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夫人柔声问道。

一脸的茫然,六岁的杜衡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也去吗?”

肯定的点了点头,乐夫人宠溺的捏着儿子的鼻子道:“娘当然是和衡儿在一起。无论到了哪儿,娘和衡儿都不会分开。”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杜衡欢喜的点了点头,“娘去哪儿,衡儿就去哪儿,娘和衡儿永远都不分开。”

儿子的话,让乐夫人的心里,顿时明朗了几分。

唤来了乳母,让她牵着儿子去歇息,乐夫人趁着夜色出了门。

轿子径直抬到了卓府的后门才停下,听到丫鬟去叩门,乐夫人的手心里,忽的沁出了一层薄汗。

跟着前来招呼她的婆子一直到了二进的正屋,和长平郡主说了几句话,乐夫人说有几桩生意上的事要问卓远之。

长平郡主也不问是什么事,唤了身边的丫鬟,让她送乐夫人去书房了。

看着乐夫人掀开帘子远去的背影,长平郡主的眼中,闪过了几抹意味不明的踌躇。

将沛城的事情交给了慕容睿,慕嫣然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再翻开其他那些铺子的生意往来,慕嫣然看着坐在身边的贺启暄笑道:“这些银子,可真的就是零用钱了,以后只够我的脂粉钱,和孩子们的零嘴了。”

贺启暄仰头哈哈大笑。

夫妻二人逗趣的说着话,外头,小平子进来看了贺启暄一眼,方冲着慕嫣然回禀道:“主子,乐夫人出都城了。”

“哦?可知道去哪了?”

慕嫣然翻看账本的动作一停。

摇了摇头,小平子就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道:“昨夜,她去了卓府,今儿一早,就拜别了大长公主,带着孩子走了,连清远翁主府都没去。”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五十五章 俊秀

第八百五十五章 俊秀

让小平子盯紧卓远之和乐夫人,本是为了防范他们在沛城的通商生意上起幺蛾子,如今,乐夫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以她一己之力,没有人从旁协助,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如是想着,慕嫣然叮嘱着小平子道:“卓远之那儿,照旧盯着。至于乐夫人那边,派人远远的跟着就好,只要她不起坏心思算计别人,随便她爱去哪儿吧。”

“是,奴才晓得了。”

小平子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了。

复又低头看起了账本,却觉得贺启暄的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慕嫣然抬眼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你以为我要对她赶尽杀绝?”

耸了耸肩,贺启暄笑道:“我可没那意思,只不过觉得,她做了那么多事,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她,有些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意思。”

不知晓怎么回答贺启暄,慕嫣然低垂下头,复又看起了手里的账本,过了好一会儿,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与她,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都是女儿家时看对方不顺眼的意气之争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她,已经没什么成见了,只要她不与我过不去,我自然也不会紧盯着她不放。毕竟,她只身一人带着个孩子,也多有不易…”

长大了,心性自然也就变了,如今,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的慕嫣然,满心的柔软。

更何况,就像她说的,从长乐郡主到安乐公主,再到乐夫人,慕嫣然与她之间,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的,只是对彼此的看不惯,仅此而已。

继西丽使团踏上归途没多久,东胡就关心的几个要点与大梁朝臣达成了协议,三月十二,东胡使团也返身赶回东胡。

耶律云珠虽心中有诸多不情愿,可她也确实是输给了都尔嘉百灵,正如那日二人说好的,输了,耶律云珠就不得再在贺启暄和慕嫣然面前出现。

事后,耶律云珠也曾悔青了肠子。

那日在*阁,都尔嘉百灵说爱慕贺启暄,所以要和耶律云珠先分出胜负。

耶律云珠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信,从未想过自己会输,是故,她信心满满的站到了都尔嘉百灵的对面。

可后来打听到,都尔嘉百灵是西丽的准王妃,耶律云珠才大呼上当,可那会儿,一切都已经晚了。

即便自己再跑回去,以都尔嘉百灵的口舌,自己必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心头充斥着从未有过的黯然,想到在战场上看到贺启暄一见钟情,及至后来自己的一颗芳心尽数都系在了他身上,而自己的兄长,也不阻止自己,耶律云珠满心的期许。

即便东胡败给了大梁,可历朝历代,交战的两国用联姻的方式化解从前的战端,也是常有的事。

而自己是东胡的居次,论身份,论长相,无一处匹配不上贺启暄。

如是想着,耶律云珠的心中腾起了无穷的希冀。

她甚至有些自大的认为,站在贺启暄身边的那个女子,必须是自己这般,能相夫教子,也能并肩驰骋疆场的女子。

所以,在见到了慕嫣然之后,耶律云珠反而愈发有了信心。

可之后,耶律云珠的信心,却有些消减了。

在那些名门贵女的言谈中,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是天作之合,他们两个人,已经不仅是众人心中一个美丽的向往,更是一份不容亵渎的所在。

