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绝对是属于那种贼有实力的人,但他对屠苏真没什么坏心思,只会呵护不会有任何伤害。屠苏这半年来,就意味着他身边最舒适的风水!但这话跟谁说去呀,他总不能告诉屠索诚:“叔叔,就让你家小苏跟我同居吧,我绝对不会害她的,就是觉得既舒服又开心。”

聊完屠苏,屠索诚话锋一转,又聊起了游方,很随意的问道:“小游,你哪里人啊,父母还好吧,都是做什么的?”

游方完全可以撒谎,但此刻却说了实话:“我老家是河南农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做生意,主要经营各种工艺品。”有些事是不可能永远隐瞒的,他的潜意识中还是有点小算盘。

屠索诚点了点头:“哦,那你也挺不容易啊,听说是北大毕业的研究生,想到中大来读博士,你是北大哪个导师带出来的?”

有些话能糊弄得了屠苏,却糊弄不了屠苏她老爹,回头一查就知道真假,游方可不敢乱说,但已经在屠苏面前撒过谎就不好否认,只得含糊其辞道:“我在中关村打过工,念的是在职的硕士,给我课题指导最多的教授是考古文博学院的吴屏东,他老人家也教历史与建筑系的课程。”

屠索诚似乎很感兴趣,追问道:“你很年轻啊,像这个岁数一般刚刚本科毕业,而你现在就已经是硕士了,读的是少年班吗?”

游方琢磨着说道:“少年班可没读过,小时候读书早,乡下的学校制度也不严,小学只读了五年,中学也跳过级提前一年参加高考。”

屠索诚:“你这个专业就业有两个方向,一是做考古发掘,需要经常在全国各地跑,很辛苦的。二是在鉴定收藏方向发展,最近也很热,待遇还不错,你是怎么打算的?”

游方:“至于将来的打算,先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再说,充足了电有备无患嘛。”

屠索诚微笑道:“说的也是,年轻人就应该打好基础,现在的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在大城市尤其如此,别的不说,就算买套房子立足都很困难。”

游方连连点头:“对对对,叔叔说的对,谢谢你今天请客,我敬你一杯!”

屠索诚后面这番话看似很随意的唠家常,同时也是一种考查和审视,对于女儿接近的所有年轻男子,身为父亲都会不自觉的要审视一遍。这种心态既像在挑女婿又像在防贼,总之有些矛盾也很复杂,以游方之聪明怎能体会不到?

他多少有些郁闷但也很无奈,自己明明没打屠苏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真心在助人,光明磊落的很,何必小心翼翼接受这种盘问与审视呢,搞的跟做贼似的?游方真是窦娥中的窦娥,太冤了!

但另一方面他还真的莫明其妙有点心虚,心中暗道:“就算给小丫头一个面子,别得罪她老爹!他没有恶意,人之常情而已。”

这一顿滋味很特别的饭终于吃完了,游方对屠索诚的印像:典型的国家干部与知识分子,为人还算正派也有点清高,虽然并不是大富大贵但眼界很高,一般人不见得能看得上,对女儿也非常宠爱。不过此人很有涵养家教也很好,对女儿的教育并不是一味的溺爱。

至于屠索诚,心里暗中嘀咕游方的话就更丰富了:农村来的孩子,还是单亲家庭,背景并不是很好啊,这种人在城里结婚居家过日子大多有些麻烦。北大的硕士,太年轻了,也不知是真的假的,假如是真的,这小伙子本人倒是个人材。

他什么话都滴水不漏,显然不是普通学生,应该在社会上混过见过各种世面。假如这种人要玩心眼的话,俺家小苏可远远不是对手,绝对会吃亏!还好为人不错,做为朋友能帮忙倒是挺好,就看将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了。就是长的太帅、人太聪明,也不完全是好事,在外面肯定很招女人。

吃完饭屠索诚要回屠苏的姨妈家,游方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热情,将他送到了公交车站。告辞时屠索诚说道:“小游啊,你是很有社会经验的人,俺家小苏就不同了,她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跟人打交道很容易吃亏。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帮忙提醒几句,我先谢谢你了!”

