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演慢慢拉开了门,门栓发出吱牙的声响,秋风涌入,周襄天也感受到寒意。

“有李二当家在,江苏帮还是四爷手上的。”陈演叹了口气,“至于总帮主之事,我素知直隶漕帮少主翁白,德才兼备,再者,他是江苏帮主的赘婿。”

“大人,大人既知有李二当家在,江苏帮翁公子作了不主,便应知漕帮九省帮众皆是悍勇斗狠之辈,翁公子年少,十年内资历不足以服众。”

陈演站在门前,久久不语,“十年…等不了十年…”

周襄天连连叹气,“在下知晓大人只待何图华复官便要辞去,在下只望与大人在高邮城中毗邻而居,颐养天年。但此事关系民生利害,大人还请三思。”

陈演慢慢掩上了门,转头看着周襄天,摇了摇头,“我深知此人心性阴狠狡诈,且又极是自负——非是我不容他,却怕是——”正说话间,却听得叩门声响。

陈演收住了话,伸手拉开房门,小连走了进来,“爷,比儿姐姐——连小姐给奶奶的信。”

“不用送后头去了,搁着罢。”

小连眼见着陈演没理会那信,待要退出门去,微一犹豫,仍是道:“爷,小的方才和送信的人说着闲话,听到一个消息,那府里莲香姨奶奶好似去了,信里怕是说这事儿。”

陈演与周襄天都是大大一怔,陈演急步走到桌边,将信拆了开来。

周襄天正斟酌着劝词,却见着陈演看毕书信,慢慢坐在了书桌边,面上的神色不定。

一旁小连不敢出声,悄悄儿掩门退了出去。

天渐斩晚了,血色的夕阳从窗格照了进来,比儿的信摊在了书桌上,渐渐看不清字迹。

陈演闭目沉思。

炭盆里的火冷了下来,周襄天在书房中觉得寒气逼人。

陈演终是站了起来,他取过桌上的信,再看了一眼,便投入了炭盆之中。火星儿蹦了起来,跳到了信纸上,慢慢的,火便起来了。

“罢了。他原是自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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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就结束了,舍不得亲们,继续叨叨。

1、回想——连震云这个人物,是典型的反角。很早前我是想写死的,但是后来发现此人居然有优点,无论如何,在邹邹眼里,敢藐视皇族就是大大的优点,很有咱无产阶级感情,所以他还是活下来了。嗯,听说后来造反的捻军,主要来源实际上就是漕运改海运后,无以谋生的十万漕运之众。我想,如果连震云生在那个时代,肯定是要造反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即是连震云此人。

如果还有亲要问,陈演为什么放过了他,不怕他抢粟娘,请细看本章、莲香死章、连震云知道陈演死章,想想连震云的性格。还有陈演对他的了解程度。

2、揭密——关于八爷的扇子,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意会啊!一定要意会啊!我完全相信你们能意会到那种朦胧美啊!

3、自爆——我喜欢清穿,我是八八党。所以八八是清男的开场穿线人物,但我讨厌清朝,所以八八变成了坏人,在写文中我转变成了十四党—嗯,我们生活在和谐社会,我写不出黑暗,你们也不爱看,我只是想写,灰色地带的那一抹光。

反省——我写清男的时候,看了水、金瓶、儒林,完全被带进去了,白描手法真强,不过,咱下一本还是让大家省点心,我决定好好看看红楼,听说那心理描写不错。

5、展望——新文我正在开头,写大纲,过几天把开头传上来,大家看看咋样,俺需要大家的意见和反映,好修改。

谢谢,今天说到这里。鞠躬退场。

正文 第十六章 等待辞官的北河河总(六)

马辘辘,齐粟娘坐在暖车内,抱着一岁大的儿子陈着些忧,又带着些喜。

已经四岁的陈理,穿着红锦袍儿,梳着小辫子,坐在陈演的身边。她一边给陈演捶着腿,一边难过道:“爹,腿还疼么

弃马坐车的陈演哈哈大笑,抱着陈理,“爹不疼,待会咱们到了小汤山的庄子,爹只要泡了温泉,就一点也不疼了。”

马车摇晃个不停,虽是因着建了行宫,上山的路都修好了,但仍是不及官道上平坦,陈理小孩家家经不起累,便窝在陈演怀中睡去了。

“陈大哥,西北的军情可是要紧?”

