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赶紧将她搂住,半拖半抱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两个人逆着人群,无声地往外走。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了沈暮深租的房子,顾朝朝进门之后脱了外套,沈暮深才发现她还穿着睡衣。
认识两年了,记忆里的她永远体面永远得当,这还是第一次只穿着睡衣出现在家以外的地方。沈暮深愣了愣,突然生出一点愧疚。
顾朝朝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沈暮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来到她面前,低着头小声开口:“姐姐,对不起。”
顾朝朝眼眸微动,却不肯看他。
“我当时看到爆炸,我太着急,所以、所以就去救人了,我忘了先跟你报平安,师父他们也去帮忙了,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你那边的凌晨,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沈暮深语无伦次,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小心开口,“姐姐,对不起。”
顾朝朝疲惫地闭上眼睛。
“姐姐,”沈暮深上前,小心地牵住她的手,“你理理我好不好?”
顾朝朝喉咙动了动,许久才淡淡开口:“我很累,你别说话了。”
沈暮深一愣,白着一张脸收回了手。
顾朝朝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休息,这会儿精神劲彻底松懈,便再也控制不住疲惫的状态,睡得彻底没了意识。
沈暮深安静地在旁边守着,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清晨。
顾朝朝睡了十几个小时,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而沈暮深就在床边的沙发上坐着,趴在一隅睡得正沉。
顾朝朝静静盯着他头上的纱布看了片刻,这才掀开被子起床。
几乎是她掀被子的一瞬间,沈暮深就惊醒了,看到她要起来,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姐姐你去哪?”
顾朝朝不想理他。
她在来的路上,祈祷着只要他好好的,以后就什么都依他,可真当看到他好好的,她又突然一肚子火。
是的,她在生气,从知道他好好的活着开始就在生气。
他在最初经历袭击的时候太慌乱,她可以理解,他在后来忙着救人,她也可以理解,可再怎么慌乱着急,这十几个小时也不可能完全处在奔忙的状态,他总有喘息休息的时候。
然而他却从未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从未想过报一次平安,任由她一直担心到找到他为止。
最可气的是,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只是因为怕打扰她睡觉,才一直没给她打电话。他竟然到这种时候,还觉得她能睡得着!
“姐姐……”沈暮深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
顾朝朝忍住火气:“我不想跟你说话。”
沈暮深一愣。
顾朝朝意识到自己不该对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语气这么重,顿了顿后却又觉得控制不住,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这两天先回吴畅那里吧。”
沈暮深眼圈瞬间就红了,然而顾朝朝却不想哄他,只是叫他先离开。
沈暮深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后哽咽开口:“姐姐饿了吧,我给你叫外卖。”
顾朝朝没理他。
沈暮深揉了揉眼睛,转身出去了。
砰。
房门关上,顾朝朝长舒一口气。
二十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敲响,她顿了顿走出去,就看到地上放了一个早餐袋。顾朝朝抿了抿唇,拿进屋后吃了昨天开始的第一顿饭。
接下来两天,她都没有出门,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上门,她吃完之后将垃圾放在门口,便会有人帮着收走。
这里的时区比国内要晚,昨天是国内的十五号,今天是这里的十五号,如果按照国内的时间来算,沈暮深的生日已经过去,而按照今天的……
顾朝朝看了一眼手机,晚上23点十七分,还有43分钟就到明天了。
盼了许久的日子就快不咸不淡地过去,她心里竟然无悲无喜。
昨天吴畅和周仓来过,一看到她就开始道歉,而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带沈暮深走。以沈暮深如今的实力,在国内随便一个大学做客座教授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是去读书了,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混乱的地方待下去。
吴畅理亏,虽然还想挽留,但看到她的表情后还是放弃了,只是走的时候忍不住提一句:“暮深真的很爱你,你别跟他置气了。”
“哦,那跟你置气?”顾朝朝反问。
吴畅:“……”
同样理亏的周仓果断拎着吴畅就走。
手机上的分钟再次跳动,顾朝朝回神,发现竟然已经23点57了,还有三分钟,沈暮深的生日就会各种意义上结束。
顾朝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了门。
门外走廊静悄悄,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出来。”顾朝朝板着脸开口。
外面静了片刻,角落垃圾桶后面有东西动了动,接着默默来到了她面前:“姐姐。”
她就说怎么一直没看到他,合着一直躲在垃圾桶后面。顾朝朝险些气笑了,眯起眼睛嘲讽:“你这外卖小哥当得不错,每天按时送饭还帮着收垃圾,要不要我给你好评啊?”
