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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来了。
卫长海赶紧出去一看,嘿,这个人多啊,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在自家门口堆了一大片,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头看呢,仿佛他家藏了什么稀世的宝藏似的。
卫长海一瞬想到了:看来这次老四搞了个大的。
是不是得了叫什么元的那个名头来着。
咣。
报喜的官差敲了声锣,只见上林县县令武念恩头戴黑漆细纱帽,身穿绯色圆领官袍,在县丞、主簿等人的簇拥下,从人群里挤进来,他手持喜报对着卫长海一拱手:“恭喜卫校尉,贺喜卫校尉,令公子卫讳景平卫老爷今科秋闱蟾宫折桂,高中解元!”
自他在上林县当父母官以来,这样的喜事还是头一遭遇到呢,年底他送往户部的考核簿上就能写着:令上林县读书之风蔚然兴起。
乖乖,解元,不得了!
光宗耀祖啊。
卫长海再也按捺不住激动,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仰头嘶声高喊:“多谢咱老卫家祖宗保佑,平哥儿他中解元了。”
成大老爷了。
他老卫真有能耐,一下子成解元的老爹了,真给卫家各辈的祖宗都长脸了。
……
姚春山因为要赶制棉花图墨,虚虚说几句恭贺他的话,就带着老仆离开甘州了。
卫景平则一脸淡定地回到了客栈。
“解元老爷。”晏升见到他胡乱叫起来:“你后来被哪家捉去当女婿了?订下亲事没?见没见着娇娘啊?”
当时他们光想着笑话卫景平了,也险些被人捉去呢。
卫景平给了他个凉笑:“知府大人送衣服来了没有?”
后日赴鹿鸣宴,他还有正经事要细致准备呢。
“来了,”徐泓探出头来道:“我代你收着了。”
说完招手请他过去瞧瞧知府孔大人送给新科举子的衣帽等物品:“解元老爷,你也不问问兄台我中了第几名次?”
卫景平轻哼了声:“我早知道了。”
回客栈的路上他都听卫景川说过了,徐泓中了第二名次的亚元,晏升中了第九名次,都考得不错。
徐泓不甘心地道:“我怎么就是越不过你去呢。”
上次院试卫景平是案首,他第二名次,这次乡试卫景平是解元,他又是第二名次,总是跟人家差了一个名次。
“别急啊徐大老爷,”卫景平笑嘻嘻道:“这不是还有下一次会试呢吗?”
来呀,接着比试呀。
晏升也跟进来了,一边跟着他俩瞧着新衣新帽,一边说道:“卫四,这次赴鹿鸣宴,是不是能和文相说上话啊?”
他这次后知后觉地想到,后天,他们就要跟当朝左丞相文婴一道参宴了。
那可是朝中的左丞相文大人啊!
这个问题抛出来,卫景平和徐泓都微微一皱眉。
第109章 鹿鸣宴
(到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混吃混喝基本满意了,鹿鸣宴的重头戏来了。)
时间倒回两天之前。
甘州贡院, 内帘官阅卷处。
当阅卷官同进士胡珈说他这份朱卷的“彀中”之后,此科的副主考官, 翰林学士张得第二次去看这篇文章。
头一次看这份朱卷时, 他将此卷放入了经魁之内第四的名次,从头至尾又细细看了一遍,又将其往前挪了个名次。
到此,副考官与七八位阅卷官“荐卷”完工, 将选出来的三份朱卷一并摆到了左丞相文婴面前:“文大人, 您看看?”
