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没有烧开,还是能少用就少用,等哪天我能烧热水了,再给你好好清洗。”顾朝朝说着,还不忘提醒一句,“疼了要跟我说。”
狼人嗤了一声,依然闭着眼睛。
顾朝朝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低着头将他所有伤口都清洁一遍,然后脱下外套开始拆上面的棉线。
狼人等了半天,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正在玩那些奇怪的布料,顿时沉下脸:“你在做什么?”
“别说话,给你做缝针的线。”顾朝朝头也不抬。
狼人冷哼一声,却没有上前打扰。
衣服上的线极难拆,顾朝朝拆了好一会儿,才算拆出两根还算长的,赶紧用草叶子搓一搓,直到棉线全部变成绿色才作罢。
“我要缝线了哦。”顾朝朝提醒。
狼人皱了皱眉,却没有动。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哆嗦着手扎了第一针。当察觉骨针刺在伤口处,狼人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却没有等来料想中的痛楚。
他愣了愣,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顾朝朝。
顾朝朝低着头,一针一针地缝伤口,不断暗示自己别有压力,就当是在给自己做皮草大衣。这样的暗示或许有了效果,她动作越来越熟练,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就把最长的两条都缝好了。
“现在看着好多了。”她长舒一口气。
“为什么不疼?”沈暮深问。
顾朝朝顿了顿,突然神秘地朝他眨眨眼:“因为我是山林之神,我的手有无上的神力,你以后只要好好对我,将会得到无尽的幸福。”
兽人世界很像原始社会,都信奉怪力乱神那一套,否则男主也不会被驱逐出部落。
她干脆利用这一点,说不定男主以后就对她好了。
顾朝朝充满信心,一抬头就对上男主认真思索的眼睛。
“懂了吗?”她好心地问。
“懂了,”男主抬眸,绿眼发着幽幽的光,“吃了你,说不定身体直接就恢复了。”
顾朝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176章 (劣等兽人好烦)
顾朝朝就是想装个逼,没想到把自己给装进去了,吓得连忙后退:“我我我撒谎了!我就是个连化形都不会的劣等兽人,不是什么山神林神之类的你别杀我!”
说着说着,看到大野狼动了动身体,立刻尖叫一声抱头。
许久,料想中的疼痛都没有传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他又一次以人形出现,正神色淡漠地烤火。而他的腰上,不知何时裹上了一块脏兮兮的兽皮,虽然还露着八块腹肌和劲瘦的长腿,但好歹把重点部位遮了。
顾朝朝第一反应是看他身上的伤口,只见原本撕裂的地方,此刻依然被线缝得好好的,只是棉线松垮许多,每一针都有多余的线露在外面,看得顾朝朝后背都跟着疼了。
见她看过来,他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你没信啊。”顾朝朝回神,顿时有些丢脸,突然开始怀念上个世界软乎乎的小可爱。
他轻嗤一声:“我不信神。”如果有神,他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顾朝朝想起他的遭遇,不由得一阵同情。
这男主确实倒霉,自幼被部落里的兽人排挤,每次分猎物都只给他边角料,好事想不到他,坏事肯定落他头上,明明受了那么多冤枉与苦楚,却依然在每次狩猎时冲在最前面,默默守护着他长大的部落。
结果在他受伤之后,族人却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将他驱逐。
真是太惨了啊!顾朝朝默默感慨一句,接着与他套近乎:“你叫什么名字?”虽然知道他肯定叫沈暮深,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不理她。
“叫什么名字?”顾朝朝继续追问,大有他不回答就一直问下去的意思。
连续问了三五遍后,沈暮深几次被打扰休息,终于忍不住对她龇牙。
顾朝朝:“……你现在是人形。”龇牙咧嘴的实在不好看。
沈暮深愣了一下,板着脸化为了兽形。
原本松垮的棉线再次紧绷,还在变化之间被染成了红色。
顾朝朝看他变来变去,顿时头都大了:“幸好你缝针的时候是兽形,要是人形缝针,这会儿绳子全撑裂了。”
沈暮深毫不在意,只是趴在火堆前闭目养神。
“喂,你叫什么名字?”顾朝朝旧事重提。
沈暮深:“……”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幽幽开口:“暮深。”
“暮深?好名字,”顾朝朝煞有介事,“是黄昏的意思吗?”
沈暮深睁开眼睛看向她:“你知道?”
