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慕嫣然要把紫云和白薇留下来照看珠儿,皇后一脸浅笑的嗔道:“你啊,这天寒地冻的,非要去上什么香,等到孩子大些了,带着孩子一起去不就得了?”

说着,皇后转头唤来了润华吩咐道:“二十五那日,宣王妃要去了尘庵上香,她身边得力的奴婢都留下来照看孩子了,到时候,你便跟在身边伺候吧,仔细着些,听见了吗?”

心中一顿,抬眼看到的,却是皇后一脸善意的关切,慕嫣然未再推辞,谢过了皇后的关心。

从毓秀宫出来,慕嫣然缓步朝瑞安宫走着,心里,却一直回想着方才皇后听闻自己要去了尘庵时的表情。

莫非,她猜到了自己要去找顺太妃?

这么想着,下一瞬,慕嫣然却甩了甩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许是自己太紧张有些疑神疑鬼的了,从前婉儿在时,两人一起出去玩,皇后不也是这般吩咐了身边人照看自己和婉儿的吗?

十月二十五,天还蒙蒙亮,慕嫣然便起身了,走到偏殿亲了亲还径自酣睡着的珠儿,又仔细的交代了乳母和紫云等人,慕嫣然才转身出去。

回到正殿时,润华已经规矩的在一旁候着了,慕嫣然点头示意了一下,待到用完早膳,软轿已经在瑞安宫门口停着了,慕嫣然带着紫月和润华等人,出了瑞安宫。

紫月和佩云搀扶着慕嫣然坐软轿,慕嫣然看了低眉敛目的跟在软轿后的润华一眼,又看了佩云一眼,见佩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慕嫣然不动声色的钻进了轿帘。

两辆宫车停在内宫门处,扶着慕嫣然上了马车,佩云亲热的挽着润华的手说道:“润华姐姐,咱们去后面那辆马车坐吧,我们主子喜欢清静,身边向来都是紫云和紫月两位姐姐伺候呢。”

佩云如此说,润华自是不好坚持,迟疑的点了点头,跟着佩云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驶出了宫门,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嫣然看着紫月轻声叮嘱道:“到了了尘庵,你和佩云,务必紧紧的盯住她,尤其是我和顺太妃说话的时候,莫让她靠近我们一步。”

是自己多心也好,又或者润华真的是皇后派来监视自己的人也罢,如今,慕嫣然宁可多防着些她,也不愿出一丝纰漏。

紫月在慕嫣然身边跟了这么多年,自是晓得轻重,此刻慕嫣然说的认真,紫月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及至马车在了尘庵门口停下,主持师太已带着庵内的众人在门口候着,看着人群内一身尼姑素衣的顺太妃,慕嫣然一时间竟觉得恍如隔世,仿若她还和宛贵妃、顺太妃在漪兰宫说话是不久之前的事一般。

将祭品呈在了正殿的案桌上,又上了香,把自己和贺启暄抄录好的一百遍**交给了主持师太,慕嫣然静静的跪在案桌前的蒲团上,心内默默的为宛贵妃祈福起来。

跪了一炷香的功夫,再睁开眼时,身边,仅剩下了主持师太和顺太妃二人,慕嫣然揉了揉酸疼的膝盖和早已发麻的双腿,慢慢的站起了身。

“庵里准备了素斋,已经送往后院的斋舍了,请王妃移驾前往。”

躬身请着,主持师太的态度谦和恭敬,慕嫣然颔首一笑,跟在主持师太身后去了后院。

“庵里简陋,还望王妃见谅。”

将慕嫣然迎进斋舍,主持师太指着已剃度了的顺太妃说道:“静心师太虽剃度没多久,可禅悟之心,并不亚于这庵里的其它人,再加上她也算是王妃在宫中的故人,想来王妃能稍有亲近之心,所以,下午的禅课,便由静心师太为王妃讲授吧,王妃意下如何?”