游方心中暗道:“唉,有你这句话就好!我会经常找机会提醒她的。”同时很有礼貌的点头:“叔叔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的。”

游方很清楚对方会怎么看他,空有一身秘法神功、千般江湖手段,却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屠索诚是来找他道谢的。况且他也没打算拐骗屠苏,或者像狂狐那样将屠苏变成当初的林音,只想好好相处。

而且他身为一代地师传人,目前立足未稳,也不好牵累身边亲近的人,有很多事,对他而言暂时还很奢侈。

送走了这位没法得罪的客人,游方回到了空荡荡的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肖瑜回家了,屠苏也被父亲领回学校住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三间敞开的门,突然觉得好没意思,非常怀念去年下半年的时光。

愣了半天,他突然掏出一部新手机,上电池上卡,给小表舅刘寅打了个电话:“小舅啊,我是成成,想求你一件事,千万给办成了。…我要一张北京大学的硕士文凭,是真的不是假的,以游方这个身份…专业最好是考古,实在不行,古建筑、历史、古代文学、社会学等等能沾上边的也成。”

刘寅在电话那边苦着脸说道:“假证好办,什么大学的都成,但你要真的文凭,野鸡大学三流学院的本科马上就能给你搞来,可是北京大学的正式硕士…国家教委不归我管啊!”

游方:“你就是干这一行的,做事总得有点挑战性,再仔细想想有什么办法?”

刘寅:“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自己考上了,念完了拿到文凭!有些事花钱就可以,有些事不仅要花钱。”

游方:“别说没用的,快想办法,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刘寅:“办法不是没有,校本部的文凭是不可能啦,但是北京大学这几年在全国与不少地方成人大学都合作搞了继续教育学院,是远程在职教育,情况也和卖文凭差不多,交钱就能念,最后发的也是北京大学的文凭。地方成人大学的事情能搞定,这边我有内部关系,但是申请硕士学位这一关,是要通过笔试和答辩的,虽然要求不是很严,安排起来也很麻烦。”

游方:“那你就去找人安排吧,需要多少钱?”

刘寅:“先别提钱,最快也得等一年,再假也是真文凭,你得有本科文凭和报名缴费手续、课时记录,笔试成绩,最后才能申请硕士学位。…这些我可以找人给你做,学籍都可以做出来,反正有不少人念了一小半就放弃了,乱的很,到时候成大发现学籍档案搞错了,把你纠正进去就行。但最后到北大校本部笔试答辩,最好你亲自去,我可找不着人代替,人家卡的就是这一关。”

第一百零五章 真假游方

游方沉吟道:“答辩我去,其他的你安排。…即然可以做学籍,那就将毕业时间提前到去年暑假,我现在就是已经完成学业,但是还没通过学位答辩的情况,在职研究生这种情况很多。…至于本科文凭,你刚才说可以办,那就尽量给我办个好听点的。”

刘寅叹气道:“尽量吧,但我就是不明白了,你又不是真的游方,何必为这个冒牌的身份费这么大劲?…想要文凭,我给你办一张假的就是了,就算要真的,换个学校成不?保证能通过学历验证!”

游方也叹气:“不成,就得是北大,就得是游方。我还想和你商量另一件事呢,能不能将游方的户口迁走然后给我,这个身份我彻底要了。”

刘寅吃了一惊:“你到底犯了多大事啊,需要用到金蝉脱壳这一招?这样还不如躲出国呢!”