“更准确点,应该是傍晚。”顾朝朝按字面意思解读。
沈暮深静静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母亲生完他之后没两年就离世了,给他留的唯一东西就是名字。
暮深,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又突然多了第二个人。
原文里没有出现这段剧情,顾朝朝也只是随意一说,看到他表情突然变了,这才乖乖坐直了些:“我叫顾朝朝,朝阳你知道吧,就是早上的太阳,这么一看我们俩的名字还挺搭,一个早上一个傍晚。”
沈暮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为什么?”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什么为什么?”
“早上,为什么还要加个‘顾’?”沈暮深不知道顾是什么,只能模仿她的发音。
顾朝朝一愣,这才想起兽人世界没有姓氏。她犹豫一下,试图解释:“经常会有重名的嘛,前面随便加个字,听起来就独一无二了。”
说完,她试探:“要不给你也加一个?”
沈暮深扫了她一眼:“我没有遇见过同名。”
“以后万一遇到了呢?你名字这么好听,其他人拿去用了怎么办?”顾朝朝继续劝。
沈暮深嗤了一声,想说他的名字早已经因为他一身雪白皮毛,变成了异类的一部分,没有哪个兽人父母,会愿意让自己充满希望的孩子和他重名。
但他对上顾朝朝认真的眼眸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加个‘沈’字怎么样?”顾朝朝自顾自地问。
沈暮深不理人。
“我就当你同意了,你以后就叫沈暮深了。”顾朝朝心情愉快,烤完正面的衣服后,又背朝火堆继续烤。
沈暮深看到她大咧咧地将后背露给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露出后背吗?”
“没有,我没什么生存能力。”顾朝朝理直气壮。
沈暮深闻言嗤了一声,充满了对她的不屑。顾朝朝假装没听到,继续烤潮湿的后背。
火堆哔剥哔剥地响着,沈暮深烤着烤着开始犯困,他扫了一眼旁边毫无威胁的劣等兽人,终究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水汽被遮天蔽日的树叶遮挡,根本散不出去,连空气都湿漉漉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顾朝朝坐在山洞口看露水,听到身后的动静后赶紧回头:“你醒了?”
沈暮深静静看着这个贸然出现、又贸然留在山洞里的劣等兽人,许久都没有说话。早上吃的那些叶子药效已经过去,身体又一次变得疼痛,只是处理过的缘故,他觉得没有之前疼了。
“你饿了没有?”顾朝朝又问。
沈暮深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为什么留下?”
“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顾朝朝装傻。
沈暮深还是狼形,闻言呼哧一声,嘴里喷出的气息拂动了地上的灰尘:“别撒谎。”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找来的。”顾朝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却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沈暮深被她毫无戒备的样子搞得一愣,很快又皱起眉头。
“我是一个无归属的劣等兽人。”顾朝朝看着他的眼睛道。
沈暮深一顿。
无归属兽人,是那些没有部落、没有父母也没有伙伴,始终在一个人流浪的兽人,一般都是那些被驱逐出部落的兽人,也就是现在的沈暮深这种。
“昨天经过这片山林时,偶然听到两个小狼崽提到了你,说你要不是受伤了,说不定比族长还强大,所以我就找来了,”顾朝朝说完摊摊手,“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生存能力,一个人流浪的话必死无疑,所以就想找个伙伴。”
“你昨天看到我,明明吓得转身就跑。”沈暮深不太信她的话。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换作是你,突然看到比你大十倍的兽人,你不会吓跑吗?”
“不会。”沈暮深干脆利落。
顾朝朝:“……你厉害行了吧。”
因为沈暮深的不按常理出牌,顾朝朝很是无言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后继续说:“我当时以为你已经受伤,应该没力气跟我谈条件,结果一进山洞,就看到你目露凶光,我这才吓坏了想跑。”
这理由算是勉强圆上了。
见沈暮深不说话,顾朝朝默默松一口气,接着笑眯眯地开口:“所以要跟我做伙伴吗?我们以后一起打猎、一起生活,我虽然不会化形,也没能力打猎,但我对一些草药还算熟悉,可以帮你疗伤、做你的后援,也能陪在你身边解闷。”
兽人世界,找个身强体壮能打猎的兽人很容易,想找懂草药会治病的人却很难,沈暮深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下一秒——
“我不需要伙伴。”沈暮深冷冷道。
顾朝朝的笑顿时僵在唇角,好一会儿才讪讪开口:“你先别着急拒绝呀,再考虑考虑。”
“不需要。”沈暮深还是拒绝。
顾朝朝顿时脾气来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去打猎,伤口很容易把线崩开,崩开之后你说不定会死。”
“不会。”沈暮深笃定。
顾朝朝冷笑:“你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崩开?”
