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要用这种方式一日日的羞辱文希柳,叫她在痛苦中辗转,在绝望中死去!
靖国公夫人被宫人引着进了内殿,便见文希柳坐在暖炕上,孤影伶仃,身形单薄的像是一片纸,昔日那张清丽姣好的面孔又红又肿,两颊充盈处的皮肤破损,皮肉狰狞的外翻着。
饶是靖国公夫人深恨这个数次搅弄风雨的庶女,此时见了,也不禁皱眉语滞,反倒是文希柳抬起脸来,遍布麻木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了然:“阿姨和成哥儿都去了吗?”
这两个称呼叫靖国公夫人迅速清醒过来。
她有什么好可怜的。
自己才可怜呢!
心软同情她那个没羞没臊的娘,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人家反手就捅了她一刀,她满京城的人当成笑话取笑,连儿子的世子之位都差点没保住!
靖国公夫人脸色迅速冷淡下去,垂眼看着面前几乎不成人形的庶女,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是陛下的意思,靖国公府身为臣下,岂敢违逆?”
末了,她笑了一笑:“当年我想做却没能做成的事情,昨天终于做成了,你阿姨跟成哥儿被杖杀之前,还惦念着你这个令她倍蒙荣耀的女儿呢。”
都死了!
虽然知道一定会这样,可是真的听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文希柳猛地合上了眼,嘴唇哆嗦几下,好半晌都没言语。
靖国公夫人冷眼瞧着,这位“贤妃娘娘”的命数怕是或许就在这两天了,陛下不会放过她,淑妃娘娘不会放过她,如此山穷水尽之下,她自己大概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真要是决绝一点,说不准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自裁了,还能少受点罪呢。
靖国公夫人心中这样思忖,不曾想文希柳说的话却令她大吃一惊。
只是这话不是对她讲的,而是对带她往玉英殿来的宫人。
她声音沙哑的厉害:“我想再见皇后娘娘一面,还请代为通传。”
……
那宫人是淑妃安排过去的,只是这事儿却由不得淑妃自己做主。
文希柳那贱婢毒害姑母,罪不容诛,可她到底是表哥中意过的人呢,现在表哥恨她恨得要死,万一等她死了之后再有几分怀念呢?到时候想起她临终前这一点小小心愿,说不得就会迁怒于自己。
最要紧的是文希柳要见的是杜若离,要真是临终反扑把她一波儿带走,那才叫好呢!
淑妃这么盘算着,等芈秋往寿康宫侍疾时,便将这消息回禀上去了。
芈秋的反应很平淡:“她既要见皇后,那就去问问皇后的意思吧。”说完就打发人往椒房殿去,自己仍旧留在寿康宫守着太后。
淑妃见他反应这样冷淡,不禁暗松口气,只是刹那之间,她心里边儿忽的浮现出一个主意来。
等芈秋侍疾结束,返回宣室殿后,她便悄悄吩咐心腹:“玉英殿那边儿,送点东西过去……”
杜若离若是不去也就罢了,若是去了,何必趁此良机,借文希柳的手将她除掉!
……
芈秋新近组建了一个官署,归在殿中省之下,内里包括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道士跟和尚,还起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祈安监。
消息传到外朝,压根没人对此事发表意见。
殿中省是什么地方,负责天子日常起居的内宫机构,这个祈安监是个妥妥的内宫向官署——皇帝用自己的钱请人给重病的母亲祈福,这是孝义所在,谁敢叽叽歪歪?
这事儿就这么顺顺利利的通过了。
本朝佛道两家向来面和心不和,双方均有意向争取成为国朝第一大宗教,现下高僧名道齐聚京城,都有意用自家信仰给皇帝洗脑——PUA是不敢PUA的,只能先试着洗一下脑。
芈秋亲切接见了双方代表,设置官署时,为防止两家产生纷争,又将祈安监一分为二,令他们各司其职,道士们统统带去进行武器研发和化学实验,至于和尚们……
朕看看是谁在说和尚没用?
起码人家可以用信仰抚慰民众的心灵嘛,你们不懂不要乱讲!
芈秋前脚把道士们送走,后脚手腕上就套上了一串佛珠,成日里拿着不离手,不时的还道几声佛号。
系统看得很迷:“你,信佛?”
不能啊,这女人一看就是吃荤的!
芈秋满脸虔诚:“这位善系统,我怎么就不能信佛了呢?”