游方:“这个身份根本脱不了壳,我有别的打算,没犯什么事,你放心好了,究竟能不能办?”他没告诉刘寅,有一位过分热情的警察已经查出了“游方”的底细,按照常理,他应该放弃这个身份才对。假如刘寅知道这个情况,恐怕就不会给他办这件事了。

刘寅想了想:“别人的话不太可能,我记得那是个山里的傻子,倒是可以办,给他家里人一笔钱把户口迁出去就行,人家还巴不得连这个都能卖钱呢。…进城比较麻烦,再花一笔钱,我有关系找个小镇落户,身份就完全是你的了。…想办得快点,我听说那傻子活不了多久,到时候一销户,你就没辄了。”

游方:“当然得快,最好现在就能办。”

刘寅:“急什么,你最好回来一趟自己办手续,否则我还得找个长得像你的人去拍照片。”

游方:“你既然能打通关节,我把358*441标准数码照传过去就是了。”

刘寅有点吞吞吐吐的说:“你不回来也行,同时办这两件事,做的干净的话,花费可不是小数宇,至少得先垫几十万呐。”

游方一咬牙也豁出去了:“要花多少钱,你先从我爸那里拿,回头我还他。”

刘寅:“那我先去办吧,这种高难度的活,我可从来都不接,谁叫你是我外甥呢!…对了,其实你想要个干净的身份,梅兰德就可以,那个人前几年偷渡去美国,结果死在墨西哥了,这边早就没什么熟人,身份证已经换成你了,现成的非农业户口也可以给你。”

游方一愣:“有这回事?也可以办,但是现在不着急,反正查不出来这个人了。”

放下电话,游方又出神的坐了半天。他本来只是想办一张北大的硕士文凭,结果说着说着,临时决定连“游方”这个身份都彻底要了。行走江湖也没方便多少,额外的代价花的却不小,这几年的积畜恐怕全搭进去都不够,本来几张身份证就足够用了。

这就是代价呀,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谎言,当你用另一个身份做了太多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缠绕进去,不想割舍就得承受,幸亏他还有承受的本事。

晚上屠索诚就要走,屠苏放了学肯定直接去姨妈家陪父亲,游方也就没给她打电话。他觉得莫名的郁闷,装满晶石的大旅行包就放在外间的茶几上也懒得收拾,很少见的感到有些困顿,也不行功打坐,回房间睡了个觉。

也许是感觉太疲惫了,游方竟然做了一个非常清晰而荒诞的梦——

那是在一座城市里,恍惚应该是北京,因为屠苏正挽着他的手臂在逛街,两人好像是要去她家做客,正在商量买什么礼物。

屠苏说:“问问小玉姐姐吧,她眼光好,可会挑东西了。”说话间走进了一家档次挺高的精品店,一抬眼看见柜台旁竟然站着齐箬雪。

游方搂过屠苏的肩膀转身就走,不料却与身后一位穿着警服的美女撞了个满怀,只听那人虎着一张俏脸喝道:“小游子,你在干嘛呢!”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游方醒了,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醒。他有些迷糊的爬起来,穿着拖鞋走到厅中按下对讲机问道:“谁呀?”

无人回答,门外楼梯上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原来楼道门没关,那人直接上来了。

游方拉开门,一只玉手差点没敲在他脑门上,只见一位穿着警服的美女正准备敲门,却被他突然开门的动作吓了一跳,缩回手粉脸含嗔道:“小游子,你在干嘛呢!”

游方张着嘴却没说出话来,扶着门把手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恍然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仍在梦中,或者一觉醒来又穿越回梦里。

他这种反应可是真把谢小仙给吓着了。虽然已经半年没见面,但电话打的很热,来来往往很多事情也联系的挺紧,心理的感觉不仅不生疏反而比当初更亲近,这也许就是距离产生神秘感,进而导致心理审美上的新鲜感吧。

以往与小游子见面,不论是何种情况,他都是精神抖擞充满活力与朝气,谢小仙可从来没见过游方迷迷糊糊仿佛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见此情景一闪身讲屋,右手挽住他的右臂,左手扶住他的后腰,就差没把人从后面抱进怀里了,很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在家还穿着衬衣,大白天在睡觉吗?病了吧,这么冷的天别冻着,我扶你进屋躺下!”

游方干脆不挣扎了,摆了摆左手道:“我没病,就是被你吓着了。”

谢小仙:“胡说,我有那么吓人吗?”一边扶着游方往屋里走。

游方:“不是你吓人,是我自己吓自己,睡的迷迷糊糊一开门,突然看见警察迎面伸手,能不害怕吗?”同时心中暗道——这位警花姐姐搀扶人的架式,怎么也像在扭送犯人?