主持师太的建议,与自己来此的目的不谋而合,慕嫣然心中暗喜,面容上,却一如往常的恬淡。谢过了主持师太,慕嫣然看着顺太妃合手拜道:“有劳静心师太了…”

将慕嫣然和顺太妃留在斋舍内,紫月和佩云状似熟络的牵着润华朝外去了,一边,还捎带着关上了门。

门外的润华,自有紫月和佩云去应付,慕嫣然看着有些清减的顺太妃,一脸慨然的说道:“太妃,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点了点头,顺太妃轻声叹道:“了此余生罢了,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提起宛贵妃,顺太妃不胜唏嘘,再看向慕嫣然,眼神中,顿时也有了几分了然的清明。

静静的用完了斋饭,顺太妃放下碗筷,开门见山的讲起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往事,而一旁的慕嫣然,也跟着严肃起来。

“皇上还是三王爷时,娶了文府的嫡支嫡女为王妃,一年后,又纳了你母妃为侧妃。及至他登基后大封后/宫,王妃自然是中宫皇后,而你母妃的位份,却一时难以抉择。皇上想封你母妃为正一品的皇贵妃,太后不许,皇后,也以一门不出两个高位妃嫔为由,拦下了。”

“既做不了正一品的皇贵妃,你父皇索性也没了心思,将你母妃封了昭仪,而从王府出来的两个良媛,则被封了贤妃和淑妃。”

“后来,你母妃不知因什么事触怒了皇上,被皇上冷落了一阵子,旁人都猜,你母妃定会因此失宠,永成元年选秀,选进宫的岚贵人一鸣惊人,却是那会儿最得宠的。那几年,岚贵人,竟占据了皇上几乎全部的宠爱。”

顺太妃的话,让慕嫣然的心里,掀起了滔天的巨*,她一直以为,宛贵妃是永成帝心头的挚爱。

仿佛猜到了慕嫣然心内所想,顺太妃一脸浅笑的说道:“那岚贵人,却是与你母妃有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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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五十三章 往事

第三百五十三章 往事

“你母妃入王府时,是作为侧妃的,那时候,都城中有就流言,说文家的女儿,将来必定会宠绝后/宫,后来,皇后也是以这个为由,才在你母妃的位份上,与皇上起了争执。临了,却让两位良媛,凌驾于你母妃之上。那中间,发生了什么,无人能知,可是那些年,你母妃,却并不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

顺太妃和煦的话语中在斋舍内响起,如同庵里古钟响过后的悠远古韵一般,层层叠叠的沁入了心扉,慕嫣然仿佛觉得眼前出现了那些泛黄的往事画面。

“您说那良妃,也就是岚贵人,与母妃有旧,那她们是什么关系?”

心里仍旧惦念着方才顺太妃说过的那句话,慕嫣然疑惑的问道。

轻轻的叹了口气,顺太妃轻声说道:“知道这件事的,怕是没几个人。宫里,也唯有皇上,你母妃和我知道,也算是文府的一件陈年旧事,你知道便好,莫在旁人面前提及,以免生者受累。”

叮嘱着慕嫣然,见她点了点头,顺太妃轻声说道:“岚贵人,是你母妃同父异母的妹妹,只不过,她是外室所生,文府族谱上,并没有她的名字。后来那外室的事情败露,宛贵妃的母亲雷霆处置了,那外室便被发落到了都城之外的偏僻之地,而岚贵人,便以远方亲戚的名义接到府中养着了。那岚贵人也是个聪慧的,知晓自己的身份,若是在文府,也没人瞧得起,而嫡母也不会给她结一门好亲事,便说服了她父亲,同意让她参选进宫。”

后面的事情,慕嫣然的心里,却隐隐猜到了。

“岚贵人进宫的时机凑巧,恰好是你母妃与皇上不和的时候,而那岚贵人,本来相貌就与你母妃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她之前身世的缘故,颇懂人情冷暖,又善于察言观色,几番下来,你父皇的心思,竟渐渐的放在了她身上。”

顺太妃的话语中有些惋惜,不知道是为宛贵妃当时的境遇感慨,还是为那岚贵人唏嘘。

慕嫣然一脸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我听说,母妃和岚贵人,却是关系极亲近的,太妃觉得是真的,还是误传?”