从前,还有人坏心思的想着谁会是夺了摄政王心思的下一个女人,让摄政王妃也尝尝受冷落的滋味。

可如今,两人并肩站在大梁的最高处,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将整个大梁打理的井井有条,虽还看不到前路是什么模样的,可所有的大梁子民都坚信,只要有摄政王在,大梁便是安定团结,繁荣富强的。

所以,再看向两人,众人的心底,都是美好的祝福,他们不希望,也不愿意这中间会再出现一个人,一个多余的人。

看清了这些,耶律云珠的心里,便是满满的失落。

躲避了好些日子,仍旧觉得心痛难耐,耶律云珠只觉得,即便远远的看着贺启暄,心头那份撕心裂肺的感觉,都会那般凄楚难过。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那日。

从乾安殿退出的那一瞬,耶律云珠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里不舍的呐喊,可回头看去,上首处的那个男子,笑语盈盈的低头冲身旁的儿子说着什么,他的眼中,全然看不到自己。

狠了狠心,耶律云珠转过头,跟着东胡的使者团出了大梁皇宫。

马车驶出了都城,驶出了两国的边界,每离大梁远一分,耶律云珠的心里,就痛一分。

今世,再难有人,会让自己这般心动了吧?不少字

耶律云珠趴在车窗外,看着大梁的方向暗自想道。

西丽和东胡的使者团离开都城后,都城越发的热闹起来。

先是三月十八在城郊皇家庄园里举办的迎春花会。

迎春花会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可自明诚太子薨逝后,皇后便再无心思操办此事,内务府也便没有再去请旨,迎春花会便耽搁了几年。

而去岁新帝登基,摄政王妃掌理后/宫事宜,迎春花会便再度被提了出来。

是故,今年是隔了这么多年以后头一遭举办,是故,宫里的主子们也好,宫外的贵门小姐也罢,都满心的欢喜。

旭日东升,都城内的马车鱼贯着出城,径直驶向花会所在的庄园。

及至日落时分,花魁已经有了人选。

接下来的几日,都城里都热络的议论着那日迎春花会上的盛况。

没几日,三月二十五,迎来了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会试。

慕府小一辈的孩子里,慕明榕最大,已经通过了乡试,其他的几个孩子,有过了院试的几个,还有二月里刚考上了童生的慕明韬。

柏松堂里,慕老太太拉着慕明榕的手慈声说道:“你母亲说,你经常熬夜看书,这怎么成?身子骨要紧,慕府可不缺你挣功名呢。去岁秋天已经考过了乡试,如今,满都城的少爷里,就属咱们家的榕哥儿最有出息了。听太祖母的话,三年后,咱们再参加会试,可好?”

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如今的慕明榕才是十七岁的孩子,倘若第一次会试便出师不利,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个打击。

所以,一般情形,都会稳妥些,备考三年,参加下一轮的会试。

可慕明榕的心里,却不这般想,“太祖母,我知晓您是心疼我,可您放心,慕府的儿郎,哪里有跌倒了爬不起来的?如今四叔还刻苦温书呢,便连拄着拐杖在院里活动腿脚时,口中都喃喃的念叨着书里的诗句,我就更不用说了。您放心,我就当是去锻炼一回,听说那青石板棚子的考场很是吓人呢,我就去走个过场,便是没考中,我也不往心里去,下回再考就是了。您放心,啊?”

铿锵有力的哄劝着慕老太太,慕明榕一脸的坦然。

慕老太太又软磨硬泡的哄了好久,慕明榕都不放弃自己的想法,老人家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的宠溺和得意。

说话的功夫,慕昭扬和几个儿子先后进来了。

给慕老太太请了安又各自坐下,慕容言看着规矩的站在自己身旁的慕明榕说道:“你爹是个粗人,自考了举人,就没进过考场了。可咱们家也是人才济济,你祖父是探花郎,你二叔是状元公,你三叔和你五叔,也都是进士出身。既打算考功名,就好好争气,旁的,爹也就不多说了。只一句,不可心高气傲,不可妄自菲薄,记住了?”