“是不会去打猎,”沈暮深说完,用那双幽绿幽绿的眼睛看向他,“饿了,吃你不就好了。”
顾朝朝:“……”
“劣等兽人的味道,我还没尝过。”他说完,舔了一下森白的獠牙。
……虽然知道兽人和野兽有本质的区别,但他顶着一个硕大的狼头说这句话时,顾朝朝很难不害怕。
她一秒变殷勤:“这里应该有很多野果吧,不如我去摘一些?”
沈暮深嗤了一声继续趴着。
顾朝朝见他没有拒绝,当即起身往外走。
“别走太远,小心野兽。”沈暮深的警告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顾朝朝顿时感动地回头。
“被野兽吃,不如被我吃。”沈暮深幽幽说了第二句。
顾朝朝:“……”人家是野兽,你是禽兽,狗崽子。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外走,假装刚才感动的人不是自己。
沈暮深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生出一分不悦。他下意识想像昨天一样跟踪,然而刚一动就感觉到了伤口的牵拉,顿时沉着脸重新趴下。
算了,走就走了,他的命要紧。沈暮深闭上眼睛,却在无意间露出了獠牙。
顾朝朝这次走了很久,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出现。沈暮深始终维持原有姿势,趴在地面上动也不肯动一下。
不知不觉已经在山洞里待了四天了,这四天他只挣扎着喝过雨水,也啃过山洞旁的一些野菜和土石,此刻早已经饿到了极致,皮毛与脊骨紧紧贴在一起,瘦骨嶙峋的体态同从前有很大差别。
不该放那个劣等兽人走的。沈暮深饿到极致,只想把顾朝朝生吞活剥。
“阿啾!”
山洞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喷嚏响,沈暮深猛然睁开了眼睛,当看到顾朝朝重新出现时,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怔愣。
“又没感冒,怎么突然打喷嚏,是不是有人骂我了?”顾朝朝一边将背上的东西丢在地上,一边絮絮叨叨,“等很久了吧,我本来只打算摘点野果的,结果运气很好,正好遇到一群兽人在打猎,我就藏了起来,等他们打得正激烈时,偷了五只兔子,本来还有一头猪的,但是那玩意儿我背不动,只能放弃了。”
顾朝朝说完,胡乱擦一把自己脏兮兮的脸,“还有很多干柴,好像是被雷劈的,我实在拿不下了,只拿了一部分回来,你赶紧把火点上,我们烤兔子吃……对了,这是野果,你先吃俩垫垫肚子,我刚才吃了一个,很甜的,一点都不酸。”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荒野求生,一时间激动了点,等说了一堆话后才发现,沈暮深只是盯着自己,一句都没回应她。
“……怎么了?”她疑惑。
“为什么回来?”沈暮深问。
顾朝朝笑了:“我又没说要走,当然要回来了。”
“但我说了,我不需要伙伴。”沈暮深声音发沉。
顾朝朝耸耸肩,借着一点月光往他身边走:“那就暂时不聊这个,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说完,她从地上摸索着找出打火石,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沈暮深沉默片刻,还未开口说话,顾朝朝就赶紧提醒:“你用狼身能打火吗?”
沈暮深无言地看向她。
“……试试呗,说不定可以,你现在伤口在恢复,不好来回折腾。”顾朝朝讨好。
沈暮深沉默的接走打火石,用两只前爪固定好后开始尝试。他的狼形很庞大,爪子自然也长,虽然一开始不太熟练,但很快就打着了火。
顾朝朝默默松一口气,赶紧将手放到火前烤了烤:“这里太冷了,等你伤口长好,我们还是得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盖个房子,不然等冬天一来,你再厚的皮毛也挡不住冻。”
言语间已经开始计划将来。
沈暮深懒得理她的自说自话,用指甲三下五除二将兔子处理好放在火上,然后叼起野果开始一口一口地吃。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狼成了精。
顾朝朝看着眼前的狼一副‘人’样,突然觉得辣眼睛,再看他死死盯着兔子,不由得生出一分好奇:“兽人生食熟食都能吃,你怎么不先吃个生的垫垫?”