谢小仙:“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只要你是好人,怕什么警察上门?”

游方无力的呼喊道:“苍天可鉴,我真不是好人呐!”

谢小仙:“都这样了,还耍贫嘴,快躺下!”她对这里的情况似乎很熟悉,不由分说把游方扶进房间,按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又看了看四周又道:“你老实躺着,我给你倒杯热水。”

一个寒假都没人住了,屋子里哪有热水啊,谢小仙在肖瑜的房间找到一个快速电热壶,又到厨房去烧水,正在琢磨是不是下楼买点药,被扭送上床的游方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小仙姐,别忙了,我真的没事,中午喝了点酒,刚才就是睡迷糊了。”

谢小仙停下手里的活计,伸出手背试了试他的脑门,再看了看脸色,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似笑非笑略显腼腆的又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论态度或潜意识的印像如何,谢小仙对他真的不坏,从刚才这一幕就能看出来。游方略微感动了那么一小下,没有叫她谢警官,不知为何冒出了“小仙姐”三个宇,敏感的谢小仙立刻就注意到了。

游方咳嗽一声道:“你年纪比我大点,叫你一声姐又不吃亏,你快去坐着吧,别忙了,我来给你泡杯茶。”

谢小仙去厅中坐下了,不一会,游方端着一壶茶两个杯子走出来:“我的茶艺远不如林音,将就点喝吧。…今天找我有事吗?”

“你是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电话都打不通,人都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一提这茬,谢小仙又面露不悦之色。

游方陪笑道:“我的电话丢了,刚换了新的,不信你再打一个试试。”

谢小仙瞪了他一眼:“你的手机也能丢?说你摸了别人的东西我信,别人能摸你的东西,我不信!”说着话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房间里果然传来了铃声。

游方倒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神仙都有打盹的时候,我怎么就不能丢东西?…听说你主动请缨到广州协查狂狐团伙大案,怎么有空来找我?”

谢小仙:“难道我就要一天到晚工作,一刻都不能闲下来吗?早想找你问几件事,你坐好!…嗯,这茶泡的还不错。”

游方不由自主在侧边的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报告政府,主要是茶叶好,有话您尽管问。”

谢小仙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认识你这么久了,居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宇,是朋友的话,告诉我真名好吗?”

这位警官说话真是单刀直入啊,游方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飘浮成花色的形状:“谢警官,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我就姓游,叫游方,你一直认识的那个小游子,何必刨根问底呢?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我如果犯了事,你尽管铐我走,就跟当初第一次见面,我绝对不会反抗。”

谢小仙脸色微微一沉:“谁要铐你走了,我就是想问一声,身为警察在自己的辖区,这也没什么不可以问的。”

游方吃了一惊:“这里怎么是你的辖区?”

谢小仙神色又有些腼腆:“我在职研究生毕业了,已经拿到学位,刚刚调到广州海珠分局。”

游方放下茶杯问道:“是不是挂职锻炼,又升官了吧?按你原先的级别,这次至少也应该是个副局长。”

谢小仙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天呐,她还真调到这里来了,而且成了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俗话说天子脚下好升官,北京城里很多干部看上去官不大但是级别不低,调动到地方差不多就是空降的领导。

谢小仙虽然很年轻,但是学历高又参加过几次行动立过功,更重要的是家中长辈在公安部里有关系,在基层提拔很容易。她的背景条件天生就适合吃六扇门这碗饭,就像游方一生下来就出身于八大门,适合于走江湖一般。

这一次调到广州对她而言就是挂职锻炼,与镀金差不多,借着参与大案调查,如果案件有进展还能立功,在地方上干不了多久再调回去,又是一次提拔的机会。这一次的职务虽然是分局的副局长,享受的级别待遇却与正职是一样的。

谢小仙在公安系统的官越大,游方面对这位警花姐姐时就越头疼。他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端起茶杯道:“恭喜你,谢局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谢小仙把脸板了起来:“你要再这么叫我,我可真生气了!别打岔,说你呢,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名?”

