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扬心内一思忖,顿时知晓这其中有蹊跷,顾不得多想,急忙站起身,父子三人径直去了明徽园。

正屋内,看着手里的信,慕嫣然面色苍白。

偌大的一张素笺纸上,只清秀的五个大字:一万两黄金。

虽没头没尾,可慕嫣然却心中顿时就明白了。

“这信是谁送来的?”

抬眼看着王大全,慕嫣然沉声问道。

摇了摇头,王大全回话道:“门口的老伯听见大门响了,打开门,信便从门缝里飘了进来,探头去看,巷道里并未看见有人。”

“莫说一万两黄金,他就是要十万两,我们也得给啊。可是,又没说时间,又没说地点,这算怎么回事?”

一旁,柳氏急切的嘟囔道。

说着话,慕昭扬等人进了屋。

接过慕嫣然手里的信纸看完,慕昭扬的脸色也顿时冷峻了几分。

“那等着吧,既如此,必定会有消息便是。”

沉声说着,慕昭扬起步朝外走去,没一会儿,外头的下人便尽数散了,依稀能听见,慕昭扬吩咐人守好各处的门禁,若是有人来送信,务必要注意那人的特征。

呆坐了一夜,天亮时分,慕嫣然觉得耳边尽是肇哥儿的哭声,冷不丁的清醒过来追出了门,却什么都没有。

等着再次送信的人来,各处守门的人便连轮值时分,一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门缝,恨不得自己的眼睛都长在门外的匾额下。

可盯了一晌午,全无动静。

午时,慕容峻上了早朝回来,手里却拿着一封信,说是从状元府邸门口的台阶上发现的。

“西山脚下,十六,亥时,带人则死。”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看了的人,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三哥,你替我准备一万两黄金的兑票,今晚,我去西山脚下。”

紧紧的攥着那张素笺,慕嫣然转过头看着慕容睿说道。

点头应下,慕容睿转身出去了,慕容峻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疑惑。

一整日,慕嫣然滴水未进,就那么呆呆的坐在临窗的软榻边,侧头看着外头的日光,只盼着时间能过的快些。

慕昭扬和柳氏面上装作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到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用了晚膳,再到明徽园,慕嫣然正攥着手里的一叠兑票发呆。

天色全黑,慕嫣然方出了门。

马车赶到离西山还有一里地的地方便停下了,慕嫣然回头从慕容睿手里接过灯笼,径自朝前走去。

夜色中,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兀。

有远处小河里的潺潺流水声,还有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小动物声响,和偶尔的蟋蟀长鸣,而远处,却依旧一片黑暗,看不到有人,也听不到说话声。

每往前走一步,慕嫣然的心里就多忐忑一分。

眼看便快到西山脚下了,身后,却蓦地传来了马蹄声。

顿住脚步,慕嫣然转头去看,可还未等她看清来人,耳边一阵风声,后脑一痛,慕嫣然顿时晕了过去。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三十三章 恶终

第八百三十三章 恶终

“肇哥儿,肇哥儿…”

从睡梦中惊醒,慕嫣然坐起身,一双眼眸在屋内漫无目的的找着,一脸的慌张惊恐。

身旁,柳氏受惊的回过神来,安慰的轻拍着她的背道:“嫣儿,没事了,没事了…”

“娘,可找到肇哥儿了?”

紧张的攥着柳氏的胳膊,慕嫣然疾声问道。

“呶…”

朝床榻里侧努了努嘴,柳氏一脸柔和的疼宠笑意。

慕嫣然转过头,便看到了正睡得香甜的肇哥儿。

小家伙面朝慕嫣然的方向趴着,手里攥着慕嫣然的一片衣襟,脸上还隐约有泪痕,似是睡前或是梦里时哭过,慕嫣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儿子带着微微凉意的脸颊,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又生怕吵醒了肇哥儿,慕嫣然掩嘴哭的伤心,肩膀一抖一抖的,让柳氏在旁看着,也忍不住的红了眼圈。

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当娘的人,心里怕都自责难过的紧,更别说肇哥儿消失了一天两夜。

这一日两夜,慕嫣然的心里,不知道已经自责成了什么样儿。

“嫣儿,孩子已经平安回来了,没事的,啊?不哭了…你三哥抱着肇哥儿回来的时候,你还昏迷着,肇哥儿趴在你身边哭的别提多伤心了,一会儿醒了,看见你这样又要哭了,不哭了,啊?”