她转着腕上的那串佛珠,郑重其事道:“世间万事都讲求一个心诚则灵,只要你够真挚、够虔诚,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就像我本来觉得道士们没钱搞研发,但是佛祖很快就启示我,虽然内库没钱,可是寺庙有钱呢,善哉善哉……吸溜!”
系统:“……”
这就过分了吧姐姐。
没有一根毛能从你手里溜走.jpg
就在这时候,御书房的门开了。
吉春放轻脚步打外边儿进来,低声道:“陛下,淑妃娘娘悄悄着人往玉英殿送了一支磨尖了的银簪子。”
芈秋立即捂住心口,不忍卒听:“阿弥陀佛!淑妃怎么会做这么造孽的事情!”
又问吉春:“吩咐人在簪子上淬毒了没有?”
吉春:“……”
吉春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芈秋摆摆手打发他出去,腕上那串佛珠转的愈发快了。
系统听得瞠目结舌:“你要干什么?”
芈秋呵呵的笑:“当然是趁机把淑妃一起干掉,再送走承恩公府全家啦!”
系统:“……”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这世间有活菩萨,没想到竟还有活阎王呢!
第36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34
对于文希柳提出的要求,芈秋不置可否,全权交给皇帝处置,去也好,不去也罢,都随他,只是该准备的都给准备上,不打没准备的仗。
系统很怀疑:“他会去吗?”
武则天很确定的道:“会去的。”
系统有些摸不到头脑:“文希柳把他害得那么惨……”
吕雉冷笑:“这说明你不懂男人。文希柳已经是将死之人,又是他曾经真心恋慕过的女人。他诚然痛恨她,但也同样不能理解她的恶毒,就算是为了他从前付出过的情谊,他也不愿意相信文希柳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他情愿相信她一开始的确是个纯净无暇的人,只是被后宫争斗扭曲了本性,迷失了自我。”
萧绰也笑道:“他这么想不是为了文希柳,只是为了他自己,他想证明自己没看错人,当年的文希柳的确值得他爱,只可惜——”
她耸了下肩,目露讥诮。
……
她们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宣室殿的人往椒房殿送信的时候,庄静郡主正皱着眉头,一边用汤匙搅动着汤碗里的药剂散热,一边儿轻声细语提点皇帝。
“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你没了孩子,心里边不好受,可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勒着抹额,板着脸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庄静郡主便叹口气:“又跟陛下吵架了不是?若离,你是陛下的妻子,是国朝的皇后,你要体谅陛下的难处啊!”
庄静郡主娴熟的PUA他:“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究其根由,还不是因为陛下对于文氏一味的偏爱,养大了她的心?太后娘娘因何重病垂危,即将不久于人世?还不是陛下给了文氏可登后位的野望?陛下是天子,是你的丈夫,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也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子,结果却也是他将这些至亲之人害得如此凄惨,他心里边已经够难受了,你又何必再叫他更添烦扰呢!”
所谓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皇帝脸色明显的黯淡下去,神情懊悔,满脸颓唐:“我,我把一切都搞糟了,都是我……”
“是啊,”庄静郡主埋怨他:“你未免太不懂事。”
皇帝目光惶惶,怅然无语,正在此时,外边儿却有宫人前来回禀:“娘娘,陛下打发人来给您传话。”
皇帝听得精神一振,下意识去看庄静郡主,却见她面露微笑,眼底透着鼓舞,说:“看,陛下也惦记着你呢!”
皇帝就觉得一直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仿佛也散去了大半,坐直身体,吩咐道:“快传。”
宫人应了一声,很快领了人进来,请安之后,三言两语将皇帝的意思讲了。
皇帝着实有些措手不及:“文氏想要见我?”
他眉头皱了一下:“有说是为着什么事吗?”
那内侍摇头:“这却不曾提,只道是大限将至,有些话想同娘娘讲。”
从前柔情蜜意时,哪怕只是听人提起贤妃这个称号,皇帝都觉心头涌上一股柔情,可到了现在,一听人说起文氏来,他就不由自主的恶心厌恶!
只是等心里边儿那股厌弃劲儿暂时散去,他又不禁有些怅然。
这算怎么回事啊,皇帝心想。
难道真就是自己瞎了眼,被文氏那个毒妇蒙蔽,以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等地步?
可他们也是曾经要好过、衾枕缠绵过的。
希柳有一副那么单薄娇弱的身子,却仍旧心怀善念,迎着漫天风雪将半死不活的他背回家,他不相信她一开始就是恶人。
深宫是个大染缸,是个名利场,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再是如何良善纯洁的人,到了这四方的牢笼之中,怕也很难独善其身吧。
皇帝甚至忍不住会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执意带她入宫,而是以救驾之功为由赐给她一个郡主的封号,叫她寻个良人嫁了,是不是二人的境遇都会有所不同?
