无可忍之时就惨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去帮六弟做事呢,至少三姥爷与赫舍里氏都能好好的。
太子暗下决心,得找时间和三姥爷好好谈谈。
让一个手握重权的权臣放下手中的权力,去给一个三岁奶娃娃做事,肯定很难,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能劝说成功。
这一晚,父子四个在同一张床上睡,挤得要命,但又谁都不肯走。
胤祚睡觉前还是左手太子,右手四哥,康熙睡在最外面,第二天醒来后发现四哥不见了,床尾有一个小豆丁横睡过的痕迹,太子睡在最里面,而自己霸占了康熙的怀抱。
胤祚:???
他的睡相挺好的啊。
之前和康熙太子一起睡的时候也没这样,多了一个人就乱了?
康熙轻手轻脚地起来准备上朝,见他醒了,轻声说了句:“还早,你睡吧。”
“不了,我要起来做操。”胤祚不用别人伺候,很是麻利地自己爬起来穿衣服,去空地上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康熙不是第一次见胤祚这软绵绵的“打拳”,不是太极拳,也不是五禽戏,估摸着又是那老爷爷传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