柔和的笑着,顺太妃的唇角,透出了一丝回忆:“我在宫里那会儿,你母妃和岚贵人,确实极亲近,后来你母妃也多次提起,两人在文府时,一向极好。许是那外室将女儿教养的好,岚贵人对嫡母虽多有痛恨,对这个一心待她的姐姐,却没有丝毫抵触,即便是进了宫,也常围在你母妃左右。而她们之间的关系,皇后却是不知道的。”

眼中颇有些意味深长,顺太妃轻声说道:“那些年,皇后对岚贵人,也极是照应,否则,岚贵人不可能从一个小小的贵人,升至良媛,顺仪,转而一跃至良妃的。要知道,贤妃和淑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位份可是丝毫没变过,而岚贵人升至良妃,也就是两三年的功夫,那会儿,你母妃却只是个昭仪。我倒觉得,皇后此举,也有些拉拢良妃,打压其它嫔妃的意味。”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内的疑惑越来越深,慕嫣然脑中全无线索,一边,却殷切的看着顺太妃,只盼她多说些。

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顺太妃继续说道:“后来,你母妃和皇上慢慢的好了,再后来,你母妃有了身孕,紧接着,岚贵人,哦,不对,她那会儿已经是良妃了,她也诊出有了身孕。那时候,宫里已经有三个皇子了,便是如今的太子,庐王和焕王,而你母妃和良妃,又占据了皇上几乎全部的宠爱,一时间,放眼后/宫,竟无人能与良妃和宛昭仪匹敌,那会儿,皇后发觉,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了。”

不知道是斋舍内炭盆内的火熄了,还是自己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听着顺太妃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清冷,慕嫣然竟微微的颤了一下,觉得身边有冷意向自己倾袭过来。

“十月怀胎,你母妃诞下了宣王,良妃却小产身死,当时良妃宫里的一众奴才,全部被处死,宫里人人自危,生怕牵连到自己惹出祸事。这件事在宫里,已成了秘闻,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瞟了慕嫣然一眼,顺太妃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而慕嫣然,则端起早已冷掉的茶水,小口的喝着,整理着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维。

“嫣然听闻,良妃小产之事,与南疆送进宫的美人有关,此事可确凿?”

想起玉良媛跟自己说过的话,慕嫣然抬眼看着顺太妃问道。

眉间闪过一丝惊诧,顺太妃不答反问:“是莫太妃告诉你的?”

摇了摇头,慕嫣然坦言答道:“是玉良媛告诉我的,她说是和几位太妃平日里闲聊时听来的,具体是哪位太妃说道,嫣然却没有问及。”

点了点头,顺太妃喃喃说道:“南疆岁贡时送进宫来一位美人,皇上本打算是赐给威远侯的,后来,宴席过后,良妃在殿后遇到那个美人,两人说了几句话,就结伴朝昭云宫去了,当夜,良妃小产薨逝,那个美人,审讯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果,就被赐死了。”

“这么多年了,对这件事,太妃在宫里可听闻过什么吗?”

宫里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何况这件事牵扯这么大,总会有只言片语流传出来的,是故,慕嫣然不死心的问着。

对面,顺太妃却摇了摇头:“皇上震怒,一夜之间严刑逼供没查出什么,天还未亮,所有有牵连的奴才便全被处死了,便连平日里和昭云宫的奴才有交情的下人,也一并送进慎刑司处置了,株连哪…”

眉宇间一片不忍,像是想到了当时发生的惨事,顺太妃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悲痛。

“那母妃呢?母妃当时诞下了殿下,这么多年了,良妃身上的事,她就没跟您提起过吗?”

自慕嫣然认识宛贵妃以来,她身边亲近的人,除了丹青,怕是也就是顺太妃了,丹青已去,若是顺太妃也不知道,怕是这天下间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长叹了一口气,顺太妃轻声说道:“皇上初登帝位时,你母妃便是昭仪,及至发生了良妃的这件事,你母妃怕是心中更加惊恐,焉知良妃不是因为身孕而遭到忌惮才被人害了?所以,为了宣王,你母妃决意做一个昭仪就好,子凭母贵,没有位列四妃,皇上就是再宠她,宣王对太子的储君之位,就不会有威胁。而良妃的事,却成了你母妃心头的一根刺,这么多年,我从未听她提及过,唯有每年的腊月初十,你母妃会在漪兰宫里斋戒一天,为良妃祈福。”

当年的事讲到这里,便算是完了,顺太妃看着一脸怔忡的慕嫣然,像是叮嘱自家的晚辈一般,带出了一抹柔和的慈爱:“嫣然,我知道你和殿下一片孝心,要查出幕后真凶为你母妃报仇,可这丝丝缕缕的,牵扯出了不少的陈年旧事,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查不清楚。如今,你母妃已然去了,你们更要好好的顾惜着自己个儿,来日方长,知道吗?”

