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惯端志安对端凌云大呼小叫的猖狂,冷月上前一步,清凉的眸子瞬着端志安,“端府的当家,究竟端汝秀是谁,能让你吓成这样?哦对了,端家小姐,你若是想抄他的家,麻烦快点,正好让我们开开眼!”

说着,冷月纤纤素手就指着身边的封柒夜,不再理会失态的端志安,反而看向一侧的端穆瑶。

这话一出,封柒夜嘴角一抽,随后眼底闪过笑意,但冷冽的表情依然未变。至于始终有些旁观姿态的锦流年,闻言不禁看向封柒夜,戏谑的眼神让封柒夜瞬间收敛了笑意。

端穆瑶鼓着双腮,看着冷月好整以暇的神色,以及她身边呈保护架势的酷帅男子,心底的不忿更是浓重。

听到端凌云的厉吼,端志安失神的表情慢慢敛去,一抹讥讽划过脸颊:“你娘?也就你肯承认那个践人是你娘!当年她与人私通未婚先孕,不知悔改竟然还生下你这个孽种!老夫当初没杀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端志安!我杀了你!”端志安的话,此时彻底激怒了端凌云。他心底最沉痛的伤疤就这样被他生生撕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娘,永远都是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才不是他口中声声诬蔑之人!

一时愤起的端凌云,突然自腰间拔出一只匕首,清辉冷光的刀锋破空,端凌云一跃而起,对着端志安就要刺下。

但不管怎么说,端志安虽然出身商贾,但身上也多少有点武力傍身,见端凌云眨眼就冲到自己面前,一把推开端穆瑶,右腿后移,就做好了迎战的架势。

“爹——”端穆瑶惊声喊叫。

然,一切都来不及发生,就已经结束。

锦流年移形幻影般,在两人就要厮杀之际,就挡在二人中间。双手自身侧大开,拢着衣袖回转手腕,微一用力,就将前冲的端凌云和端志安双双击退了。

随后,那平静无波的眸子慢慢掀开,斜睨着封柒夜,出口惊了天地:“邪王,此事还是由你主持公道吧!”

邪王!

一瞬间,正要迈步上前的端志安,突然顿步在原地。双眸惊恐十足的望着封柒夜,他是邪王?

而端穆瑶本还担忧的心思,一听到邪王的名字,也不禁双腿发软。僵硬的转动视线,看着一侧被她误以为是冷月侍卫的封柒夜,张口却说不出话。

她刚才竟然说要抄了邪王的家?既然他是邪王,那冷月到底是谁!

端志安眼神闪烁的看着封柒夜,沉默的主厅内,针落可闻,安静异常。众人神色各异,各怀鬼胎,唯有冷月自若的瞄了一眼封柒夜,撇撇嘴,边走到一侧落座,边说道:“果然还是邪王名声大!”

封柒夜见此,不理会端志安和端穆瑶惊惧的神色,下一瞬就随着冷月的脚步而去,坐在她身侧之际,嗓音魅惑:“邪王妃,也不可小觑!”

这是公然的打情骂俏?!

冷月腹诽了一句,看着封柒夜那双闪动幽光的眸子,眼神轻瞭,便不再理会封柒夜。睇着手中紧握匕首,身体僵直的端凌云,道:“端大哥,先坐下吧!事情总会解决的!”

冷月黄莺出谷的嗓音,传进端凌云的耳中,仿佛天降救赎,将他从蒙蔽双眼的仇恨中拉扯出来。将匕首收回腰间,端凌云步伐沉重的落座。

*

彼时主厅内,锦流年坐在封柒夜的对面,身侧下首依次坐着端志安和端穆瑶。相比冷月等人的泰然自若,端志安二人的脸色却是难看异常,脸色惊慌。

“我…草民不知邪王大驾,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如…如有冒犯,请邪王海涵!”端志安毕竟不傻!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自问绝对算得上藐视皇权。此时一席话,也算是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封柒夜瞭着神色温润的锦流年,唇角微勾,却说道:“锦庄主,不知此事你怎么看?”

锦流年闻声一觑,清清淡淡的丢出一句话:“全凭邪王做主!”

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倒是让冷月看出了一丝端倪!她怎么觉得封柒夜和锦流年都不想管这事,大有互相推脱的嫌疑!

思忖了片刻,冷月看着身边始终低眸不语的端凌云,这事的关键还是在他的身上。另一边,当封柒夜视线回转之际,看到冷月正一瞬不瞬的看着端凌云,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铁掌轻拍了一下扶手,厉光乍现的眼眸看着端志安,“南城端府?看来你们和知府的关系不错?”

