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醉了,但酒意随着呼吸与汗水挥发,她似乎已经醒来,却淹没在欲望中无法思考。这惊涛骇浪中什么都不必去想,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或已经死去,用尽所有力气挣扎,却只在喉咙里发出呻吟般的呼唤:“天呐…兰德…我要死了…”

她呼唤的就是他的名字,游方听的清清楚楚!

游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飞离了肉体,身体已经化作欲望的符号,却与灵魂产生着奇异的共鸣。是谁在诱惑谁?如果说有谁能够激起他最冲动的欲望,那么就是她!酒后一瞬间的爆发,在她的身体上放纵,也许是一种征服、也许是一种刺激、也许是一种压抑的宣泄、也许是想证明什么?

他不可能去仔细分辨,但他正是这个惹怜的女人此刻想要的,清醒时,她已经抗拒了太多!从门前转身那一刻起,他终于也随她一起迷乱,明天的事、肩上所有的背负,什么都不要去想了吧,今夜,且将一切遗忘。

从餐桌到沙发,从客厅到卧室,最后,他将她扔在了柔软的床上,将自己也扔了上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霞光透过被扯落一半的窗帘照了进来,公寓里一片狼藉。游方早已醒了,躺在床上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齐箬雪就睡在她的臂弯里,面对他侧着身,一手轻轻揽着他的腰,一支修长的玉腿也搭在他的腿间。

清醒之后的游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也许只是酒后的一夜纵情,他与她只是江湖中擦肩而过,在同样的时间地点,偶尔上了同一张床?

等她醒来又会怎样,他该对她说什么呢,今后该怎样面对彼此?他宁愿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从未真正发生过。

然而真的如此吗?游方不得不承认,他享受了有生以来最为疯狂的欢愉,她是绝妙的性感尤物,那毫无保留的放纵与投入,令人回味难忘,他不可能虚伪的说后悔。

他已经决定了,无论齐箬雪醒来之后说什么,他都听着,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也应该做的,不论多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这就是代价,否则他早就偷偷溜走了。但是他也清楚,他与她之间,有很多事是他做不到的。

就在这时,齐箬雪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身体陡然变得僵硬就似受了什么惊吓,然后小心翼翼的放松。他知道她也醒了,就像从一个疯狂的梦中恢复清醒,却发现这不仅仅是梦,游方刚才的感觉和她现在差不多。

两个人都醒了,却都不约而同的闭着眼睛继续装睡,等待对方先“醒”来。

齐箬雪很后悔,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如此放纵。但她却说不清楚这后悔有几分真实。昨夜的欢愉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自从两年前与男友分手后,她再没有碰过男人,可是今天才发现,男女之间的可以有如此销魂的疯狂,身体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一次又一次高潮的余韵,天呐,怎么会这样!

她已经明白,自己不是真的讨厌梅兰德,相反,她内心深处对他充满好奇,甚至想在他面前证明什么,否则昨夜酒醉之后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是真的完全醉了吗?齐箬雪也说不清,以她的酒量喝那么多还不至于失态,平时她很注意的,而且她昨晚本打算喝两杯就走,梅兰德的到来使她改变了主意。

是她诱惑了他,可是现在怎么办呢?假如他向她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是很难答应的,他们的生活轨迹彼此交错却不可能重合,江湖中偶遇很难谈什么感情,出门之后,她不能嫁给也不能跟他走。假如这个江湖骗子威胁或纠缠自己,要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又该怎么办呢?

她想的有点多了,甚至希望游方趁着她睡着,赶紧穿上衣服不负责任的离去,但假如游方真的这么做了,她又会感到失望,总之心里很乱。

心一乱呼吸就乱,身体反应也跟着乱,别忘了两人的姿势,一丝不挂半搂在一起,她的乳尖随着凌乱呼吸撩拨着他的胸侧,竟然起了冲动的反应。真要命啊,游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也起了反应,齐箬雪随即就察觉到了,因为她的一条腿就搭在他的两腿之间。

这下倒好,她也发现他其实早就醒了,彼此都知道对方在装睡。

恰在此时,客厅里传来铃声,是齐箬雪的手机响了,紧接着游方的手机也响了,找他们的人好像还很执着,没人接,却此起彼伏响个不停。这下谁都不能再装睡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爱咋咋地吧,游方首先睁开了眼睛正想说话,却发现臂弯里齐箬雪也仰着脸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接触,齐箬雪就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突然从床上跳了下去,落地腿有些发软,赤裸着身体跌跌撞撞的逃进了客厅。然后就听见打开柜子的声音,她在找衣服穿,幸亏是单身公寓,客厅里还放了个衣柜,否则光着身子再进来找衣服,岂不更尴尬?