只是到了现在,这也只能是想一想了。
皇帝念及往昔,不胜唏嘘,再去想当年的救命之恩与同文希柳的旧时情谊,便有了三分心软:“明天吧,我去玉英殿见她。”
庄静郡主有些吃惊:“若离。”
皇帝苦笑一下:“她既想见我,我便去见见她又何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倒很想知道,她究竟想同我说些什么。”
……
饶是知道文希柳毒害太后罪该万死,饶是知道淑妃此时协理六宫必然不会轻放过文希柳,第二日皇帝往玉英殿去见到她时,也生生给吓了一跳。
现在的文希柳容颜尽毁,脸上血肉模糊,哪里还看得出昔年风华绝代的影子!
见他来了,文希柳坐在暖炕上不曾起身,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几不可闻的叹一口气,指了指对面位置:“皇后娘娘,坐吧。”
皇帝略微靠近几步,便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气味叫他想起小产那日的痛楚与绝望,他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衣袖掩住口鼻,方才坐了下去。
原是文希柳使人传话,想见一见他,但是他真的到了,她却缄默如一个哑巴,只是用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着他,却是一言不发。
皇帝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强忍着心头不适道:“不是说有话要同我讲吗?怎么不说?”
文希柳歪着头看他,眼底异光闪烁,忽的笑了一声,短促又尖锐:“杜若离,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你觉得你赢了吗?”
皇帝眉头皱起一瞬,复又松开:“我得意与否,你不必知道,至于我是否赢了,也与你无关,起码我不像你,没有输得血本无归。”
“没有输得血本无归?”
像是听了一个天下第一滑稽的笑话一样,文希柳放声大笑。
玉英殿内的装饰和陈设早已经被撤去,留下的也只是被固定住的那些,她尖锐而肆意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像是随风怒号的幽灵。
皇帝被她这态度激的恼怒:“你笑什么?!”
文希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半晌过去,方才勉强停下,满眼嘲弄的看着他,恶狠狠道:“我笑你蠢!笑你是个木头疙瘩!笑你为我做嫁衣,却茫然无知!”
皇帝深觉莫名:“文希柳,你专门找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疯话?”
他霍然起身,有些失望:“既然如此,我们怕是没什么好讲的了。”
皇帝转身就走,文希柳却又一次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像是砂砾在纸上磨。
“杜若离!”
她语气里藏着一股洋洋得意的恶毒:“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宠爱我,甚至几次三番想立我为后吗?!”
皇帝眼皮猛地一跳,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他转过头去,目光锋锐,死盯着文希柳残破的脸。
文希柳欣赏着他脸上的神情,悠悠道:“当然是因为他瞎了眼,把我当成他的救命恩人了呀!”
宛如一道惊雷轰然落下,直劈的皇帝头晕脑胀,脚下踉跄!
他脸色瞬间就白了,身体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不由自主的颤抖:“什,什么?”
文希柳又是一阵大笑:“我说,当然是因为他瞎了眼,把我当成他的救命恩人了啊!只是他怎么就不知道用自己的猪脑子想想——”
她目光嘲弄,遍是讥诮:“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弱的像一只小猫儿,先天不足,寒冬腊月里保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跑到荒郊野外去?就凭我那样的身子,能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回家吗?我阿姨虽得宠,但到底是妾,我哪来的人手和地方收容一个将死之人?!”
原来不是她?!
那朕与她之间的两心相许又算什么?
昔日自诩的天定姻缘又算什么?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吗?
皇帝被这消息震得手脚发麻,心口钝痛——他曾经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她,想要她做自己的妻子啊!
可这一切一切,原来都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
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到底是错付了!
文希柳慢慢欣赏着他逐渐破碎的神情,心头的快意逐渐充盈起来:“那时候你一定很恨我吧?恨不得杀我而后快?可是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就是这么窝囊又废物的一个人啊!再则——就算你去告诉陛下,说当年救他的人其实是你,他又怎么会信呢?你自己也该清楚的吧,打从一开始,他就给你,也给杜家判了死刑!”
先前那个消息已经叫皇帝手脚发凉,而现下文希柳慢慢讲出的真相,更是直接叫他眼前发黑,喉头涌血!
杜若离?!
当年救他的人,居然是杜若离?!
为什么偏偏是杜若离?!
那个被他冷待过,伤害过,抛弃过,甚至几乎废黜掉的人?!