游方只得打岔:“当然有我的原因,其实也是为你好,何必什么都知道呢?实话告诉你,我是杀了人从墨西哥偷渡回来的,北美的大圈帮正在追杀我,美国中央情报局也在找我,不得不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谢小仙让他给气乐了:“打死我都不信,就不能说点正经的吗?”

游方:“那就说正经的,小仙姐,你仔细回忆回忆,自从你送我出了派出所,这么长时间来我都做过什么?至少我们之间,我一直在尽量帮你、帮你的朋友,你心里应该清楚!假如有什么事要抓我,你尽管抓,但是没什么事,给我留点余地好吗?我是行走江湖的人,得罪的人也不少,确实不适合暴露身份。…就算我求你,只需要帮这么一个小忙。”

谢小仙沉默了,半天之后微叹一声道:“你说的不错,你帮过我,而我托你的事情,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你也都尽心尽力,我真的没法说你什么。这一次,就当我没有查过你,反正查你的时候我也违反了纪律。…你不说也没关系,只要想查,我自然能查出来。”

游方连忙拱手作揖:“多谢小仙姐姐放我一马,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打声招呼,一定效劳!”

谢小仙:“只要你别犯事就行…但是陈军又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想问你呢。”

游方赶忙辩解道:“陈军,他的家世清白啊?你是说他以前在北京的案底吗,他是单身未婚又没有交女朋友,偶尔犯点那种错误,不是不能理解,再说已经接受过你们警方的处罚了,还能怎么样?你就是警察,这种情况不了解吗?”

谢小仙忍不住又抬眼瞪他道:“他犯的事,你也有份喽?我不是追究这些,你怎么把这样一个人撮合给林音?”

游方一举手:“你知道林音当初的样子,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难道有什么不好吗?世事哪有那么尽善尽美,只要他们彼此真心喜欢就行。…难道你担心陈军想骗财骗色,就像当初担心我那样?你也不打听打听,哪有人还没到手,自己先搭进去一百多万救人的骗子?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欢迎你来骗我。”

林音和陈军都很守信,对外没有说那三幅画的事情,就说是陈军跟家中长辈借了一百多万,回湖南活动将林音的父亲捞了出来。谢小仙听说的版本当然也是如此,被游方这么一番抢白,反倒不好再多说什么,语气一转道:“我也没那个意思,就是有点不放心,今天来看看你回没回家,主要是想请你吃顿饭。”

又是上门来请吃饭的,游方苦笑道:“应该我请你,祝贺你高升!”

谢小仙:“不提这茬不行吗?半年前就说好了,见面请你喝酒,你可不许反悔。”

游方:“那好吧,就让你请,我们去哪?”

谢小仙眨了眨眼晴:“领我去夜总会,好吗?”一位警花穿着制服,用略带娇嗔的语气,让一个大小伙领她去夜总会,不知内情的人听见了一定会认为她脑筋短路,或者会想歪了。

游方点头:“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好吧!现在就去吗?”

谢小仙看了看表:“时间还太早,再坐半个小时,喝喝茶聊聊天…对了,我和大师兄聊过你的情况,而且我现在也调过来了,可以帮你找一份正经工作,也好勤工俭学。”

游方一皱眉:“多谢领导关心,至于我的工作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吧?”

谢小仙:“你将来究竟想怎么样?既然在全国各地大学蹭课,不如好好补补课正式考进去,中大北大都可以啊。”

游方笑了:“小仙姐,为什么一定要小看我呢?我也是北大的在职研究生,课程差不多都学完了,就等着笔式答辩,到时候我们就是一样的文凭学历,不比你这个公安局长差多少。”

谢小仙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晴:“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不会是花钱买的假文凭吧?”

