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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凌站在大道前不动,却伸出手,有风吹过他的掌心,他阖眸片刻,再睁开,沉声:“气温在升高,升得很快。”
方俞成愣了一下,这次仔细感受了一下,似乎的确是比刚才暖和一些。
“这不是正好,刚才石林里幽魂聚集,太森冷,如今出了石林,气温便恢复过来了。”
方俞成并不以为然,面前玉道一望到头,显然一点埋伏没有,他嫌晏凌过于多心,便干脆道:“剑阁兄弟打头许久,也辛苦了,这次便由我法宗先来开路吧。”
言罢不等晏凌开口,就越过晏凌一脚踏上玉道。
玉道毫无变化,方俞成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晏凌眉头却微微皱着,仍觉得哪里不对。
方俞成也微有些提着的心放下来,回头冲晏凌隐隐自矜一笑:“果然是师弟多心了,既如此,为兄就先走一步探路,师弟自行跟上。”说着已经转身带着法宗弟子快步往前,后面的各宗弟子见状也争先恐后跟上。
晏凌没说什么,只对楚如瑶道:“你带弟子在中间护队,我断后。”
楚如瑶点点头,率领剑阁弟子融进大部队。
林然想了想,走到晏凌身后。
晏凌侧首看了她一眼,眼神疏淡克制,却很柔和:“林师妹。”
林然:“我给师兄搭把手。”
晏凌抿了抿唇,本应该拒绝,话到唇边,却终究化为低低一声:“好。”
侯曼娥本想拽着林然冲,抢宝贝儿那必须先到先得啊,结果一个眨眼这家伙儿就跑到晏凌身后去了,听见那一句“搭把手”,侯曼娥牙疼得不行,只觉得漫天宝贝都飞了,飞别人怀里去了。
但是她莫得法子,谁叫她他妈看上这么个“淡泊名利”的咸鱼呢,还能离咋地?!
侯曼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情不愿抱着赤莲蹭到她旁边,对晏凌甜甜道一句:“晏师兄我也来帮忙断后。”,手却伸到林然腰上软肉恨恨掐了一下。
林然:“…”不不那是痒痒肉不要掐啊——
林然强忍着不笑,努力装出个严肃正经的亚子,但是大概表情管理的经验还不够丰富,因此脸不可避免地有一点扭曲……
清雅的崖柏香飘过鼻息,温家的队伍经过,温绪拢着厚重的狐裘大氅,轻咳几声,似是漫不经心看来,看见站在晏凌和侯曼娥中间的林然,眸色微浓,意味不明地笑笑:“林姑娘这样高兴,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呢。”
林然:“…?”
掐你痒痒肉试试,你也一定笑得止都止不住——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然不想看见温绪,一看见这个男人她就想到那本书,并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心口发闷,头晕目眩,呼吸不畅——眼睛疼,尤其疼,快辣瞎掉。
林然偏过头去,认真盯着地上的石头,一本正经装作根本没他这么个人的亚子。
温绪唇角轻微抽了一下,目光轻飘飘略过缩在林然旁边一起装死的侯曼娥,又很快转回林然身上,正想说什么,她面前已经挡着一道高瘦的身影。
温绪一顿,抬头对上一双凛冽的黑眸。
晏凌一身沉凝的气势渐渐凌厉,直接横跨一步挡住林然,一手按住龙渊剑柄,冷冷盯着他。
温绪看着这个清冷沉毅的年轻剑客,他像是镇守着深海宝珠的潜龙,平时沉静无言、恍若静谧地沉睡,却在这时候,毫不犹豫地向危险的觊觎者张开冰冷锋利的獠牙。
温绪的笑意渐渐泛凉。
这孩子,真是有些碍眼呢。
两个灼灼绝华的青年静静望着彼此,一双睡凤眼浅浅含笑,一双黑眸疏冷清绝,没有人说话,气压却越来越紧绷,仿佛有什么一触即发。
直到林然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俩,又奇怪地看温绪,眼睛里几乎明晃晃写着:你这货怎么还没走?!