“腥。”沈暮深言简意赅。
顾朝朝:“……你还挺挑剔。”
沈暮深扫了她一眼,把兔子翻了个面。
随着烤的时间越来越长,香味逐渐弥漫出来,吃了一天野果的顾朝朝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盯着五只兔子。
沈暮深嗤了一声,爪子戳了戳确定熟透后,给了她三只。
“给我这么多?”顾朝朝受宠若惊。她还以为他不会让她吃呢,毕竟兔子虽多,但对于他这个体型的狼来说还是不够看的,更何况他也饿了这么多天了。
沈暮深面无表情:“你打来的。”
他一向公平,只是从来没有被公平对待过。
顾朝朝心生感动,又还回去两只:“劣等兽人胃口很小的,你吃四个,我吃一个。”
沈暮深眼眸微动:“为什么?”他只见过分东西时拼命多要的人,从来没见过主动少要的,“是怕我威胁你?”
他说完这个猜测,停顿片刻后才继续,“从你主动带了猎物回来那一刻,你就不会再是我的猎物。”
言外之意,让她放心,她的人身现在是安全的。
顾朝朝更感动了,但也没解释太多,只是笑笑道了谢,但还是坚持让他吃四个。
沈暮深不再推拒,拿着烤得发黑的兔子直接啃了一口。顾朝朝看到他粗犷的吃法,也跟着胃口大好,学着他的样子啃了一口。
虽然兔子没放任何佐料,味道吃起来非常的柴,但对于饿坏了的两人而言,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山珍海味。
五只兔子很快变成了一堆骨头,吃饱的顾朝朝满足地长舒一口气,又吃了两个野果解渴。沈暮深虽然只是半饱,但吃过肉和水果的他明显精神劲儿足了很多,随意丢了一把干柴在火堆上,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顾朝朝看着这匹狼做人事越来越熟练,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好笑。但她肯定不能笑出声,不然肯定会被他当神经病——
毕竟兽人世界,兽形就是翘着二郎腿绣花都不奇怪。
夜渐渐深了,山洞外又开始下雨,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了。顾朝朝又往火上添了把柴,等火烧起来后看一眼所剩不多的柴火,再看一眼自己身上单薄的秋装,最后将视线转到大狼崽身上。
嗯,脏得都打结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底色,甚至不知道这么厚的毛发会不会有跳蚤……顾朝朝突然对这个长夜感到绝望。
随着干柴越来越少,火苗也逐渐小了起来,最后一阵风钻进山洞,直接把最后的火焰吹灭,也吹走了山洞里所剩不多的温度。
顾朝朝坚强地躲到角落里,蜷成一团默默保护身上最后一点热气。然而山洞里的凉意无孔不入,很快就把她冻得四肢发僵。
许久,她彻底认命,手硬脚硬地挪到沈暮深身边。
“干什么?”他突然开口。
顾朝朝凭记忆避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钻到他怀里,一股温暖迅速将她包围:“看在兔子的面子上,给我暖暖呗。”
沈暮深不耐烦地喷了一声气,伸出爪子就要把她丢开,顾朝朝赶紧抱住:“求求你了!”
“求我没用!”沈暮深不高兴,“滚开,我不愿意!”
他坚决反对,顾朝朝只好回自己的位置。从他身上汲取的温度还在,反而衬得此刻愈发寒冷,她没好气地说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嫌你臭呢!”
沈暮深嗤了一声。
“又脏又臭,难闻死了!”顾朝朝继续刻薄,“是不是还有跳蚤啊?或者别的虫子,你真邋遢。”
沈暮深懒得理她。
顾朝朝又骂了两句,见沈暮深不理自己,也只好闭嘴了。
深秋的夜晚本就寒凉,加上白天刚下过雨,就更添了一分潮湿。顾朝朝快被这种又潮又冷的天气折磨疯了,最后只能放弃睡眠,站起来蹦蹦跳跳。
沈暮深没想到她这么能折腾,当即没好气地开口:“别吵了!”
“不吵我就冻死了。”顾朝朝白了他一眼,继续蹦自己的。
这回烦躁的变成了沈暮深,他连续呵斥两句,顾朝朝都没理他。他顿时后悔自己不该为了几只兔子,就承诺不会伤害她。
他现在就该把她吃掉才对。
顾朝朝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有多郁闷,于是心情瞬间愉快了,更加卖力地蹦蹦跳跳,结果……出汗时是暂时暖和了,但出汗多了被小风一吹,却好像更冷了。
再这么下去,可能就要低温休克了,顾朝朝开始纠结,是饮鸩止渴继续蹦跳,还是干脆停下来等死。
正纠结时,某个趴在地上的狼人恶劣开口:“滚过来。”
顾朝朝麻溜地滚了过去,掀开他的皮毛躲进他怀抱。
“舒服啊……”她喟叹一声。
沈暮深烦躁地调整一下位置,一只爪子直接搭在了她身上。
顾朝朝大半身体都被他的皮毛覆盖,冻僵的双腿逐渐回温,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她默默抱着沈暮深的爪子,等身体彻底回暖后才笑眯眯地问:“睡了吗?”
