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情奇怪,慕嫣然微蹙着眉头,从袖袋中取出了小盒子,打开来,顿时怔住了。

仍旧是一枚相思扣,可颜色和材质,却跟自己在秦都买到的那枚,完全不同。

“这是我在边关时,在那儿的铺子里买的,瞧着很别致,铺子里的伙计说,是当地情人间表白心迹时用的,所以,我就买了。”

低沉的话语,从贺启暄的口中吐出,平添了几分魅惑,再想到相思扣的涵义,慕嫣然的脸愈发羞红了,便连修长的脖颈,也透出了淡淡的光泽。

不知是该把盒子盖起来,还是谢谢他,慕嫣然一瞬间愣在了那儿,手足无措。

“嫣儿,我喜欢你,我想你做我的妻子,我们永远在一起。”

看着慕嫣然璀璨如星辰的晶亮眼眸,贺启暄沉声说道。

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猛烈,慕嫣然的眼中,心里,尽是甜蜜的欢喜。

这一次,没有再回避他的表白,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意,仰起头看着他,慕嫣然郑重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执手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执手

“嫣儿?”

眼中的惊喜,映亮了眼眸,顿时,身旁石桌上燃着的十几根蜡烛,连同周遭温馨清雅的梅林,一瞬间都失了颜色,只余下了亭子里的两个人。

似乎从未有一刻,如同此时一般让他猝不及防,贺启暄觉得,心里那股抑制不住的喜悦奔腾的袭来,竟让他想要大声宣泄。

口中粗喘着气,大口的芬芳在心内弥漫,缕缕的香甜气息,就那么一丝丝的嵌入心房,贺启暄紧握着双拳,犹疑着抬起,又落下,终于,还是放回了身旁。

“嫣儿,我从未有一日,像此时一般欢喜。”

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嫣然,贺启暄柔声说着。

眼中的柔情,像是编织出的网一般细细密密的罩在了自己身上,慕嫣然只觉得有些沉溺的喘不上气了,唇边荡漾开浅浅的笑意,她扬起手里的小盒子,俏皮的说道:“那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算,算。”

连连点头应答,贺启暄咧嘴笑着,脸上的笑意,一直弥漫到了眼底。

轻轻的微风拂起,梅林里想起了簌簌落落的声音,想来,又有许多梅花凋零了,慕嫣然缩了缩脖子,掩饰着脸上的温热,一边,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了袖袋里。

再回过头来,贺启暄仍旧深情的凝望着自己,慕嫣然有些不自然的扭过了头,一边,却打趣的问道:“若是我没出来,若是你差了人去唤我,我仍旧不出来,你会怎么办?”

未加思索,贺启暄促狭的笑着,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那我就亲自去唤,堂堂宣王殿下的面子,你总要给的吧?”

见这人又恢复了从前的无赖模样,慕嫣然有些哭笑不得,摇着头,走到了石桌边坐下。

“你不问问我,唤你出来是为了何事吗?”

见慕嫣然不追问,贺启暄一时间显得有些丧气,走到慕嫣然对面坐下,他眼巴巴的望着慕嫣然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一本正经的看着贺启暄正色答道:“反正,即便我不问,你也要告诉我的。”

说罢,慕嫣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口,再抬眼去看,贺启暄已一脸哀怨了。

“好了好了,我问,不知宣王殿下唤臣女出来,所为何事啊?”