温绪:“…”唉,好气。
压抑紧绷的气氛倏然散了,温绪笑得温和,流转的眸光浅瞥她一眼,对晏凌轻拱一下手,就翩翩然带着温家弟子们走了。
晏凌看着他远去,薄唇紧抿,脸色愈发冷沉。
侯曼娥看了看温绪的背影,又瞅了瞅晏凌明显泛冷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猛地扭过头,眼神凶狠盯着林然,咬牙切齿:“林然你……”一个没看住她又打哪儿沾花惹——
“你也觉得吧。”
林然揉了揉额角,小声抱怨:“这个温绪真的好烦啊,我还真少见师兄对谁这么冷。”
侯曼娥:“…重点是他妈这个吗重点是——”
“晏师弟。”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几人扭头,看见一群人大步走来。
不似剑阁弟子白衣佩剑,法宗弟子广袖宽襟,这些弟子都是一身玄色劲装,个个气势彪炳凌厉,不似是修士,倒像是世俗武林迎风踏月的侠客
——他们来自玄天宗。
侯曼娥瞬间瞪了瞪眼睛。
虽然她原著刷得飕飕快,剧情和人物都记得乱七八糟,但是她对晏凌这个未来会黑化的黑渊之主还是有些印象的,而其中记得最深的就是——未来会被晏凌血屠满门的玄天宗。
“晏师弟。”
玄天宗的首徒黄淮是个相貌平凡、身材高大的青年,叫黄淮,此时向晏凌微微拱手,眼神郑重而感激:“我已听师弟妹说了,之前东边异兽暴动,我玄天宗好几位弟子险些被践踏而死,是师弟及时赶到救了他们的性命,护着他们一路回来…师弟高义,大恩不言谢,只日后师弟有任何需要,我黄淮、我们玄天宗义不容辞。”
晏凌看向他。
侯曼娥不由屏息,心脏砰砰跳。
突然她手背被拍了一下,仿佛提醒,侯曼娥偏过头,看见林然白皙平和的侧脸。
侯曼娥呆了呆,余光往旁边一瞟,才发现晏凌不知何时定定盯着自己,眼神沉凝探究。
侯曼娥:我的妈?不愧是未来大BOSS,这大哥这么敏锐的嘛?!
侯曼娥被他冷肃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小鸡崽状往林然旁边贴了贴,扑棱一下毛绒翅膀,低头乖巧装死。
晏凌顺着看一眼林然,林然向他笑了笑,晏凌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又隐不住笑意,才转过头去,看着黄淮,眉目清冷平静:“黄师兄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好一个举手之劳,晏师弟何等胸怀,世上几人能及?”
黄淮张了张嘴,最后只深深一拱手:“晏师弟,师兄口拙,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会办实事儿,这一次探索秘境就由我玄天宗断后。”
晏凌摇头:“不必,三宗轮流交替即——”
“啊!!”
骤然凄厉一声惨叫打破两人对话,所有人猛地扭头,震惊看着玉道边沿骤然裂开一个洞,一个人转瞬惨叫着跌下去。
黄淮只觉面颊划过一道劲风,身边的晏凌已经消失,下一瞬如轻燕悬在玉道裂口侧,手上正拎着那人的衣领。
“许兄弟!”
“许师弟没事儿吧…多谢晏师兄。”
“大师兄!”
“晏师兄好身法——”
晏凌松开惊魂未定的人放到地上,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中正要说什么,眼神骤然一凝。
“咔嚓——”
狭长蜿蜒的裂痕从玉道尽头生生贯穿,寒玉冰裂的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伴随着自脚下急剧翻涌飙升的热浪,晏凌心头升起某种不详的预感。
“玉道将断!”
他厉声:“剑阁弟子,拔剑!”
第32章
横戈两岸的恢弘玉道骤然开裂,在轰然的巨响中,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从尽头一寸一寸坍塌坠进无底深渊。
深黑崖底突然翻涌起磅礴的烈焰,那焰火呈现不详的紫红,突兀在幽长的崖底熊熊燃烧而起,所过之处玉道尽数碎裂消融,乍一看,竟仿佛一道瑰丽的银河霞光在脚下浩浩荡荡,美得迤逦又壮阔
——但是看在所有人眼里,这美景只残酷得让人恐惧。
玉道轰然坍塌,许多猝不及防的弟子跌下去,幸好毕竟都是各宗的精英弟子,基本素养在那里,很快一个个御器升起,险之又险避开火舌。
但他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面色骤变:“不好!这火焰能吞噬灵气!”