此刻更尴尬的是游方,他想起齐箬雪昨天穿的那套价格不菲的职业装,从里到外一件不留全被自己撕碎了,“作案”痕迹就在外面的地板上,也太粗暴了!而且他也想穿衣服,可是自己的衣服还在外面的地上,这里找不着能穿的呀,只能扯过揉的乱糟糟的床单裹在身上。

“兰德先生,对不起,是我错了!”齐箬雪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外开口了。她倒先说对不起了,游方没有吱声,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齐箬雪这番话似乎很费斟酌,听声音一句一顿,底气也似乎有点不足——

“我不该引诱你,请你喝了那么多酒,还给了你错误的暗示,发生的这一切,错都在我,希望兰德先生能够原谅!…我们都是未婚成年男女,偶尔放纵了自己,希望没有给彼此带来伤害,最好的办法,就当它没有发生过,相信你我都能做到。…感谢你昨天送我回家,也很感谢兰德先生曾经的帮助,对了,这是上次你应得报酬,就不必去公司拿了。”

说完话她走了进来,却低着头不敢看游方,将一个白色的信封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坐在床上的游方,闻言差点没吐血!这番话怎么被齐箬雪说出来了?它就似一个不想负责的男人,勾引女生上床之后,提好裤子的开脱之词,影视剧里经常可以听见,游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听见这一出,出自与他一夜贪欢的女人之口。

他本来对她很有歉疚感,昨夜的情景,很像是一场被对方接受的强暴,游方正在琢磨如何表达温柔的歉意,不料对方却首先将这番话说了出来,把他要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再转念一想,游方却只能暗自叹息,站在齐箬雪的角度,如果不想主动纠缠他更深,她还能说些什么?这个女人很聪明,甚至聪明的让人感激,她说出了那番本该是男人说的话,不想听他的道歉,将彼此从意外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游方长出一口气,只能沉声道:“你不要这么说,其实错在我,毕竟我是男人,感谢你带给一个美好的、令人难忘的夜晚,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伤害,如果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一定会的。”

齐箬雪有些慌乱的答道:“你不必这么想,当它没发生过就行。…上班已经迟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游方心中暗道:“走什么走,这里是你家呀,要走也是我走!”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客厅里就传来关门声,齐箬雪匆匆离开了自己的公寓,将游方关在了卧室的床上。

游方掀开床单下地,看见床头柜上那个信封,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没写日期的支票,金额是十二万整。他的神情很古怪,不由自主有所联想——上次摸一把,拿了五千块,这次睡一夜,拿了十二万,自己成什么人了?

他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找了半天,只找出一支眉笔,在信封上写道:

“这笔钱,我已经不想赚,如果不好处理,就帮我把它捐了吧。

很抱歉,最后还要麻烦你这么一件事!

——梅兰德。”

写完之后,他想把信封放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把这个写着字的信封与支票一起收了起来,走出了卧室。短短的时间,齐箬雪当然来不及收拾好昨夜留下的凌乱痕迹,但是地板上被撕碎的衣服全部不见了,游方的衣服也很整齐的放在沙发上,上面还放着他的手机。

游方穿衣服的时候也有些迷惑,自己昨天到底醉没醉?如果说没醉,却把齐箬雪的衣服撕的那么碎,如果说醉了,自己的衣服每一件倒脱的完完整整,连一粒扣子都没掉,要不然的话,今天可没法出门了!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分别是谢小仙与屠苏打来的,不知为何,游方突然有一种负罪感,仿佛自己很对不起她们其中的谁,竟然有些不敢回电话,就像做错了事情怕见人。他悄然离开了齐箬雪的家,心里有些空虚与莫名的失落,甚至有点贼溜溜的,但另一方面,身体感觉却很畅快,一夜的性爱滋味,真的是销魂蚀骨难以忘怀。

人的灵魂与肉体真的可以如此分离吗?一念及此,他突然感到元神恍惚神识散乱,警觉立生随即发动了小雷音咒。——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元神清明不必无欲,但欲不可不明晰。

出了公寓沿街边慢步前行,一时没有打车,抬眼却看见齐箬雪的车停在路边,游方有点纳闷,她不是上班去了吗?再往旁边一看,原来是一家药房的门口,他突想起昨夜什么“措施”都没有采取,齐箬雪一定是去买紧急避孕药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异常的惭愧,有点不敢再撞见她,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心中暗道:“箬雪啊箬雪,不论你怎么想,也是我欠你的,只能找机会尽量为你做些什么。”

齐箬雪微红着脸走出药房,恰好看见游方转身而去的背影,不经意间竟有叫住他的冲动,回过神来这才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看着他走远。游方的神识有感应,知道药房门口有人在望着他,却不好回头,这时电话又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陈军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喊道:“哎呀游方,你终于接电话了,谢警官都快急坏了,以为你生她的气,电话都不肯接!但是屠苏的电话你怎么也不接呀,难道她爸昨天中午说什么难听的话得罪你了吗?小丫头也在担心呢!”

