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池木铎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与不法分子相勾结,也无权强制他不上报,只得摇了摇头道:“既然这么说,那你就去吧,路上小心。”

他让朱大有走了,也没派谁跟在后面监督,看着他走下山坡,然后转身向帐篷走去,游成元与游方对望一眼,也跟在池木铎后面。

进了帐篷,几位队员还在拆卸建木,池木铎问道:“朱大有怎么一个人下山了?”

其他几人都很惊讶的说:“有这回事?他只是说有事要找你汇报。我们刚才在这里议论,发现建木的消息千万不能让村民知道,否则就麻烦了,这个当口出什么意外,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也要等到明天大批警察进村后,才能放心与外界联系,我们商量,这两天干脆就死守在这里,把吃的喝的也都拿来。”

池木铎噢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大有刚才走了,说要立即上报。”

这时游成元突然道:“夜间的山路很不好走啊,而且山里说不定会有野兽出没,朱大有一个人回村很不安全啊。”

游方也接话道:“是啊,假如路上出点意外,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实在太危险了。”

池木铎扭脸道:“既然这样,你还不赶过去与大有一起回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是半夜自己过来的,也该回去了,记住,回村之后可千万要保密消息,有什么动静及时通知一声。”

游方答应一声,拿起一把手电也走了,池木铎又道:“都累了一天了,你们轮流休息吧,这工作要求很细致,状态不能太疲劳。”

说完话与游成元一起走出帐篷,又准备去看残存的壁画,在山坡上望着游方迅速离去的背影,似是小声自言自语道:“有些事就不要再提,连打听都别打听。”

游成元拍了拍丈夫的后背:“你就放心交给他处理吧,一定比你处理的好。”

朱大有很着急,听徐凯的介绍,明天就有大批警察进村,偏偏今夜有了那么重大的发现,错过时间可就很难再下手了。他心中就像有火在烧,又像有猫在抓,那一株华美无比的青铜建木,就像一棵闪着金光的摇钱树,假如…那这一辈子什么事都不用犯愁了。

费居村这几年的盗墓,他一直就知情。三年前,那位叫费材的村民拿着一个彩陶罐跑到县博物馆筹建处,神情闪烁的请他这位“专家”看看值不值钱、公家收不收?他当时就吃了一惊,不动声色告诉对方,这东西是古董,如果是盗墓所得,是违法的。

然而费材自称是祖传的,很慌张的立刻就走了。看到这种反应,他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来,在附近的古玩市场中,他见到了不少同样的器物。

朱大有在一个小县城文物局工作,单位同时挂着县博物馆筹建处与考古工作站的牌子,却是个清水衙门,待遇很一般。然而平时很清闲,有大把的自由时间,他毕竟不是池木铎那种专家需要全国各地到处跑。

别看单位待遇一般,他在当地日子过得却很滋润,托这几年收藏热的福,他在县城里已经是很权威的文物鉴定专家了,有不少人看了电视,将家里老式的坛坛罐罐都抱来求他给鉴定一下,如果碰到值钱的真品不可能没有好处。

这些倒是其次。早在好几年前,利用工作与专业之便,他转遍了附近的文物市场,不论是公开的还是地下的,自己也搞一些私人收藏。收藏不是目的,最主要是做一些收藏品的买卖,这一带的文物贩子,他几乎都认识。

这种行为很难说是违法,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的古董交易,不也是在合法情况下进行的吗?收藏以及古董交易本身并不一定违法,至于暗地里非法的勾当,他自然会小心,不能放在明面上。

经过几年的经营,朱大有形成了自己的古董交易渠道与网络,有不少在各地乡下收货的古董商都是直接与他联系,其中甚至有来自香港的走私商。朱大有具备官方身份,同时也有专业优势,做这种中间人非常便利。

费居村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是个源源不断的财源!但是他很小心,从来不直接上门收购村民的东西,而是暗示当地熟悉的古董贩子去收货,然后在古董市场中收“来历不明”的东西,钻法律的灰色地带的空子。

如今的他,是当地古董贩子们一个重要的出货联络人,大宗贵重货物出手大多依靠朱大有中介,如果朱大有自己吃不下,也会介绍外地买家。这种交易,就讲究暗地里联络。因此费居村出土了什么好东西,他基本上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外地大买家希望寻找什么东西,他也会叮嘱下线贩子让村民特意去找。