紫火蒸腾出的气浪接触到他们周身浮动的灵气,瞬间发出被腐蚀般的呲呲声,所有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被迫以百倍的速度消耗,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十几息的功夫,他们甚至还飞不到对岸,就会连御空的灵力都耗尽,统统葬身火海。
“不——”
“往那边飞!快吃丹药补灵气!”
“我没有灵力了!”
有人扛不住了,手忙脚乱翻出传送令牌想捏碎出去,但是随着令牌化为飞灰,他们的表情也彻底绝望:“出不去!为什么出不去?!”
“传送令牌没有用了!”
这道凄厉的声音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侯曼娥被这一幕看得浑身发寒,一把拉住林然的胳膊,眼神有点惊恐:“…那是什么?!玉道下怎么还有火?不应该顺顺利利就过去了嘛,这他妈怎么还有意外情况原著里也没说啊?!”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与原著截然不同的境况,真实的血,真实的濒死,真实的绝望——惨烈得让她头皮发麻。
林然闭了闭眼:“因为这就是变数。”
命运是一条滚滚向前的长河,但凡有多一条少一条支流的汇入或干涸,就会引起连锁的反应。
在原剧情中,这座云天府邸大概是迎接他们的,所以收敛起过多的獠牙和危险,安静等待着传承者的到来。
但是现在,它也许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也许是温绪,也许是侯曼娥,也许是晏凌,也或许是这个已经被迫改变的世界中,在场的每个人身上,丝丝缕缕的不同。
它仍想欢迎那命定的有缘人、仍想被从古老的封禁中解脱,可又想拒绝他们可能带去的意外和危机,当两种相悖的意志对峙,对于想寻找机缘的修士来说,就意味着更多的挑战与考验。
这种意外远不只有一次,已经被牵动改变的命运,还将在未来许许多多的地方,无孔不入地上演。
“不不!我快没有丹药了!!”
“救救我——救救我不想死!”
“这边,这边火要烧上来了——”
无数嘈杂的凄厉的尖叫哭嚎声中,骤然一道清冷断然的厉喝:“剑阁弟子,拔剑!”
锋冷的寒光伴随着出鞘声,凛冽的剑气削平咆哮的紫火。
“林然——”
林然拔出风竹剑,侯曼娥眼前一花,下一瞬她已如轻鸿落入断裂的玉道上,与无数剑阁弟子并肩,霎那间浩荡的剑气席卷全场。
侯曼娥咬咬牙,眼看那边玄天宗也开始聚阵,赤莲剑挥开一道焚艳的霸烈剑光,骤然响起她凌厉而威慑的长喝:“法宗弟子!向我靠拢,以我为眼列阵!”
三宗弟子迅速聚阵,在队伍前中后以三角形状为基石,其他人也赶紧跟着聚成小阵,无数交织的法光与剑芒铺开浩大的平面,生生将已经要冲上来的火龙压下。
众人终于得到一点喘息的余地,气氛稍微松缓了些许。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火行弟子列阵控火,风行助力压下妖焱。”
晏凌一剑斩断舔舐而来的火舌,遥遥向最前面的方俞成带着的几人厉喝:“你们冲到对岸开路接应!”
方俞成也被这突来的意外震了一下,但毕竟是北辰首徒,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和晏凌的那些私怨,赶紧带着师兄弟往对岸冲,冲到没剩十几米远的地方,玉道自尽头轰然断裂,方俞成一把甩出法宝山河图,巍峨的山河虚影短暂震开咆哮的火焰,他趁势跃到白玉石门前,用力一推,石门竟纹丝不动。
方俞成愣了愣,也没想太多,只当这石门质地沉重,他反手召回山河图,汇聚全身灵力注入,然后气沉丹心将山河图往石门狠狠撞去。
“嗡——”
仿若重钟相撞的恢弘音波犹如实质般一圈圈震荡开,方俞成耳朵瞬间淌下血来,山河图重重跌落在地,方俞成胸口一闷,一口血几乎要喷出来。
可是他却已无心关注自己的本命法宝,只目眦欲裂看着面前稳如泰山的石门,它紧阖的大门甚至没有一丝裂隙。
这已经是他最强的一击了!