想到外间的润华,慕嫣然顿时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莽撞了,两人只想着找出真凶,却忘了如今自己都还是岌岌可危,真有些舍本逐末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轻声答道:“您的话,嫣然记下了,回去嫣然也会跟殿下说,来日方长…”

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顺太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旁,慕嫣然一脸关切的问道:“顺太妃,允雅公主…”

顿住的话未往下说,慕嫣然的眼中,尽是小心翼翼,顺太妃安抚的冲慕嫣然一笑,方目光深远的说道:“前尘往事,已尽数了结了,如今我已心无旁骛,每日里诵诵经,参参禅,这日子倒也过得清静。”

知道顺太妃心事已了,慕嫣然也跟着释怀的叹道:“那太妃如今,倒真的是人如其名呢,人生一世,谁不求个静心啊?”

一脸恬淡的浅笑,顺太妃轻声叹道:“是啊…”

两人聊了些琐碎的家常,慕嫣然又说每月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僵持了几番,顺太妃才应允。

撤了午膳,顺太妃回自己的斋舍去歇着了,慕嫣然靠在暖炕边假寐了一会儿,待到再醒来,主持师太又带着顺太妃过来了,二人一问一答,一篇**,慕嫣然倒是懂了个七八成。

将过申时,慕嫣然让紫月和佩云打点着回宫,临别时,顺太妃又仔细的嘱咐了好些话,马车渐行渐远,一身素袍的顺太妃,让慕嫣然的眼睛,不自禁的湿润了几分。

回到瑞安宫,珠儿正由贺启暄陪着在暖炕上玩,见慕嫣然进来,一脸的欢喜,伸出手指指着慕嫣然,口中,还咿呀的说着什么,让慕嫣然一直有些低落的心情,瞬时好了起来。

贺启暄的眉眼中,尽是踌躇,看着身边笑闹玩耍的慕嫣然和珠儿,脸上的神情愈发挣扎,慕嫣然心内忐忑,直等到用罢晚膳哄着珠儿睡了,才转过头看着贺启暄沉声问道:“怎么了?”

唤了一句,正对上慕嫣然柔和的目光,贺启暄一时间觉得愈发难以开口了。

心内挣扎了许久,贺启暄抬眼看着慕嫣然坚定的说道:“嫣儿,南方瘟疫,我想带兵去南方…”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五十四章 瘟疫

第三百五十四章 瘟疫

时近十一月,南方各地官员送上来的奏章,无一不提及瘟疫,从起初的三五病患,已隐隐有扩大之势,便连庐王和焕王呈上来的折子里,也对各地瘟疫做出了详细的说明,直说已有扩散之状。

已两番从国库中拨出银子前往各地,可杯水车薪,各地的瘟疫愈发蔓延开来,食不果腹的流民,已成批的朝都城方向涌来,各地纷纷请永成帝派兵增援。

而这些日子,贺启暄已就此事与永成帝商议多次。

“如今各地瘟疫传播,并不是拨出银子就可以解决的,若是大批的流民涌入都城,都城里的安宁日子,怕是也到头了。所以,我和几位将军已经与父皇复议过此事,一面拨银子过去,一面带兵前往,控制各地流民往都城中涌来,让他们居于本土,配合官府的施救手段,以控制疫情散播。嫣儿,我知道,这样做有极大的风险,可…”

浓眉紧蹙,贺启暄的脸上,满是挣扎。

一面,想做个好皇子,好将军,为大梁的安定贡献自己的力量,一面,又担心妻女不安,贺启暄的心里,思忖了好些日子,却依旧不能说服自己,直至今日,乾安殿内,群情激奋,贺启暄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安枕无忧的在宫里锦衣玉食的过日子了。

大梁的安定,并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

“既然你已决定了,那便去吧,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并未有贺启暄想象中的拦阻,慕嫣然的神色一派平静,满是担忧的目光中,更多的,却是缱/绻的柔情。

“还未嫁给你时,父亲便说,你是个有鸿鹄大志的人,并不仅限与做一个富贵闲散的亲王,出嫁的时候,娘也嘱咐我说,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要支持你,在家里等着你,不给你添后顾之忧。”