游方没反应过来,遮掩道:“我值夜班去了啊,早上有点事,手机没放身边…我生什么气,谁也没得罪我呀?”

也不知道那边的电话是怎么打的,林音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说道:“游方啊,你没生气就好,昨天我们都错怪你了!…谢警官请你喝酒,自己不听劝喝多了,我们也不了解情况啊。…今天醒来她可后悔了,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打电话想找你道歉却没人接,以为你生气了,家里也找不着你。…对了,你刚回来第一天就去上夜班啊?”

游方:“就是为了上班才回来啊,否则我还想在老家多呆两天呢,你们找我就是为这事?”

林音:“屠苏也在找你,今天中午我和谢警官做菜,叫上屠苏,大家一起聚聚。昨天谢警官请客自己喝醉了,却让你结账还挨了一顿数落,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见你了,想借这个机会道个歉。…谢警官毕竟是年轻姑娘家,脸皮薄觉得尴尬,你是男子汉,就别和她计较了。”

游方怎么觉得这一夜过后,是自己不太好意思见谢小仙与屠苏,心里有点虚呢?他反问道:“中午,你们不上班啦?”

陈军的声音又说道:“游方,你过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六!”

第一百一十章 那一顾的风情

屠苏很忐忑,父亲昨天中午请游方哥哥吃饭了,还喝酒了,她却不清楚他们究竟都说了什么?晚上在姨妈家吃饭时,父亲问起了游方的学历,听语气似乎有点将信将疑。屠苏虽然也觉得以游方的年纪研究生毕业太年轻了,但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一点,相反,她因此对游方十分佩服。

游方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况且这些事不是游方哥哥主动说的,都是她自己问出来的。屠苏读的人类学专业就有一门基础课《考古学概论》,小丫头曾就课本中不好理解的问题请教过游方,他回答的是既生动又具体,比讲课老师阐述的要透彻多了,屠苏对游方哥哥的专业水准没有丝毫的怀疑。

屠苏佩服游方的地方可不仅仅是考古学专业水准,在她眼里,游方哥哥简直是完美的,假如问她最崇拜谁?答案两个字:游方;四个字:游方哥哥。

屠索诚多少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更加不放心。

父亲怀疑游方的学历,私下里说几句倒可以理解,但如果在酒桌当面说这种话,是很不礼貌的,如果类似的话说的太多,肯定会得罪人。

游方哥哥又不是她家什么人,只是救过她、帮过她而已,凭什么无端受此置疑?

昨天晚上游方一直没来电话,小丫头很担心,等到早上,她终于忍不住给游方打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心里就更不安了。——她哪里想得到,她那位堪称当代青年楷模的游方哥哥,当时正光着身子躺在一夜情的女人床上,没法接电话。

屠苏去找游方,在家门口碰到了同样电话打不通,红着脸来道歉的谢小仙,这是她俩的第一次见面。碰巧的是,她们俩都有这里的钥匙,谢小仙是从林音那里拿的,而屠苏还没来得及还。谢小仙见到屠苏第一感觉很惊讶——好一个美丽可爱的少女!原来小游子这半年来就和她“同居”在一起。

屠苏早就听说过谢小仙,对这位曾千里助人的警官很好奇,也知道她是游方与林音的朋友,一见面就很有礼貌的称呼“警官姐姐”,让人感觉十分亲切。而谢小仙也是有意套近乎,拉着屠苏的手一见面就显得很亲热,旁敲侧击打听这半年来游方的情况。

毕竟是公安局长,问话很有一套,不经意间就把情况摸的差不多了。谢小仙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暗暗担忧同时也有几分窃喜。游方对屠苏真是没的说,无私的帮助与照顾,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占过小姑娘一点便宜,简直是个谦谦君子呀,哪里还像个江湖小混混?她觉得自己看错人了,或者说看对人了!

游方没找着,在这里闲扯太多也没用,都这么“晚”了人还没回来,她们都有些担忧,又一起去了林音家。这天是周末,陈军也过来了,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打通了,游方没出什么状况。

在林音家见到一个月没见面的游方哥哥,屠苏觉得是那么亲切与不舍,弱弱的问他昨天中午父亲都说什么、有没有什么话过分了、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游方陪笑答道:“你父亲那么有涵养的人,怎么会说没分寸的话呢?冲你的面子,而且他也是长辈,不论说什么,我怎么能计较?你多心了,我还要谢谢他昨天请我喝酒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游方谢谢屠索诚请他喝酒,一旁的谢小仙脸腾的就红了,低下头竟有些不敢看游方。

屠苏对游方是再熟悉不过了,总觉得今天的游方哥哥有点不对劲,说话总是陪着笑就像不小心做错了事情,有点怀疑父亲真的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以至于游方哥哥在她面前变得生疏了?