陈演安慰道:“不担心,虽是败了一战,但皇上必不肯罢休。我在藏地探源时,也曾细思过此事,策旺阿拉布坦终难成大气。”顿了顿,“只要皇上手下有将帅可差,库中有银可供,便可一战而决。”

齐粟娘听得陈演如此说,也渐渐安了心。

马车入了小:子,齐粟娘让奶奶李氏带着陈理、陈在,理儿和枝儿拣好药材,自个儿扶着陈演入了后院浴室。

尚在襁褓的陈在到了新鲜地儿,是转着小脑袋四处探看,过了一会见得爹娘不在跟前,又害怕了起来,眼见着要哭。李氏轻拍着他,在房里走来走去,“哥儿莫哭…”

李氏的儿子引子比陈大了两月,最是淘气,李氏虽是管教,却因着主家宽厚,到底没有下过狠手,平日里和理儿在一处由周襄天教识字。

他呆在院子里看小连刷马车。眼馋着大马。却近不了。这会子便趁着李氏忙着哄陈在着陈理溜出了屋子耍玩。

陈理虽被教得明白晓独个儿出去不妥当。到底是小孩子贪玩。开先不过跟着引子在庄子门口看花儿。不一会引子见着一辆蓝昵围暖车从门口缓缓驶过。不自禁便被大马吸引着。拉着陈理跟了过去。

蓝昵围暖车走了不远不近一段路在了一个大庄子前。车上地贵人入了庄子。便有庄子里地两个一老一少马夫过来牵马车。

引子心头一动。正要赶上前去瞧瞧大马却见得年少马夫似是拉重了缰绳。惊得马儿乱嘶。顿时将老马夫掀倒在地。

引子头回见大马发威。又是一吓。停住了脚。陈理小心道:“引子哥。我们回家罢——”

引子方要回答见得那倒地地老马夫跳了起来。显是气急脚踢倒了来扶他地年少马夫。又打又踢地骂道:“臭婆娘整日价木头木脑。教过你多少回了在摆你地主子款儿!你以为你是谁是废太子地妾。九爷跟前地红人——”

引子吓得一抖,陈理已是要哭了出来,两个孩儿不约而同,拨脚狂奔,逃回了小庄子。

李氏急得满头大汗,四处里寻他们,一见着陈理方敢松了口气,她看着陈理身后躲着的引子,又气又恨,方要拉过来一顿好打,引子却终是没忍住方才受的惊吓,大哭了起来。

到得晚间,陈演一家正在用饭,小连进来禀告道:“爷,何大人来探爷了。”

陈演大是欢喜,放下碗筷,笑道:“他也在小汤山养病请他进来。”说罢,站了起来,走到了外厅。

何图华已是能行走,虽是被贴身小厮扶着,走得却甚是稳当。他方要施礼,便被陈演抢上扶住,坐到了一边。

齐粟娘知道此两人到了一处,必要谈论河工,便命枝儿送了热茶点心到前厅,自个儿哄着陈在、陈理吃饭。

过了三顿饭的功夫,陈理已是识了十个字,和弟弟玩了一会,被奶娘带回房中安睡,陈演方送了何图华,回了内室。

夫妻俩洗漱后,在床帐后悄悄私语,“陈大哥,何大人可是好些了

“看着是大好了。过几月怕是便能如常,正商量着要我带他去巡北漕河。”陈演微微笑着,“只要再教他一年半载,皇上就用不着我了。”

齐粟娘听着,甚是欢喜,“既是如此,寻着空儿,我便到京城里,把齐家的产业安顿好了,人也打发完,准备着回高邮。”

陈演抱着她,笑道:“你尽可以打算了——”

正说话间,外头响起小连的叫唤声,“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召爷进京!”