“邪王明察,草民衷心爱国,断然不敢做此等欺上瞒下之事!”端志安终于坐不住了,畏惧于邪王的名威。说话间双膝一软,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瘫跪在地上,再没有方才的‘意气风发’。

“端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冷月细声的问着端凌云。而端志安闻声,那眼神又不时的觑着冷月,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端凌云落座的身体微颤,腮边垂落着耳鬓的墨发,晦涩痛楚的表情令人看一眼便心生不忍,尤其是冷月,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哀伤过度。

“妹子,我…”

“回邪王妃的话,他…他是…是端府的子嗣,这是我和他二人之间的恩怨。不成想拖累了邪王妃,草民该死!”

端凌云难以言说的态度,恰好被端志安钻了空子。抢过端凌云的话,他说的冠冕堂皇,而冷月偏偏不吃他这一套。

素手轻扬,反身就拍在邻座的黑檀桌案上,话锋逼人,王妃之势有模有样:“端志安,本王妃没问你!若记得不错,方才你明明叫他孽种的,怎么现在又变成你们端府的子嗣了?”

“这…”

端志安被问的哑口无言,尤其是每每抬眸望着冷月那张脸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端员外,不如今晚你和令嫒先回房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谈也不迟!相信邪王和邪王妃也不会介怀的!只不过这家事,总归是处理妥当比较好!”锦流年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身为锦澜山庄的庄主,他势必要有所权衡,如今山庄和端府还有生意往来,他终究不能让他们在山庄出事!

锦流年说完,端志安立刻连连点头,如蒙特赦的站起身,拉着傻愣愣的端穆瑶离开了主厅。

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

这一段陈年旧事,当端凌云亲口慢慢道出真想之际,还是不免让冷月暗道狗血。而始终为了帮助端凌云的冷月,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让她的身世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当端志安和端穆瑶率先回厢房之后,主厅内端凌云悲痛欲绝的开始说道:“我的确是端府的子嗣,只不过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野种!我娘,就是端府的大小姐端汝秀。至于端志安,呵呵,他是我娘的二弟!我的亲舅舅!”

第69章 章 六九:与你无关

“你说他在渭水城?”

贤王府中,奢华贵气自成一派。彼时,封亦晗落座在房中主位上,斜睨着面前的千斩,而千斩的身侧,此时还站着身穿披风的女子,宽大的披风兜头而下,罩在黑影的脸颊一时令人看不清楚。

千斩颔首点头:“没错!探子回报,邪王和邪王妃他们二人如今身正身在锦澜山庄!”

“哦?锦澜山庄?查出他们在做什么了吗?”封亦晗妖冶的俊脸闪过诡异的光芒,随后望着千斩,手中端着玉尊浅酌。

闻言,千斩面色微变,低声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说着,千斩就看向了身侧的女子。

见此,封亦晗上挑的眼尾也瞬着她,那女子顺势说道:“王爷,前几日贺兰冷月突然离开了邪王府,不知去向!我在邪王府中悄悄打探到,好像贺兰冷月和什么凌云窟接触过,自那之后邪王也离开了府中。

现在邪王府一切都由龙修把持,其他方面暂时没有动静!”

说话间,那女子慢慢抬眸,眸子恭敬的看着封亦晗,而清明的烛火一瞬照在女子的脸颊上,赫然就是柳媚如。

封亦晗上下打量着柳媚如,听到她的话后,唇角一侧,眼神流转几分,望着千斩说道:“你派人在渭水城打探一番,看看他们到底在那里做什么!”

说罢,封亦晗的眸子划过冷意,但唇角却拉开笑容,摩挲着玉尊,道:“渭水城,去看看也无妨!”

*

深夜宁静安谧的锦澜山庄中,冷月和封柒夜坐在一侧,锦流年和锦席城坐在二人对面,而几人的视线却看得都是同一方向。

此时,西厢端凌云的房间中,几人围桌而坐。端凌云表情痛楚还有愤怒过后的激动,口中则是慢慢诉说着一段经年往事:

“其实,我确如端志安所说,的确是个野种。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后来,在被端志安赶出府邸的时候,是他亲口说的,我娘未出阁就与人私通,然后就生下了我。我三岁之前都是跟娘在端府寄人篱下的生活。即便她是端府的嫡出大小姐,但因为发生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所有大家都对娘和我指指点点。

直到后来…”

说道此时,端凌云的嗓音颤抖着,似是回忆上伤心处,那眉宇间是一片痛心疾首。

冷月蹙眉听着端凌云的故事,虽然心有疑问,但仍旧忍住没有开口,等着他继续说完。

端凌云沉默半饷后,才低沉的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有一天娘亲突然不见了。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问了府邸中所有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娘亲。甚至到如今,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楚了!”