文婴六十来岁的年纪, 看着平易亲和, 他在朝中为官多年, 士子评价他“怀止足之分,不擅权。”, 因此威望颇高,但此人性子极是执拗, 无论是公干还是其他全都独自拿主意, 甚少会听他人建议。
此刻他就一个人蹲在地上, 将一百多份朱卷摆好次序, 边看边注上批语,时而将两份朱卷调个顺序。
如是看了三五天, 才把他手头朱卷的名次基本定下来,反正今日他换的就没那么频繁了。
张得这才找机会把他和同进士们荐的头三甲的试卷呈给文婴看。
文婴念诵了一遍送到了他手里的三份朱卷,期间间或踱步,或饮茶,或拈须摇头, 而后又拿起其中一份朱卷细细看起来, 一直到晚上点起灯, 他都没开口说话。
次日早上,翰林学士张得在三份朱卷上看到了一卷批语“庄雅有度”,一卷“简练准确,说理透辟,明辨严谨,文风峻峭却不凌厉。”,另一份未注批语。
见到批语之后他想,此次甘州府乡试的解元大抵要从这两份朱卷中点出了。
及至除了头三甲之外的朱卷送到甘州府外帘官之处,揭开糊名,从最末一名次依次核对了唱名填上桂榜,孔道襄和一干同僚打赌:“你们说,前科乡试的案首卫景平会不会在此?”
“孔大人,”有官员笑道:“这几日城中赌坊各处都在押注,赌卫景平这次能不能中解元呢。”
“他们哪里押的是卫景平,”另一人笑道:“他们押对呀,是孔大人的慧眼。”
前科院试,要不是孔道襄一力举荐,甘州府哪儿能出个神童案首呢。
这次要是卫景平再中个少年解元,那就更说明孔大人慧眼独具了,点出来的神童续航能力还是很强的。
至晚,已揭开的糊名之中,未见卫景平的朱卷。
又等了一日,放榜前一日旁晚,从内帘官之处送来三分朱卷,最上面一份,孔道襄看到文婴的批注中“说理透辟,明辨严谨”八个字时,余下两份看都没看就说:“这必是卫景平的。”
……
“卫四肯定能和文相说上话,”徐泓说道:“至于你我二人就未必了。”
毕竟卫景平是头名解元,怎么也得代表甘州府的新科举子们去给文相敬个酒。
卫景平:“……”
他总觉得甘州府在秋闱前临时换了主考官,文婴此次来,圆满坐镇甘州府的秋闱之后,未必有闲心赴宴。
到了鹿鸣宴这日,甘州府的新科举子一大早全都换上了一水儿新的衣帽、皂靴,备好了诗文,只等时辰一到就赶赴知府府中大快朵颐,非也非也,大出风头,啊呸,那叫大放异彩。
跟各州、县的学子们争一争高低。
一同期待的还有此科秋闱内、外帘的一众考官们。他们被拘在贡院里没日没夜地忙碌了个把月,每天被文婴文相盯着判卷,眼睛都快看下了,嗓子念诵得哑了,一个一个名次琢磨,一丁点儿都不敢懈怠。到今个儿总算能出来彻底放风了,敢不拾掇得光鲜,来见见亲自点出来的举子门生?