游方微微有些心虚,但神情却很坦然,耸肩一摊双手:“钱肯定是花了,你上学不花钱呀,但文凭是真的,到时候给你看就是了。你在北京亲眼看见我蹭课,不就是为了学习混文凭嘛?但最近我很忙,没时间准备论文复习功课,答辩恐怕要等到一年后。”

谢小仙将信将疑,同时心中暗道:“小游子是北大的在职研究生?难怪在校本科生名单上没查到。…不对!真文凭哪有用假名的?假如他没撒谎,到时候一看学位证书,嘿嘿,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连查都不用查。”

第一百零六章 护身符

谢小仙不太相信游方的话,但见他说的如此坦然,也不能完全不信,同时心中莫名有一丝期待还有一丝窃喜。在她心目中,一直期望游方能够做些正经事,做个正经人。而读北大的在职研究生应该是很正经了,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如果是这样,你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复习了,我当初写论文还特意请了一个月的假呢,笔试答辩不是那么容易的。…刚才说的找工作的事情你再想想,现在我好歹能管点事,可以帮你介绍一份轻松点的兼职,既赚点生活费又有时间复习。…我知道你有点积畜,但小小年纪攒点钱为将来考虑,总是有经济来源比较好。…咦,这么一大包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

谢小仙的心情开朗了不少,说话时不自觉的带着微笑,终于注意到茶几另一头放的那个大旅行袋,不像是普通的行李,警察的职业好奇心又开始做怪。

游方站起身来打开旅行袋,露出了琳琅满目、晶莹剔透的各色矿物晶,笑着说道:“这里面没什么违禁物品,就是各种晶石工艺品。刚才说过我的工作不用操心,过年回家一趟,顺便进点货,在中大周围做点工艺品小买卖,利润很大的,至少房租伙食不用发愁了。”

谢小仙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将各色晶石一枚一枚的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仔细欣赏,一边惊叹道:“好可爱啊,它们太漂亮了!你怎么能想起来卖这种东西,哪里进的货?…在学校里肯定会很好卖的,尤其是女生都喜欢!…小游子,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借机大面积接触女大学生?”

游方哭笑不得:“这是湖南郴州特产,进货的地方并不远,只是没人去琢磨这种小买卖罢了。…我可不是为了接触女生,而是为了造福广大男生,买这种东西送女朋友,既好看又实惠。…小仙姐,喜欢的话,你也挑一个?”

游方还挺大方,虽然清楚这些晶石对风水秘法有特殊的用处,但也没当太贵重的东西,见谢小仙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想要,干脆主动开口,反正自己还有的多。

谢小仙仔细挑选了半天,选中了一枚紫晶石。

游方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真不错,所有晶石中这是最贵的一枚,足足花了他三十元人民币。这枚紫晶石中间是六棱柱形,两端是六棱锥,三个部分的尺寸比例相当完美,每一条空间棱线都毫无瑕疵,蕴含着神秘的淡紫色光泽,带着分明的锋芒。

假如用在特定风水法阵中,它的作用可以协助收束散乱的地气,无论是发动攻击还是有别的用法,都可使神识凝炼的威力大增,还有安定心神化解外魔的作用。普通人放一枚在书桌或办公桌上,环境中增添的无形感应,可以使精力更容易集中。

谢小仙托着紫晶石道:“我就选这一枚,多少钱?千万别跟我客气,该多少就是多少,也不要打折,你大老远背回来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

游方摇头道:“提钱伤感情,几十块钱的东西,你何必跟我这么客气呢?待会儿你还要请我吃饭请我喝酒,送你一块晶石算什么?…这东西拿回去,可以放在书桌或办公桌上,不要把尖端对着自己,横放,你如果习惯用右手,就把它放在左前方。”

他坚决不收钱,这种东西收多少钱合适啊?谢小仙也就没有再坚持,笑着问道:“还有这些讲究吗,你怎么知道的?”

游方也笑了:“据说与风水有关,不管真的假的,你就试试吧,可以定神让注意力更集中。”

谢小仙:“你还真是什么都懂,卖一块石头也能卖出花样来,真是会做生意,谢谢你了,我回去一定试试。”这块晶石虽然不大,但连着包装也不方便踹进警服兜里,谢小仙就一直捧在手里,有点舍不得放下了。

游方见她心情不错,见缝插针提到了另一件事:“小仙姐,林音与陈军的关系刚刚确定,正在热恋中,你一来就住进林音家,不等于去当电灯泡吗?都是单位领导了,不可能没宿舍吧?”