娇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清脆的迷离,贺启暄的眸色,渐渐的氤氲起来。

“嫣儿,你真好看。”

原本还在打趣,因为贺启暄的话,慕嫣然的脸上,顿时又染上了一抹羞赧,嗔怒的看着他,却是再也不敢抬头了。

耳边传来阵阵婆娑的落花声,隐约,还能听见梧樾殿里的丝竹乐声,贺启暄看着对面娇羞不已的人儿,索性喃喃的说了起来:“嫣儿,你是我识得的女孩子里,最好看的,从今往后,我也只会觉得你好看,哦,不,母妃也是美人儿,所以,我的眼里,心里,便只有两个美人。”

心中羞恼,可唇角,却已不自禁的弯了开来,慕嫣然抬起头斜了他一眼,娇嗔的斥道:“贫嘴。”

见她肯和自己说话了,贺启暄的话语,也慢慢的平稳了下来,看着面前迷离的烛光,贺启暄娓娓说道:“我的记忆里,身边的女子,除了乳母,便是宫女,虽也能看见母妃,可前十几年,她甚至没和我说过一句话。而乳母和宫女,当着面,总是唯唯诺诺的说‘请殿下更衣’‘请殿下用膳’,可背后,又是另一副嘴脸。”

似是想起了幼年时不愉快的生活,贺启暄的脸上,透出了一丝厌恶:“时日久了,我再看到女子,也总是觉得从心里透着一份排斥。我喜欢婉儿,便是因为她的天真和可爱,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高兴就笑,伤心就哭,便是她不喜欢的,她也从不会用长公主的身份去欺负别人。否则,长乐怕是死了千百次了,又怎会等到今日?也许,这便是老天爷的恩赐吧,长乐的结局,便是老天爷对婉儿最好的回馈。”

提到贺婉茹,慕嫣然的脸上,也不由的多了几分怀念。那个任性却不失可爱的女孩子,如今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享受着属于她自己的幸福生活吧?

“那现在呢?两年的分隔,你对女子,又是怎样的认知?”

想到了女扮男装的宋晓,慕嫣然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伸出手来宠溺的拍了拍慕嫣然的头,贺启暄有些恼怒的说道:“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跟肖…我跟他没什么的。”

见慕嫣然目露疑惑,贺启暄轻声说道:“她是我们到边关的第二年才到军中的,当时,是跟着一位在大梁游历的老大夫身边,老大夫只说是他的徒弟,我们也没人细想,那会儿,边关战乱不断,每日里都有将士受伤,谁还顾得上去注意这些啊?不过时日久了,他的名气,倒真是在军中传开了。”

宋晓的性子,若是男儿身,必有一番作为,可惜了,是个女孩儿,从她逃婚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一生会是个悲剧。听闻贺启暄的话语中,似乎对宋晓的所作所为颇是欣赏,慕嫣然对她的那份惋惜,也愈发弥漫起来。

慕嫣然不问,贺启暄便继续笑道:“打仗的时候,身上受伤是难免的事,尤其有时候遇到断胳膊断腿,那个场面,常人是无法想象的。军队里只有老大夫才敢疗伤包扎,刚去的新人,每每都会受不了那种血腥的场面而逃跑,只有她,每次都是包扎到一半就跑出营房去吐,吐完了又进去继续包扎,时日久了,她在军中便有了个诨号,将士们都管他叫‘肖大胆’。那时,谁又能想到,她是女儿身呢?”

说到最后,贺启暄的话语中,还带出了一丝委屈,仿佛在为慕嫣然当日莫名的气恼感到伤心一般。

不自然的别过头,慕嫣然嘟着嘴不说话,耳边,传来了贺启暄扑着热气的问话声:“你吃醋了,对不对?”

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慕嫣然强自狡辩道:“我,我才没有。”

“没有啊?那你告诉我,当日为什么生气?”

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贺启暄俯过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

“我…我…我忘记了。”

嗫喏了半天,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热意,慕嫣然耍赖的答完,扭过了身子。身后,传来了贺启暄闷闷的笑声。

恼羞成怒,慕嫣然有些羞窘的转过去对着他大声说道:“对啊,我就是吃醋了,你想怎样?”