她很着急的牵着他的袖子道:“游方哥哥,我爸爸是外交官,说话喜欢兜圈子,让人想多了。…搬回学校住不是我的主意,去年出来租房子没告诉家里,爸爸不高兴不是因为你。”

小丫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脸色胀得微红,游方伸手刮了她的鼻尖一下:“我没想多,是你想多了,你爸爸确实是为你好,上大学还是住宿舍方便,集体生活对人也是一种锻炼。在学校里乖一点,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游方哥哥帮你摆平。”

嗯,这才是游方平时的样子,屠苏总算松了一口气。谢小仙见他俩如此亲昵自然的举动,莫名感觉很不自在,却又不好说什么,干脆,一撸袖子进厨房帮忙,来个眼不见为净,却被林音推了出来。

林音冲屠苏招招手道:“屠苏,你来帮姐姐做菜。”屠苏听话的去了,陈军系了条围裙装模作样的也躲进了厨房,客厅里只留下谢小仙与游方。

“小仙姐,你没事了吧?昨天把我吓了一跳。”还是游方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不知是酒没醒透还是别的原因,谢小仙一见到游方,脸上一直有点发烧,瞟了他一眼又低头道:“对不起,我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昨天她喝醉了,还靠在人家怀里哭来着,一想起这茬就臊的慌,而且她也不完全清楚,当时究竟都和游方说了些什么话,搞得今天见面感觉怪怪的。

游方从未见到谢小仙如此低眉顺眼的样子,神情带着羞涩,语气温柔得简直可以滴出水来,不由自主回想起昨夜后来的事情,心里一阵阵发虚,赶忙解释道:“昨天听说你执行公务时中了一枪,真的把我吓坏了,小仙姐,工作也不要太拼命,自己一定要注意保重啊!”

谢小仙暗暗松了一口气,仍然很腼腆的说:“半年前就说好了要请你喝酒,结果自己喝多了,让你结账还挨了一顿埋怨,真是丢死人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其实我在外面吃饭应酬,从来没有喝成那样,偏偏在你面前…”

游方打断了她的话:“这说明小仙姐信任我嘛,你工作压力大很辛苦,喝点酒和朋友感慨几句完全正常,但以后千万注意别再喝那么多,不仅让人不放心,对身体也不好。其实我也有喝多的时候,假如不小心让你看到了,可千万别计较。”

说这句话时他莫名想到一件事,假如,仅仅是假如,昨天酒后万一他对谢小仙“犯了错误”,今天可怎么是好?绝对是没有办法收场的,除非…唉,哪有什么除非!

谢小仙终于被逗笑了:“看你喝多了骑自行车过河吗?记住了,坚决不能酒后驾驶,不管是什么车!”

今天的感觉有点怪怪的,她以前与游方打交道,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柔体贴”,而且以一种相互原谅与宽容的口吻说话。昨天那一醉虽然尴尬,回想起来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甜丝丝的,昨天喝醉了在人怀里哭,怎么偏偏是他?也幸亏是他!

假如没有游方,谢小仙认为自己说不定已经死了,因为这件事而后怕,靠在人胸前哭一场,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她如是安慰自己,再看游方的眼神,不知不觉中竟有些带醉的风情。

这眼神让游方很不安,不知不觉中竟有些待罪的忐忑。——他宁愿与齐箬雪再上床,也不敢去招惹公安局长。

吃饭的时候,陈军问了一句:“今天喝什么酒?”谢小仙与游方异口同声道:“不喝酒!”然后对望一眼,都有些心虚的笑了。屠苏看着他俩,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似乎若有所思。

谢小仙却没有吃完这顿饭。坐下后她问游方:“你不是在做工艺品生意嘛?怎么一回来就去值夜班,赚钱也要注意身体,还要复习功课呢,不能太辛苦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了,大家又不是外人。”

游方脸色微微发红,低头解释道:“反正我也要睡觉,睡在哪里不是睡呢?睡一觉还有钱拿,有什么不好呢?”

谢小仙还想多说几句,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新上任的副局长真的很忙。接完电话之后她面带歉意的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参与的专案有新进展,马上就要去外地出差,这顿饭也来不及吃完了。…游方,注意身体,好好保重!”

陈军很关切的问:“谢局长,你要出差多久啊?”

谢小仙已经进房间收拾行李,随口答道:“怎么也得一个多星期吧,如果有情况,时间可能更长,我回来之前,会打电话告诉林音的。”她很快收拾完行李出门,楼下已经有警车来接,游方看得清楚,她将他昨天送的那枚紫晶石也带在身边。

陈军偷偷笑了,游方却暗皱眉头。谢小仙参与的“专案”应该就是狂狐团伙大案,涉及盗掘古墓、非法文物交易、跨国走私、黑市洗钱、暴力凶杀等一系列犯罪行为。易三半年前就落网,该交代的早就交代了,而狂狐已死,连新出现的李冬平都不留痕迹的被杀了,会有什么新进展呢?