方俞成脑子嗡的一声,他不自觉地踉跄退后两步,惊恐瞪着那冷冷伫立在那里的石门,背后可怖的热浪熏得他全身开始颤抖。
无数恐惧的想象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骤然爆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这门开不了!这门开不了!我们被骗了!”
“什么?!”
所有人瞬间呆滞。
“这门开不了,这秘境进不了!”
方俞成脑子一片混沌,声音凄厉:“我们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这是个陷阱,我们都要死在这儿!”
空气前所未有地僵硬起来,所有的惊呼号叫都消失,几乎所有人脸上都糅杂着不敢置信和绝望的表情。
他们不想相信,但是他们没办法怀疑北辰法宗首徒的话,他们刚才眼睁睁看着方俞成那柄名声赫赫的山河图颓然跌落在地上。
“荒唐!”晏凌眼神骤冷:“未到身死焉有绝境?!再开!”
方俞成发泄般地怒吼:“开不了!我说了开不了!刚才一击已经耗尽我全部的灵力了!”
他大声吼:“我们进不去,进不去了,我们得回去,回去才能活——”
这话实在可笑,妖焱已经融了大半的玉道,不说怎么回得去,只说来时的路是平地,与妖焱而言更是一路坦途,他们还来不及跑,就已经被妖焱吞噬干净。
唯有向前!唯有冲入府邸才有一线生机!
晏凌眸底翻滚起骇人的惊涛,他突然轻身而起,已如流星毫不犹豫向前冲去,沉喝:“如瑶!为我铺路!”
“好,师兄!”
楚如瑶自重重火焰的包围中抽身,执着凤鸣剑猛地反手一挥,伴随着一声清戾的凤吟,漫天寒霜刹那间冻结成簌骨冰带,生生铺成一条冰雪长道,自脚下一路封冻向彼岸。
妖焱感受到凤鸣的剑气,为其中隐约的凤息而凝滞了一下,但随即感受到相克的冰寒之气,被激怒般勃然爆发出更可怕的力量,滚滚火龙咆哮着腾起,几乎是瞬间就将后半段冰道吞噬。
楚如瑶脸色骤然苍白,她死死咬住牙,后背突然一暖,一只手轻轻贴上来,传来绵绵温暖的灵力。
楚如瑶惊愕扭头,看见一张秀美的脸。
林然解释:“我的灵力属性温和,给你输送一点,不会混淆你的冰灵气,我们两个的灵气加在一起,你能好受些。”
她明透的目光看着自己,楚如瑶恍惚从中看出了一种很温和的鼓励。
楚如瑶心尖突然跳了一下。
她发现,她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真切地看见这位林师妹:不再是无情峰的一个顶着师妹头衔的符号,而是一个纤瘦的姑娘,一张秀美的脸,一双明亮而温柔的眼睛。
楚如瑶心口猛地一热,抿唇重重点了下头。
她转过头去,眼神瞬间坚定,剑气冻成森森白霜,更强大的冰雪剑气自凤鸣剑中呼啸涌出。
虚空的大道转瞬封冻成冰,又在下一瞬被融成雪水。
滚滚妖焱愈演愈烈,那冰道也就愈窄、愈细,晏凌身影如流光愈远,磅礴的剑势一寸寸拔地起。
楚如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开始摇晃,嘴唇干涸得没有一丝血色,过重的寒气顺着她的脚踝攀附到小腿,竟冻成一层寒霜。
玉道的边缘,温绪轻咳了两声,清瘦病弱的风姿,眉目温润柔和如初。
他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侧目看去,看着那个冰灵根的小姑娘已经面无血色,身形摇摇欲坠。
他也看见了她旁边的林然。
他以为林然会不忍地拦下她,会挺身而出,会救下所有人——他知道她可以。
如果这里有谁可以救下他们,那一定是她。
但是她没有。
温绪看着,纤瘦的青衫少女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手扶着那冰灵根小姑娘的背,她眸子里倒映着漫天翻涌的妖焱和无数绝望的面孔。
可是她没有动。
她的眉目沉静如海,沉静得像是对一切生死无动于衷,可是她的目光却是那样悲悯,那双清透的眸子,澄净的,柔和的,空明的,像是空风月色下粼粼的波光,让人恍惚,那里下一瞬会不会就淌出澄澈的泪来。
温绪看不懂她。
他看得懂所有人,他可以玩弄所有人,可是他始终看不懂她。
就像现在的他不懂,她这样的难过,怎么可以不动?