见那个小女人半仰着脸示威的模样,贺启暄的心里,却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唇边浮起了一抹开怀至极的明朗笑容,他低沉的说道:“不怎样,我,很欢喜。”

男子的话语中,透着一份得意的宠溺,慕嫣然绯红的脸颊,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晕开了胭脂一般,说不出的诱/惑。

“嫣儿,你怎样,我都喜欢。我喜欢你对我笑,喜欢你撅着嘴发脾气,更喜欢你吃醋的小模样,只有在那个时刻,我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心中的话语,面对着她绮丽的笑容说出,贺启暄的眸子里,像是燃起了火苗一般,炽热的让慕嫣然不敢对视。

明明的寒冬的天气,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慕嫣然却觉得如同置身阳春三月一般的暖和,眉梢处,尽是幸福的喜悦。

点着头,慕嫣然低声问道:“等我来这儿,就是想说这些话给我听?”

小女人的眉眼间尽是得意,可话语中,却极力的掩饰着那份自得,贺启暄笑着点头答道:“是啊,嫁给我之前,总要让你知晓我的心意。”

“谁要嫁给你?”

口中嘟囔着,慕嫣然手中的衣角,已皱成了一团,柳氏刻意仔细的装扮,宛贵妃愈发温和的笑容,还有方才梧樾殿里淑妃若有若无的不甘眼神,都让她的心里,有一丝惊喜的不安。

“哦?原来你不愿意嫁给我啊?”

刻意低沉的声音,听在耳中,让人的心跟着一揪,慕嫣然急欲辩解,抬眼处,对上了一双满是狡黠的眸子。

“如今便是想悔,也迟了,这一生,你注定都只能是我的人。”

贺启暄霸道的话语声,在慕嫣然耳边响起。

只觉得自己快要淹溺在他的甜言蜜语中了,慕嫣然有些慌乱的站起身,疾声说道:“我们…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免得她们找不到我们。”

无奈的摇着头,脸上尽是欢喜的笑容,贺启暄站起身,提着灯笼走在了她身侧。

漆黑的梅林,伴随着微风拂过时树枝的细碎碰撞声,让二人之间,透着一份并肩的温馨,慕嫣然只觉得,自己的嘴角,一晚上像是一直弯着一般,泛着一丝甜蜜的酸痛。

“小心…”

一个趔趄,慕嫣然的身子,斜了一下,只一瞬,就靠在了贺启暄温暖的怀抱里。

从未与男子这样碰触过,慕嫣然顿时觉得心头像是被敲了一下一般,紧张的停滞了一下。

下一瞬,慕嫣然冰凉的手,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手掌中。

瑟缩了一下,慕嫣然的手,被贺启暄紧紧的扣住了,他柔声说道:“这里黑,我牵着你出去…”

话语中的不容置疑,让慕嫣然不再反抗,低垂着头,任由他牵着,两人一步步的走出了梅林。

刚一踏出梅林,看到梧樾殿的璀璨灯火,慕嫣然就倏地缩回了手,耳边,传来了贺启暄低沉的笑声。

“嫣儿,今日与尔携手,惟愿与你白头,此情不渝…”

清朗深邃的夜色下,男子的眼眸真诚澄澈,面对着自己心悦的女子,许出了永久的诺言。

PS. 贺启暄脸上的柔情还未褪去,眨了眨眼睛看着围观的众人轻声说道:粉红妹纸们,还不快来送上你们的祝福?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赐婚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赐婚

回到梧樾殿,除了宛贵妃眼中有一抹开心的促狭笑容,其他人却都未起疑,而柳氏,却还递过热茶关切的问道:“饮了酒,身子都是热的,还出去吹冷风,回头着凉了怎么办?快喝吧,驱驱寒…”

接过茶碗小口的抿着,慕嫣然的心里,那丝慌乱仍未褪去。

正殿内君臣同欢,不一会儿,便到了兴头上。

永成帝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坐着皇后和宛贵妃,三人亲热的说着话儿,一抬眼,永成帝便看到了从殿门外溜进来的贺启暄。

“暄儿,刚才还有人要找你拼酒呢,你跑哪儿去了?”