“姐姐。”沈暮深又叫了她一声。
“沈暮深,”顾朝朝抬眸看向他,“你真的很幼稚。”
沈暮深这辈子最怕从顾朝朝口中听到的,就是说自己幼稚,闻言顿时慌了:“姐姐……”
“幼稚,还不知轻重,我睡觉很重要?有你报平安重要?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什么时候才会懂事一点?”顾朝朝一吐心中恶气。
沈暮深怔怔看着她,许久才哽咽开口:“所以……你不会爱我了对吗?你还是觉得我是小孩,所以放弃……”
话没说完,顾朝朝就拽着他的衣领吻了上来。
沈暮深一愣,回过神时已经被顾朝朝拽进了屋里。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两人一路亲一路退,退到床边时顾朝朝直接把人按倒在床上,板着脸去脱他的裤子。
沈暮深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拉链被拉开,他才后知后觉地问一句:“姐姐,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顾朝朝恶声恶气。
说完,就察觉某人僵住了,她没好气地抬头,果然看到他一脸受伤。
顾朝朝拍了一下他劲瘦的腰继而捏住他的下颌:“我不原谅你,就不能睡你了?”
沈暮深被她大胆的用词震惊到了。
顾朝朝笑了,跨到他身上用力亲了一下:“沈暮深同学,我已经三十岁了,身心健康,我谈恋爱不是牵牵小手散散步就行的,你如果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话,我觉得……”
“我们……在谈恋爱?”沈暮深呆滞打断。
顾朝朝捏住他的下颌:“现在是,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再不及时跟我说,那就分……”
分手的手还没说出口,他就撑起身体吻了上来,动作依然生疏笨拙,却无比撩人,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一点轻微的水声。
沈暮深平时连小电影都没看过,在这方面的经验只有几次梦境,梦里的一切还缺少细节。顾朝朝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噙着笑抓住他的手,引导着一路往下。
衣服一件一件剥落,房间里没开暖气、空气却不断升温。
许久,沈暮深才猛地惊醒,抽出手在身上擦了擦:“要买套……”
“不用。”顾朝朝拦住他。
沈暮深面露犹豫。
顾朝朝大言不惭:“我不孕不育。”
沈暮深恍然,于是又一次吻了上去。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气温逐渐降低,两个人躲进了被窝里,满身大汗地完成了沈暮深真正的成人礼。
顾朝朝在沈暮深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虽然国内公司正值淡季,没什么事需要她去忙的,但她还是坚持要回去,不为别的,只为了好好休息——
年轻人体力真好啊!她的老腰这几天一直摇啊摇撞呀撞的,已经快废掉了。
沈暮深本来是要跟她一起走的,但还要留下办转学手续,只能先送她离开。好在他也没耽误太久,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所有事都弄好了。
临回国前,他郑重与吴畅周仓道别。
吴畅冷哼一声:“臭小子,你现在高兴了?”
沈暮深没加掩饰,露出一排小白牙。
吴畅气笑了:“别得意,我马上也要把重心转回国内了,你要去的那个大学,邀请我去上课,到时候你还是要来。”
沈暮深愣了愣,突然伸手抱住了他:“谢谢师父!”
“……我又不是为了你才回去的,你谢什么谢,落叶归根懂吗?!”吴畅嘴上抱怨,却还是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沈暮深在国外两年,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国之后,他还是按时上课、按时回家,偶尔做一些周仓安排的访问,生活似乎与在国外时没什么不同——
但某些方面却还是不一样的。
二十几岁的男孩子有太多无处安放的精力,于是爱情就成了最好的输出点。顾朝朝从未想过,自己三十多岁的时候会有这么丰富的夜生活,并对‘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这一广为流传的言论发出质疑——
根本不是女人需求增多,纯粹是那些上年纪的男人不行吧!她跟自家弟弟在一起,为什么从来没有过不满的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就到了沈暮深毕业的日子。
看到他穿上学士服时,顾朝朝一阵恍惚,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连饭都不会按时吃的小可怜,竟然会成长得这么好。
“姐姐,我爱你。”他站在阳光下,认真地跟她说。
顾朝朝笑笑:“我也爱你。”
“我毕业了,再有两个月,就二十二岁了。”沈暮深又补充一句。
顾朝朝感慨:“是啊,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我马上就二十二岁了。”沈暮深又一次强调。
顾朝朝顿了顿,疑惑:“什么意思?”