——而又是怎样世人不可想象的沉重的悲悯,让她即使这样的难过,也要忍着…不去动。
她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柔软眸子里,突然闪动着明亮的星光。
温绪心口微滞,突然一种说不出的滔天的怒意嫉怨啃噬着他的心脏。
谁能吸引她的目光?谁能得到她的信赖与期待?谁能让她的眼中明亮生辉?
温绪偏过头,看见晏凌劲瘦挺拔的背影。
他的侧脸年轻俊秀,他的目光冷凝坚定,他的剑锋芒决绝,他的剑势澎湃而一往无前——
“师兄——”
楚如瑶骤然发出一声尖喝,用尽最后的力量,整个人以如断翼的鸟儿坠向地面。
林然一把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微微靠着自己借力喘息。
她的目光却灼灼望着前方,一眨不眨,像看着一粒破土的春芽、像看着幽暗天际一线破晓的光。
妖焱轰然冲天而起,挟裹着最可怕残狞的力量化为焚天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意欲将他吞没。
晏凌足尖轻点冰道,那一瞬,冰雪彻底消融在妖焱的巨口。
那一瞬,他腾空而起。
那一瞬,他双手交握剑柄,衣衫霎那碎裂,苍劲的后背骨肉寸寸绷紧,修长双臂青筋蜿蜒暴起,人如悬月金戈,劈出了一剑
——该怎样形容那一剑啊。
谁家惊鸿流影,万钧雷霆。
是九天银河落地来,万丈瀚海开!
林然慢慢地、慢慢地笑起来。
秋水断流,韶光不渡,只为等这一剑。
只等这一剑。
“轰——”
第33章
巍峨磅礴的石门轰然裂开,吹出的劲风压下咆哮的妖焱,滔天的紫焰不甘地匍匐回深渊之底,一瞬间,万籁俱寂。
大敞的石门前,单膝跪着的青年缓缓站起,执着剑,转过身。
他身上尽是震开的血痕,破裂的布料裸露出苍劲漂亮的年轻身体,眉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泊泊淌着血,蜿蜒过冷凝隽秀的眉目。
薄薄的唇线冷淡地抿着,脸廓线条凌厉,他面无表情地抹掉划过眼脸的血,锋利,寡言,清冷,可撕裂的虎口淌下的血,却分明在眼尾留下一抹比胭脂更艳的红霞。
没有人说话。
方俞成,黄淮,侯曼娥,剑阁弟子,各宗各派的弟子…
所有人看着他,目光怔怔,失语。
但是他们的眼睛在说话:在说着惊骇,在说着敬仰,在说着嫉妒,在说着感恩,在说着连对抗都不敢的折首与臣服。
林然阖上眼,抚着心口,那里有缓缓蔓延开的、不能与旁人诉说的欢喜。
他做到了。
命运并非无法战胜,晏凌可以做到、楚如瑶可以做到,那么就可以有更多人也能做到。
她一直相信着,能主宰他们命运的,只有他们自己。
温绪看见她笑了。
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快活,眼睛里像是泛着星子似的光,漩涡般搅动着,会让人无法挣脱地陷进去。
是啊,她当然会开心。
温绪看向那俊美冷淡的青年,目光含笑,又轻得泛凉。
这样的年轻人,像是云海尽头初生的太阳,澄净,灼灼,璀璨,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那即将被笼罩在他的辉煌光芒的时代。
那是老天给他的命,以万物为刍狗,用白骨,给他垫出一条注将名传千古的传奇。
天命之子啊…
温绪抵唇,轻咳了几声,忽的笑起来。
……
妖焱熄灭,众人终于进了石门,纷纷跌坐在地上,还有混不吝的,干脆四仰八叉倒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生死临界,灵气耗尽,恐惧与后怕交织在一起,让几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好半响,才有勉强恢复一点力气的弟子抱怨起来:
“这府邸怎么回事,明明铺了一条玉道,竟然还在玉道下面放妖焱,这到底是让不让人进啊?!”