谢小仙:“我们单位宿舍紧张的很,我刚来报道,身为领导总不能让单身职工为我腾房子,也得到外面租。是林音主动要我去她家住的,她很热情,我也没好意思拒绝。”

游方一指肖瑜的空屋:“这里有空房,连家具和日常用品都是现成的,你干脆搬过来住得了,林音肯定不会收你房租。”肖瑜走的时候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她在这里住了小半年,倒是新买了不少家具,全是很高档的。

然而这句玩笑一出口游方就后悔了,万一谢小仙哪根筋不对,真的搬过来住了,那自己非得躲出去不可。不知为何,谢小仙的脸突然红了,扭过脸避过游方的视线,却故做严肃的说道:“我的事还不用你管,过一阵子单位自然会安排,你好好复习准备论文答辩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

游方进屋拿了一件外套:“现在就走吗?你这身衣服…”

谢小仙瞪了他一眼:“嫌我穿的这身警服扎眼吗?我是从单位直接过来的。你在小区门口等我一会,我回去换套衣服。”她住在林音家,换衣服当然也去那里,离的不远很方便。

游方陪笑解释道:“你穿着警服既漂亮又精神,但是出去吃饭又不是执行公务,还是穿着便装感觉亲切随和。”

酒桌上喝多了是什么样子?有人会吐,有人会呼呼大睡,有人会钻桌子,有人会搂着别人的膀子兴奋的唠个不停,有人会发泄闹事,有人会哈哈大笑,甚至有人会朗诵诗篇。但是游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把新上任的公安局长谢小仙给喝哭了!前因后果说来话长——

来到“夜总会”,游方意外的发现这里变样了,屋子里重新粉刷过,经过了简单的装修,而且多了三间包间。宋老板正站在大门口,老远看见游方就大声招呼道:“小游,过年回来了?…呦,这位姑娘是你朋友,有点面熟啊?”同时眼神中充满了佩服,刚刚过了一个年,游方怎么又领来一位美女!

游方赶紧解释道:“这位谢警官是我在北京认识的朋友,刚刚调到这里的分局来工作。”又问道:“咦,饭店变样了,怎么多了三间包间?”

宋阳搓着手笑了笑:“去年生意做的不错,恰好过年前隔壁开包子铺的不干了,我就把那间店面盘了过来,打通隔成三间单间。你再看看,我这大厅里装了柜式空调,包间里也装了壁挂空调。”

游方:“恭喜恭喜,生意越做越大呀!”

“二位快请,恰好有包间空着,再晚来一会就没单间了。”宋阳将两人迎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憨笑着说道:“小本生意,稍微扩张一下规模,唉,最近都快忙不过来了,连我每天都要当跑堂,正准备再雇一个伙计呢。”

游方开玩笑:“宋老板,你看我合适不?”

宋阳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弟,我这家小店可请不起你这种人材,假如手头紧张,尽管跟大哥开口,哪敢让你当伙计。”

谢小仙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宋老板,你们俩很熟吗?”

宋阳点头答道:“那是当然,铁打的交情。”他心里也在犯嘀咕,听游方介绍这姑娘是位警官,混江湖的人怎么会和六扇门搅在一起,泡妞也别泡警察啊?假如他知道谢小仙就是本辖区的公安局长,而且是她主动请游方点名要来这家饭店,估计更会吓一大跳。

在包间里坐下,既然是谢小仙请客,她与中午的屠索诚一样,让游方点菜。在这里倒省事,游方直接点了四菜一汤,都是这家饭店的拿手特色菜,其中就包括那一道松茸炖排骨。点完菜后问道:“小仙姐,你平常爱喝什么酒?”

谢小仙:“今天是我请你,你想喝什么酒都成。”

游方:“大冬天的,晚上有点阴冷,就烫几壶花雕吧。”

谢小仙:“你不喝白酒?”她能这么问,显然酒量很不错。

游方摇了摇头:“不喝,上中学的时候就戒了。”

谢小仙愣住了:“上中学戒白酒,这是哪一出啊?”