苍天啊,他都做了些什么?!
文希柳这席话宛如一把尖刀,径直刺入皇帝心窝,毫不留情的搅弄几下,再度狠狠抽离,带出一股血箭,叫他痛不欲生。
有那么短暂的几个瞬间,皇帝甚至失去了听觉和视觉,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不知撞到了什么,狼狈的摔倒在地。
守在一边的宫人见状赶忙近前搀扶,却被皇帝恍惚中挥手推开,他扶着地坐起身来,视线再度清明时,面前已经落下了一片阴影。
那是站在他面前的文希柳,她垂着眼睛,两边儿的唇角同时翘起,像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哟,皇后娘娘,你怎么哭了?”
文希柳道:“从前看我得宠,看陛下一心一意的待我,你眼睛都要哭瞎了吧?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对于陛下来说,我掉一滴眼泪,那是天大的事情,而你的眼泪,在他眼里怕是连御膳房的泔水都不如吧!”
皇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嘴唇开合几下,终于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你,是你蓄意假冒,抢夺功劳——你这个毒妇!”
“蓄意假冒?算是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这么蠢,明明手握着这么大的功劳,居然都不肯拿出来用,而陛下呢——只怕他更愿意相信救他的人是我吧!”
文希柳又一次笑了起来,衣袖掩口,饶是脸上皮肉外翻,狰狞可怖,仍旧隐约能看出几分从前的灵秀:“我有时候想想,都觉得自己运道真正是好,遇上个你这样的傻子,又遇上个比你还傻的陛下。他是真觉得我能背得动他,也真觉得我是因为救他伤了身子,故而久久不得有孕,他蠢得我都有点不忍心骗他了呢!”
皇帝听到此处,心头但觉恨意翻滚,真是千刀万剐了她都不足以泄恨,只是若离……
只是想起这个名字,都叫他心头抽痛,懊悔不已!
你怎么不说呢?
为什么不说呢?
而我竟也瞎了眼,盲了心,浑然不曾认出你来!
文希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得意之余,神情中终于显露出几分不甘:“皇后娘娘,其实我比起你来,又差了点什么呢?我比你漂亮,比你聪明,比你更有运道,可是只因为你投生到杜太尉府上、庄静郡主的肚子里,而我娘只是靖国公府的一个妾侍,所以我就输了你一头?我不服气!至于陛下,呵,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会投胎罢了,他算个什么皇帝?自诩明君,其实纯粹是条糊涂虫!”
她脸上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我原以为占了这救命之恩,就算他不叫我入宫为后,也该给我个公主、郡主的诰命,不成想他却叫我入宫为妃,给他当小老婆!我虽深厌恶你,但你那日在寿康宫,有句话说的很是——小老婆都当了,还充什么款儿?殊不知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当小老婆!”
“我娘给我爹当小老婆,我们姐弟俩的出身一辈子都被人指摘,我娘永生永世都抬不起头来,即便再如何得宠,不也要看大妇脸色,仰人鼻息?我打小就发誓,绝对不给人当小老婆,哪成想命运弄人,到了是逃不掉,皇帝的小老婆就不是小老婆吗?!”
她也不看皇帝此时的神情,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知道嫡母深深厌恶我们母子三人,换我是她,只怕比她还恨!我娘忘恩负义,反咬了她一口,我都知道,可是要我怎么办?杀了我娘向她表忠心?让我娘一辈子不生男胎,我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好叫她安枕无忧?我娘不是好人,可她为了我,在我爹面前是如何卑躬屈膝的,你又岂能知晓?!我想过得好,想回报我娘,我想向上爬,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有什么错?是这世道不公!我没有错!”
皇帝脸色铁青,缓缓吐出两个字来:“疯子。”
“疯子?哈哈哈哈,”文希柳又笑起来:“就算是吧!”
“所以我多讨厌你啊,”她瞥一眼皇帝身后紧跟着他的两个宫人,继而紧盯着皇帝的脸,幽幽道:“你生来就是嫡女,你有出身那么尊贵的母亲,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我求之不得的东西,同样都是进宫,你是皇后,而我只是贤妃,可是杜若离,你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摘了你的果子,成了陛下的心头肉,你能奈我何?”
“我母家荣耀,兄弟得意,而你杜家备受猜疑,黯然离朝,你又能奈我何?”
“还有,实话告诉你吧,那日在寿康宫,我便知道你有孕了,那时候我是真的高兴啊——我知道自己有孕的同时,也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保不住的,只是能用这个注定保全不住的孩子弄死你肚子里这个小杂种,你知道我那晚辗转反侧,高兴得睡不着吗?!”