一开始他只是在法律的灰色地带赚点外快,到后来却越陷越深,已经卷入到非法文物交易以及向境外走私的活动中。他做的很隐僻,表面上没什么破绽,仍在一家清水衙门里混日子,其实暗地里能影响的势力不小,一个电话,完全可以让近百号人行动起来。

以前朱大有一直很谨慎,也没有企图垄断这里的非法文物交易,外地文物贩子直接找到费居村来的情况也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但这种人毕竟比例较少,真正的大买家是不会直接来做现场交易的,还是需要当地文物市场可靠的中间人,朱大有掌握了信息与资源网络的优势。

可以说在大部分时间内,费居村出去的东西,都是他挑剩下的,外地直接上门的古董贩子要碰运气,除非恰好村民新挖出来什么,才能挑到最好的东西。而且费居村那种贩卖出土文物的方式,诸如单线集中交易、不允许文物贩子到盗墓现场去,都是他通过中间人建议的。

朱大有平常做事并不极贪,在文物转手的时候,往往只收一笔“鉴定费”,从名义上尽量规避法律风险。但是今天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那株青铜建木实在太值钱了,意味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这么好的机会,可一定要截下来。

自古杀头的买卖总有人干,道理无非如此,总有人会因为巨大的利益铤而走险,一步步万劫不复。

他其至不怕顶撞池木铎,那又能怎样?自己坚持按规定办事,谁也没有他违法的证据,真出了事,费居村的村民有最大的嫌疑,那些人犯的事还少吗?到目前为止,山外还没有人知道青铜建木出土的消息,假如事情做得干净,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内情。

朱大有尽量不去深想细节,心中却有着强烈的期盼,脑袋里甚至有点嗡嗡作响,身上也发热,一个人也敢在山间走夜路了。他一边走一边想:“出了村子,先向上级汇报这里发现了重要的文物,可以不说出是建木,顺便汇报白天的事件,告诉领导他们的处境很危险。然后…”

此时他已经穿过谷底走入桑林,还没等想的太明白,脚下一个不留神,绊在路边伸出的一根灌木枝上,身子一晃就栽倒在路边的树丛中。更倒霉的是,路边是一个向下的缓坡,他滚了一段距离才被一颗桑树拦住,手上和脸上都被荆棘划破了,一只脚也扭了,手电筒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四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一阵阴风吹来,他终于清醒了,想起这里是野外山林,发财大梦暂时抛到脑后,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颤抖着声音喊道:“有人吗?帮我一把!…有人吗,快来救救我!…救命啊!”

这个地方哪有人,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没用啊!然而他的运气真不错,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就在他的声音变得嘶哑的时候,前方不远传来了亮光,只听徐凯的声音喊道:“是朱大有吗?你哪儿?”

“我在这里,不小心摔下来了,快救救我!”朱大有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

游方的脚程很快,在谷底中央就熄灭了手电悄悄赶上了朱大有,跟着他一起进了桑林,然后,朱大有就莫名其妙的栽倒了、摔伤了。

游方又悄悄溜出桑林,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等朱大有的嗓子喊哑了,再喊恐怕听不见了,这才打开手电走进桑林,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救”了朱大有,顺手把他的手机也摸走了。

此刻的游方只是认定朱大有是向村民通风报信的内鬼,还不了解他的具体打算,毕竟也只是刚刚认识,否则刚才那一跤,直接摔死他都说不定!

“徐凯”与朱大有走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而且是徐凯将朱大有背回来的,朱大有受了伤不能走路,脸上,手上都有血迹。虽然没什么大碍,但看上去也吓人一跳,连池木铎都从祭坛里上来看情况。

“太危险了,朱大有在路上栽了一跟头,摔到山坡下面去了,幸亏我路过听见有人喊救命。…营地里有急救箱吧?快给他处理一下,还好没什么大事,就是脚扭了。”游方向大家解释道。

在一顶帐篷里,将朱大有放下,给他处理伤口,池木铎沉着脸道:“趁大家都在,我宣布一条纪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不可以单独行动,不可以擅自与外界联系,每一个人与外界接触时,都必须有另外一人在场监督,直到建木安全的被送出去。”

没有人表示异议,坐在地上直喘气的朱大有也不吱声了,他在暗中庆幸自己的企图还没有暴露,至少没有任何把柄被人抓住。就算出了山谷,只要建木还没有离开这片山区,总可以想别的办法,还有机会。

游方却皱着眉头道:“我得回去了,谁来监督我?”