从软凳上起身,柳氏挪过去坐在床榻边,取出帕子给慕嫣然擦拭着眼泪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从柳氏手里接过帕子擦着,一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肇哥儿,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会从自己身边溜走了似的。

“你都一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了吧?不少字肇哥儿既已安全回来了,你快起来吃些东西吧,娘让小厨房炖了粥。”

柳氏爱怜的拍了拍慕嫣然的手道。

吸了吸鼻子,慕嫣然动作轻柔的掰开肇哥儿的手,拉出自己的衣襟,掀开锦被下了床。

梳洗完吃用了些东西,再坐回柳氏身边,慕嫣然才轻声问道:“娘,三哥是从哪儿寻到肇哥儿的?到底是谁绑架了肇哥儿索要钱财的?”

正是午后时分,明亮的窗户旁,慕嫣然低垂着头,一脸的平静,可平放在身旁的一双手,却紧紧的攥着软榻上铺着的薄毯,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

“是…是你四哥。”

犹豫了一下,柳氏还是告诉了慕嫣然。

中秋那晚送泰和帝三个孩子入宫,临出宫时,玉太嫔跟自己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可即便是那样,慕嫣然也没怀疑过慕容庭。

此刻听柳氏说起,慕嫣然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转瞬,慕嫣然的眼眸中就泛起了一层怒火,以及不可抑制的愤怒,“肇哥儿可是他的外甥啊,他怎么忍心?”

有慕老太太的示意和沈氏的相求,慕容庭之前倒是规矩了几个月,慕嫣然和三个兄长商议了一番,便由慕容峻帮他谋了个闲差,虽说不及慕容言三兄弟一般辉煌荣耀,但是若他肯上进,将来未必不会没有出息。

可是,本就心存不满,再处处比较,慕容庭的心里,怕是认定了柳氏和慕容言等人苛待了沈氏和他们兄妹几人,心里也积压了许多不满。

既然对付不了慕嫣然,能让她吃点闷亏,怕是也是好的,于是,才有了哄骗肇哥儿出府继而索要一万两黄金的事。

想透了整个过程,慕嫣然的一张脸,已经显出了几分铁青的冷冽。

“昨儿你出了门没多久,陈氏便来找娘,说觉得你四哥最近不大对劲,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却觉得肇哥儿失踪这事和你四哥有关系。所以,你二哥便寻来了你四哥身边的小厮,问清了他在外头的那个院子,寻了过去,进去就发现了肇哥儿。”

柳氏讲述着昨夜慕嫣然晕过去以后发生的事。

“那西山脚下…”

想及昨夜晕之前发生的事,慕嫣然顿时又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了。

“是街上的一个地痞头目,下九流的人,你四哥找的。”

提起慕容庭,柳氏的脸上满是愠怒,“昨儿,你四哥也躲在城门附近,看着你们的马车朝西山去,他也暗中尾随了过去,后来看到你二哥带人赶往西山,他就知道事发了,摸黑往回跑,被回城的马给掀翻踩伤了腿,从外头抬回来,又被你父亲拿家法狠揍了一顿,如今还瘫在床上嚎呢…”

径自思忖着,慕嫣然摇了摇头道:“娘,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见柳氏一脸的犹疑,慕嫣然轻声说道:“四哥便是真的心存不满,要做这等下作的坏事,也不会是如今。二哥给他寻了差事,他都安稳的当了好几个月的差了,怎么这会儿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我觉得,这里面另有蹊跷…”

“你是说,有人刻意挑唆?”