这个心如蛇蝎的贱人!
被欺骗的痛恨,被嘲弄的羞辱,还有当日生生被她落下的那个孩子——
皇帝恨得两眼几乎要滴出血来,心头怒焰将理智燃烧殆尽,想也不想便近前几步,猛地伸手去掐她脖颈:“你找死!”
文希柳找的就是这个机会,见他情绪失控,主动上前,不禁没有躲避,反倒迎了上去!
皇帝见状便察觉出几分不对,想要退避,却也已经晚了。
文希柳袖中隐藏着的一点银光暴露在他面前,上边闪烁着一星深绿色的色泽,那是淬了毒的标志。
完了!
皇帝满心绝望,就在此时,却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皇帝心下骇然,不及回头,便觉天旋地转,一只大手拉住自己手臂猛地将自己扯开。
他还不等松一口气,便见文希柳眼底闪过一抹戾气,猛地扑上前来,径直将那支簪子刺向来人心口!
皇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不!!!”
第37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35
皇帝被一股大力甩到地上,眼睁睁看着文希柳手中闪烁着深绿色光泽的银簪刺入来人心窝。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他大张着嘴,神色几近绝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身后两个宫人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去将文希柳推开,满面张皇,焦急呼喊:“快去传太医来,陛下受伤了!”
皇帝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近前,猛地推开那个抱着杜若离的宫人,将她夺到了自己怀里,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醒醒、醒醒啊!我不准你死,我不准!”
文希柳的笑声就在这时再度传入耳中,尤且带着讥诮:“你不准?你又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皇帝恨从心起,豁然抬头,以目光一寸寸将她凌迟。
而文希柳浑不在意,眉黛轻挑,嘲弄道:“皇后娘娘,我已经被废去了名位,是个被折断了翅膀、人人都能欺辱的废妃了啊!你说,我手上这支淬了毒的簪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是谁想借我的手,要你的命?!”
皇帝目光倏然转厉。
还能是谁?
能且有可能这么做的,只会是淑妃!
文希柳死了,皇后再行崩逝,后宫岂不就是她的天下?
两个竞争对手先后出局,太后又是大限将至,在她看来,只要太后临去前说一句话,这后位便妥妥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吧!
淑妃,淑妃!
皇帝眼眶通红,将这两个字在心头念了数遍,方才将那股想要屠人满门的戾气压下,冷冷看着文希柳道:“淑妃的账,我自会跟她算,只是你却看不到了!来人——”
文希柳却漠然道:“不过一死罢了。”
她伸手去抚鬓边发丝,勉强将其归置整齐,笑着喊了一声“娘啊,来世生我为儿,勿使作女!”,便猛地冲上前去,撞柱而死。
皇帝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觉脸上一热,似乎溅上了什么,再回过神来,入眼的就是文希柳被撞裂的头颅,里边红的白的……
再想起方才溅到脸上的东西,他慌忙用手去擦,手刚抹上去,一股软烂的触感传来,他猛地生出一股作呕的冲动来,头往旁边一偏,吐得惊天动地。
……
太医来的很快,诊脉之后,脸色都有些踌躇,只说些官话腔调:“且吃着药,养几日再看……”
皇帝勃然变色,当场开始发飙医闹:“事关陛下龙体,岂容尔等这样推诿糊弄?本宫今日把话放在这儿,若是陛下有个万一,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押出去陪葬!”
太医们听得战战兢兢,赶忙起身称罪,又道:“簪子被磨得这样尖锐,刺进去伤了心脉,且又淬了毒,想要陛下康复,必得用些凶险些的法子才能见效……”
皇帝目光冷冰冰的在他们脸上划过,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去做!”
太医们擦着冷汗往一旁去商议,庄静郡主则在侧宽抚女儿:“现下太后病重,陛下又无子嗣,该当如何,你要早些拿个章程出来。”
一句话将皇帝心头的愁云拨开了。
是啊。
杜若离现在不仅仅是杜若离,她还是天子啊!
且还是个没有子嗣的天子!
若是有个万一,天下只怕立时便要混乱起来!
皇帝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来人,即刻取中宫笺表与皇后之宝来!传本宫懿旨,淑妃暗中私送凶器于玉英殿在先,图谋暗害帝后在后,即刻废黜名位,白绫赐死!”
左右听得面有疑色,庄静郡主也不由道:“太后娘娘此时正卧病在床,时日无多,淑妃在寿康宫侍奉,此时将她带走,是否于太后病体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