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胤祚这趟前来应该别有目的。
“好,乌库妈妈尝尝。”太皇太后原本不抱什么期待,没想到入口顺滑,奶香十足,吃起来一点都不费劲,一勺又一勺,很快一个布丁就没了。
老太太矜持地表示,“不错。”
把其中一个红豆布丁留给苏茉儿,“苏茉儿,你也尝尝。”
胤祚眨了眨眼,懊恼道:“是我不好,光想着乌库妈妈帮我免了罚抄,要做点好东西来感谢乌库妈妈,忘记多带几份了。”
苏茉儿笑道:“六阿哥不必自责,我只是个奴婢。”
“没关系。”胤祚握拳,“我可以把汗阿玛的那一份给你!”
太皇太后刚知道这个曾孙过来的目的是感谢,一听这话就满脑袋的问号。
在她心目中,风风雨雨陪伴她几十年的苏茉儿地位很高,是她无比亲近的老姐妹,但是在胤祚的心中,苏茉儿比康熙的地位还要高,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苏茉儿哪敢吃原本属于康熙的东西?正要推辞,胤祚让翠微从第二个食盒中拿出了另外三个布丁。
“没事的,汗阿玛问起来,我就说是拿布丁跟乌库妈妈换了点心,可以把点心分他一点。”
太皇太后听得好笑:“怎么,你不是来感谢乌库妈妈的吗?怎么还要从这儿换走点心呢?”
胤祚捧着肉嘟嘟的小脸蛋,唉声叹气:“我也没办法呀,第一次做布丁,很多地方都没做好,小厨房的嬷嬷手都发抖了,没法再做点心,我就只能去别的宫里蹭点心。”
“这么不好做吗?”太皇太后问。
“也没有,第一次做总是会走很多弯路的,等知道哪种办法做出来的布丁最好吃,以后再做生意就会很方便啦!”胤祚笑眯眯地道,“乌库妈妈要和我一起做生意吗?我可以给您这么多哦!”
他比了一个七的手势。
前些年康熙死了太多儿子,这几年好不容易有几个立住的,这个聪慧健康又机灵,太皇太后看胤祚的眼神满意许多。
“听说你给太子的也是七分利?”
“对啊。”胤祚倒是没想到太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太皇太后,不过他都已经说出去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真被别人知道了也不要紧。
“太子哥哥和乌库妈妈缺钱了不好问汗阿玛要的,所以要多给你们一些!”
太皇太后哪可能缺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不动声色地问:“你不和汗阿玛一起做生意吗?”
“做呀。”胤祚比了个三的手势,“汗阿玛可大方了,愿意只拿三,给我七呢!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
太皇太后:“……”说个笑话,玄烨很大方。
咳咳,玄烨对她对保成倒是挺大方的,其他时候嘛……大方得有限。
“你汗阿玛的那份布丁没了,等会儿回去怎么交代呢?”
“可以不交代啊。”胤祚插着小腰,理直气壮,“太子哥哥有来帮我求情,乌库妈妈免了我的罚抄,汗阿玛可什么都没做,还要罚我写六百个大字,康熙擒鳌拜可难写啦!”
提到康熙擒鳌拜,奶团子的眉毛鼻子都皱了起来,显然是对罚抄这件事深恶痛绝。
太皇太后笑了,“可是你汗阿玛一下早朝就过来了,比太子来得还要早,也来给你求情了。”
胤祚:???
太过惊讶,有点磕巴,“这、这样的吗?”
太皇太后没有骗他的必要,所以康熙表面上要罚他,背地里又跑来找太皇太后求情,他图什么呢?
真要是这样,布丁可不能不给啊。
胤祚急得眉毛都差点飞起来,转身就跑,“乌库妈妈,我先走啦,我还要再回永和宫拿一份,希望额娘还没有送完。”
太皇太后直起身子,提高声音问他:“你不拿点心啦?”