池木铎:“我监督你,你也监督我!正好我也要回村,天亮后处理一些事,等警察进村我就向上级汇报,尽快找人将越野车修好,然后带一批吃的喝的回来,我们至少还要工作一天一夜。”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多美的落日

第二天上午,乡长来了,同行的还有一批乡干部、乡派出所的袁归途所长以及三名干警、四名协警、五名附近村庄的治安员,真是浩浩荡荡一大批,吉普车就有好几辆。

他们在村外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池木铎,别看这位专家在村民面前似乎很无奈,只能挨家挨户苦口婆心的宣传文物保护法,但是对这批干部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站在进村的道路上将整个车队都堵住了。

他站在山路中央招手,点名道姓让陈乡长下车,当着在场所有乡干部的面,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口吻和下来视察工作的市委书记也差不了多少。这场面让陈乡长很下不来台,池木铎也压根没想让他下台,而且他批评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让人无从辩驳。

面红耳赤的人反倒是池木铎自己,陈乡长陪着笑一个劲的点头道歉,显得既谦虚又诚恳。闻讯赶来的费居村村干部见到这一幕,竟然上前企图拍马屁,指责池木铎不应该这么和乡领导说话,结果挨了正在气头上的袁所长一顿臭骂,推推搡搡把他们全部赶回了村子。

池木铎这一番训斥还真有效果,一行人进村时憋了一肚子火,只能拿村中的不法分子出气。乡长道歉总得有点诚意,当天就有人将考古队的越野车修好了。在处理村中的事情之后,陈乡长与袁所长还带着从小卖部临时买来的慰问品,抽空带人来到山谷,对全体考古队员表示了亲切的慰问与诚挚的歉意,并且表示,一定要严惩不法犯罪分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考古队员们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当然了,他们没有见到建木。

当大队人马进村时,游方就在招待所三楼看着,等他搞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之后,也就明白了用意。这些人是来平息事态的,不想把事情闹大弄成恶性案件,尽量在乡一级内部解决,那么对问题的定性肯定就是有人私藏炸药,不小心着火引起的事故。

搜炸药这种得罪人的活,还是交给常书欣去干,他带着几名邻村的治安员还真把炸药给搜出来了。袁所长的聪明之处是启用邻村人来干,既能转移矛盾又能解决问题,这些人对费居村可没什么好印象,又了解附近的情况,真想搜,不是搜不出来。

费居村的村民们将炸药藏在离村两里外的一个山沟里,那里原来有一处看山人的房子,院子里还有羊圈,三年前已经废弃没人住了。村子里搜不到炸药,有人就想起了那里,到了地方一看都吓了一大跳!

靠,军火库啊?这里堆了满满一屋子炸药,旁边还放着不少雷管,假如引爆的话,其威力恐怕能把旁边的小山包都给削平了,太吓人了!大家想到这里可能有炸药,但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常书欣立刻汇报领导,乡领导立刻派人设立了警戒隔离带,将房子看住。这些炸药怎么处理,当然要运走,可是谁来搬?常书欣与几名治安员在回村的路上,在手机有信号的地方收到一条短信:“炸药里有埋伏,乱搬可能会炸。”吃惊之下失声念了出来,其他人也听见了。

事情终于还是无法完全捂住,得向市里申请派防爆专家过来,炸药放在这里,附近其他村的村民也不能答应啊!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破了案子在说,查出炸药是谁藏的?