陈演带着小连,连夜快马进京,齐粟娘领着媳妇、丫头连夜收拾,到拂晓时便坐着马车进了京城。

齐粟娘走入了偏帽儿胡同齐府,黑漆三山大门已是门漆斑剥,只剩了伏名、安生两房人看守齐府。

齐粟娘在三间深的花厅中坐下仿佛还听得到道升与琴童齐唱《长生殿》的曲儿声。因着少人打理,虽是早春花季,花厅外仍是残枝乱草。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了进来,落在齐粟娘的面上,风中带来了齐强畅快的大笑,温暖的呼唤,“妹子…”

齐粟娘呆呆坐在花厅上,轻轻抚摸着肚子,“哥哥,我若是能再怀上,再生个男孩儿。我就和陈大哥商量,让他过继到齐家,名字——名字就叫齐虎——”

伏名和安生捧着帐册走了上来,给齐粟娘磕了头,伏名含泪道:“姑奶奶,这是齐家产业的帐册子。小的们蒙大爷的恩,方得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如今又承姑奶奶的信重,让小的们打理这些产业。如今已过了快五年了…”

安生不出声,只是磕着头。齐粟娘拿帕子抹去了脸上的

“快起来,我明白的。这些年累了你们,你们也该了。”

伏名哭道:“大爷拉拨小的们,小的们原想着这辈子到死也在齐家,没想到…小的们没能全始全终…对不住大爷…”

齐粟娘的泪水抹也抹不干净,只是哭,“他当初若是不走这条道儿,安安生生在乡下种田,哪里又会有这个下场…”

安生却哭道:“姑奶奶,大爷不是个肯受气的了多少苦才熬出来家白身没靠的,若是还在乡下种田,怕是如今的下场都不如——”

陈演在宫中解说藏地新图的时节,齐家的大宅和十三处田庄子卖出去了。伏名和安生两家办完了最后的差事齐粟娘跟前磕了头,便也散去了。

繁华落尽…

天津城里,齐粟听着十四阿哥临危受命了抚远大将军王,要远征西北,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陈演叹道:“你且先别担心,事儿正难办的得很。四爷前几日和我提起差人去了天津查府里,要他们捐款子以充军饷。查府里虽是应了,不过是也就是五万两,应个景罢了。四爷已是差人去扬州了。”

齐粟娘一愣,“不足?国库里…”

“我还在扬州做道台时,国库里就:了爷、十三爷清查了一回,也没得个结果几年内耗更是上来了,那里又有多少银子打战?战虽是要打的若是费用不足,十四阿哥这大将王还不如不做在京城里至少不会丢命。”

齐粟娘咬着唇,“十四爷小就想着要领军统将的…”

陈虽是有些忧虑,却笑了起来,“确是如此,我到如今还记得他头一回做的沙盘,甚是粗陋。我虽是忍着笑,还是叫他察觉了,从此就没有给我过好脸色。”

齐粟娘然道:“粗陋?我觉着他第一回做的沙盘比我第一回做的泥模强上百倍,怎的没见着你笑我?”

陈演哈哈大笑,“你是我未过门的老婆,就算你做得再差上百倍,我也只有夸奖的。十四阿哥在我这里受了气,转头到你那里却被猛赞了一番,他要不对你另眼相看也难了。我那时节就后悔了,把他当个孩子哄哄不就行了,干什么和他较真…”

齐粟娘不禁失笑,还要问他,外头一阵云板响起,陈演笑道:“必是何图华,只要他在天津巡河,我就别想安安生生吃顿饭。”他匆匆下了炕,走到门边,回过头来,“再过半年,他就历练出来了,到那时皇上也用不着我了。我就能带着你和孩子回高邮老家过安稳日子。”

齐粟娘笑着看他,“不着急,我还能等。”

陈演微微笑着,正要出门,齐粟娘追着问道:“饷银还差多少?”