“不啦。”胤祚的小奶音远远地传来,“要是被汗阿玛知道没他的份,我的屁股又要挨打啦!”
太皇太后:“……”所以你已经被打过屁股了?
让玄烨气到打屁股,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做了什么,宫里没传出什么风声来,应该不是太大的事。
老太太摇头失笑,对苏茉儿道,“让人去小厨房拿几样点心,免得他晚上没点心吃,饿肚子。”
主子的心情好,苏茉儿的心情也好,笑着应下:“是。”
另一边,胤祚紧赶慢赶,回去的时候,小厨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别说失败品,连打好的奶油都没剩下一点。
胤祚:“……”
已经到了吃下午茶的时间,没时间再做一份,他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前往乾清宫,一边走一边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既然康熙没有明说曾经去太皇太后那求过情,那他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反正之前他给太子送奶茶的时候,有纳兰性德的份,也没有康熙的,康熙应该习惯他的区别对待了。
……应该吧?
胤祚头一回有点心虚,还在想:要不还是放兰花一命吧?
第23章
当胤祚犹犹豫豫磨磨蹭蹭不愿意前往乾清宫的时候,正在乾清宫的太子察觉今天到了时间点弟弟还没来,有点坐立不安。
而已经习惯每天下午都有一杯香浓奶茶的康熙,今天过了时间点还没喝到,更没见到那个爱气人的臭小子,眼神时不时地飘去门口。
父子俩的异常全被守在一边的梁九功收入眼底,表面不显,内心也有点焦急。
六阿哥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吧?要不派徒弟出去看看?
如果只是在永和宫睡了个午觉,万岁爷和太子殿下不会追究,可要是被某个不长眼的奴才耽搁了,主子不高兴了,他的日子会很难过啊!
梁九功悄悄退下,到门外和徒弟嘀咕两句,徒弟魏珠赶忙撒丫子往永和宫的方向跑。
别说上头的皇上和太子心里惦记着六阿哥,就是他们下面这些当奴才的也惦记啊。
前朝后宫的事情多如牛毛,皇上心情好的日子不太多,而近期六阿哥的到来令皇上开怀不少,偶尔生气了也会很快被哄好。
当主子的高兴了,即便下面的奴才偶尔出个错,也不会发作,可不是更好当差了吗?没有收到半点来自六阿哥的打赏,他们的心中也是欢喜的。
魏珠赶路的速度快,也不忘观察四周,就想着六阿哥会不会在来的路上被什么花花草草的迷了眼,这才迟了。
没想到……“六阿哥?”
那个身边还跟着拎着食盒的翠微几人,躲在桂花树荫底下戳泥巴的青葱绿奶团子,不就是他以为被花花草草迷了眼的六阿哥吗?
也不知道御花园的泥巴是有多迷人,才能迷得六阿哥忘了正事。
胤祚转头看到他,愣了一下,魏珠赶忙打了个千:“奴才魏珠,是在乾清宫伺候的。”
胤祚想起来了:“你是梁九功梁公公的徒弟。”
魏珠没想到胤祚还真的能认出他这个小人物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六阿哥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奴才去叫太医?”
如果真的有哪里不舒服,翠微早就慌急慌忙地去叫太医了,不会一直安静地在旁待着,就像是在等六阿哥自己想通了再去乾清宫一样。
魏珠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太恰当,可他能直接说“六阿哥你怎么在这休息,还不去乾清宫呢?”吗?还不如说句废话。
胤祚略有些不自在地抠手指,嗓音低了些:“没有不舒服,我就是走得累了,在这儿蹲一会儿。”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
魏珠虽然好奇六阿哥为什么不让翠微抱着走,听到这话还是主动表示:“万岁爷和太子殿下都在等您呢,不然就让奴才抱着您过去?”
胤祚:“……”
他隐隐后悔自己因为强迫症,每天去乾清宫都是同一时间了,否则今天也不至于晚去一会儿就有人来找。
但强迫症是不可能改的,死过一次也不可能改,强迫症患者就是这么倔强!