考中了,便不可心高气傲,若是考不中,也不可妄自菲薄。

父亲的话,慕明榕哪里有不知晓的,当即恭敬的行了礼应道:“爹爹的教训,儿子谨记在心,此次便是不中,三年后,儿子也定能考中,必定不给父亲丢脸,不给慕府丢脸。”

赞赏的拍了拍慕明榕的肩膀,慕容言的眼中深感欣慰。

接下来的几日,不似从前一般秉烛苦读,慕明榕不是去方寸书院,便是盘旋在祖父的书房里,二人一问一答,倒也有些趣意。

三月二十五一大早,慕明榕在祖母和母亲的殷切目光中踏出了府门。

一连九日,三场考试。

及至从考场出来,饶是自认身体极好的慕明榕,也面色青白,脚步虚浮。

何氏派来的人接到了慕明榕,径直将他抬回了清凉阁,吃了几口东西,慕明榕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便连慕老太太和柳氏来看时,他也没醒。

看着儿子这般模样,何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背过人落了好些眼泪。

四月初五放榜,慕明榕名列二甲第五名,有资格参加一个月后的殿试。

得知消息,慕府众人无一不欢喜,便连极少盛赞儿孙的慕昭扬,晚膳时分也当着一大家人的面,狠狠的夸奖了慕明榕一番,同时,又耳提面命的叮嘱了他好些话,让他接下来的一个月好生准备殿试。

瑞安宫里,看着内务府送上来的春闱名次册子,贺启暄戏谑的看着慕嫣然问道:“你说,那道旨意是现在宣读,还是等殿试过后?”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五十六章 驸马

第八百五十六章 驸马

一整个四月,慕府都极为紧张,虽说慕明榕会试时榜上有名已经是极大的喜事了,可是能参加接下来的殿试,才是更让人瞩目的事情。

慕容言一向是严父,此番儿子榜上有名,还是个不错的名次,他心里其实是乐开了花,面儿上,却更加严肃的教训慕明榕不得懈怠。

一整个月,慕明榕不是在翠竹苑书房跟祖父讨教,就是闷头苦读,整个慕府似是都安静了几分。

连慕老太太也跟着操起了心,原本三五日就打一回的叶子牌,如今也都取消了,生怕喧嚣的响动打扰了慕明榕。

慕嫣然得知此事,和贺启暄打趣的笑了好久。

又一个沐休日,慕嫣然带着孩子们回了慕府,柏松堂里,慕老太太精神不济正歇着,慕嫣然陪她说了会儿话,看着她睡着了,才起身到了明徽园。

一进屋,就看见柳氏看着案桌上的几张名帖犯愁。

慕嫣然走到柳氏身边坐下问道。

冲那几张名帖努了努嘴,柳氏不无得意的说道:“都是都城里有名望的几个人家,请我和你大嫂去逛园子呢。其实,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心里又哪有不清楚的?”

如今慕府在都城炽手可热,府里适龄的小姐们都出阁了,小一辈的都还没长大,而儿郎们却都将至适婚的年龄。

慕明榕如今有了功名,他日即便殿试失利,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是他嫡亲的姑姑和姑父,只这一条,慕明榕的前程便一片光明,更莫说慕容言本身也是有爵位的。

是故,自打会试放了榜,都城中有适龄女孩儿的们家中,都送来了名帖,请柳氏和何氏过去赏花喝茶,内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不过,慕明榕的亲事,景熙爷一早就与慕容言打过招呼的,如今宫里和慕府的人虽是心知肚明,可到底还未下旨,说出去有损大公主的清誉,所以外头的人都是不知晓的。

也正因为如此,慕明榕才变得愈发抢手起来。

抿嘴笑着,慕嫣然转过头覆在柳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氏一脸不可置信的欢喜。

“女儿怎么会拿这么要紧的事来哄娘?”

慕嫣然娇声嗔道。

着实松了一口气,柳氏惬意的叹道:“这我就放心了。虽说如今慕府权大势大,可到底人活一世,不能只顾着自己,这些人家,也都是都城里盘根错节都搭着关系的,哪一家也都吃罪不起。既如此,这几日,我就带着你大嫂去这些人家都坐坐。至于榕哥儿的婚事,我们就装木头好了,到底是慕府的嫡长孙,婚事可没那么容易敲定,拖过了端午,我们的耳根子就清静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看见何氏,便觉得她愈发精神焕发,从前身上那份内敛的贵气,因着儿子的争气而变得张扬起来。

如今,慕府的中馈都是何氏在打理,上下内外井井有条,与柳氏从前把握内宅时一般无二。

歇了午觉起身,有小丫鬟过来回话,说摄政王已经来了,正在翠竹苑和慕昭扬说话。

慕嫣然正打算去柏松堂,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何氏和叶氏来了。

姑嫂三人凑在一处说了会儿话,慕嫣然冲泰然居的方向努了努嘴,一脸的问询。

何氏回过头来,咂舌的叹道:“要我说,我们妯娌几个,就属四弟妹最沉得住气。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她愣是一声都不吭。经过了那一遭,四弟险些就成了个废人,四弟妹硬生生的熬过来了,贴身服侍了几个月,如今,四弟能走动了,两个人好的跟刚成亲的小夫妻俩是的。”

“那四哥呢?”