想起了出嫁前一日,慕昭扬和柳氏叮嘱自己的话,慕嫣然的脸上,尽是思念。

顿了好久,慕嫣然一脸浅笑的抬头看着贺启暄:“你做什么,只要你问心无愧,我都不会拒绝你拦阻你,只要你平安,只要你时刻记着,我和珠儿都在惦着你,在等着你早日归来。”

郑重的点着头,贺启暄伸出胳膊,将慕嫣然揽在了怀里,口中温热的气息,在慕嫣然耳边吐出:“嫣儿,对不起,对不起…”

摇了摇头,慕嫣然失笑的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是你们的责任,你的心里,不用对我和孩子有愧疚,嗯?”

久久不闻贺启暄出声,慕嫣然从他怀里坐起身子,轻松的笑道:“如果是昨日,你跟我说起这件事,我想我是不会答应的。”

见贺启暄挑眉看向自己,慕嫣然抿嘴笑道:“今儿在了尘庵,顺太妃跟我说了好些话,她说,我们还年轻,来日方长,不能让仇恨蒙住了我们的眼睛。我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不但要揪出害了母妃的凶手,还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样才是真正的胜利。”

长舒了口气,贺启暄抬眼问道:“所以,你觉得,我如今的做法,是对的?”

肯定的点着头,慕嫣然俯下身子靠在他怀里,放柔声说道:“父皇封你做龙虎大将军,必定不是想给你一个虚名,既如此,你要对得起父皇对你的期望,更要对得起你自己的心,所以,我同意你去。”

耳边,是慕嫣然轻浅温柔的话语声,贺启暄长呼了一口气,侧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愈发感慨。

第二日早起,枕边已空空如也,想到贺启暄昨夜难得的没有翻来覆去的长吁短叹,慕嫣然的唇角,不自禁的弯了起来。可是,想到哀鸿遍野的南方,想到他要带兵去那瘟疫散播之地,慕嫣然的心,一时间又沉重了几分。

用了早膳,抱着珠儿在暖炕上玩着,贺启暄大踏着步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你今儿没去军营?”

诧异的问着,慕嫣然把珠儿递给乳母,自己则唤了紫云为他准备早膳。

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贺启暄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赶在早朝前,我去见了父皇,父皇同意让我带兵去南边了,所以,我打算后日一早就出发。嫣儿…”

如今,每耽误一刻,便有无数的百姓惨死,而涌向都城的流民,也会多出几倍几十倍,到时候,不但无法遏制瘟疫,还会打破都城中宁静的生活。是故,贺启暄的急切,慕嫣然感同身受。

点了点头,慕嫣然侧头问道:“一会儿,你还要去军营里吧?后日便要出发,今明两日的功夫,虽赶了些,大抵也是来得及的,我会把你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

空气中,莫名的多出了一丝凝重,看着珠儿欢快的笑颜,慕嫣然的心里,竟觉得酸涩难安。

虽并未亲身经历过,可这些年看过的杂书里,也时有描写战乱过后哀鸿遍野的场景,如今的瘟疫,与战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梁的南方,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一整日,慕嫣然抱着珠儿,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直到天色已经暗了,贺启暄还未回来,慕嫣然才陡然意识到,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一天两夜了,而自己还有许多东西未准备好。

怀里的珠儿,已困倦的耷拉起了眼皮,慕嫣然轻柔的拍着她,直到哄睡了,才把她放回暖炕上,转身,唤来了紫云等人,让她们各自去收拾要随身带给贺启暄的东西了。

换洗的衣服,耐磨的厚靴,一应的救急药物,瓶瓶罐罐的,慕嫣然生怕不够。

及至看到暖炕上堆了慢慢的一炕,慕嫣然颓然的坐在一边,颇有些无力的说道:“看看还有什么能精简的吧,这么多东西,殿下不一定能全部带着,免得到时又成了累赘。”

主仆几人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直到过了晚膳的时辰,贺启暄从宫外回来,慕嫣然还依旧在内殿忙乱的收拾着,贺启暄站在屏风边,看着慕嫣然不时的翻翻这个,瞅瞅那个,本已剔除出去的东西,不一会儿又犹豫着拿回来,来往几次,东西竟还是那么大一堆。