“走吧。”胤祚的语气和表情都蔫巴巴的,带着点生无可恋。
魏珠还以为是胤祚累了,连忙把累到说话都没力气的胤祚抱在怀里,调整一下姿势,空出一只手放在胤祚的头上挡太阳,加快速度赶往乾清宫,跑得额头上的汗要流到眼睛了也不带擦一下的。
胤祚:“……”可真是个实诚的小太监啊。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敦实得身为亲额娘的德妃都只肯搂着不爱抱,翠微抱过他手就会发抖好一阵,魏珠单手抱他还得跑,可不是要累惨了吗?
魏珠就十来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没干过什么重活,乾清宫应该也没重活要这么点大的小太监来做。
胤祚坐过康熙的胳膊,那是真的健壮紧实,魏珠的胳膊和翠微差不多纤细硌人,他都担心魏珠抱不住他,把他摔地上。
“六阿哥放心,奴才不会摔着您的。”魏珠跑得哼哧哼哧,还不忘出言安胤祚的心,“万一真的摔了,奴才也会垫在您下面,保证不让您疼上一点。”
在大清,奴才敢伤主子,不论有意无意都会被惩罚。
胤祚不怀疑魏珠说到做到的真实性,沉默两秒,从袖子里抽出小手帕掖了掖魏珠眼皮上的汗珠。
魏珠:!!!
他震惊得路都走不动了,眼底还有些惊慌,“六阿哥?奴、奴才……”哪值得浪费您一张帕子呢?!
胤祚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飞快地把小手帕塞进袖子里,拍拍魏珠的肩膀,“走吧。”
胤祚是阿哥,是主子,哪怕他现在被魏珠这个太监抱在怀里,翠微和其他人也照样老实地跟在魏珠身后,而不是并行。
因此,翠微听到了动静,但因为心中记挂今天的下午茶没有康熙的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再加上角度缘故并没有看见前面发生的事。
魏珠心中狂跳,步履稍慢一些,走得更稳了。
六阿哥不止为了他浪费一张帕子,更愿意为他遮掩几分,怎会有这么可爱又可心的阿哥呢?怪不得万岁爷和太子殿下都那么喜欢六阿哥!
他胡思乱想着,很快到了乾清宫。
原先魏珠还嫌御花园到乾清宫的路有点长,这会儿只觉得有点太短了,都不能多抱一会儿,非把胤祚抱到御书房门口才肯放下来。
“奴才得罪了。”
胤祚摇摇头,又看着魏珠点点头,小声道:“辛苦了。”
他现在身处大清,隔壁就坐着封建王朝的权力集中者皇帝和太子,当着那俩人的面和个太监奴才大声说谢,是嫌魏珠的命太长吗?
即便只是一声“辛苦”,魏珠的眼眶也在微微发热,摇摇头退了出去。
梁九功听到动静出来,先给胤祚打千请安,再从心中不安又不敢表现出来的翠微手中接过食盒。
前些日子两碗奶茶也是用一个食盒装的,梁九功并没有察觉什么。
他哪里想得到胤祚的罚抄都被免了,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还会在这方面漏了康熙的吃食?
一无所知的梁九功提着食盒,退到一边,对胤祚做了个请的姿势。
胤祚:“……”行叭,早死早超生。
硬着头皮走进去,摆出和以往一模一样的态度,欢喜地冲向太子,“太子哥哥,我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哦!”
即便方才隐约听到梁九功请安的声音,这会儿亲眼看到胤祚平安无事,身上没有外伤的样子,康熙和太子才算安了心。
只是这颗心刚放下那么一丢丢,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太子还要回弟弟的话,把疑问暂时抛诸脑后,“六弟真厉害,每天都能做不同的美食。”
从第一天的珍珠奶茶开始,每天的下午茶都是不同的,令太子既怀念吃了一回就没了的甜品,又忍不住期待第二天会有什么样的新品,更是不再怀疑将来奶茶店会不会火遍大清。
皇帝和太子吃了都说好的奶茶,别人要是不喜欢不愿意买,那就是他们有眼无珠,和他可可爱爱又聪慧贴心至极的六弟有什么关系?