说完,端凌云举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那写满哀伤的眸子,让冷月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少顷,冷月清了清嗓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端大哥,那你怎么会离开端府?你既然生活在端府,而且不论你爹是谁,你也都是端府的子嗣,野种这话太难听了!”

端凌云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冷月,随后摇头说道:“我是在七岁那年,被端志安感触端府的!我当时早就体会到了人情冷暖,即便府中的外婆和祖奶奶对我还不错,但也始终因为我的身份有所芥蒂。

就在娘消失四年之后,端志安就在外婆和祖奶奶出门上香的一天,把我赶出了府邸,并且连日派人在南城的街头追赶我,直到把我彻底赶出南城!”

“那你娘呢?难道她失踪了,府中都没人找她吗?”锦席城一脸诧异的望着端凌云,此时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爹娘离去的早,但至少他还有疼爱照顾他的二叔。

端凌云悲苦的摇头:“没找到!那时候娘失踪,我才三岁!七岁后被赶出端府,我也想过去找她,但茫茫人海,我根本不知道娘身在何处!后来我走投无路,就混在乞丐堆中,直到长大成人,自创了凌云窟!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冷月头脑清晰的分析着端凌云的话,他娘当年哪怕备受外界指责也要执意生下的孩子,不可能会抛弃他独自离去。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端汝秀已经遭遇不测,不然这么多年不可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然,这只是冷月的猜测,相信她一个外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端凌云也不会想不到的。

正当众人各怀心事之际,封柒夜倏地看了一眼冷月,随后语气平波无澜,但却让其他几人同时都转眸看向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是和你一样,被赶出府邸的!”

“怎么会?再如何我娘都是端府嫡女,况且她不争不抢,带着我卑微的在端府生活,他们没理由这么做的!”

端凌云一瞬的诧异,但很快就蹙眉反驳着封柒夜的话。

但下一瞬,封柒夜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娘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不想害他!你在端府同样只求生存,但端志安依然把你赶出去,这其中估计有所隐情吧!”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封柒夜却再次睇着冷月,那宛若深潭的眸子,有探究有猜测,更多的是令人看不透的深邃。

“凌云,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始终不曾开口的锦流年,在几人沉默之际,缓声看着端凌云问道。

端凌云冷笑:“还能怎么办!对他我除了恨意再无其他,这么多年我也没想过再回端府,只不过今天一见到他,往事浮上心头,一时没忍住罢了!”

“端大哥,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和你娘很像吗?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为何方才端志安见到我,像是见了鬼一样,他一直说‘你怎么还没死’,这话什么意思?”冷月脑海中忽地浮现出初遇端志安的一幕,这让她直觉其中有事。

闻言,端凌云仔细的打量着冷月,但很快有些苦恼的说道:“妹子,我娘到底什么样,我是真的忘了!端志安这样的表现,我也觉得怪异,只怕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听到端凌云的话,冷月心中暗忖了一瞬后,神情严肃,语出惊人:“端大哥,我娘…也姓端!”

“什么?!”

除了封柒夜,冷月脱口而出的话,让锦流年和锦席城都瞬间一怔,纷纷看着她,而端凌云更是惊诧的直接站起身,双目有着不可置信,还有一抹期待。

冷月点头:“是真的!因为端志安见我之后的样子,并不像是假装的!你可还记得,当年端府除了你娘,还有没有其他的女子?”

“没有!我娘是端府嫡出,也是府中唯一的大小姐!妹子,你娘…她叫什么?”端凌云十分肯定的语气,让冷月心中的疑惑更深,这一刻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按说一南一北,本就没有交集的可能!但这一切都因端志安的表现,让她忍不住将一切都串联起来。

但,仍旧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天下之大,长相相似的人本就很多!”不待冷月回答,一侧的封柒夜倏然握住冷月的手,嗓音清冷,不露情绪。

冷月一瞬回神,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方要说话,却听到锦流年温雅的开口:“很晚了,不如大家先休息,待明日再谈吧!”