该不会是查出与游方有关的线索吧?他难免有点担忧,转念又一想,这不太可能,应该是与狂狐的上线有关。

他见识过李冬平的本事,也不清楚幕后插手此案的还有什么高人,不禁又开始为办案的谢小仙担忧起来,但愿别再出什么意外。

谢小仙如今大小是个领导,还是个年轻的女同志,不至于再傻乎乎的冲在第一线。——游方如是安慰自己,这一顿饭吃得也不是滋味。

吃完饭后游方回家,屠苏却没有回学校,借口要收拾东西也与游方一起回去了。她租的房间虽然月底才到期,但是东西早就收拾干净了,分明就是找借口与游方单独说话。来到一起合租的“家”,屠苏坐在游方的床帮上晃悠着小腿说话——

“游方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音姐今天在厨房告诉我,小玉姐姐年前走得时候根本没退房,新买的东西连电脑都没带走,她打算把这间房给小玉留着,还有八个月租期呢!…她还告诉我不用还钥匙,我想回来随时可以,如果晚上不回宿舍,住小玉姐姐的房间就行。而且她最近不缺钱了,剩下的房间也不打算再出租。

这样太好了,我还可以回来做晚饭,与游方哥哥一起吃。听谢警官说,你还在准备学位论文答辩,我告诉她,你上个学期晚上几乎没回来睡过觉,一边值夜班打工一边复习功课。我们都觉得你真的很辛苦,也很了不起。要是连饭都吃不好,身体会受不了的。”

游方笑了,他“很辛苦”这句话可能是谢小仙说的,至于“很了不起”这句话只能出自屠苏之口,他拍着自己的胸脯笑道:“以前不认识你,没人给我做晚饭,我的身体也棒的很,这半年都快被你惯坏了!屠苏,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屠苏很认真的点头:“你说。”

游方:“你爸爸让你回学校住,就是想让你的学习和生活都方便。你如果每天再跑回来给我做饭,还经常不回宿舍,他会担心也会生气的,不仅生你的气还会恨我。我可不想给他留什么坏印象,你也应该做个听话的乖女儿,对不?

他叫你姨父看着你,就是不想你再溜出来调皮,你乖乖在学校住一段时间,好让他放心啊。这里离中大那么近,我还可以去吃食堂,你每天不也吃食堂吗?有什么事来找我当然没问题,但这一阵子尤其是晚上就不要总过来,你不回去住不好,太晚回去的话我又不放心,还得送你!是不是?”

屏苏不是不懂事,听游方这么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她可不想游方哥哥给自己的父亲留下什么坏印象,于是点头道:“嗯,我听你的,你要是去学校食堂打饭,也可以叫我一起呀。在夜总会吃饭也不错,就是总去太浪费。”

然后皱了皱眉头看了门外一眼道:“林音姐姐今天还告诉我,你和谢警官都是好人,当初你租这里的房子,就是帮谢警官的忙,也是帮她的忙。…谢警官真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当上分局长了,我听林姐姐说,在北京的时候你和谢警官就是好朋友。那时候我也在北京念高中呢,可惜还不认识游方哥哥…”

游方苦笑着打断了她话:“林音还对你了说什么?”

屠苏一摊双手:“没有啦,做一顿饭的功夫,哪能说那么多话?”又不无担忧的问道:“但是林音姐和陈军迟早要结婚的,谢警官不会搬到这里住吧?我原先的房间还空着,林音姐又说她不打算往外租。”

游方摇头道:“不会的,人家大小是个副局长,单位会安排的。”

屏苏笑了:“说的也是,我不是不喜欢谢警官,但她是公安局长,住在这里肯定人来人往事情很多,游方哥哥学习和休息都不方便。”

唉,还是小丫头知道疼人啊!游方笑道:“我会好好复习,也会注意休息的。但最近我要出门一趟,你正好可以在学校好好呆着,这样我也放心了。”

屠苏诧异道:“游方哥哥要去哪里、多长时间?”