太子理直气壮地想,半点没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略有些“胤祚化”。
“那是!”胤祚一被捧,鼻子就翘了起来,扭头冲跟在他身后正要打开食盒给康熙递的梁九功道,“梁公公,快把布丁给太子哥哥拿来呀!”
梁九功:???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心说:不应该先给皇上吗?
康熙眯起了眼睛,总觉得今天的胤祚不太敢和他对视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那么在乎虚礼,胤祚又经常和他赌气故意不行礼,因此今天胤祚进来以后没有对他请安直奔太子的行为,他也没生气。
再者,胤祚惹他生气的时候多了,真要为这点小事生气,他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但是自从那天抢了纳兰性德的奶茶之后,胤祚总是会给他带一份,至于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让翠微悄悄给纳兰性德带的事,他就当不知道了。
结果,今天……
呵,朕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在作什么妖!
康熙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听他的。
得了命令,梁九功拎着没完全打开的食盒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食盒。
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三个模样不同的布丁,康熙太子梁九功都沉默了。
那一刻,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在这等着呢!
胤祚每天送来的奶茶连分量都是精准控制成一样的,就怕康熙那根帝王的神经发作,觉得太子的奶茶或者小料比他的多,而后借题发挥。
所以今天这布丁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三个布丁都是太子的,没有你的份!
老实说,康熙没有生气,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把那六百个大字的罚抄给免了,胤祚还生他的气呢?
这小子生气后对付人的招数都不带变的——不给他好吃的。
因此看到今天的布丁没有自己的份,康熙的第一反应就是:朕哪里得罪这臭小子了?
不光是他,太子和梁九功也有同样的想法。
“六弟,你心情不好吗?”太子问得委婉,眼神悄悄偏向康熙的方向,给胤祚使眼色:汗阿玛惹你生气了?
胤祚看到了,胤祚沉默了。
这回真的不是康熙的错,是他的错,但认错是不可能的,打屁股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啊,都不用罚抄了,我心情好得很。”
一听这话,康熙太子梁九功更笃定了:还在生气呢!
至于吗?
朕说了罚抄,可也想尽办法没让你抄一个字,就这还不满意啊?!
想想自己为了胤祚特地跑去玛嬷那里求着要台阶下,借牛痘之事求玛嬷多护着一点,结果这小子半点不领情,还故意克扣他的下午茶。
康熙的心意被辜负,脸色沉了下来。
太子的心跟着一沉,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汗阿玛先前让六弟罚抄六百个大字不算多生气,现在这会儿要是真的生气了,六弟将来可怎么办?
太子匆忙给胤祚使眼色:快,把布丁给汗阿玛送去!
胤祚就当没看到,“太子哥哥快尝尝。”
他自己也觉得理亏,问题是先前在慈宁宫的时候已经和太皇太后说好了的,到了这儿再改变,不就出尔反尔了吗?
宫里发生一点事都能传得满宫皆知,他今天敢把布丁给康熙不给太子,不用等到明天,怕是没到晚上太皇太后就知道了。
不是说太皇太后在御书房安插眼线的意思,而是就康熙那众人皆知的小气记仇性格,他要是没有生气,肯定是胤祚出尔反尔了呀!
要想在后宫横着走,太皇太后那可是一条比康熙更大的金大腿,不好得罪,更不好给人留下这样的坏印象。
……顶多就是被康熙打屁股呗,又不是没被打过。
才那么想上一想,胤祚就觉得自己的小屁股上落下了两道逼人的视线。
回头一看,果然是康熙冷冷地盯着他。
胤祚:!!!