“我可以结婚了。”沈暮深认真地说。
顾朝朝无言许久,失笑:“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小屁孩。”
沈暮深不喜欢她叫自己小屁孩,闻言不高兴地抿了抿唇:“姐姐。”
“……知道啦!”顾朝朝横他一眼。
沈暮深顿了顿:“你答应了吗?”
“不知道。”顾朝朝吊他胃口。
沈暮深继续追问:“你答应了吗?”
顾朝朝:“……”
“答应了吗?答应了没有?姐姐……”
“答应!”顾朝朝十分恼火。
沈暮深脸颊倏然红了,激动地拉着她校园里疯跑。顾朝朝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叫他停下,他却什么都不听,满学校疯喊要结婚了。
他们的关系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曝光,这个世界很开明,注意力不会过多放在女大男小这件事上,而是更加集中在两个人的容貌、身份上。
大多数人都是祝福的,只有已经破产的钱家人,为了挣一点流量费,曾站出来声讨过顾朝朝只是为了骗沈暮深的遗产。而这件事是沈暮深亲自出来回应,表明愿意给顾朝朝他所有的一切,顾朝朝更是利索,直接晒出了顾氏的千亿产值。
这件事之后,钱家就销声匿迹了。
顾朝朝回忆往昔,再看眼前飞驰的少年,突然一阵眼热。
少年回过头,眼底依然清澈一片,岁月和磨难没有对他造成一丝的影响。
“姐姐,我好幸福,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多好。”他认真地说。
话音未落,世界一片安静。
顾朝朝轻拭眼角,笑着抱了抱笑容定格的他:“小混蛋,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说完,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但也如你所愿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着,将来还会有与你相见的日子。”
说完,她不自觉地握住自己的手腕,那里有缠绕勾系的花纹,此刻正散着点点温热。
“我们总会再相见。”


第八卷 被驱逐出部落的狼人vs人族少女
第174章 (那只白化病的狼)
大雨倾盆的山林,地上堆积了厚厚的落叶,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夜空,给世界带来如昼光亮,又在瞬间归于黑暗。
顾朝朝在大雨中打了个激灵,摸了自己的耳朵无数遍后,终于认清了自己不是兽人的事实——
然而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兽人,她却不是,说明她这次没有借用这个世界的任何身份,是一个纯粹的穿越者。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兽人不管强大与否,都有适应原始山林的身体和能力,而她一个普通人类,恐怕连生存都有问题。
比如现在,她就要快被这场大雨给淋死了。
根据原文来看,这样一场罕见的大雨,是发生在男主被狼群驱逐之后。
是的,这本《痴痴兽人》的小说里,男主是一个狼族,只是因为天生白化,出生时一身白毛,就被同族视为异类,自幼在狼群中受尽欺辱。
好在男主争气,长大之后逐渐成为整个狼族最为强壮的兽人,加上足够聪明、有超高的打猎技巧,所以虽然皮毛通体雪白,这些年也逐渐赢得了狼群的尊重。
如无意外,他本该成为新一任的狼族首领,然而却在一次打猎之后受了重伤,与此同时狼族中开始传染一种奇怪的疾病,许多强大的族人都因此死亡,他却一直没事。这件事引起了其他族人的警惕心,不知何时又开始流传,白色皮毛会为狼族带来不幸。
人心惶惶之下,受了重伤的男主被遗弃在一个山洞内等死,因为救治不及时留下了终身的伤痛,最后为了摘一颗果子充饥,直接摔死了。
……是的,摔死了,顾朝朝读到这里,深刻怀疑这本文的作者本身就是个反社会,才会写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剧情。
不对,不止这本,还有之前几本,痴痴系列简直都是有病。
按照剧情,这场大雨就下在男主被遗弃两天之后,所以现在的男主正一身伤躺在某个山洞里,顾朝朝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他,然后帮他处理伤口。
只是眼前的艰险山路……顾朝朝长长地叹了声气,认命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庆幸大雨遮掩了脚步声与气味,她不会被其他的兽人或者野兽发现。
按照原文中对山洞不多的描写,她尽可能通过周边的石头与树木辨认方向,走走停停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山洞口。
就是这里了。顾朝朝看着黑黢黢的山洞,深吸一口气开始往里走。
外面雨声嘈杂,山洞里却还算安静,且随着她越往里走,就越安静,很快就只剩下她的呼吸与脚步声。
顾朝朝花了一会儿时间适应黑暗,却还是走得磕磕绊绊,走了很长一截后,终于隐约看到不远处一大坨东西。
她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唤人,接着两只小绿灯一样的东西突然亮起。
顾朝朝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这是男主野兽形态的眼睛……她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这回要救的男主甚至都算不上一个人,尤其是饿了两天变为兽型时。
他甚至可能会把她当食物。
顾朝朝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往回跑,然而转身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一句名言——
永远不要用后背面对野兽。
可惜现在想到也晚了,她已经跑了,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果然,她没跑几步,就听到了身后的追赶声,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整个人都发挥超常,跑出了飞人的速度。
快了!快了!