看着这个在边关磨砺了两年,已褪去身上的稚嫩,长成了一个伟岸男儿的儿子,永成帝心内满是欣慰,此刻见他脸上尽是得意,永成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缩在柳氏身后的慕嫣然,眼含笑意的问道。

走到永成帝面前拱手一拜,贺启暄轻声答道:“回父皇的话,儿子早前跟您回禀过的,您忘了?”

说着,贺启暄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盯着永成帝。

仰头哈哈大笑,永成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归位,一边低声说道:“臭小子,朕还没老,给你记着呢。该是你的,跑不了。”

父子二人的哑谜,让皇后和宛贵妃相视一笑,随即,却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慕嫣然。

果然,回到座位没一会儿,贺启暄的身边,就满满的围着一群和他一同从边关回来的将士了,儿郎们端起大碗,似喝水一般的饮着酒,让身边的人看着,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待到身边的人尽数散去,贺启暄斟满了碗中的酒,大步走到远东大将军林成身边,双手一拜朗声说道:“林大将军,这两年,多得你的提携,启暄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这一杯酒,启暄敬大将军。”

贺启暄的话语,殿内的众人都听的清楚,一时间,对这个没有以“本王”相称的宣王,众人都多了几分欣赏,而一旁的林大将军则仰头一笑爽朗的说道:“一杯怎能尽兴,怎么也要三大杯才行。”

话毕,两人频频举杯,三大碗酒,顿时又饮进了肚子。

将酒碗放回案桌,贺启暄的脸颊,已透出了三分微红的酒意,而一双眼眸,却像是比方才更亮了一般。

回过头看了慕嫣然一眼,恰好慕嫣然也抬起头满眼关切的看他,二人相视一笑,空气中,便满满的溢出了缠绵的温情。

收回眷恋不舍的目光,贺启暄走到大殿中央跪的笔直,大声喊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唇边噙着一抹笑容,永成帝打趣的说道:“今日除夕晚宴,不议国事,有事改日再议。”

神色一怔,像是没想到永成帝会和自己开玩笑,贺启暄顿在了当地。

求助一般的看向永成帝,贺启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放低了声音说道:“父皇,十万火急,您还是听听吧。”

“扑哧”一声,宛贵妃没憋住笑开了。

眼前这对父子,这十几年来,从未有一日,会如今日一般好笑。

一瞬间,殿内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善意笑声。

“好,就依了你,准奏。”

端起案桌上的浓茶抿了一口,永成帝沉声笑道。

“父皇,儿臣当日随军出征前,曾在父皇面前立下军令状,若儿臣凭自己的真本事立了功,父皇便要满足儿臣一个心愿,儿臣愿以自己的战功迎娶慕府二小姐慕嫣然,还望父皇为儿臣做主。”

掷地有声,贺启钧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请求说完,俯身磕了三个头。

轻声叫了起,永成帝眼角去瞄南宁侯,果然,下首处的南宁侯一脸错愕的表情,而身旁的南宁侯夫人,也一脸果真如此的无奈表情。

淡笑着转过头,永成帝看着微微有些醉意的慕昭扬随和的说道:“昭扬,早几个月,朕就跟你提过,想和你做儿女亲家,你非说不愿耽误了这臭小子。如今怎样?他可是自己真心求娶,你可还有意见啊?”

站起身恭敬的行了礼,慕昭扬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已面色羞红的垂下头的慕嫣然,朗声答道:“圣上和宣王看中小女,实是慕府的福气,臣恭敬不如从命。”

慕昭扬应声,永成帝和皇后,以及宛贵妃的脸上,俱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而仍旧笔直的跪在殿中的贺启暄,更是挠着头露出了难得的羞窘。