挥手示意紫云等人出去,贺启暄走到站在暖炕边斟酌东西的慕嫣然身边,环住她柔声说道:“嫣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为了你,为了孩子,我定会好好儿的…嫣儿…”

慕嫣然的心里有多紧张,她自己不知道,身旁的人,却是看了个真切,此刻贺启暄这样说出来,慕嫣然的后背一绷,旋即,一点点的舒缓下来,下一瞬,眼中的泪水,便惶然倾泻而下了。

转过身紧紧的抱住贺启暄的脖子,慕嫣然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呜咽的说道:“你要去,我不拦你,可是,你一定要好好儿的,一定…”

郑重的点着头,贺启暄伸出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一边肯定的答道:“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

一夜无眠,贺启暄将慕嫣然拥在怀里,两人说了一整晚的话,从初次见面时二人的误解,到新婚时心里的欢喜,往事清晰的在眼前闪现,慕嫣然的心里,愈发的多了几分眷恋和不舍。

“母妃薨逝,自此以后,我身边,就只有你和珠儿了,嫣儿,你是我最舍不得的人,我怎会抛下你?瘟疫再可怕,到底如今已有药草可治,只不过百姓心中惶恐,才导致了今日这般的局面,待到大兵一至,只要民心安定,再辅以手段,必定能安然无恙的,别担心,好吗?”

安抚着慕嫣然,贺启暄说的一派轻松,心里,却是另一番沉重。

第二日晌午,贺启暄到军营里准备好了翌日出征一事,午膳前,便回到了宫里,一下午,哪儿都没去,呆在瑞安宫和慕嫣然一起陪着珠儿玩。

快七个月大的珠儿,已经会自己坐着玩了,有时抬起头看到身边的人在说话,没人理她,她便径自翻过身慢慢的爬过来,撕扯着对方的衣服,一副“你要专心看着我才行”的表情,每每都会让贺启暄得意的夸赞女儿古灵精怪。

用了晚膳没一会儿,珠儿已经点着头要睡觉了,慕嫣然挥退了乳母,将珠儿放在了暖炕上自己和贺启暄中间的位置。

惦记着贺启暄第二日要早起赶路,没和他说几句,慕嫣然就假寐着闭上了眼睛,不疑有他的贺启暄,眷恋的目光在慕嫣然和孩子身上注视了好久,才紧紧的搂着两人沉沉睡去。

一整夜,慕嫣然呆呆的凝望着贺启暄,满心不舍。

十一月初八,贺启暄带兵前往南方,慕嫣然抱着包裹的厚厚的珠儿,将贺启暄送到了城门外。

叮嘱的话语,说了千万遍,贺启暄俯过头来在珠儿脸上亲了一口,满眼柔情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毅然转身,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尘土飞扬,大军开拔,渐渐的,便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却分不清哪个是贺启暄了。

泪珠从眼角滑落,珠儿伸出胖胖的手指去拭慕嫣然的泪水,却被慕嫣然紧紧的拥住了,口中,轻颤着说道:“珠儿,爹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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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五十五章 瑞雪

第三百五十五章 瑞雪

贺启暄出宫前往南方,身边照旧带着小贵子,瑞安宫里,慕嫣然便提拔起了一个叫做小平子的小太监,每日里让他去乾安殿找苏平打探些关于南方疫情的事。

若是大军行军顺利,有捷报传来,慕嫣然就会欢快的抱着珠儿在内殿玩乐,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瑞安宫里,便会一片死寂,连带着合宫上下的宫婢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到了思绪不宁的慕嫣然。

堪堪半个多月的功夫,慕嫣然就瘦了一圈,到毓秀宫请安时,倒让皇后唏嘘了一阵,又赏下来了一堆补品。

这一日,听闻大军被数以万计的流民围攻,险些惹出祸事,慕嫣然一整日了愁眉不展,可送回来的消息也只有着只言片语,后续的事情却还不知。

紫云劝说了许久,慕嫣然仍旧恹恹的吃不下饭,紫月在一旁嘟囔道:“瘟疫是天灾,说不定哪天菩萨发了善心,殿下就能平安回来了,可主子这样不思饮食,可就是人祸了,万一冷不丁的殿下回来了,一看主子清减的成一把骨头了,那还不得心疼死啊?”