洞口越来越近了!
顾朝朝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大脑也空白一片,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别的,只想尽快逃出这里。
一步、两步……洞口还有一步之遥,她眼睛一亮,直接一个飞跃。
双脚离地的瞬间,一股大力直接撞了过来,顾朝朝本就在往前跑,这下惯性加重,直接飞了出去,整个人都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她呜咽一声抬头,只见一匹浑身浴血的野兽从山洞中款款走出,眼底的凶光几乎不加遮掩。
“……你冷静一下,我可以帮你疗伤,”顾朝朝哆嗦着往后退,“我我我还能帮你找野果,给你弄水喝……求求你别杀我!”
话没说完,野兽就冲了过来。
“我还能陪你聊天跟你做朋友!”顾朝朝闭着眼睛大喊一声。
说完,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正对着野兽森白的牙齿。她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她一阵恍惚,直到看到不远处的野兽,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吃,世界也没有刷新。
他竟然没吃自己?顾朝朝愣了半天,刚要起身就察觉到不对,愣了愣后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大片肌肤都暴露在外,像极了……
她被狗日了?顾朝朝茫然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野兽缓缓睁开眼时,又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他是狼,所以是被狼……顾朝朝又是眼前一黑。


第175章 (是不是哪里不对)
正当顾朝朝沉浸在被狗……狼日了的悲痛里时,一动不动的野兽突然睡醒了。他一身雪白皮毛,此刻已经变得脏兮兮,血和尘土混在一起,将他的毛发黏在了一处,变成了大片的斑驳,而撕裂的伤口里,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隐隐能看到里面红色的肉。
饶是如此,他仍旧没有半点虚弱的样子,直起身时,庞然的身躯给人以无限的压迫感。
……狼这东西,顾朝朝虽然没有真实的见过,可在电视上还是看到过的,大小跟狗差不多,可眼前这只却体型巨大,与她的设想完全不同。
虽然知道兽人不是彻底的野兽,可对上他幽深的眼睛,顾朝朝还是缩了缩脖子。
幽深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脸上浮起一个嘲弄的表情……夭寿哦,一匹狼的表情竟然也能这么丰富。
“废物。”狼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朝朝:“……”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鼓起勇气:“我昏迷之后……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刚才一直觉得自己被那什么了,可这会儿略微冷静之后,才察觉到身体并没有出现那种酸胀难言的滋味,于是又生起一点希望。
“你是劣等兽人。”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顾朝朝闻言顿了顿。
这个世界将兽人分为三种,能在人形与兽形之间自如切换的是普通兽人,有人形却没兽形的是劣等兽人,至于纯兽形……那就是纯粹的野兽了,一般都会在出生时被直接摔死,避免与山林里那些没有进化基因的野兽混为一体,将来成为兽人餐桌上的猎物。
眼前的大野狼说她是低等兽人,说明他已经检查过她的身体了。
顾朝朝联想到自己不整的衣冠,小心翼翼地询问:“所以你把我衣服弄成这样,只是为了检查身体?”
兽人身体都有像胎记一样的命门,如果刺激到了命门,就会不自觉地变身。
听到她的问题,兽人脸上的嘲弄更深:“不然呢?”还能对你产生兴趣?
他后半句没说,但顾朝朝愣是看出来了,顿时憋了一肚子火,想说你一个白化病狼人,就别看不起劣等兽人了吧。
当然,她没那个胆子,于是只能忍气吞声。
一人一狼又是一阵沉默。正当顾朝朝思索该怎么与他套近乎时,狼人突然开口:“你会疗伤?”