“有你在,怎么睡得着?”沈暮深语气依然恶劣。即便是在部落时,他也是独身一人生活,从来没有兽人跟他离得这么近过,即便对方是一个劣等兽人,没办法伤害他一分一毫,他这样充满警惕的性子,也很难真正熟睡。
“适应一下就行了嘛,你就当做好事了。”顾朝朝忍不住在他厚厚的毛毛上蹭了蹭,愈发心满意足了。
按理说狼族的毛发该是硬的,他的却很软,跟狼比起来,更像是柔软的大橘猫,而且很厚实,蹭起来像躺在一张毛毯上。因为毛发触感太舒服,他身上奇怪的血腥味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嗯,就算他身上有跳蚤,她也认命了。顾朝朝叹了声气,没忍住又蹭了一下。
沈暮深鼻子烦躁地喷了喷气。
顾朝朝又蹭一下,脚趾不小心勾到了大狼崽肚子上的毛毛,为了避免被他发现,她只能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将脚抽出来。
“你够了!”沈暮深忍无可忍,“就算你勾引我,我也绝不会跟一个劣等兽人结为伴侣。”
顾朝朝:“?”


第177章 (吵架)
沈暮深一句话,震惊顾朝朝三百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谁勾引你了?!”
“我都感觉到了,”一张大狼脸气压极低,“把你的脚从我肚皮下拿出去!”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虽然舍不得大毛毯的软和,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把脚抽出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暮深嗤了一声,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顾朝朝不敢乱蹭了,安分躲在他的毛发下,也很快睡了过去。山洞里阴冷如旧,她却因为沈暮深极高的体温出了一层细汗。
然而翌日一早,她还是冻醒的。
顾朝朝睁开眼睛,发现沈暮深已经去山洞口了,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一堆灰烬旁边。她坐起来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抱怨:“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等我醒了再走能少块肉吗?”
“肉?”沈暮深侧目。
顾朝朝:“……”
两人四目相对,无言片刻后才发现彼此不在一个频道,于是又各自转开视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顾朝朝听到洞口毛绒绒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只能认命地站起来:“我去给你找吃的。”
“你能找什么,我自己去。”她的打猎技巧只有偷,沈暮深已经不指望她了。
他说完就要站起来,却被顾朝朝戳住脑袋:“别动,你得养伤。”
沈暮深不悦:“我可以……”
“你不可以,老实在家待着,我很快回来。”顾朝朝说完,直接扭头走了。
沈暮深幽绿的眼睛泛着复杂,好一会儿才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家……”
他声音极轻,走远的顾朝朝没有听到。
她昨天出门找吃的时,在前方山林的峭壁上找到一棵果树,上面长满了鲜甜的野果。昨天为了偷兔子,她没摘太多,今天看来是没兔子可偷了,只能多摘点果子充饥。
顾朝朝叹了声气,轻车熟路地来到果树前。果树长在峭壁,枝干扭曲歪斜,很适合攀爬。她像昨天一样小心翼翼地踩上果树,双手悬空地往前走了一步,尽可能不去看下方的万丈深渊。
一阵风吹过,果树颤颤巍巍,她也开始跟着摇晃。顾朝朝一阵心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艰难摘了两个果子,然后转身回到安全地带。
反复几次之后,地上就放了十几个熟透多汁的鲜果了。
顾朝朝擦一把汗,用外套把野果兜起来往回走,走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一阵吆喝声。
又遇上兽人狩猎了!顾朝朝眼睛一亮,轻车熟路地跑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小十个兽人正在围堵一头野猪。
顾朝朝眼馋地看了眼猪,接着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众人堆在地上的战利品。
她舔了一下嘴唇,悄么么走了过去,瞄准猎物堆最上面的山鸡要出手时,突然感觉背后要一片发凉。她连忙收手,假装无事地嘟囔一声:“他们怎么也不派个人看守……算了,我先帮他们看着吧。”
说完,故作淡定地坐下,然后‘不经意间’回头,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开口:“你好。”
“你是谁?”少年直接问。
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我就是个路过的,顺便做点好事。”
“不用,”少年显然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闻言直接摆摆手,“我就是看守猎物的人。”
“……啊,那就好,这边有小偷,还是盯紧点好。”顾朝朝煞有介事。
少爷深有同感:“可不就是,我们昨天打来的兔子就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