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条藏獒,外号母夜叉。”
“……”苏柳瞪眼坐在那里,眼里写满了不信,却没了下文。
慕瑄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慕瑄但笑不语。
“哦……”苏柳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养猫。这就是你讲的故事。”
马车上有个简易的小茶几,慕瑄自顾自地到了杯水。
苏柳也忍不住笑起来:“呵呵,不过很有意思。你的故事都很有意思。”
“都?”
“是的,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么?”
“什么?”
苏柳往前走坐了坐身子,朝慕瑄眨眨眼睛:“那次刘朗找你,你跟他说的绝症、克妻,我问你是真是假。”
“不得已而为之。”慕瑄一笔带过。
“所以你一定有很多出游的趣事。”苏柳不依不饶。
这时,马车忽然慢了下来。
“好吧,你所期盼的趣事来了。”慕瑄忽然说。
帘子被张仪掀开:“公子,前面有人在打斗。”
“哦?可知是何人?”
“不太清楚,似乎是三五个人围斗一个人。”
“绕道。”
“这……他们横在路中间,没法绕过去。”
“那把车停到树荫下,等等罢。”
林间的雾气早已散去,夏蝉躲在树上,“知——知——”地鸣叫,一声高过一声。马车靠边后,慕瑄取了个水壶,兀自坐到树根下。他身向后倾斜,靠着树干,眼睛微闭,一只脚蜷起,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似乎在养神,一副毫不着急的样子。
苏柳也随他下了车,在不远处找了个树荫坐下来。但她的眼睛时不时地朝道路上望去,远处似乎有飞尘扬起,金属撞击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却又听不真切。这使得她更加好奇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见着慕瑄一脸泰然的样子,心情就像是背上发痒却又挠不着一样。
终于,她忍不住,朝慕瑄道:“慕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很好奇?”
苏柳很真诚地点了点头。
又找了一个似乎很充分的理由:“慕瑄你武功很高,应该没有危险;而我是个大夫,更应该去看看。”
慕瑄笑笑,站起身来。他的白衣似乎是一种奇特的布料缝制而成,细腻光滑,有一种丝绸的感觉,起身的同时灰尘簌簌地自己往下掉。
怪不得,这衣服真经脏。苏柳有些羡慕。
“走吧。”慕瑄道。
苏柳喜滋滋地跟着上车:“不用太近,我们远一点看就行。我视力很好的。”
张仪一脸无语地驾着车,不一会儿光景停了下来。
苏柳兴奋地跳下来,所见之景却让她大大失望。
前面什么都没有,地上倒是残留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坑,看来是内力深厚之人所为。泥土上有红褐色的小点,似乎是血迹。路边散落着很多树叶,一颗树还已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前倾斜着,一侧的树根狰狞地被翘起,仿佛下一刻就会横倒在路中间。而打斗之人早已没有了踪影。
“看来我们来晚了。”慕瑄在身后道。
“哎……”苏柳叹一口气,“那走吧。”转身上了车。
慕瑄稍作停留,目光将周围扫视一番,也上了车。
不过没有经历现场,也丝毫不影响苏柳兴致,相反,她似乎找到了更多可以发掘的地方。
“慕瑄,你说他们为何事而打呢?”
“这个……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我也难以判定。”
“呵呵,也是,”苏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傻,“不过一般大侠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吧,比如对方用的什么兵器,有没有死伤什么的。”
“大侠?你说我?”
“难道是张公子?”苏柳呵呵笑道。
话音刚落,听见一声鞭挥,前面的马儿吃痛地鸣了一下。
“张公子?”慕瑄重复了一遍。
苏柳不明所以。
“你看,你叫我慕瑄,张仪叫我公子,而你却又叫他张公子……”慕瑄循循善诱。
“哦!”苏柳反应过来,“这样啊,那我应该……”
“小张吧。”
马儿仿佛又吃痛地挨了一鞭,马车晃荡了一下,车速明显有了提升。
“这……不太好吧,张……应该还比我大。”
“那就直呼张仪。”慕瑄表示退步,又话锋一转,“我不是什么大侠。没有什么大侠。”
慕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悦,最后一句似乎还带有一丝颓唐。
苏柳敏感地捕捉到这点,识趣地不再提起,回归话题:“那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猫腻?”
“应该是南方的流派。”
“何以见得?”苏柳来了兴趣。
“北方人普遍身形高大,而南方人小巧精悍,步伐灵活轻快。地上残留的脚印间距较小,而树叶散落一地,表明打斗的人身形应该灵活而小巧,并且擅长轻功。”
“就这样?”苏柳意犹未尽。
“恩。”
“说不定是女人呢。”
慕瑄赞许地看了一眼苏柳:“不过女人的脚印没有这么大。”
“哦!也对。那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
“一拨人擅长使剑,树叶的划痕干脆利落,是锋利的剑气所为,而且其中一人必定力大无穷——那棵歪树便是证明;而另一方是孤身一人,但似乎却并不落下峰,他的武器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冷兵器。”
“是什么?”
“暂时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他并没有用武器。”
“哇!”苏柳心中暗叹,想赞美说“不愧是大侠”,又恰时地止住。
这时,马车又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忙了起来。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抱拳!
先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哈!
☆、迷雾(1)
不知何时,马车已驶进了一个村子。村子很小,稀稀拉拉地散布着几栋房屋,古朴而低矮。村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雾,黄土的墙身和黑色的屋瓦从雾中透出来,有几分朦胧的美。村口耸立着一幢三层的建筑,门口的柱子虽然都很粗大,但看得出没经过什么处理,柱身扭曲,似乎是直接砍了树就往柱础上一摞,再刷上艳红的漆。窗户是井字型的简单格栅,有几扇开着,窗户纸已经被戳成了蜂窝。
这便是苏柳即将入住的客栈。
客栈的老板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高人走路生风,她走路生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低劣的胭脂的气味。她的衣服层层叠叠,似乎是穿了很多件薄薄的纱巾一样,红色、紫色、暗黄色相互交叠着,却是独独少了胸前的那一块。圆鼓鼓的胸脯被挤得隐约可以看到青筋,随着腰肢扭动,上下晃动。
苏柳有些恶心地捂了捂口鼻。老板娘无视地走过来,一路走一路打量,然后推起一脸的笑,讨好地问慕瑄:“我是这里的孙老板,请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