游方解释道:“我也不是总值夜班,偶尔也出差,顺便在各地倒腾点土特产。可能十天半个月吧,也说不定,要看具体的情况了,我回来之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放心,我一向很会照顾自己的。”

“这样啊,我知道游方哥哥本事大,也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工作不要太辛苦了。”屠苏说着话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眨着眼睛问道:“你昨天送给谢警官的晶石好漂亮,听说这里还有许多,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游方从床下拿出旅行包,把屠苏叫到客厅,将那些矿物晶一枚枚取出来放在茶几上。

“哦!好漂亮啊!太可爱了!”几乎每看见一枚晶石,她都拍着手发出一声赞叹的惊呼,看样子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吗?你认为哪个最漂亮,就拿去好了。”游方在一旁笑着说道。

“真的可以吗?”屠苏用好可爱好可爱的眼神看着他。

游方莫名有一种冲动,真想把她一把抱过来,搂在怀里好好亲一番,这冲动让他感到有点惭愧,只能柔声道:“当然可以了,能送谢警官,为什么不能送你呢?而且要送最最漂亮、最最可爱的,你自己挑吧。”

屠苏没有客气,也没有矫情的说要付钱,甚至没有太多的思考与犹豫,伸手就拿起一枚晶石道:“就是它了,我最最喜欢的,谢谢游方哥哥!”

游方暗自惊叹一声,这丫头拿的可真准!屠苏手里棒的,就是那枚在风水阵法中用处最广、也可以凝聚神识几乎能辅助施展任何秘术的燕尾双晶明净石。

一堆矿物晶中最“有用”的一枚被挑走了,游方不仅不失望反而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枚晶石明净的物性,与屠苏纯真的气质简直是天然的绝配,就似大自然准备好要送给她的礼物。没有生命的晶石捧在屠苏手中,似乎突然有了灵性,而捧着晶石的屠苏,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明净而生动。

这不是纯粹的感觉,虽然换一个普通人看见此时的屠苏可能也有这种感觉,但它同时也是神识中真切的体验!

人是万物之灵,往往也是环境中最具灵性、最生动的风景,游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在秘法修炼中,想堪破如此天然相谐的境界并不容易!因为他自己也是“人”,受修为与见知所限。今天不经意间看见手捧燕尾双晶明净石的屠苏,灵光一闪似顿悟一般,他愣住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化境

屠苏走后,游方坐在客厅中恍惚出神,犹在元神中捕捉那稍纵即逝的一闪灵光,竟与他这段时间以来习练的“炼境”秘法有关。

掌握神识之后,师父教他修习“炼境”心法,以期达到“神识凝炼,移转灵枢”的境界,才能称为真正的高手。但勘破此境界太难了,首先要功力足够深厚,其次要将玄理悟透,最后也是最重要,要有切身的印证——这一点,仅仅依靠在家中行功习练是不够的。

很多人修炼风水秘法一辈子都迈不过这道门槛,成为不了真正的一流高手。同样的师父传授,有人练了几十年,却赶不上别人仅仅练了几年,原因无非如此。所以刘黎要游方去搜集三两阴界土,借此机会行走天下山川,也是在寻找突破机缘。

如何描述这“神识凝炼,移转灵枢”的境界?师父说的既抽象又形象,普通人看风景,能否将风景带走?那么在秘法修炼中,能否袖携风水、立地成局?游方当然能领悟,他打造了一幅奇异的立轴山水藏于袖中,打算行走各地收摄灵枢,曾在家乡一带行游,已经很有心得。

游方自幼习练内家功夫,又有江湖八大门特别是风门、册门的家传,修炼风水秘法的功底自然是极好的,悟性也没话说,师父只担心他太过聪明溜滑了,可是切身印证的机缘谁也没办法,需要自己去寻找。游方也明白,不可能总呆在“家”里练功。

这一次回广州,正如刘黎所说,他是真的想再见屠苏一面,把周围的人和事都安排妥当,就出发去各地云游,有感悟需要静静消化时再回来,然后再出发。他本打算先待个把月再说,本不必着急,不料刚刚回来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三顿酒、一夜情!

他对屠苏说最近要出门一趟当然是实话,所谓要倒腾的土特产就是阴界土,之所以这么着急就要走,于此时此地的心境有关,他已经感觉在广州呆不下去了,必须换个环境。

在北京遇到谢小仙被铐进局子,他并无怨言,但到了广州却撞进了林音家租了狂狐的房子,然后谢小仙又来了,做了本辖区的分局长还参与狂狐的案子,无论是有心无意分明时刻在关注他。一到广州偶遇齐箬雪,在鸿彬工业园又重逢,萍水之交,昨夜竟然与她上了床。

为什么来来回回总被这无形的圈绕住,是挣脱不了还是不想挣脱呢?游方感觉自己不是在江湖中自在行游,而是掉进了一个鱼缸,所以他想摆脱这种心境,否则永远无法勘破“神识凝炼,移转灵枢”的境界。

反正屠苏也回学校住了,他本打算在屠苏离开后立即收拾行李,然而等屠苏出了门,他却在恍惚出神,隐隐约约在元神中想捕捉一丝感应,好似对“袖携风水、立地成局”那么一丝朦胧的顿悟,因为看见了屠苏手捧燕尾双晶明净石的一幕。