游方笑道:“那时我才十四岁,也是过年,奶奶让家里的孩子喝点酒,我就喝多了,记得是一瓶剑南春。然后出门去玩,骑自行车掉到河里了。”

谢小仙很诧异:“你是从桥上栽下去的?”

游方直摇头:“不不不,我本来是在岸上骑,后来看着水面挺平的,就琢磨能不能蹬快一点,直接从河面上骑到对岸去?”

谢小仙被逗笑了:“没见过你这么耍酒疯的,以为自行车那两个轮子是风火轮啊,后来呢?”

游方也笑了:“我恍惚只记得我还真骑过去了,但其它的事就全忘记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裹着被子躺在炕上呢,再出门去看自行车,车把和前轮全变形了,没法骑只能扛着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谢小仙发出了咯咯的笑声:“怎么能喝成这样,没淹死你算走运!”然后眼珠子一转止住笑声道:“你编这个故事,是不是怕我把你灌多了,不小心酒后吐真言,把实话都说出来?”

游方苦笑道:“我哪里有这个意思,是不想让小仙姐你喝多了,局长一上任就在外面喝醉了,让下属知道了不好。”

谢小仙冷笑一声:“这你不用担心,给面子的话就好好喝酒。”

等到酒端上来,游方才明白谢小仙为什么要冷笑,这姑娘酒量真不错,平常三、五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啊,每人三斤花雕下去,她除了脸色微红鼻尖冒出了细汗,竟然没有别的反应,谈笑自若神色如常。

花雕的度数偏低,酒劲当然也没有白酒那么猛,当时不太上头感觉很舒服,但是后劲绵长,喝多了尤其忌讳酒后吹风。

上了一趟卫生间,又添了两盘小炒,两人接着喝,游方有点想收的意思,因为他看出来了,谢小仙仗着酒量还真想让他喝多,说不定就打算着趁机套话。

谢小仙的酒量虽然不错,但没法和游方比,游方除了上中学时喝多了要骑车从水面过河,从此之后就再没有醉过。喝酒这东西,除了天生的酒量,其实还和身体状态有关。他家的人,奶奶、父亲、姐姐加上游方自己都是海量,出去吃宴席,足以让同桌的乡亲们退避三舍。父亲娶的后妈蓝阿姨酒量也很不错,但比不上原先家里的四口人。

游方酒量虽好,却从不贪杯,非常克制,这是行走江湖一惯的谨慎。谢小仙酒量不错,也不是贪杯的人,平常不论是公务应酬还是私人宴请,她都会注意,这不是职业习惯,身为姑娘家喝多了也不合适。

但今天情况不同,谢小仙自负酒量不太相信游方能喝得过她,还真有点小心思,想把游方灌多了问问话。而且她在游方面前很放松,虽然心里对他的出身可能有看法,但相处的时候潜意识中却没有什么戒心与防备,喝酒的地点离家又近,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放开酒量。

喝着喝着,游方开始推辞了,连声说自己快喝多了不胜酒力,劝谢小仙也少喝点。但是谢小仙却不放过他,趁热打铁总是劝酒,少喝一杯都不行,一直虎视眈眈盯着杯子呢。继续喝下去,谢小仙看上去很正常,既没吐也没晕更没放声歌唱,情绪却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敏感起来。

这顿酒喝到最后,三斤装的小黄酒坛两人一共开了五坛,连来回送酒的宋阳都咋舌不已,忍不住劝两人少喝点。

惹出事的话题还是从游方的“生意”开始聊起的,很自然的谈到了游方送她的那枚紫晶石,然后又想起了游方以前送的礼物,谢小仙无限感慨道:“知道吗,你上次救过我一命!”

游方惊讶道:“救你的命,哪有这回事?我只记得帮你抓过一次诈骗犯。”

谢小仙摇头:“不不不,你救过!记得离开北京前你送我的那块护身符吗?就是那面明朝的铜牌,后来我中了一枪,正好打在护身符上,算是拣了一条命。”

游方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你中枪了,打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