贺启暄出兵在外,慕嫣然本就忌讳身边有人说“死”字,此刻紫月犯了忌讳,紫云回头瞪了她一眼,推搡着让她出去了。

回过身来,紫云走到慕嫣然身边坐下柔声劝道:“主子,紫月的话虽粗,可道理却是没错的。殿下出门在外,您惦记着他,他也惦记着您和珠儿啊。回头殿下回来,一看您自己的身子没照顾好,下一次殿下再出门,岂不是心内更加担忧不已?”

思忖着紫云和紫月的话,慕嫣然长叹了几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第二日起,无论心里多忐忑,饮食调理上,却是不敢再马虎了,让任嬷嬷等人不由的长舒了几口气,膳食上愈发尽心。

贺启暄不在宫里的日子,玉良媛倒是经常来陪着慕嫣然,姐妹二人聊聊儿时的趣事,再伴着珠儿玩一会儿,日子倒也极易打发。

腊月初二,都城第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便一片白茫茫的了,慕嫣然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心中满是担忧。

南方的天气本就潮湿不已,大雪降临,这些日子怕是比都城里更要冷上几分,若是冻死饿死的流民再多起来,怕是更不利于贺启暄他们控制疫情了,一想到此,慕嫣然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突突狂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歇了午觉起身,珠儿大声的哭起来,看着一脸惶恐的乳母,慕嫣然掩下心里的急躁,从她怀里接过珠儿哄着,一边挥退了乳母。

许是惊到了,珠儿哭的抽抽噎噎的,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打起了嗝,慕嫣然让紫云去小厨房,吩咐嬷嬷煮了碗蛋奶羹,热热的喂着珠儿吃下去,才好了些。

不一会儿,玉良媛披着厚裘来了。

“这么大的雪,姐姐不在棠荔殿歇着,怎么冒着雪过来了?”

将珠儿放在暖炕上让她自己玩着,慕嫣然站起身迎着玉良媛过来坐下,诧异的问着。

抿嘴笑着,玉良媛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丹青去放起来,一边搓着脸轻声说道:“我就知道,下了雪,你定然心里不踏实,所以,过来陪你说说话儿。”

心生感慨,慕嫣然牵起玉良媛的手低声叹道:“好在有姐姐伴着我,否则,这日子真是难熬,我只要一想到殿下身边全是身染瘟疫的灾民,心里就…”

释然的拍了拍慕嫣然的手,玉良媛柔声劝道:“你呀,就把心放宽些吧…瑞雪兆丰年,我倒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兆头呢。”

“瑞雪兆丰年,说的也是来年的庄稼能有个好收成,姐姐又来哄我。”

撅着嘴说着,慕嫣然的脸上,有些嗔怨。

伸出手戳了慕嫣然一指头,玉良媛将盯着自己看的珠儿抱起来放在怀里坐着,一边看着慕嫣然正色说道:“我小时候在山东时,也经历过一次瘟疫,那次,村子里的人都快死完了,到处都是躺在墙根里哀嚎的人,家里穷没东西吃的人家,甚至在路边扒着吃起了树皮草根…”

脸上浮起了一抹悲悯的不忍,慕嫣然静静的听玉良媛说着,手里的帕子,已揉的没了模样。

“那会儿,才刚刚立冬,我们都想,这回怕是完了。”

脸上的沉重被一抹轻松取而代之,玉良媛的话语中,也透出了几分轻快:“谁知,就下了场大雪,那会儿,老人们都说,怕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所以降了一场大雪,来掩埋世上的悲苦污浊。可不曾想,正是那一场大雪救了我们那里的人…”

“怎么会?”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慕嫣然失声问道。

珠儿的手,径自攥着玉良媛手腕上的镯子拨弄着,玉良媛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尽是柔和的浅笑,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慕嫣然解释道:“那会儿,村里的人,并不是全都染上了瘟疫,可人心惶惶的,没染病的人,也顾不上好好过日子,到处看着都是一片脏乱。大雪过后,天气便冷了几分,那些已经身中疫病的人,没等到雪化,就冻死了,而那些没染上疫病的人,却逃了一劫,慢慢的,村里的情形便好转了起来,加上官府时不时的去探察情况,还会分发药物,那次的瘟疫,虽历经的时间久一些,到底,也算是扛过去了…”

说罢,玉良媛轻松的长出了一口气,转而,目光炯炯的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慕嫣然。

“姐姐觉得,这场雪是个好兆头?”