一上午乡领导都在召集村领导开会,连威胁带恐吓劝说村民站出来自首,可是有谁会主动承认?这边开会呢,外面负责设置隔离带的常书欣回村后又把案子给破了,线索还是一条短信。

说来也好笑,昨天村民们在运送炸药时还发生了一场争执,这么多炸药放在一起,事后怎么分得清是谁家的?有人想在上面贴名字,被“明白人”阻止,假如被警察发现不就全暴露了?争吵的结果还是村会计出面,将各家存放的炸药数量登记下来,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常书欣收到的短信是关于这个小本子的,他带人一搜就搜到了,然后带走了村会计。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有知情人总给他发短信,看号码还是本地的,但对于破案他还是很热心的,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有公事公办的机会还能不办吗?

陈乡长、袁所长平时收了费居村不少好处,对此地的盗墓行为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弄不好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事情不能不处理,想包庇也包庇不了。假如换一种情况,弄不好连武警部队都给惊动了。

既然如此,常书欣为什么不查?反正费居村给领导的好处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反倒是背了好几次黑锅,巴不得把事情搞大。

案件的最新进展也让陈乡长有点措手不及,干脆都甩手交给了警方,现场指示:“要严肃处理私藏炸药事件,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另外,一定要抓几个盗墓贼的典型,震慑不法分子。”

游方对案件的进展并不是很满意,他认为闹的动静还不够大,盖子还没有彻底揭开。象征性的处罚私藏炸药,抓几个倒霉蛋当盗墓贼典型,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他不着急,先帮姐夫把眼下的事情办好再说。

池木铎今天直接向省文物部门汇报了在此地的发现,接到的指示是,小心求证、再度确认,如果有必要就将建木转移到市博物馆,假如不安全,可以向当地警方申请保护。

也不能说上面不重视,湖南是文物大省,马王堆就在长沙,一直很重视文物保护工作。但这是常规的做法,毕竟直接派人到楚阳乡来太远太慢,第一时间应该要求当地警方协助。另一方面,现有的通讯条件下,池木铎无法发送任何图文资料,只能在电话里口头描述。

建木这种东西考古实物太少了,几乎是绝无仅有,不是池木铎一个电话就能确认的,湖南省文物部门也不敢置信。考古发掘中现场鉴定的误会其实很常见,重要遗址以及国宝级文物的鉴别从来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

上级要求池木铎将“建木”转移到挂东市文物部门,就近组织桂东、资兴、郴州、汝城等地的文物专家进行初步的研讨与鉴别。假如能够初步认定,省里将组织一个大规模的考古工作队到现场来,展开全面的清理与抢救。

池木铎带的这个工作队规模很小,目的本来只是进行考察与勘测,没想到这里墓葬分布规模会这么大,更没想到会有这种重大发现。这里被盗的大墓就有近百座,就算全部简单清理一遍,也不是现有的工作队能完成的。

他们到这里不过十来天,只能做一些登记与勘探工作,选择几座有代表性的墓葬进行抢救发掘。现在情况起了变化,考古队还要留守在这里,但池木铎要将“建木”送进桂东市,并将详细的图文资料以及现场调研情况发往省文物局。

在招待所里,池木铎与游方商量该怎么办,是否请当地警方保护?

游方不赞成,因为他不相信这里的警方,而且据他所知,乡派出所的袁所长本人就和费居村的盗墓案有牵连。

这里是湘赣交界处的偏远山区,就算请求当地警方保护,一级一级布置下来,任务还是得落到当地乡派出所头上。

现在乡里一半的正式警力都在费居村呢,就那么几支破枪,且不说能抽出多少警力护送,其中既值得信任也能办实事的只有一个常书欣。

就算常书欣揣着那把破六四押车,真遇到什么状况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最好别把消息泄露出去。游方决定亲自开车护送,游成元也和池木铎一起走,带着建木与两把青铜剑尽快出山赶到桂东市,其他考古队员留守在这里。

今天早上警务人员进村前,孙风波还有另外两名文物贩子已经走了,但游方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天晚饭后游方又悄悄来到山谷中,考古队员们还在进行最后的拆卸工作,这株建木最后可以折卸为一百零八个部分,除了九十九个叶片之外,树干也分为上下九节。包装好再填充空隙,装在一个旅行箱中,看着体积不太大,可是分量相当沉,这一系列工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完成。