俯身朝永成帝又磕了一个头,贺启暄站起身,平稳的走到慕昭扬身前,拱手礼拜,扬声说道:“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没等贺启暄直起身,梧樾殿里,响起了震天响的笑声,一众武将笑的尤其响亮,而上首处的永成帝也忍俊不禁的嗔道:“臭小子,朕还没赐婚,你这声岳父叫的倒是够快的,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朕看你还没娶进媳妇,就要忘了朕这父皇了。”

永成帝的打趣,顿时又惹笑了一众人。

轻咳了一声,敛正面容,永成帝沉声说道:“慕府之女慕嫣然,温婉端庄,品性甚优,今赐婚于宣王,擢钦天监择选良日完婚。”

话音落毕,殿内的文臣武将均拱手冲慕昭扬道喜,而柳氏的眼中,也泛出了一抹欣喜的泪光。

殿内喜意丛生,永成帝看了一眼整夜闷闷不乐的淑妃,又看了看仍旧在和太子拼酒的焕王,朗声说道:“好事成双。”

“南宁侯之女吕薰,温柔娴淑,今赐婚于焕王,擢钦天监择选良日完婚。”

看到面显惊喜的南宁侯和有些怔忡的焕王,永成帝宣出了另一个喜讯,一时间,众人又转而冲南宁侯道喜,殿内的气氛,在这一瞬,到达了巅峰。

流水一般的酒坛被送进梧樾殿,便连空气中,也漂浮着淡淡的清香,让人辨不清,到底是酒香,还是梅香。

宴席结束离开的时候,已有大半的人显出了醉意,这其中,尤以贺启暄为最,迷离的眼中,早已辨不清身边是谁,最后,还是瑞安宫的两个小太监,将自家主子扶进软轿,抬回了瑞安宫。

看着那个已经醉的不能好好走路,踉跄着被小太监搀扶进轿子的身影,慕嫣然的心里,那份欢喜像是怎么也盖不住一般,满满的溢了出来,眼角,眉梢,唇畔,处处都透着喜悦。

回到慕府,知晓喜讯的时候,慕老太太和何氏等人,也俱是一副笑逐颜开的喜乐模样,而缩在柳氏身后的慕嫣然,一晚上了,脸颊的红晕就像没消褪过一般,层层叠叠的弥漫起来,愈发透出少女的明媚绮丽。

众人火热的眼光中,慕嫣然落荒而逃,回到潇湘阁时,紫云和紫月正往方桌上摆着瓜果点心,想来,是准备和院子里的人一起守夜了。

知晓慕嫣然好事将近,潇湘阁的一众丫鬟们都跟在紫云身后,面色欢喜的给慕嫣然磕了头,一旁,慕嫣然羞赧的吩咐了紫云和紫月,将本打算初一早晨再发的红包,应景的赏给了众人。

再回到柏松堂,踏入月亮门的时候,漆黑的夜空,顿时被燃起的烟花映红了,缤纷的颜色散落开来,像是在人的头顶绽开一般,带着一丝极致的绚丽。

慕嫣然双手合十的静心念着,祈愿家人和睦安康,祈愿那些爱她的人都幸福一生。

一大家子人满满的集聚在柏松堂里,有说有笑间,时间便过了子时,外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瑾哥儿牵着榕哥儿,急不可耐的出了门,身后,跟着慕老太太等一众人。

鞭炮响起的时候,看着遥远的天边那璀璨的星辰,慕嫣然在心底暗念:婉儿,我们一定要幸福。

放完了鞭炮,再回到屋子里,众人依着往年的规矩,跟在慕昭扬身后,恭敬的给慕老太太磕了头,接过傅妈妈递来的红包,众人鱼贯着退出了柏松堂,各自回屋去歇息了。

身上的困乏一阵阵袭来,简单的沐浴梳洗完,慕嫣然躺在暖炕上,不禁舒服的轻叹了几声。

想到他柔情满溢的眸子,想到他郑重的许下诺言,慕嫣然的梦里,充斥着暖暖的甜蜜。

第二日一早刚起身,慕容瑾便飞奔着来了,亲昵的拍着他的头,将他身上平安扣的旧络子换上了新的,慕嫣然牵着他去了明徽园。

一整日,陪在慕老太太身边哪儿都没去,可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想到昨夜贺启暄喝了那么多的酒,慕嫣然的心里,有些淡淡的挂念。