“就是!这地方太邪性了,连传送令牌都失效了,他奶奶的,差一点老子就死了!”
“太吓人了,谁想到这么吓人,早知道我就不下来了。”
“可不是,来找点宝贝贴补家用,谁他妈想到还要玩命啊——”
晏凌靠坐在石壁边,像是对周遭嘈杂的抱怨声怒骂声一无所闻,只垂眸用软带一圈圈缠住虎口:刚才他用的剑势太烈,超过了身体的极限,身体承受不住,手上的伤口短时间内不好愈合,渗出的血粘在剑柄上,滑腻腻的,握不住。
他吃了修复的丹药,然后就像俗世的凡人剑客们一样把手缠起来,好握剑。
对面的侯曼娥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在血肉模糊的手掌上一圈圈紧缠住布料,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疼了,小声对林然嘀咕:“他就那么生缠啊,都不疼的吗?”
“怎么可能不疼,这还只是最浅显的伤,他受的内伤更严重得多。”
林然想起身边有个至尊小富婆,问她:“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疗伤丹药,压箱底的那种,借两颗给我吧,回去我给你补上。”
“什么借不借的,咱俩啥关系,还用说这个嘛。”
侯曼娥大手一挥,在自己储物戒指里翻了翻,一会儿就翻出了两颗丹药,悄咪塞给她,小小声:“七转合辰丹,好药,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老稀罕了,我从外面拍卖行搞来的,为此差点破产呢。”
林然肃然起敬,能让侯曼娥说差点破产,这丹药八成是卖了她也还不起
——要还债大概只能寄希望于卖师父了。
林然问她:“你还有几颗?”
侯曼娥:“没几颗,我一共就搞来五颗,给你一颗…唔,看在他救了我们所有人的份上,也分他一颗,要不是你开口我才不舍得呢,心疼死我了。”
看来真的很贵。
林然沉痛地想象了一下卖师父的惨烈画面,心下不忍,并向她伸出了手:“再来一颗。”
侯曼娥瞬间瞪大眼睛:“你干嘛?不能连吃两颗,这玩意儿药效可霸道了,咱们这菜鸡修为,吃一颗半年都消化不了,你吃俩你得当场爆体你造不造?!”
林然解释:“不是我吃…”
侯曼娥撇撇嘴,这才又拿出来一颗,要递给她——
林然继续:“…我想送一颗给楚师姐。”
侯曼娥以迅雷不及下载之势,转了个手就把丹药收回来。
林然:“……”
好、好快的手速。
林然:“…曼娥,药。”
侯曼娥:“没有。”
林然:“…你刚刚才拿出来要给我。”
侯曼娥:“没有!”
林然被生生噎住,无奈:“你也吃不了两颗,我就救救急,等很快出了秘境,我就去拍卖东西还给你,我师父好歹是个剑主,我不会赖账的。”
“这是丹药的问题吗?!”
侯曼娥暴怒:“这是你这个人色欲熏心、风流花心、老勾搭外面漂亮姑娘的问题!”
林然:QAQ
林然长这么大,第一次听有人形容自己色欲熏心,觉得自己坚定了这老些年的三观都要裂了。
林然张了张嘴,哭笑不得:“…你不要闹小脾气,楚师姐灵气透支得很厉害,刚才救我们,她有不输晏师兄的功劳的,之后不定还有什么危险,她得尽快恢复实力,不仅是对她、对我们所有人也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