身为封柒夜的知己好友,锦流年十分清楚,封柒夜话中深意,很明显他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

封柒夜闻声径直起身,不顾冷月还有些迟疑的态度,直接铁壁狂揽上她的纤腰,脚步沉稳有力的很快就离开了端凌云的厢房。

本想着打探冷月她娘名字的端凌云,也只能怔怔的看着离去的两人,随后望了一眼锦流年,道:“锦庄主,事发突然,还请海涵!”

“凌云兄不必客气。如今端志安虽碍于柒夜的身份没有离去,但你还是做好打算为好,毕竟端志安,绝非善类!”

锦流年似是提醒,又好似无意出口的话,让端凌云感激的侧目,不禁抱拳:“多些锦庄主提醒!”

*

“封柒夜,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就走啊?”回到厢房之后的冷月,入内不待门扉关严,就转眸看着封柒夜问着。

她不是生气,而是觉得他的举动略显怪异。

封柒夜衣袂随行荡漾着水波般的涟漪,手臂毫不松懈的扣紧冷月的纤腰,见她拧眉而问,垂眸睇着她的小脸,才说道:“我不想你卷入端府的是非之中,这些与你无关!”

仰头望着封柒夜专注的神色,冷月心头一热,知道他是出于关心才会如此做,不禁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话虽如此,但是万一这事与我有关呢?你也看到了,端志安看见我的时候,那表情绝对不正常,我也是想知道,他到底把我错看成了谁?”

封柒夜揽着冷月慢慢步入寝房,眸子中微光闪过,随后紧了紧手臂,话锋一转:“先睡吧!此事明日再谈!”

冷月轻眨了两下眸子,见他和自己一起走进内室,他的意思是要留宿在这?

第70章 章 七十:你的睡颜只有本王能看

封柒夜自若的揽着冷月走到了一侧的软榻边,铁掌募地翻飞,内室烛龛内的闪烁的朦胧光亮瞬间熄灭。

冷月自觉腰间所覆的铁掌传来了烫人的热度,一时间脚步有些拖沓,正要开口之际,脚下因紧张而提到了软榻边角,而下一瞬随着冷月的一声轻呼,整个人就被封柒夜打横抱起,温柔缱绻的放在了软榻上。

黑暗中,冷月看不清封柒夜的表情,但是难免身姿僵硬了一分。双手撑着两侧,方要起身,身侧的软榻就略一下沉,封柒夜也顺势和衣躺在其上。

“封柒夜…”

冷月细声的呼唤,得到的是封柒夜霸道的将她勾进怀里,随即两人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封柒夜轻吻了她的额头,随后魅惑十足的说道:“睡吧!”

就这样睡?!

第一次与男人如此近距离相拥而眠,冷月心里有说不上的怪异和不自在。但烛火熄灭的内室,唯独一点光亮由房顶的气窗倾泻下来,耳边是他沉稳心跳声,清晰的传入冷月耳中。

一动不动的任由封柒夜抱着入眠,他的举止虽然霸道,但却没有任何越矩的表现,枕着他健硕的手臂,心中一直挂念的端府俗事,也渐渐被心慌所替代。

沉静的夜里,冷月思绪翻涌,但很快,许是白日奔波疲乏,不刻冷月均匀的呼吸声就传入封柒夜耳中。

封柒夜转眸看着冷月沉睡的美颜,噙着一抹怜惜的视线,轻抚其上,少顷微微动了一下手臂,在没有惊动冷月的时候,已经快速起身,双指聚拢轻弹,软榻两侧的帷幔飘然落下。

*

夹杂着清凉的初秋晚风,徐徐出动着封柒夜耳边的墨发。山庄拱桥一隅,当封柒夜信步而至的时候,锦流年也自对面悄然而来。

风过无痕,随着几声扑簌簌的声音,封柒夜的身侧立时站定了两个男子,看到锦流年的时候,顽劣的开口:“哟,龙金,看来你这庄主做的挺悠闲的嘛!”

“龙辛,好久不见!”锦流年和颜悦色的望着龙辛和龙壬,走到封柒夜面前的时候,单手出拳与龙辛的拳头轻轻一撞,独有的打招呼方式,看得出几人都相当熟稔。

封柒夜眸色冷凝,睇了一眼龙辛后,语气幽幽:“京城有什么动静?”

“没别的,就是皇上的身体越来越糟。还有就是封亦晗嘛,又和咱邪王府的某小妾勾勾搭搭。爷,你还不打算动手么?”