才刚过了酉时,紫云从屋外进来,给慕老太太等人行了礼,走到慕嫣然身边轻声说道:“小姐,宣王殿下来了,在门口候着您呢。”

面色微变,慕嫣然跟柳氏打了招呼,披着厚裘去了大门处,马车一旁,贺启暄懒洋洋的说道:“新年好。”

颔首微笑,慕嫣然关切的问道:“头疼吗?昨日可喝了不少的酒呢。”

对这样的关心,贺启暄觉得心中无比受用,摇了摇头,他有些兴奋的说道:“走吧,带你去看烟花。”

见慕嫣然为难的摇头,贺启暄眨了眨眼睛说道:“岳父大人许了的,两个时辰,便送你回来。”

一瞬间,二人的眼中,尽是浓浓的惊喜。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二百四十三章 偷香

第二百四十三章 偷香

宽敞的马车里,只贺启暄和慕嫣然两人,外面赶车的,是贺启暄的随侍小贵子,慕嫣然觉得,方才从屋里出来时还觉得有些冷的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了一股温热,扑面而来。

“小媳妇儿害羞了?”

俯过身来看着脸色泛红的慕嫣然,贺启暄打趣的问道。

“不许浑说,我还不是呢…”

似羞似恼,慕嫣然抬起头斜了他一眼,一边低声辩到。

弯着手指亲昵的刮了一下慕嫣然的鼻子,贺启暄轻声笑道:“众目睽睽之下,大梁天子赐的婚,何况,岳父大人我都拜过了的,怎么算浑说呢?小傻瓜…”

低沉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浅浅的诱惑,贺启暄身上的霸道,渐渐的弥漫在了整个车厢里。

“我们,这是去哪儿?”

透过车帘,看到马车是朝着进宫的方向去,慕嫣然眼带诧异的问道。

“进宫啊。”

贺启暄不以为然的答道。

看了看身上虽是簇新的衣裙,可若是进宫拜见贵人就不够端庄,慕嫣然嘟着嘴埋怨的说道:“方才怎么不跟我说啊,进宫总要更衣才是,如今这样,怎好见人?”

“女人啊,真是麻烦…”

似乎极喜欢慕嫣然在自己面前这样随意的浅笑低嗔,贺启暄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宽慰着她说道:“放心好了,明儿才是你跟着岳母大人给宫里的主子们请安的日子呢,今儿只赏烟花,只有咱们俩,现在,你还要抱怨吗?”

眼中有一丝窃喜,还有一丝羞涩,昏暗的车厢里,慕嫣然的眸子,如最亮的星辰,贺启暄看着她,觉得心里暖暖的舒心。

到宫门口,车帘掀开,贺启暄挡住了身后的慕嫣然,径自拿出了自己的对牌,宫门口的侍卫见是宣王,忙不迭的请了安,迅速的放行了,马车就这么顺利的赶到了瑞安宫门口。

“离放烟火还有一会儿呢,走吧,咱们先用晚膳。”

扶着慕嫣然跳下马车,看着面前悬着的“瑞安宫”三个大字的牌匾,慕嫣然微蹙着眉头说道:“这匾额是内务府挂上来的?”

面色一窘,贺启暄不自然的低咳了一声说道:“那字,是我十二岁的时候自己写了,然后让内务府拿去制匾的,看着是别扭了些,不过这么多年了,倒也习惯了。”

见慕嫣然抿嘴笑着低下了头,贺启暄讨好的说道:“你若不喜欢,等你住进来,你写了,我吩咐内务府重新去制一副新的匾额。”

见他越说越没正形,慕嫣然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撇下他先踏进了宫门。

这是慕嫣然第一次踏进瑞安宫,一墙之隔,便是芷兰阁,侧头看去,依稀还能看到假山上的那个凉亭,慕嫣然眯着眼,顿时想起了这两年自己曾无数次的站在那个凉亭里远眺这个清冷院落的情形。

“在看什么?”