“差得远,总还要一百多万两罢。”

紫禁城门前,齐粟娘穿着一身绯红色喜鹊登梅十八镶旗袍,脚上春梅报晓盆底绣鞋。头上双丫髻上压着红玉小扁方,左右斜插金钗碧犀。

她看着陈演抱着银票匣子走入了户部,不见了人影,便甩着帕子一步一摇走在通向慈宁宫的宫道上。

东华门的宫道又长又直,齐粟娘不停地走着,走着,从康熙三十八年的御船上一直走到了康熙五十六年的紫禁城。

远远的,并肩走着的人影过来了,十一岁的小皇子长成了二十九岁的大将军王,低低的话语声中带着惊异和欢喜,或许还有察觉时光飞一般流逝时,不经意的怅惘。

“听说家里已是揭不开锅了?”

“回十四爷的话,日子还能过。奴婢只是终于等着机会,有福气在十四爷跟前卖好儿了…”

人影过去了,带走了十八年交缠的恩怨情仇…

齐粟娘继续向前走着,走回漕河边的高邮小村,走进那一片鸡鸣犬吠的祥和,陈演牵着她的手,在村外大槐树下给陈娘子叩了头,带着儿子女儿,走进村中,推开了乡绅陈家的大门。

堂屋里八仙桌上,供着神龛,还有陈家的祖宗牌位。

齐粟娘拉着陈理的手,“以后,不可再像在天津城一般淘气,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陈演笑了起来,抱起了陈理,亲了亲她,“安分不安分有什么打紧,人活一世,不过求个安心…”

陈理被陈演的胡子茬儿扎得咯咯直笑,“爹,安心…安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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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分和不安分这两个词在清男中所有女性的评价或是嘴里都出现过。但是这两个词在本文中都是中性,运用时往往是反讽。莲香蕊儿安分,但莲香为了安心,自尽了,而她的行为是典型的不安分。蕊儿则是想安分,却没有让她安分的地方了。桂姐儿的不安分却是真正的安分,在她的行为中,最终不会违反夫君的意志,夫君自己出错不关她的事。出嫁从夫,应该说桂姐儿是安分的典型。

当然作为最大的反讽人物的,是崔浩,很值得同情,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2、下一文我希望阳光些,要写个喜欢的朝代。我会把文开头尽快传上来的。

3、最后,再次感谢亲们陪伴我走到现在,悄悄地说,有两次受不了压力想坑,最终还是抵过来了。谢谢!

END

出版番外 一 连大老爷的情人节(一)

清男简体版书里的番外还不能放,编辑同意先发今年为仙度瑞拉写的情人节番外,为了应景,开篇比较娱乐,哈皮一下,写的是清男结局十年后的连震云过情人节的故事,亲们做好抗雷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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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连府里的规矩,逢年过节的时候,除了大小姐夫妇,就连已经成家立室住在府外的连大船、连大河、半叶、籽定都要到连大老爷跟前侍候,只当是人多热闹,给连大老爷解解闷。

尤其是情人节!

如果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小夫妻俩摆个烛光晚餐,偷偷自己甜蜜的话,女的连大老爷是不理睬的,男的——当晚三更就会被直接踢到清河闸口,和天妃娘娘作伴去!

叫你敢甜蜜!叫你敢堵连大老爷的眼!

所以这回,连大船因为喝了回花酒,在秦八儿的床脚前跪足了三天搓衣板,却忘记了连大老爷的规矩时,吓得一路火烧屁股似地闯进了漕连府。

“大河哥——!你帮帮我!”

灿烂的阳光照在廊下水池中的太湖石上,淮安城的漕连府最近新修扩建,请了扬州名士来指点曲径园林,楼阁山水,正堂前也挂上了御笔亲题的描金匾,气象大为不动。

连大船哭丧着脸,站在书房外雕花廊檐下,眼巴巴地看着连大河,“大河哥!现在不要说是去几百里外的清河县,就算是出淮安城给漕帮里办事,八儿都会认定我要背着她偷腥!她真会阉了我的——!”

“闭嘴!瞧你那点出息!”刚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连大河眉头一皱,骂道:“吵什么吵!吵醒了大当家你死得更快!”