小屁股危矣!
第24章
胤祚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屁股,心虚地往旁边挪步子,“既然布丁已经送到,我宫里还有事,那这就先走啦!”
那火急火燎要跑路的架势,瞬间激怒康熙。
好啊,你小子明知不对还敢做,这不就是妥妥的明知故犯吗?!
怪不得今天一进来就不敢和他对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过来!”短短两个字,似是淬着冰。
胤祚心中警铃大作,扭头就跑。
没跑出几步,被康熙揪住命运的后颈,扯住后领子拽了回去。
“不行,你不能打我,你这是家暴,家暴犯法!”胤祚梗着脖子大声抗议。
熟读大清律例的康熙冷笑道:“朕倒是要看看,打顽皮儿子的屁股,亲阿玛教训儿子,究竟是犯了哪条大清法律?!”
话音刚落,大掌无情地落下。
胤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疼倒是不疼,康熙收着劲呢,完全是羞耻哭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哪怕先前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真到这一刻也实在难过。
太子想拦又不敢拦,急得满头是汗:“汗阿玛,六弟还小,您手下留情啊!”
康熙恶狠狠地道:“正因为他还小,朕几次三番不和他计较,没想到反倒是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今天朕就要好好教教他!”
又是一巴掌落下。
胤祚:“哇——”
大概是他哭得惨烈的缘故,康熙的第二巴掌比原先的巴掌更轻了些,如此一来,他可不得哭得更惨一点吗?
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想:原来卖惨是真的有前途啊!皇帝都逃不过这一茬。
他哭成这样,康熙的第三巴掌彻底落不下去了,收手的时候还在怀疑自己:朕也没用多少力气啊。
太子看着弟弟又哭又喊,眼睛鼻头通红的模样,心里一酸,差点跟着哭。
汗阿玛也真是的,教训就教训,嘴上说两句不行吗?非要打屁股!六弟还这么小,万一打坏了可怎么办?
康熙还在这儿,太子也不敢问疼不疼,见康熙没有再打的意思,把胤祚扶了起来,“六弟,还能走吗?”
胤祚还记着要卖惨呢,哭着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抽噎着,可怜巴巴的吸鼻涕声在偌大的御书房里特别清晰。
魏珠就在一旁的茶水室随时等候吩咐,听到御书房里的动静就坐不住了,探头一看,六阿哥居然哭着出来,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魏珠惊得连忙就要跑出去,一个“六”字就在嘴边。
胤祚余光看到,冲他摇头,示意他别过来。
永和宫的太监和宫女天然跟他一派,乾清宫的太监是属于皇帝的,不能被其他人收买,跟他走得太近可不好。
这也是他来了那么多次,从来没给梁九功送过一次奶茶的缘故——避嫌。
而这也是他明知苏茉儿和太皇太后感情好,偏偏就是没给苏茉儿准备布丁的缘故。
他是个阿哥,讨好皇帝的贴身太监和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做什么?方便以后打探皇帝和太皇太后的行踪吗?
魏珠又把脚收了回去。
胤祚出了门就朝翠微伸手,翠微一看他这模样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赶忙抱着人回了永和宫。
御书房少了个最闹腾的气人包,本来应该安安静静最适合做事的,但是今天的康熙和太子都静不下心来,脑海里全是胤祚哭着离开的小身影。
一会儿想胤祚的小屁股疼不疼肿不肿,一会儿又想胤祚会不会躲在棉被里掉金豆豆。
康熙批阅奏折的手顿了下,朱笔不慎落了墨,打眼一看,竟是地方官员的请安折子。
政绩做不出来,每天都是溜须拍马,请个屁安?朕一点都不安!