轻不可闻,贺启暄走到了慕嫣然身边,看着那个凉亭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收回目光,掩饰一般的打量起了这个院落。

如夕颜殿一般大小的院落,打扫的极为干净,可却没有夕颜殿那么多的树木花草,到了冬天,花草凋零,绿树枯黄,看起来便会觉得更加空阔。

漫步走到正殿门口,殿内伺候的一众宫婢太监整齐的排成了两列,跪倒请安:“奴婢/奴才见过主子…”

态度恭敬,话语模糊,仿若慕嫣然已经嫁入瑞安宫一般。

挑眉斜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摊开右手,伸到了他面前。

贺启暄一脸不解。

“赏银啊…谁让你不说要进宫?”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强辩着,慕嫣然一副“非给不可”的无赖态度,顿时,贺启暄的唇角,浮起了一抹欢喜的笑容。

“你们这不是变着法儿的跟本王要赏银吗?小贵子…”

贺启暄的没规矩,慕嫣然早就见识过了,此刻见他如此与宫里的奴才说话,慕嫣然也并不觉得惊诧,扭头去看,身边,小贵子已走到众人面前细声说道:“都跟着咱家来吧,记得,这可是今年第二份赏银了,若是不好好办差,哼哼…”

宫女和太监们低着头,强忍着笑,跟着小贵子出了正殿。

另一旁,慕嫣然已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了,一边还低声打趣道:“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无奈的摇头笑着,贺启暄看着她一处处的打量着,直到在那张摆满了书的书架前,才驻足久留。

“贺启暄,你这儿竟然有这么多杂文游记,比宰相大人书房里的还多呢。”

眼中又泛起了方才一般的欣喜光亮,慕嫣然浑然不觉,自己已唤出了贺启暄的名讳,而一旁的贺启暄,却格外受用一般的,满面得意。

“宰相大人心系天下,看的也是史记博文,怎会过多的留意这些杂文游记?”

踱步到书架前,贺启暄对着身边的人儿轻声答着,旋即低声问道:“喜欢?”

像是偷到了油吃的小老鼠,慕嫣然抿着嘴连连点头,小模样有趣极了,贺启暄低声笑着说道:“到时候都是你的,你可以慢慢看…”

说罢,不待慕嫣然恼怒,贺启暄已脚步飞快的闪到了正殿。

宫婢们仔细的将从御膳房取来的菜肴摆在锦桌上,摆好了碗筷,另一边,有人奉上了冒着热气的帕子,让贺启暄和慕嫣然净手,随后,一众人极有眼色的退出了大殿。

“嗯,好喝,好鲜的鱼头汤,快喝一口…”

“这是御膳房的刘师傅最拿手的佛跳墙,你尝尝…”

“这芥末鸭掌啊,要慢慢的吃,否则会呛到,很香的,来一口…”

“呶,豌豆黄和翡翠糕,你们女孩儿家最喜欢的…”

一顿饭,慕嫣然觉得自己吃的眼泪汪汪的,似乎从来没有哪一日像今天一样,吃下过这么多东西,每每有反抗的意图,都会被贺启暄化解于无形,直说新年第一天一定要多吃一点,寓意一整年都丰衣足食。

饭后,喝着消食的普洱茶,再一转头,天已经黑了,外面依稀已有热闹的声音飘出了,问询的看向贺启暄,却见他摇头示意不急,一脸的惬意。

再踏出瑞安宫,已是漫天星辰了,偶尔,还能看到头顶有绚丽的烟花绽放,慕嫣然欢喜的拍着手催道:“快点快点,去晚了就很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