“…大河哥…八儿她真的会…”

连大河回头看了紧闭的书房门,拉着连大船走开了几步,没好气地低声道:“大当家昨天晚上喝了大小姐送上的酒以后,就一直在睡,今天根本没去前堂里准备过节!”

“没叫过节?”

连大河顿时喜出望外,他被连大河拖着悄悄从书房窗前走过,禁不住探头看向半撑开的窗里,疑惑小声道:“一直在睡?这岂不是睡了一整天?大当家多少年没这样睡得沉了?大小姐的那酒…”

透过雕花格窗上的白绢,他隐约看到内间床上,盖着黑锦蟒纹被,沉沉睡着的人影,大当家这些年都睡不好,天天都会做梦…

连震云面无表情,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站在近岸的河水里,初春冰冷的河水淹到了他腰上一寸。黑漆漆的河面无边无际,深夜两岸只看到丘陵隐约的起伏,偶尔有几盏移动的桅灯闪烁,几条漕船从远远的河心开了过去。

“混帐…”

他在冰冷的河水里咒骂了一声,这是他这些年睡不着喜欢做梦后,头一回在梦里这么狼狈,平常他都是很威风,像鸟一样能飞的。

他睡前喝了连比儿孝敬过来的御酒,那是四爷前些年好不容易登了基,他今年也做了九省漕帮的总漕主,赏赐下来的,他嫌御酒不好喝,本来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没料到连比儿不知又从哪里把酒翻出来,说特别埋在了长江、淮河、黄河三河交汇之地,正是中华水脉精华之处,前通上古,后至万年。

因为要过情人节了,所以才挖出来送给他喝,喝了就能心想事成!

成个屁!

她就是忍了十年不想再忍,想灌醉了他好去和翁白单独过情人节,别以为他不知道!

没孝心,到底不是亲生的!

他没好气地把左脚从臭河泥里抽出来,正要上岸,十几步外的河岸突然间传来一些水响,他眉头一皱,看了过去,除了他一直想见却见不着的人,梦里他很少遇上别人。

水里慢慢冒出来一个矮小的人影,应该是个十来岁的壮实孩子,一时间看不清是男是女,头上顶着一个小包,打着赤脚,呼哧呼哧吐着白气,艰难地从冰寒的水里爬上岸,牙齿打战的声音在黑暗里听得一清二楚。

连震云对小毛孩子不感兴趣,正在转身离开,然而悉悉索索地声音响起,转眼间,爬上岸的孩子竟然脱下了身上的湿衣裳,在寒风中露出赤光光的身体。

是个女孩。

连震云微微一怔,看着初春淤泥的漕河,还在河心不时驶过去的漕船,心里像是有些什么事想了起来,却又想不清楚。他看那女孩反正还什么都没长出来,被他看光了也不会损失什么,走近了几步仔细看她的脸。

粗壮结实,大眉大眼,不丑也更说不上美人胚子,他一眼想起来了,她长得有七八分像一个人——她的长女陈理。

“你这是怎么了,你娘呢…”

连震云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仍然半露着的小身子,嘴里却忍不住开口问着。

然而那女孩却像是没有听到,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看近在眼前的他。

连震云心中疑惑,转过头去,正看到了她套上鞋,把包袱向肩上一背,转过头来,他看到她双眼中熟悉的神色,又惊又喜中禁不住脱口叫了一声:“是你!夫人!你怎么——”话还没有说完,他猛然间回忆起,他想在梦里见的那个人,十岁的时候就是从跳船而逃,一个人爬上了岸…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也不管这是在梦里,走近想安抚她,既不好和以前一样叫她“夫人”,又不愿意和陈演一样叫她的名字,只能含糊道: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说话间,抬手解着自己的衣纽,想脱衣给她穿上,

齐粟娘似乎也没有避开他,背着包袱直接撞向他的怀里,连震云一怔,以为她冷极了要他怀中取暖,禁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含笑柔声道:“你…”

然而她却直接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