柳氏似是有些明白慕嫣然的意思了。

“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晓,可我觉得,四哥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若是事先想好的,那必定有人在旁出谋划策,否则,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露,就顺顺当当的将肇哥儿带出了府。”

觉得慕嫣然说的有理,柳氏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里屋里传出了肇哥儿喊娘的声音。

慕嫣然起身疾步朝里去了,柳氏径自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阁,朝翠竹苑书房而去。

慕昭扬的心里本就起了疑心,听了柳氏的话,当即就差了下人,将下身被血水浸透的慕容庭,再度拖到了祠堂里。

看了一眼祖宗的牌位,慕昭扬提着执行家法所用的木棍,恨声问道:“给你出主意的人,是谁?”

心中一颤,慕容庭摇了摇头道:“都是儿子一时糊涂,并未有人出主意,儿子知晓错了,求父亲饶过儿子这一遭。”

“饶你一遭?”

眼神如刀子一般飞向慕容庭,慕昭扬举起手里的木棍朝慕容庭背上一棍,厉声喝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几个兄长给你谋了差事,你背后是如何编排他们的?那可是你的外甥,你也下得去手?”

对慕容庭凄厉的叫声充耳不闻,慕昭扬沉声说道:“我最后再问一遍,是你给你出的主意。你若要一力承担,那也算是你有担当。不过自此以后,我慕府族谱上,再无你慕容庭此人,为父没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儿子…”

一席话,慕容庭原本就痛的失了血色的脸,愈发如纸一般苍白。

而门外,已传来了沈氏凄楚的哭声,“庭儿,你快说啊,快说啊…别再忤逆你爹了,若当真族谱除名,娘也不活了…”

身下的痛意阵阵传来,慕容庭嚎叫了几声,终于忍不住的低声说道:“是…是秦府的柔儿表妹…”

秦柔儿身上发生的事,慕昭扬早已从柳氏口中得知,此刻再从慕容庭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慕昭扬愈发怒不可遏的气愤,举起手里的木棍,还未落下,大门猛的打开,沈氏冲进来扑在了慕容庭身上,一边抬眼看着慕昭扬哭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您要打就打死妾身吧,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他,妾身也活不下去了…”

“老爷,庭儿的双腿已经废了,以后就是一个废人,求您,求您饶过他这一遭,求您…”

耳边回旋着沈氏的哭求声,慕昭扬心中烦躁至极,扔下手里的木棍,转身迈出了祠堂,门外,传来了他失望之极的话语声,“将他送回泰然居,不经传唤,不得私自出慕府大门一步。”

竟是将慕容庭软禁在了慕府。

晚膳时分,从柳氏口中听闻慕昭扬对慕容庭的处置,慕嫣然充耳不闻一般,再未多问一句。

用罢了膳食,便带着肇哥儿回了宫。

乾安殿里,看着肇哥儿平安回来,泰和帝一脸疼爱的摸着肇哥儿的小脸,说以后会照看好他不会让旁人欺负他,一旁,珠儿和蕾儿,早已哭得泪人儿一般。

第二日,柳氏进宫,见慕嫣然气色已经好了些,方欣慰的说道:“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再别放在心上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一旁,柳氏看到,有些无奈的叹道:“秦柔儿从秦氏家庵中逃了出来,被你四哥养在了他在外头的那个院子里。”

瞬时,慕嫣然明白了。

秦柔儿几次三番来求自己,希望自己在贺启暄面前美言几句,赦免顾安怀犯下的过错,偏生自己没有搭理。

便连秦夫人也被秦柔儿花言巧语的哄骗着来跟自己求情,不料,秦柔儿最后却落了个和离后遣送至家庵的结果。

因着此事,秦柔儿怕是恨极了慕嫣然。

她是如何遇上慕容庭的,此事不得而知,可两个人臭味相投,顿时盘算着要如何算计慕嫣然,那一万两黄金,怕是秦柔儿想要的,慕容庭,却被当做了筏子。

“从知晓是她害了素儿姐姐时,我便想处死她,可又想着,素儿姐姐吃了这么多的哭,处死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若知晓有今日,从前,我便该动手收拾了她,又怎会为自己招来这般祸事…”

慕嫣然一脸后怕的说道。

“你姨母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收拾她,反而是送去了家庵。没想到,却让她给逃脱了。”