又闻这甘州府文风虽然不兴,但却极是会享乐的,其一就是这里的吃食听说比别处都精致丰富些。
说这次为了庆贺秋闱,甘州府辖下的州、县有的专门送了鹿来,有的送山羊,还有的送五彩雉鸡,黄河鲤鱼……甘州府更是置备了各路海货珍稀,请了当地大酒楼的大师傅来掌勺这次鹿鸣宴,流水样的银子往上堆,怎能不叫人期待。
卫景平五更天就起来了,他先换上举子的新袍、新靴,在屋里走动了一圈,绯色的圆领袍子束上腰封,再将宽松的袖子稍稍挽起,戴上细纱小帽,一下子衬得他卓尔不凡,愈发少年人意气风发了。
“老四,你真好看。”卫景川看见他穿这身衣裳眼睛一亮说道。
卫景平试完衣袍又换下来:“听说京中的羽林卫皆穿绿袍,束玄色腰封,三哥,也不知道我穿上这身衣裳能不能比与二哥比一比。”
他才不是真的要与卫景英比孰美,就突然想他二哥了。
“老四,”卫景川又拿起他换下来的袍子比了比:“二哥穿新衣裳总要把边角给搓一下,说这样服帖。”
说完,他就用旧衣裳给卫景平示范了一下。
“嗯,二哥是对的。”卫景平说道。
他发现了,这种衣服的料子把边角搓展了再穿,垂感会更好些,显得人更讲究。
卫景平心道:他现在是解元,走到哪儿都易被人瞩目,一言一行落在外人眼里都是要被品评一番的,处处得留个心。
等他下楼吃了早点看着时间还早,就把昨日做了一天的两首诗拿出来,又精心地琢磨了一遍。
……
甘州府鹿鸣宴开宴时,考官与新科举子们分桌而坐,卫景平是解元,被分到了主考官文婴和知府孔道襄这一桌,徐泓则与副主考官张得等人一桌,余下的就4-5人一桌,依照次序就位。
卫景平进来后先见过各位主考官,行了礼,又与众举子相互道贺,等到落座时才发现,此次秋闱的主考官,左丞相文婴没在场。
他心中瞬间起了个念头:要么是贵人迟来,要么,文大人可能还有别的公务在身,提前回京了。
且不说别的,就甘州府秋闱之前泄露考题,临时撤换主考官一事,不得给谢回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啊。
你看现在除了樊先那个倒霉蛋被革职下了狱,朝廷连谢回的一根毫毛都没动呢,看样子是要保他,既然保了谢回,少不了要他出面平息外省发酵的舆论,挖空心思替朝廷找补回些丢了的面子。
卫景平多心地想。
等举子们落座之后,知府孔道襄肃然起身说道:“文大人还有重任在身,不能亲自到场来恭贺甘州府举子了,今日就请张大人与诸位考官一起,跟咱们甘州府的举子们同乐鹿鸣宴吧。”
文婴赶回京城,不来鹿鸣宴了。
果然被他猜着了。
听说文婴不在,顿感鹿鸣宴的气氛骤然轻松了下来。举子们纷纷拿眼去觑副主考官,翰林学士张得,听说此人最是宽和,除了学问之外甚少关心他事,便逐渐高声交谈起来。
到后来有争得面红耳赤的,竟盖过了唱《鹿鸣》之乐声。
徐泓今日的风头很快就盖过了卫景平这个解元,无他,因为人家坐在在场的身份最高的翰林学士张得的下首,又举止气度不凡,颇得张学士赏识,因此人气那叫一个高。
反倒卫景平这桌,寡言的,肃着脸的,只管赏一道道流水似端上来的菜品的,弄得冷清了。
还是知府孔道襄先说开口说了点什么:“卫举人啊,这次本官本打算将你举荐给文大人的。”
趁着卫景平一举中了解元的热劲儿,他稍稍从中牵线,就可以把人送到文婴的门下了。
谁知道文婴一判完卷立马就回京了,竟叫卫景平投师无门,可真够遗憾的。
卫景平不紧不慢地正色道:“多谢大人美意,在下必铭记大人的提携之心。”
孔道襄满意地点点头,听见鹿鸣曲终,起身端起酒觞,挨个桌案敬了一杯酒,叫开席吃菜。
到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混吃混喝基本满意了,鹿鸣宴的重头戏来了。
鹿鸣宴用来干什么的,那主要是给新科举子展露才华的,因此看着筵席吃得差不多了,翰林学士张得起身道:“得缘圣上天恩,又蒙孔大人盛情,本官有幸与甘州府诸举子同席尽欢,本官先在内帘之中见你们才华如万斛涌泉,做得文章卓然杰出,后见诸位腹中才华俱高,想来若是不受文章绳墨规矩约束,更能做得诗赋佳句吧,不如本官与诸位唱和一二句?”