康熙火大极了,真想下令让全大清的官员们都别在折子上说那么多废话。
他的低气压令太子和御书房的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一刻钟后,梁九功缩着脖子过来通报:“皇上,慈宁宫的苏茉儿求见。”
康熙收起怒意,“请她进来。”
苏茉儿带着一个食盒进来,给康熙和太子请安过后,说明此次来意:“六阿哥今日前往慈宁宫请安,给老祖宗带了三个布丁,老祖宗留了一个给我,六阿哥十分自责没有考虑到我,便把本应给皇上的布丁留给了我。”
“六阿哥想用那三个布丁和老祖宗换了点心,再把那点心给皇上,后来想想觉得不妥,还是赶回了永和宫。等我带着老祖宗给的点心去了永和宫,一问才知道布丁有些难做,数量不多,给皇贵妃和其他几个妃嫔送完就没了。”
“我左思右想,皇上总不会为了几个布丁和六阿哥生气吧?”苏茉儿笑得意味深长,“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把六阿哥没带来的点心带来才是。”
康熙:“……”
真要是苏茉儿所说的那样,点心明明已经送去了永和宫,就不会再送来乾清宫,更不会送得这么晚。
怕是胤祚哭着从乾清宫离开的消息传到了慈宁宫,玛嬷是给小家伙打抱不平来了。
玛嬷真能护着胤祚,臭小子日后在后宫生存也能多几分保障,康熙只有高兴的份,就是……
明白真相是怎么回事,康熙头疼得要命。
臭小子不是心里没有他,也不是生气才故意不给他布丁,只是本来做得少,又出了意外,一环叠一环才发生的巧合。
胤祚还小,很多事无法理解,德妃怕是根本没告诉他玛嬷和苏茉儿之间的感情,他哪里会提前准备苏茉儿的份?
等到看见玛嬷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留给苏茉儿,这才知道自己没做对,想着亡羊补牢。
然后……被他打了。
苏茉儿是康熙的启蒙老师,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那份布丁是给了苏茉儿,绝对不会打胤祚。
那小子的嘴,有时候叭叭叭什么都能说,顶撞长辈都不怕,有时候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那么严,什么都不说。
康熙都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儿子好。
聪慧是聪慧的,可是这性格实在太难琢磨了!
就是太子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个变故。
可他不明白,既然不是故意不给,为什么胤祚不说呢?
等苏茉儿完成名为送点心实则是打探消息的任务回到慈宁宫,太皇太后忙问:“怎么样?”
苏茉儿摇摇头:“皇上看着有些后悔,太子的眼睛红红的,怕是六阿哥真的没说那份本该给皇上的布丁给了我。”
太皇太后原先还抱着胤祚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惹怒康熙的侥幸心理,得知结果也跟着后悔。
“那孩子怎么就不说呢?”
苏茉儿已经想了一路,说出自己琢磨许久的猜测:“或许六阿哥是觉得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没准备妥当的错?爱新觉罗家的人不都这样吗?”
是了。
太皇太后捏了捏眉心,爱新觉罗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执拗。
这一点她不是早在胤祚明知道自己完不成六百个大字的任务,还非要赌气应下的时候知道了吗?
你要好好说,慢慢说,没准他还真能告诉你怎么回事,你要是横眉竖眼的,那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要是她没当着胤祚的面把布丁给苏茉儿,而是等着胤祚离开之后再给,就没这回事了。
苏茉儿也是这么想的:“格格,事情既然因我而起,不如我带药去看看六阿哥?”
太皇太后扶额,玄烨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一个三岁的孩子置气呢?!
“去吧,也不知道是骂了几句,还是真的又打屁股了,你旁敲侧击地问问,别问得太直接,免得那孩子面子挂不住,一个人躲起来哭。”
苏茉儿带着药到永和宫的时候,胤祚正撅着屁股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做香皂,哪有旁人猜测的半分伤心落寞?
可怜的兰花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小辣手,被胤祚在回来的路上揪走了,还不是一朵两朵,而是看见就薅,毫不遮掩的程度。
顶多明天,康熙就会知道自己心爱的兰花被儿子薅秃的惨事。
而外面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德妃更是半点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