轻拍着慕嫣然的背安抚着她有些低落的情绪,柳氏有些解气的说道:“昨儿,你二哥和三哥派人在城里抓住了她,送去秦府,你姨母当即便让嬷嬷端上来了一杯毒酒,不过,却不会死,她的喉咙自此以后却是哑了,容貌也尽悔,照旧送去了家庵…”

自此以后,秦柔儿的生活,才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不少字

慕嫣然恨恨的想着。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三十四/五章 两小

第八百三十四/五章 两小

边境处,大梁和北疆激烈的对峙着。

偶有书信传来,贺启暄报喜不报忧,极少谈及战事,反而挑拣着军营里的趣事,逗乐一般的讲给慕嫣然听,信末,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们,我会平安归来”,都会让慕嫣然拿着信纸怔忡许久。

不用掰着指头算,慕嫣然都清楚的知晓贺启暄离开都城已经多少天。

“娘,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对不对?”

肇哥儿涂鸦的在纸上胡乱画着,见慕嫣然捧着信纸发呆,肇哥儿放下手里的毛笔,爬过来偎在慕嫣然身边软软的问道。

自打被慕容庭哄骗出府,肇哥儿虽没受什么惊吓,可一日一夜未在母亲身边,肇哥儿怕是也害怕了,再回来,便比从前更黏着慕嫣然,一时一刻都不愿意走远。

而慕嫣然,本就满心的愧疚,见儿子这样,也时时刻刻带着他,便连歇息时分,也将肇哥儿瑞安宫寝殿。

讲个故事,间或挠挠痒痒,母子二人说笑着一起歇下,每每看到肇哥儿睡着了都还紧紧的攀着自己的胳膊,慕嫣然的心里仍旧有些后怕的颤栗冷意。

慕容庭的双腿被马匹踩到,大夫来看过也连连摇头惋惜,说想要恢复从前怕是没有可能,再加上慕昭扬下了禁闭令,慕容庭只得每日窝在泰然居屋里,院门都不得出。

而另一旁,被关在秦氏家庵里的秦柔儿,右边脸颊上两条狰狞的伤口,翻出的红肉渐渐长白,因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没几日的功夫,中间便流出了黄白的脓水,说不出的掩鼻难闻。

得了秦夫人的吩咐,秦柔儿如今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牛晚,即便在干活的时候,身边不远处都有两个婆子虎视眈眈的盯着,稍有不妥,蒲扇般的巴掌便落在了脸上,便连腰间的软肉上,都多了许多新旧交替的掐痕。

身上的痛也好,心里的恨也罢,秦柔儿的嗓子被毒哑,却是一丝一毫都喊不出来。

许多个夜里,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想着远在凉州的三个孩子,秦柔儿的泪便止不住的滑落。

倘若自己老实本分的跟着顾安怀去凉州,有当宰相的父亲在,又有谁敢难为自己呢?

环境再差,关起门来,自己还是顾夫人,依旧有小丫鬟使唤,依旧是锦衣玉食,心情不好还可以拿几个妾侍和庶出子女来出出气,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而如今,即便是黑暗中,秦柔儿都能想象到,三个孩子想起自己时,怨怼自己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吓人。

“呜呜…呜呜呜…”

心里悔恨交加的喊着“我错了”,秦柔儿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呜呜的话语声在深夜中显得愈发可怕,要不了一会儿,院子里便会响起婆子或是师太们的叫骂声,每每如此,秦柔儿都只能掀起难闻无比的被子,捂住嘴低声痛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秦柔儿的心中,满是悔恨,可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入了九月,天气便渐渐转凉了。

慕府里,薛氏临近生产,柳氏和何氏等人也各自都跟着着急起来,杜姨娘更是每日往临风轩跑好几趟,生怕薛氏哪会儿就觉得不舒服了。

九月初六是秦府老太太的寿辰,照旧例,初五要暖寿。

慕嫣然和秦素儿自小便如亲姐妹一般要好,如今秦素儿不在,慕嫣然便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带着孩子们前去给秦老太太暖寿。