屠苏只是个普通人,却展示了人的灵性与晶石的物性天然相印,她就是一道风景,捧着晶石的她就是天成的风水局,屠苏带着自己的风景在行走。

那么游方呢?在秘法修行中“神识凝炼”功力已足,究竟如何才是“移转灵枢”呢?他突然站了起来,关上门窗拉好窗帘,连手机也关了,不想受任何打扰,收摄心神于房间里定坐,试图在空灵忘我之境中抓住那一丝闪现的灵光,以求真正的证悟。

说来也巧,他刚刚关了手机不久,就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游成元看着火车停靠窗外的广州站,手机里却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成成的电话怎么总打不通,难道五舅公交待他的事还没搞定?…算了,先办正经事,等回去的时候再联系他试试。”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说道:“木铎啊,你又给我打电话了,不是告诉你没要紧事不用联系,等我回去再说!…那个山沟里没有手机信号,打个电话都要爬好远的山路,不小心摔着了怎么办?别总是傻笑!…我早就说过给野外工作队都配上卫星电话,你总是说经费紧张,下次我掏钱买自己付费,省得你那台总借给别的工作队。

什么?找着阴界土了!和成成描述的特征一样,但是样本无法采集?…我知道了,刚才没联系上他,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广州,明天买完东西再联系。成成可能还在办事吧,等电话打通了,再叫他过去找我们也行。

你小心点,我看当地的山民很刁,附近的村子里赃物不少,我们在那边抢救发掘,他们明偷暗抢文物都有可能,凡事交给警察,你自己可千万别在那里逞强。…探铲?噢,我这里是有一套,怕你背着太沉,结果走的时候忘了,我再带回去就是了。”

打完电话,游成元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两个包,一个大旅行包轻飘飘空荡荡提在手中,另一个长筒状的包,装的似乎是高尔夫球杆、折叠式鱼竿一类的东西,看上去挺沉斜挎在肩头,信步走下了火车。

在站台上站定脚步,左右望了几眼,身后不远处有一位戴着黄不溜红太阳帽的中年大汉走了过来,很热情的招呼道:“小姐,出站吗?我是工作人员,帮你拿行李。”

假如屠苏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此人就是曾借着帮拿行李,强行要她钱的那位大叔。游成元没回头,淡淡道:“谢谢,我自己拿,挺沉的,别闪着你。”

“客气什么,姑娘家哪能背这么沉的包,还是让我来吧!”说完话大汉也不管游成元愿不愿意,主动伸手抓住她肩上那个包,就往自己肩上扛。

游成元眉头一皱却没吱声,抬起胳膊手拎着背带随包走。那大汉将包扛到肩上,然后就听见噗通一声,他身子一软,双膝、双肘着地栽倒在站台上,腰闪了、脚扭了、膝盖磕破了,手也在地上撑破了。

怎么回事?游成元肩上那个包从背带下坠的形状来看似乎有点分量,但是一个女人背着似乎并不费力,看上去沉也沉不到哪里去,但其实要比大汉想象的要沉得多。里面装的是传统洛阳铲改进成的探铲,铲头口径很小,是用来探测地底较深处泥芯的。

除了铲头之外还有铲杆,铲杆都是外径三公分的无缝钢管,每一节有七十公分长,两端有螺纹可以一节节首尾相接成一支长杆,拆卸之后携带起来十分方便。包中这套探铲一共有十二节铲杆,分量加起来有八十多斤,整个相当于关二爷的冷艳锯啊!

一条大汉卯足劲照说也能扛动这么重的东西,但他把包拎过去的时候,游成元一只手提着卸了大部分的重量,等到他将包扛上肩,游成元暗中一松劲,八十多斤的分量陡然都压在肩上,那大汉非趴下不可!游成元还算手下留情,手没有完全松,兜了一下没放的太狠,否则那汉子别想自己再爬起来。

大汉趴下了,包还在游成元手中,她又很轻松的背回自己肩上,就似什么都没发生,不动声色的迈步前行。那大汉单膝跪地勉强撑起身子,一脸痛苦的在后面喊道:“小姐,我受伤了,你不能走,陪医药费!——我们民工就这么好欺负吗?”

游成元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谁欺负你了?早告诉你很沉别闪着,你还非得拎!还能爬的动吗?那就跟我爬去站前派出所,交待清楚你是怎么在站台上打劫的!”