说了一大段,唯有最后一句是关键,那就是要作诗了。
说完,他举起酒杯敬了酒,最先道:“本官恰好得了两句,就为诸位来个抛砖引玉之句吧。”
“甘州从古擅豪雄,况是本朝世著忠。
鹿鸣三章新得句,抟鹏万里步青空。”
张得才吟出前四句,已经叫举子服他不已了,众人纷纷举杯贺道:“张大人才思,我等只能仰望。”
“不才不才,”他自谦了句:“献丑为你们起个头罢了。”
他话音一落,一道道视线心照不宣地落到了卫景平头上:卫解元啊,该你了,别谦虚直接上吧。
作者有话说:
文中的诗是小作者诌一句拼一句哒,凑合看吧。
第110章 弄瓦之喜
(你我就此哭别吧。)
饶不过去了。
卫景平起身行礼, 淡然自若地道:“在下不才,愿献丑一首为诸位大人和同年助兴。”
他也表现得能七步成诗诗是早就写好的, 脑子里有现成的, 他只要装模作样踱几步就能开口了:“桂榜荣贴甘州南,拔尽乡英万口谈。贡院伫听举子名,宾筵试咏鹿鸣三。”
后面几句便是拍马屁颂圣了。
先不论诗作得怎样,卫景平先把个出口成章给表现得到位了, 就算有人挑刺, 也只能说他诗才平平, 但肯定给甘州府丢不了脸。
“嗯, ”张得也很给他面子地点评道:“才思来得可真快。”
众举子之中有人低声嗤了声:“俗套, 咱们还是等着听徐亚元作诗吧。”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座的人都听见了。
他这么一说, 反倒叫下一个轮到的徐泓不大自在了,他来赴宴的时候本来在好胜心的驱使下是想在主考官面前压卫景平一头的, 但此刻他不这么想了, 徐泓才不会叫旁人如愿去看卫景平的笑话, 他还要罩着卫四呢, 因此略一沉思,也以一首文采平平的诗糊弄过去了。
方才存心踩一捧一的举子:“……”
因为听了徐泓作的诗之后实在是夸不出来, 于是讪着个脸,闷头吃菜去了。
本来不自觉有那么一点点紧张的卫景平状似不经意对徐泓投去微笑:徐兄台这人能处。
还真别说,后来陆续有几个举子做出了赢得满堂彩的诗句,但人家一开口就能叫人听出是真才实学的输出,并不是要跟谁一较高低的, 卫景平也不吝慕才之心, 每每报以最真诚的夸赞。
但也不是每个举子都有多高的诗兴的, 有人被点名了甚至现场诌了首打油诗,惹来一片哄笑。
这时候卫景平并不会出言讽刺,也就跟着一笑了之。
张得见他心思坦荡,有些器量,微微点了点头:文相选出来的门生,果然不差。
只是这次机缘不巧,此子未能拜在文婴门下叫他点拨学问经济,可见还是差了点儿运气。
又作了会儿诗,这时每桌上来一道八宝鸭子,一道金钱鹿肉,方才消耗了些能力,举子们见着可口美食立刻诗意阑珊,说起这道美食来:“……鸭一只,糯米二两、香菇三朵、板栗四颗,咸肉五片,青豆六粒,干贝七粒,冬笋十根,糖盐佐料等配好之后放入鸭肚之中……甚费功夫啊。”
他能说出这话来,一听就是懂吃的。
卫景平夹了一筷子来吃,果然肉紧实又肥美,口感极好,叫他忍耐不住吃完又来了一块。
后面立刻有人说那道金钱鹿肉:“这里面得放猪肥膘肉,先在石板上炙出油来,再把那鹿肉用绍兴黄酒给腌了,10株鲜榆黄蘑、芹菜剁碎……”他一口气没歇说出怎么烹金钱鹿肉,惊呆了四座。
纷纷拿起筷子去尝,而后不住地夸甘州府的金钱鹿肉做得咸香可口,鲜嫩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