寿安堂里,欢声笑语,不说秦府的一群小孩子,只慕嫣然带去的四个孩子,除了珠儿已经大了,一派温婉淑女的模样,其他三个,俱是活宝一般的让人喜爱无比。

孩子们本都是相熟的,坐了没一会儿,便三五成群的出去玩了,院子里笑声满满,屋内的人听了,也都跟着开心无比。

秦柔儿的事,似是一件芝麻小事,再无人提起。

慕嫣然恭敬的起身,连同秦素儿的头一起磕了,见秦老太太满眼晶莹的欣慰泪意,慕嫣然柔声说道:“来年素儿姐姐回来,嫣儿再和姐姐一起给老太太磕头。”

连声说着,秦老太太一脸的慈爱笑意。

用罢午膳,慕嫣然便带着孩子们回了慕府,甫一下了马车,春兰便迎过来说道:“二小姐,四奶奶肚子痛,夫人和大*奶她们都赶去临风轩了,请您到柏松堂老太太那儿坐坐。”

“今儿还真是个好日子…”

笑盈盈的说着,慕嫣然低头去看,便见蕾儿和肇哥儿的脸上,俱透出了一份稀奇,若不是牵着,两人定要拔腿朝临风轩跑,去看看刚生下的小孩儿是什么模样。

“你刚生下的时候,跟个小猴子似的,红通通皱巴巴的,可丑了…”

蕾儿一脸振振有词的看着肇哥儿说道。

有些不高兴了,肇哥儿撅着嘴巴一脸委屈的看向慕嫣然,“娘,我不丑,二姐才丑,对不对?”

似是为弟弟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感到无奈,蕾儿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肇哥儿的头道:“太外祖母说了,小时候越丑,长大就越好看。二姐在夸你呢,你去照照镜子,现在多好看啊?”

闻言,肇哥儿破涕为笑,一脸喜滋滋的挣脱开慕嫣然的手,过去牵住了蕾儿的手。

两个孩子的话,顿时让慕嫣然和春兰都笑了起来。

说着话,一行人便到了柏松堂。

刚坐下没一会儿,便有小丫鬟从临风轩过来回话,“老太太,二小姐,我们奶奶诞下了个小少爷,哭声可响亮了。”

人越老,便越喜欢家里有小孩子,听了那小丫鬟的话,慕老太太连忙转头吩咐明萃,“快拿半吊钱来赏她,临风轩的下人都伺候的好,这个月月钱都加倍,赏银从我这儿出。”

见那小丫鬟喜滋滋的下去了,慕老太太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慕嫣然说道:“巧秀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痛了还没一个时辰,就生下孩子了,头一胎都这么顺,以后就更顺遂了。”

点头应着,见慕老太太要起身,慕嫣然急忙扶着她,祖孙二人出了屋门,径直朝临风轩而去。

临风轩的院子里人头攒动,进了正屋,柳氏一脸笑意的抱着红色的襁褓过来,将新生的婴儿递到了慕老太太怀里。

“太外祖母,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肇哥儿踮着脚往襁褓边凑,一边拽着慕老太太的胳膊。

待到慕老太太低下胳膊,肇哥儿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肇哥儿小小声的说道:“原来二姐没骗我,真的是红通通皱巴巴的,丑死了…”

肇哥儿的话,顿时惹得屋内的人都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慕老太太更是好笑的捏了捏肇哥儿的鼻子,“小时候丑,长大了就好看了,等你下次来,小表弟就白白胖胖的了。”

点头应着,肇哥儿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小婴孩的小手,又张开跟自己的手比了比,一张小嘴愈发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进屋和薛氏说了几句话,慕嫣然便转身出来,跟着慕老太太一行人回了柏松堂。

稍晚些时候慕容谨回来,一脸灿烂的欢喜,给慕老太太和柳氏请了安,便飞也似的跑回了临风轩。

晚膳时分,慕容谨从翠竹苑书房出来,打开手里的素笺纸看了又看,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慕明博,博哥儿…秀儿,父亲定是希望咱们的孩子做个博学之人。”

将手里的信纸展开放在平躺着的薛氏面前看了一眼,慕容谨喜滋滋的说道。

点头应着,薛氏柔声说道:“有相公这样的父亲做榜样,咱们的儿子,必定是好样儿的。”

娇妻的话,让慕容谨心生暖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慕容谨郑重的应道:“秀儿,你放心,我会像大哥二哥和三哥一样,迟早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抿嘴笑着,薛氏轻轻动了动头,靠在了慕容谨的身边,一边软软的说道:“只要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的,相公高兴就好,至于那诰命,秀儿不在意,相公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这是什么话?”