游方来到山谷中也没闲着,在黄昏的余晖中提着一把锄头还有秦渔,在山坡上四处搜集阴界土。这种东西就算知道地下有,也很不好搜集,还好“勤劳能干”的费居村村民们帮了很大的忙,很多地方的土层都被挖开了,露出了有阴界土分布的地方。游方只需沿着这些断面延展神识切入,以琉璃珠摄取,偶尔也挖上几锄头将土层刨开。

以游方今日之功力,一次最多也不过炼化大半钱阴界土,然后得休息至少一周。然而他却没有尽全力搜集,搜集小半钱之后天已经黑了,他又来到离那座祭坛上方约六十多米高的山坡上,在两株灌木之间的空地取出昨日洗炼精纯的九枚晶石,布成一个灵枢大阵,然后在阵中定坐,感悟昨夜的收获。

这里就是如今这一片天地山川的风水灵枢位置,游方以阵法汇聚地气灵枢滋养形神,深切感受到师父传法时说过的一句话,“立地成局”。

这才是“移转灵枢”境界真正的妙趣。此刻的游方,就相当于昨夜的建木,他是以自身为灵引,激应这整片风水宝地的生机运转。此种心法,师父只讲述了原理与禁忌,比如炼境之至可立身为灵枢、惊雷天不得习练等等。

游方真正习练时,却有自己的独到之功,在模仿昨夜建木运转生机的感应,这恐怕是刘黎也想不到的。没有那个古老仪式的力量相助,游方也没必要运转心盘,布下灵枢大阵为协助,不去主动运转地气,而是化身为灵枢融入其中。

此时的游方,也相当于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这便是建木的灵性。

从入夜到天色微明,游方感觉到这种方式对增强神识效果十分明显,看来这个山谷他还需要待一段时间,不仅为了搜集阴界土,也为了锻炼神识。

他的神识精微敏锐不亚于世上一流高手,但是功力不够深厚强大,这是必须要下苦功弥补的,不能偷懒耍滑。搜集阴界土极耗神气,而游方此刻化身为灵枢的滋养之法,不仅能锻炼神识,而且能很快的恢复衰弱的神魂之力。

刘黎可真够黑的,竟然让游方搜集三两之多,就是逼着徒弟下这种苦功,不断的运用、消耗、锻炼、恢复、增涨,等三两搜集齐了,估计差不多就该出师了。

游方有意搜集少量的阴界土运用神识,然后以一夜时间滋养神魂,当第二天到来时,他的体力与精力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沛状态。

他终于体会到做为真正的秘法高手那种“大自在”的身心,微闭着眼睛深长而无声的呼吸,宛如在看不见的天地灵枢运转中游移的鱼儿,飘然下山。

那口装着建木与青铜剑旅行箱,游方暗中还做了一些手脚,他在箱子的内表面以神识凝炼了一层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阴界土,外表面也同样凝炼了一层几乎看不出来的公鸡血竭。

过去乡下几乎家家户户养公鸡,除了报晓打鸣之外,其实在民间还有一种说法,雄鸡啼鸣能驱夜气阴邪、破梦魇之镇。报晓打鸣的壮年大公鸡,毛色有油光、鸡冠鲜亮者阳气最足,其腿骨就是一种最简单、廉价的布阵法器。

这种公鸡的鸡冠血又称纯阳血,刘黎当初给游方的那块绸布,正反两面分别用阴界土与纯阳血竭凝炼过,有隔绝阴阳物性的奇效。阴界土之难得自不必多说,刘黎当初在沿途几十个村庄每一只报晓的大公鸡的鸡冠上,都取了一滴血,这才给游方鼓捣出那块绸布。

游方当初感觉神奇的不可思议,如今自己也成了行家,不用师父教,却也会如法炮制了。他当然搞不到那么多纯阳血,就算把全村的鸡都抓来排队放血也不够啊,退而求其次,用物性类似但远没那么精纯的公鸡血代替了,阴界土也只凝炼了极淡的一层。

这样当然不能完全隔绝阴阳物性,但可以扰乱神识感应,他又在箱子里放了九枚晶石,彼此物性相杂湮灭。他自己以神识感应这口箱子,也只能发现里面只是一些石头与金属器物,却察觉不到法器特有的灵性,这才让池木铎带着上路。

游方天亮前就回到了乱哄哄的村子,从招待所窗户上去,天亮后又从楼里面下来,结账离开了费居村。——连费材都因为私藏炸药被警察带去问话了,他这位“徐老板”当然得赶紧走人了。