顾朝朝打起精神:“对……”
“过来。”狼人完全不废话。
顾朝朝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谨慎上前。
她刚才已经粗略检查过他的伤口,可此刻真凑近看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野兽撕咬出的痕迹,伤口边缘凹凸不平,有一块更是连皮带肉扯下一半,在身上随意挂着。
“……不疼吗?”她心疼地问。
狼人看一眼她的表情,眉头皱了皱。
“你的伤必须得尽快治疗了,”顾朝朝叹了声气,看了眼外面还在下的大雨“你等我一下,我去摘些草药回来。”
狼人眯起眼睛:“想跑?”
“……不跑。”顾朝朝说完,试探地朝他伸手。
狼人一个激灵,顿时警惕地看向她。
顾朝朝赶紧收回手,尴尬地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许久,狼人闭上眼睛趴下。顾朝朝默默松了口气,把衣服重新整理好才出去。
原文中,男主在苦熬了几天之后,无意间在山洞外不远处,误服一种圆叶草药,吃过之后疼痛突然减轻不少,后来无意间找到了兽人离开时掉落的骨针,于是又找了些蚕丝捻成线给自己缝针。
可惜他找的蚕丝没有经过处理,缝完之后伤口就开始溃烂,进一步加重了他的伤痛。他只能靠着圆叶草药缓解痛楚,最后因为服用过多,摇摇晃晃地去摘一个果子,一不小心就摔下山崖死了。
想到男主的结局,顾朝朝又叹了声气,低着头专注寻找。
终于,她发现了符合原文描述的草药,以及兽人掉落的骨针。她眼睛一亮,收好了东西赶紧回了山洞,并未注意到暗处始终有一双野兽的眼睛盯着她。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又一次淋透了,本就潮湿的衣服雪上加霜,整个人都冻得直哆嗦。
再看狼人,还趴在原来的位置。
顾朝朝吸了一下鼻子走上前:“这个药可以……你的皮毛怎么湿了?”
狼人睁开眼睛,不悦地看她一眼。
顾朝朝后知后觉:“……你刚才不会出去跟踪我了吧?”
狼人不搭理她。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将圆叶草递到他嘴边:“这个可以缓解疼痛,你吃了之后我再给你疗伤。”
狼人不肯吃。
顾朝朝懂了:“没毒的。”
说完,当着他的面吃了两片,然后被草叶苦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吃完就把东西放下了,转身在山洞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山洞深处找到了一些干木柴,还有两块打火石,应该是从前在这里暂住过的兽人留下的。
这些在兽人世界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对于现在的顾朝朝而言,却是救命的东西——
她再不取暖,就真的要冻死了。
哆哆嗦嗦把东西都抱到狼人附近,然后开始拿着两块火石打火。她第一次干这种事,打了几下都只有白烟,有一次还直接打到了手指,顿时疼得眼泪汪汪。
“蠢货。”一直不理人的狼人开口了。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你先把药吃了。”
狼人嗤了一声,显然不信她这劣等兽人能拿来什么有用的药。
顾朝朝无奈:“你也不想死在这里吧?”
这句话触动了狼人的心,他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把草药都吃了。
几乎是吃下肚的瞬间,肚子里就开始热腾腾的,接着身上的伤口渐渐也没那么痛了。狼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第一次正视这个连打火都不会的劣等兽人。
顾朝朝两只手都快僵了,却还是没能点起一丝火苗,正急得头上冒汗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
顾朝朝一愣,顺着手抬头看去,便对上了一双幽绿的眼眸。
他的眼睛竟然和兽形时一样,是漂亮的绿色。
顾朝朝盯着他怔怔看了许久,才渐渐意识到不对,顺着他的脖子、胸膛一路看下去,果然看到……啊啊啊她眼睛不干净了!
狼人没发现她的崩溃,顶着一身的伤低下头三两下,便将火彻底点燃了。
篝火在山洞里烧起,驱散了顾朝朝一身寒气。狼人俊俏的五官在火光中明灭不定,愈发显得俊俏美貌:“蠢货。”
顾朝朝:“……”做出这种高贵冷艳的脸之前,能不能穿件衣服?你那玩意都快掉地上了!
当然,这话她还是不敢说,只是屈辱地接受了‘蠢货’这个词。
狼人重新化形,山洞再次变得拥挤。
“疗伤。”他趴在火堆旁,慵懒地闭上眼睛。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找了片大叶子接了雨水,回来后简单帮他把伤口清洗一番。说是清洗伤口,其实只是把附近的脏东西弄掉,并没有大幅度地用水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