不赞同的说着,慕容谨起身躺倒,环住薛氏的腰身,眉眼坚定的说道:“趁着年轻,才更要吃苦上进,等到老了,才有清福可享。要不然,岂不是平白辜负了这大好的青春年华?”

旋即,慕容谨放缓了语气,“秀儿,这一生,我再怎么努力,都是比不上大哥二哥和三哥的,但是你放心,三个嫂子有的,你也会有,必定不会比她们差太多。”

知晓慕容谨这不是空话,薛氏越发觉得满心的幸福感,温顺的点了点头,薛氏轻声应道:“好,那咱们好好的过日子,定然不比三个哥哥嫂子差。”

天色渐暗,慕嫣然便准备回宫了,到明徽园跟柳氏打招呼时,却见何氏坐在下首处,一脸夹杂着喜意的为难,似是先前和柳氏商议着什么。

见慕嫣然进来,何氏住了口,柳氏则笑着说道:“今儿白夫人来了,坐了会儿,点名要见榕哥儿,一边又夸着她孙女是如何如何的好,这不,你大嫂为难了。”

白夫人的意思显而易见,婆媳二人相视一笑,俱是自豪。

听了柳氏的话,慕嫣然的面上,却浮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大嫂,我看你还是为难怎么回绝白夫人的好。”

闻言,柳氏和何氏的脸上,顿现惊诧。

“等大哥回来,大嫂自然就知道为什么了。”

慕嫣然一脸神秘的笑道。

跟柳氏打了招呼,慕嫣然起身欲走,方走了一步,被情急的何氏拦住了去路,“?img src'/'>茫愀辖舾宜邓蛋桑蝗唬艺庑睦锔ㄗψ幽恿怂频摹K渌甸鸥缍衷诓攀澹资禄共蛔偶保赡阏饷此担杉窃缇偷昧讼⒌摹D懵髯派┳樱┳泳筒辉鼓懔耍赡阏庋八蛋虢囟皇歉梦易偶鄙匣鹇铩?br />

说罢,何氏还一脸求助的回头去看柳氏。

柳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一边也笑着看向慕嫣然道:“你快说吧,让娘也跟着你大嫂着急。”

转过身来走回椅边坐下,慕嫣然反问着何氏道:“都城里,十五岁左右的公子哥儿,除了咱家的榕哥儿,大嫂还能想出有聪慧过人又家中门风严谨的吗?”

低头思忖着,何氏犹豫着说出了几个人名,一旁,柳氏却颇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几个固然是好的,可比起榕哥儿,却都有不如。要我看,榕哥儿是都城里这个年龄的孩子们中最优秀的…”

闻言,何氏面上尽是笑意,“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孙儿,自然是最好的。”

“那大嫂觉得,还未及笄的女孩儿中,谁最尊贵最懂事?”

慕嫣然继续诱导着反问。

“最尊贵?那自然是皇家的公主,大公主如今不是十三岁了嘛…”

说着话,何氏的声音嘎然而止,转瞬,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嫣然。

慕嫣然点了点头,抿嘴但笑不语。

“二妹妹,你可别拿这事哄骗嫂子。”

何氏又惊又喜的嗔道。

白夫人的孙女,何氏是见过的,最是柔婉不过的一个少女,可要是比起贺语玫这公主,自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自打嫂子嫁进慕府,嫣儿何曾有一句诳过嫂子的?”

娇声笑着,慕嫣然看着同样一脸惊喜的柳氏,方轻声说道:“这事,素儿姐姐出宫前便跟我暗示过的,景熙爷是属意榕哥儿的,可想着榕哥儿如今还小,玫儿也还没及笄,所以便没提。不过大嫂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到大哥回来去问,景熙爷可是明示过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