心里不是不怨的,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慕容庭和秦柔儿也各自受到了惩罚,慕嫣然便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就像慕老太太当日说过的,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终归,要盼着他好,不是吗?

“自打腿脚利索了些,四弟就让院子的丫头把他的书房归置好了,还从二哥那里借了许多书,每日在书房看好几个时辰的书呢,说要参加下一回的会试,将来给四弟妹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呢。”

叶氏笑道。

“不止如此…”

似是发自肺腑的叹服,何氏压低了声音说道:“泰然居那边原来有两个妾侍,好几个通房,如今,那几个通房都已经各自拉出去配人了,两个妾侍虽还在,不过好像四弟已经不大去她们屋里了。”

虽不知晓慕容庭能坚持多久,可只目前他所做到的这些来看,确实是长了志气的。

“希望他记着自己说过的话,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慕嫣然叹了口气说道。

聊了会儿天,话题自然转到了备考的慕明榕身上。

何氏一脸的得意,一边,却又心疼的说道:“从前每夜看书到三更,这些日子,倒是愈发晚了,我去说了几回,那臭小子,反倒嫌我啰嗦…”

“大嫂你就由着他去吧,左右不过这一个月,殿试过后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一旁的叶氏软语劝道。

在慕府逗留到用罢晚膳,贺启暄和慕嫣然才带着孩子们回宫。

马车里,贺启暄看着慕嫣然笑道:“方才在书房,岳父大人考校了许多题目,榕哥儿答得头头是道。这次的殿试,榕哥儿不容小觑啊…”

“果真?”

贺启暄这般说,自然不是虚夸,慕嫣然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一派与有荣焉的得意。

点了点头,贺启暄似是极为开怀,转过头难掩兴奋的说道:“如今的大梁,真是人才辈出。这次的会试试卷,我也看了好多份,论文采论谋策,有那么几十个人,着实可堪大用,更不用说那些我还没看到的试卷了。若真能这样下去,我大梁的明日,当真可喜…”

直到歇息时分,贺启暄提及这些日子看过的那些试卷,还情绪高涨,言语中,对五月的殿试也极为期待。

众人的期许中,四月姗姗远去。

粽叶飘香的那日,金銮殿上,三年一度的殿试开始了。

辰时,一应考生鱼贯着踏入乾安殿,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后,由考官颁发了策题,不一会儿的功夫,殿内便一片静谧,只闻研磨或是翻页的沙沙声响。

酉时将至,有考生陆续交上了考卷,一炷香的功夫,殿内已空无一人。

被封存的试卷,则由八名考官逐一阅读评定,选出了最佳的十份答卷呈给了贺启暄。

戌时二刻,贺启暄的手里,只剩下了三份考卷。

看着那三个人的名字,贺启暄的脸上,露出了一分意料之中的欣喜。

蟾宫折桂,天资俊秀。

泰和二年的第一次会试,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是状元和榜眼,而是那位十七岁的探花郎。

得知消息,慕府内彻夜通明,饶是平日里极为严苛的慕昭扬,也欢喜的多饮了几杯。

而慕容言,打从早起慕明榕出了门,他便紧张的在屋内踱步,及至听到乾安殿里的殿试结束了,慕容言更是坐立不安的打马飞奔去了西华门。

前往慕府宣诏的太监比慕明榕早一步出宫,是故,慕容言得知儿子被点为探花郎,心里的欢喜溢于言表。

待到看着儿子有些惊喜的笑脸,慕容言也头一次没了严父的模样,下了马,父子二人肩并肩的从宫门口走回了慕府,一路上,说起的全是慕明榕小时候的事。

初六,都城内前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柳氏和慕老太太一商量,索性决定在慕府摆三日的流水宴,而慕府大门外更是张灯结彩,似是过年一般的喜庆热闹。

午时将过,宴厅里猜拳斗酒的声音刚刚响起,大门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却是宫里前来宣旨的特使到了。

得了消息,柳氏急忙让丫鬟找了何氏来,又将从前用来接旨的香案都摆在了大门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柔嘉公主,朕之长女也,系皇后所出,身份贵重。今公主年已豆蔻,聪慧灵敏,适婚嫁之时。闻探花郎慕明榕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柔嘉公主下降探花郎慕明榕,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小林子细声宣道。

领了圣旨,又奉上了装着银票的锦袋,慕容言起身送走了小林子,再返身回来,周遭的贺客们都围上来恭贺起来。

而慕明榕,已不知什么时候躲了出去。

“大哥,柔嘉公主小时候不是常跟着咱们玩的嘛,怎么,你不喜欢她吗?”