确定一般的问着,见玉良媛肯定的点了点头,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松快了几分。

“滴…”

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珠儿伸出手指着书架的位置唤着,而抱着她的玉良媛,则一脸不解的朝书架张望着。

而一旁,慕嫣然的脸上,已是一片惊诧。

“珠儿,叫爹,爹…”

伸手抱过了珠儿,慕嫣然看着女儿仔细的教着。

闲暇的时候,慕嫣然也会教珠儿喊“爹娘”,可小家伙每次都不专心,张张嘴巴,声音都还没发出来,就又扭过身子去玩了,此刻,虽是一个不太准确的“滴”,慕嫣然心里却明白,珠儿是在唤贺启暄。

“爹,爹…珠儿,叫爹。”

诱导的哄着珠儿,慕嫣然一脸殷切的盯着珠儿嘟起的小嘴。

“爹…”

轻轻的张了张嘴,珠儿唤了一声,一边,站在慕嫣然身上垫起了脚,伸直的胳膊,还指着书架上整齐摆放着的一排山水闲谈。

眼中涌出了雀跃的泪花,慕嫣然有些嫉妒的嘟囔道:“臭丫头,娘每日教你唤我,你都不肯张嘴,如今你爹不在跟前,你倒是唤的起劲。”

女儿张开口唤的第一个人,却是贺启暄,这让每日里将她放在掌心里疼宠的慕嫣然,怎能不吃味?

一时间,紫云等人都低头抿嘴笑了起来。

让紫云从架子上取过了一本山水闲谈,慕嫣然柔声诵读了起来,而坐在暖炕上玩手指的珠儿,竟似真的在听一般,每每慕嫣然停住嘴,她便会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来看着慕嫣然,那认真的神情,衬着她小小的面孔,竟让慕嫣然觉得她真的能听懂一般。

听慕嫣然念了一会儿,玉良媛竟也觉得有趣,翻看了几眼,便搁不下了,慕嫣然便唤了紫云,将山水闲谈的前十册取了出来,装在书匣里让玉良媛带回去慢慢看。

大雪一直下了三日才停,想起玉良媛的话,慕嫣然的心里便会轻松几下,可是看到路边厚厚的积雪,慕嫣然又会止不住的担心,日子过的忐忑而又缓慢,让慕嫣然觉得从未有过的难熬。

珠儿把“爹”唤的愈发清晰,高兴时也唤,生气时撅着嘴也唤,清脆稚气的声音,让慕嫣然听着,心里也多了几分温暖,恨不得贺启暄此刻就能出现的身前,让他听着女儿亲口唤他。

期望之余,慕嫣然也不死心的教珠儿唤“娘”,可小家伙每次都极不不配合,身边的什么都能拿起来玩,就是对慕嫣然教她说话提不起一丝兴趣,被逼急了,就唤一声“爹”来敷衍了事,让慕嫣然每每听到都会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腊月十六,各宫都忙碌着布置了起来,便连瑞安宫,也应景的在宫门口挂了一对大红灯笼,而其它各宫,已一副喜气洋洋只等着过年的喜庆模样了。

贺启暄出宫已经一个多月了,却只言片语都没有捎回来过,时间越长,慕嫣然的心里就越忐忑,直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对翅膀,让她飞到南方去看看。

这一日用罢午膳,慕嫣然拿着山水闲谈给珠儿念着哄她睡觉,可小家伙顽皮不已,躺好没一会儿,就翻身起来要从慕嫣然身上翻过去,折腾了几次,慕嫣然索性扔下手里的书,母女二人眼巴巴的对望着。

只瞪着慕嫣然看了一会儿,珠儿就如同平日里一般,伸出手指着窗外唤“爹”了,有些无奈,慕嫣然将珠儿抱起,正打算把她放在身边睡觉,门外,传来了小平子有些兴奋的疾呼声:“主子,殿下来信了…”

眼中泛起欣喜的光芒,慕嫣然坐起身,捏着小家伙的鼻尖嗔道:“小半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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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五十六章 流民

第三百五十六章 流民

逐字逐句的看完贺启暄捎回来的信,慕嫣然的心,总算是稍稍回落了一点,可又想到说不定是他报喜不报忧,慕嫣然满腹心思的将信收起来塞在枕边,自己坐在炕边径自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