池木铎夫妇是在他走之后带着箱子回村的,同行的还有江霞飞和张人云两名队员。池木铎叮嘱江霞飞这名女队员就留在招待所,其他三名男队员轮流值守在山谷现场,总是保持两个人在场可以互相监督,等待他回来。

在村子里吃了顿饭,游成元开车载着池木铎离开了村庄,对外人只说到县城里买东西。出了村口不远,在一个隐蔽的拐弯处,游方悄悄上了车,换他来开车,游成元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从广州背回来的那套探铲居然也带着,装在长条状的包里,就放在游成元的脚边。池木铎坐在后座,旅行箱就放在身边,还用一只手扶着生怕国宝飞走了。出村的道路非常差,勉强只容一辆越野车通行,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机耕道,越野车走得不比拖拉机更快。

等到并入另一条道路,情况好了点,是三合土上面铺着煤渣的路,还算平整多了。但这一带是山区,道路崎岖起伏,而且不宽,哪怕对面来了一辆驴车都得减速靠边错行,车速当然不可能快。

午后他们到达乡政府所在的镇子,简单吃了个午饭又上路了,这回总算见到水泥公路了,是通往县城的。虽然是公路,但仍然在群山间蜿蜒起伏穿行,路边时而是村庄、时而是田地、更多的是山崖峭壁与野树丛林,风景是极好的,但池木铎的神情却很焦急。

游成元笑着劝道:“木铎,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已经足够小心了,费居村的村民早就没影了,你就放松一点,欣赏一下风景吧。看那边,多美的落日!”

车在前行,西边一轮红日也在两山间游走前行,金色的辉光就似从天边直铺到眼前,山峦树梢也染上了落日的颜色,煞是好看。

池木铎却皱了皱眉头道:“看时间,我们到了县城天也黑了,是继续赶路还是歇一晚上?”

游方手扶方向盘,望着前方笑道:“我建议还是歇一晚上,尽量不赶夜路,虽然县城到市里有国道,但沿途还是山区,小心点总没有错的。”话刚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眼神陡然变得阴沉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残阳如血

公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经过一个缓缓的下坡,前方是这一片山区少有的又平又直的道路,再往前望是一个山坳间的长上坡。道路两旁是稀疏的山林,荒郊野外不见一个人影,一般司机走到这个地方,都会不假思索的踩油门加速,接下来好冲坡。

游方却没有踩油门,虽然没减速,但已经摘了档,右脚悄悄放在刹车上,很突兀的问了一句:“姐,你还记得江湖飘门律吗?”

这是一句黑话,池木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游成元的脸色却变了,低声道:“你姐夫…”(注:本处“江湖飘门律”究竟何指,后文相关章节中有详解,暂不展开。)

游方摇头道:“不关姐夫的事,实在不行,你就把他眼晴蒙上,你也别插手,护好姐夫就行,太阳在地平线上,逆光很刺眼,到时候就当没看清。”

池木铎:“你们在说什么?”

游成元:“前方有杀气,需要解决掉,你什么都别问,就当没看见。”她虽然没有掌握神识,但自幼习武,内外功夫不亚于年轻时的莫四姑,直觉非常敏锐,能感应到前方有杀意升腾。

他们在这个地方没有仇人啊,是什么人动了杀机?看样子还不是一个两个,显然是冲箱子里的宝贝来的,而且做好了打算要杀人灭口,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游方自言自语道:“三十五个人。”

游成元暗暗吃了一惊:“这么多,你是怎么知道的?一个人能行吗?”

游方:“我自有办法知道,对付他们没问题,就是得想个法子把他们包围了,一个都别放过,也让他们来不及与外界联系。”这话说的有点匪夷所思,一个人“包围”三十多个?

游成元:“高手怕乱刀,千万别留情!”

游方拔出秦渔递给游成元:“我怕的倒不是这些人,但既然他们来了,就不得不防着点别人。姐,你待会儿什么都别管,扛着姐夫就按我指的路走,如果遇到让你出手感觉很别扭的人,不要纠缠,就用我这把短剑运劲直接往前挑,近身宰了踩过去。”

池木铎看向车窗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见姐弟俩说的如此可怕,嗓子发干道:“究竟怎么回事?有人要抢劫建木?保护国宝要紧!”