亦兰亭里,慕明诠看着表情不定的兄长,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乱打听什么?”

板起脸训走了慕明诠,慕明榕再坐在条椅上,唇边浮起了一抹浅笑。

早在得了景熙爷的嘱咐,贺启暄已经吩咐了内务府暗中在都城里选好了建造公主府的地方,如今,诏书一经颁布,内务府更是大张旗鼓的准备起来。

大公主贺语玫已经十三岁了,一年半以后就要及笄,到那时,及笄礼毕,离成婚之日怕是也就不远了。

一时间,都城内的少年郎,再看向慕明榕的目光,满是艳羡。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五十七章 珠胎

第八百五十七章 珠胎

“你父亲就是当年的探花郎,如今,榕哥儿也中了探花,你父亲比谁都高兴,这些日子,府里来的贺客,你父亲都是亲自招呼,眼看都醉了好几回了。”

明徽园里,柳氏摇着头笑道。

“娘,不说父亲,便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提起来都高兴极了呢。”

得意洋洋的说着,慕嫣然抱着柳氏的胳膊,一脸的欢喜。

如小时候一般,伸手将慕嫣然揽在怀里摇着,柳氏的话语愈发轻柔,“嫣儿,如今的日子,真好。有时半夜醒来,我竟觉得是在做梦…”

那十几年青灯常伴的日子,柳氏心里的苦,无人能知,可如今回想起来,也似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一般,让她不知道究竟哪会儿是在梦里,哪会儿又是醒着的。

昔日张扬骄纵的妾侍谨慎卑微,再也不敢用那样挑衅的眼光看着自己。

而昔日处处忍气吞声的孩子,如今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幸福。

这一刻,柳氏觉得一颗心似是柳絮一般,飞扬在春/意盎然的阳春三月,那么轻盈,那么惬意。

“娘,咱们一家的好日子,永远在后头,不是梦。”

知晓柳氏又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日子,慕嫣然轻声劝道。

“嗯,咱们一家人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重复着女儿的话,柳氏舒畅的长出了一口气。

回到瑞安宫,贺启暄正和衣躺在软榻上假寐,身旁,是摇头晃脑诵读着文章的肇哥儿。

见他明明念出了错字,却还一脸的坦然,仿佛那个字本就该那么念,而一旁的贺启暄,也一脸的自得,仿佛他并没有念错。

如此这般,一个念得愈发起劲,另一个听得昏昏欲睡,那副画面,别提多好笑了。

嗔怨的揪着肇哥儿的耳朵,慕嫣然笑着嗔道:“你平日跟着夫子,就是这般学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爹爹在这儿,不会就要问他,谁许你错念的?”

一脸的无辜,肇哥儿搓着自己的耳朵,不忿的辩解道:“我以为我念的是对的,爹爹也没说错了啊?我自己犯的错,自己哪里能知晓?娘,您是非不分…”

明明是他胡搅蛮缠,却来说自己是非不分,慕嫣然一时愣在了当地。

等再回过神来,肇哥儿已经动作麻利的下了软榻,一溜烟的跑的没影儿了。

转过头,贺启暄已经醒了,一脸的开怀笑意。

嗔怒的斜了他一眼,慕嫣然也不与他分辨,径直坐在梳妆台后,卸了头上的珠钗。

更了衣走到软榻边坐下,慕嫣然将府里发生的趣事都跟他讲了一遍,顿时,贺启暄也如刚听到消息的慕嫣然一般,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贺启暄话题一转,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浩武递了辞呈…”

“为什么?浩武在通州做守备不是做的好好儿的吗?朝中有人弹劾他?”

捧着茶碗喝茶的动作就那么僵住了,慕嫣然一脸的诧异。

可贺启暄半晌都不答话,慕嫣然的心里愈发着急。

“你快说啊…”

放下茶碗,气急的推搡了一把,慕嫣然疾声说道。

“哈哈…瞧你,如今愈发沉不住气了。”

取笑着慕嫣然,贺启暄坐起身说道:“浩武本就是军营出身的,后来,皇兄登基,我被封为兵马大将军,人却在郓州,所以,为了能及时掌握都城的情况,我才把浩武调到了通州。如今,天下大定,浩武说不想当那什么守备,成天处理那些琐碎的事了,还想回军营里去,和身边的将士们大碗喝酒,甩开膀子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