龙辛含着讥讽的话说完,就见封柒夜眼底闪过凌厉,狂傲的立在拱桥一侧,任由浅淡月光下的碧波水湾,映衬着他杀伐肃穆的脸颊。

“暂且不必!你们两个去南城,查一查端府当年的大小姐端汝秀的事!顺便查查冷月娘亲的出身和背景!”说着,封柒夜倏然话锋一转,当此话对着龙辛和龙壬说完,一侧的锦流年神色一闪,“你怀疑,端汝秀和冷月有关系?”

封柒夜身后的龙辛和龙壬不禁对视一眼,霎时却听封柒夜低沉应答:“嗯!端志安的表现太不寻常,如果端汝秀当真和冷月娘亲是同一人的话…”

闻声,锦流年也轻轻点头:“如果真是如此,那说不定冷月和端凌云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这只是猜测!你们两个快去快回!”封柒夜回身侧目望着龙辛和龙壬,在一切都云里雾里的时候,他不会让冷月搀和太多。

这也是为何,今晚他要扰乱她的情绪,让她暂时放开对此事的介怀!

“是!”

见封柒夜面色凝重,龙壬和龙辛立刻颔首应对,敛去了平日的嬉笑打闹,真刀真枪面前他们永远是最狠戾果决的七煞。

*

夜深人静,露中更深。

静谧如空谷的山庄内,东厢房内,端志安和端穆瑶此时却无法安寝。

房间中,端志安不停的走来走去,一边嘴角青紫一片,是被端凌云揍得;而另一侧的脸颊五指掌印,则是被封柒夜掴的。

“爹,怎么办?那人竟然是邪王,你说他会不会处决了我们?”胆小的端穆瑶,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双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搅动着褶皱衣袖。

端志安站定脚步,冷瞥了一眼端穆瑶,随后继续跨步,再次走了一圈后,端志安一掌拍在桌上,瞪着端穆瑶:“你啊你,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明明是一件家丑不可外扬的事,你偏偏要说什么衙门抄家!这话能乱说吗?当初知府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泄露了与他之间的关系,可你呢?你有没有脑子,看来是老夫把你给惯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清楚!哼!”

端穆瑶满面委屈的望着训斥着自己的端志安,一时间心里悔恨交杂,但也于事无补。只能慢慢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流着泪。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当年老夫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他们母子弄出去,为的不就是你吗!结果你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端志安无处发泄的情绪,此时全部撒在端穆瑶的身上。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原本封柒夜就不打算插手此等烂事,就连出手打了端志安也无非是因为他冲撞了冷月。

至于后来端穆瑶的话,一方面让他嗅出南城知府官民勾结的味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冷月对端凌云的关心,让他有些气不顺。

所以说来说去,端志安和端穆瑶父女,遇到封柒夜,本就是他们的劫数!

端穆瑶无声恸哭,而端志安再次来回走了几次后,脚下倏地站定,眸子微微一眯,暗自呢喃:“不行!绝不能翘首以待,瑶儿快收拾行李,咱们要连夜回南城。管他邪王不邪王,山高皇帝远,他还能徒手杀人不成!”

最后,端志安心一横,不由分说的就催促着端穆瑶整理行囊,他要尽快回南城和知府商议此事。

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出门在外竟然没带些护卫保护,现在看起来锦流年那小子和邪王交情匪浅,如若真的东窗事发,还不知他到底会帮谁!尤其是一想到当年亲手杀了端汝秀的情形,端志安深知自己背负着人命,若真的被查明真相,那他这些年机关算尽到头来就都要付诸东流。

端穆瑶抖着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两人的细软,天街月色凉如水,半柱香后端志安带着端穆瑶,两人小心翼翼的从东厢房走出。

*

晨曦,苍翠盎然的山庄中满目皆绿,三寸日光渐渐穿透薄雾。朦胧如纱的景色,如梦似幻,仿佛瑶池氤氲的薄雾,令人心生荡漾。

软榻上精心纺锈的帷幔,挡住了逐渐炽烈的光晕。冷月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水眸自眼睑下丝丝滑动。须臾间,睫毛慢慢掀开,一双噙着慵懒妩媚的水眸乍现。

樱唇挂着满足的浅笑,冷月十指交握翻转后在身前高举,眨动了几下清浅泽泽的眸子,冷月随意扭头,入目的景致那一抹笑意就冻结在嘴角。

而神智也顷刻回笼,昨晚枕着封柒夜沉臂睡去的一幕,浮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