就这回头一眼,将那大汉吓了一个哆嗦,好半天没敢说话,这姑娘从后面看着很正点,可是冷不丁回头瞪你一眼,也忒惊人了!他趴在站台上,引得不少旅客好奇的观望,而游成元已经不紧不慢的走远了。附近几位戴着同样太阳帽的大汉赶来,问了几句,却没有追过去。

游成元走出火车站,看着站前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撇了撇嘴角,心中暗道:“这地方可够乱的,成成跑到这里混,确实挺锻炼人。”她往远处望了一圈,朝着流花宾馆方向去了,与弟弟游成方一样,到了广州也选择在此处打尖。

游方在家中定坐,却怎么也进入不了那空灵忘我的心境,他这一天来经历的事情太多,身心受到的各种冲击与扰动都极大,别的不说,仅仅是昨夜与齐箬雪那近乎疯狂的缠绵,身体与精神都不可能完全的平复。

让他定坐行功恢复神气当然可以,但要进入那玄之又玄的空灵忘我之境却很难。半个时辰之后游方睁开了眼睛,自己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方才朦胧的领悟到一些东西,却还不能印证透彻。

师父刘黎传炼境心法时曾提及:“若空中不得灵,则于定中求空;若定中不得空,则于静中求定;若静中不得定,则于动中求静,若动中不得静,则于灵中求动。是为风水轮转、生生不息,见境总有可证,化而相携。”

口诀的最后有点深奥,游方此刻却忽有所感,就按师父说的做吧。他不再于密室中枯坐,而是从衣柜里取出从郴州买来的五色丝线,坐在桌边开始完成一件昨天计划好的事情——给那枚蜻蜓眼琉璃珠编织配饰的缨珞,做为秦渔的剑穗。

五色丝线在指间穿梭,编制成精美的纹路与流苏。游方的手很稳、很灵巧,四寸长的璎珞共计九百九十九个结,动作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给秦渔配上装饰琉璃珠的剑穗,游方轻轻抚摸着剑身,就似抚摩着她的肌肤,然后还剑归鞘携于腰间,看神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自言自语道:“看这缨珞,我的功力已有,当以秘法印证感悟,我能做到吗?…无论如何应该出门一试,却不必走太远,天下何处无山川,机缘总在际遇中求。”

他站起身来,又将画卷藏于袖中走出房间,那些琳琅晶莹的矿物晶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游方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了其中一枚燕尾双晶香花石。

这枚晶石与他送给屠苏的那枚燕尾双晶明净石外形与结晶形状是一样的,物性非常相似但有微妙的区别,另有其特点。它不是完全透明的,内部有芙蓉花瓣一样非常漂亮的纹路,呈波浪状分布毫不杂乱,以之为灵引凝炼神识,既可以汇聚环境中的各种地气缠绕,同时也能洗滤周围杂乱的物性干扰。

至于它能汇聚缠绕什么、洗滤澄清什么?晶石本身没有生命,在于施法之人如何运用,只要掌握了灵觉,布下特定的风水阵法时都可以借助它。另一方面,这枚晶石的材质物性偏冷,以神识激发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暖意,来自芙蓉花瓣状的波浪纹路,含畜、内敛、却有着绽放的激情。

如果不是用在风水法阵中,就将它放在环境中,又会与什么样的人产生什么样的共呜呢?这枚晶石本身还缺乏游方想要的某种灵性,须移转灵枢化入欲炼之境。

游方带着画卷、秦渔与这枚燕尾双晶香花石出门了,一走就是两天两夜。

他先去了流花湖公园,在湖边一株垂柳树下展开画卷,静静的站了一个下午。这是他刚到广州时养剑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休复了秦渔受损的灵性,也是在这里“非礼”了齐箬雪。接近黄昏时他了离开了流花湖,打了一辆车去了白云山。

白云山是个好地方,九州龙脉南支入珠江平原滋养生机之处,从风水角度看,没有这小小的山脉余势,没有山下流过的珠江,就没有人烟自然汇聚成形的广州城。游方在广州这么久,除了那次陪牛老吃早饭,竟然从未在白云山中练功,回想起种种缘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白云山太远,也不是游方不识风水,可他偏偏没来!

在麓湖北岸的山脚下车,展开画卷、手托晶石,游方以跨步行桩之法沿路上山,走的就是齐箬雪去年坐车接他的那条路。道路有几个分叉通往不同的地方,游方走的这条路,尽头就是曾见到牛然淼的那座山庄别墅。

游方当然没有进去,在山庄外走入了林间野道,沿起伏的地脉向高处继续前行,身形消失在白云山深处。一夜过去朝霞升起、日照麓湖艳阳随波、日影移转又是黄昏、天地灵枢运转夜气重生,一天两夜,他始终没有走出白云山。

又是周一,公寓中已经收拾整洁,可是心情却不知怎样去收拾,齐箬雪又来到亨铭大厦上班。助理吴琳琳比她先到,正在坐在外间的桌边看着一样东西,表情呈幸福遐想花痴状。那是挂在办公桌前、以玫瑰色的丝带编制成的凝望双蝠结,既精雅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