游方:“有命才能留住你的宝贝!姐,东西留下,带姐夫走,东边山沟里!”

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公路的上坡处,游方突然一脚刹车停住,游成元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二话不说拉开后车门,将池木铎拽了出来扛在肩膀上,大步跑进了路东边的树丛。与此同时,前方路西边突然倒下来一棵树,将将撞在车头前,看上去就像游方反应很快及时停下了车,其实他早就等着这一幕的发生。

游成元跳下车,游方紧跟着也从副驾驶位置跳了下去,扛起后座上的大旅行箱跑进路边树丛。这姐弟俩一个人扛丈夫一个人扛箱子,二话不说停车就跑,出乎截道者的预料,前方树丛中追出几十个挥舞着砍刀的人,大声呼喊道:“站住,别跑,东西留下!”

树林不是太密,游方扛着一百几十斤重的箱子,跑的虽然不慢,但远远的还可以看见,他是沿着上坡往一个山沟里跑,后方的追杀者面露喜色——那是一条死胡同。

进了一条狭长的山沟,两边的山势越来越陡峭,只有笔直一条路,到尽头一道悬崖拦住去路已无处可逃,游成元放下池木铎就站在山崖下。游方大步跑到他们面前将箱子放下来,池木铎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就听游方说道:“蒙住姐夫的眼!”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游成元脱下外套把他的脑袋蒙住。

这一条狭长的山沟有两百多米,假如舞刀往前冲,最多能容三个人并行,这便是游方选择的战场。再好的功夫,也怕四面八方乱刀挥舞,一不留神就会被砍中,这个地形是他刻意选择的,一次只从正面对付几个人,对方人再多,也无法乱刀将他包围。

游方放下箱子,转身走了回去,正好面对西天的残阳,夕阳带着血色从地平线上迎面照来,有点刺眼看不清对面的人,只有那密密麻麻的砍刀带着杀气倒映着血光。游方微微眯上眼晴,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前行。

三十多名歹徒冲进了山沟,最前方两名大汉已经冲到游方身前,一言不发挥刀就砍了过来。就听一声叮当巨响件随着火星四溅,游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铁棍格开了两柄砍刀,右手从肩后一挥,又是一根铁棍,带着凌厉的风声打在最前一名大汉的脑壳上。

噗的一声响,当场脑浆迸裂,那大汉带着前冲的姿势一声未吭栽倒在地。紧接着游方双手一错,两根铁棍变成了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半旋身一挥,打在第二名大汉的颈侧,就似打烂了半个西瓜,连脖子都打断了,这大汉往旁边一歪软软的倒地。

也就是零点几秒的功夫,双手空空的游方突然变出来家伙了!刚才他从车上不仅扯下来箱子,那个装着探铲的长条形旅行包也挎在肩上,前行时顺手抽出里面的铲杆,都是直径三公分、长七十公分的无缝钢管,两端带螺纹可以接成一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游方脚下速度不变,踩着一具尸体踏步前行,用手中的铁棍朝前直刺,沧啷一声带着火星架住了一柄砍刀,同时捅碎了另一人的咽喉。左手又抽出一节铲杆,打在第三人握刀的手背上,这只手连着骨头几乎都被打烂了,却只发出了半声惨叫,因为游方起脚撩阴已经把他挑飞了,落在后面举起的几柄砍刀上。

几秒种功夫,游方放倒了七、八个人,然后已经没有人能冲到他面前了,因为他先后接好了五根铲杆,并且把探铲的铲头也装上了。手中是一支近四米的丈二长枪,抖着朵朵枪花带着爆发的内劲,游方脚下加速向前冲去。

这细细的探铲是传统的洛阳铲改进而成,洛阳铲的原理就是一铲子插在地上,能够把泥芯带出来,这东西如果用来冲杀,比开了血槽的三棱军刺还要恐怖。因为它只要捅中了人,就等于开了一个直径三公分左右的洞,不论是血肉还是内脏都直接带出来,这种伤口无法缝合,哪怕医院就在旁边,送去抢救都来不及,就算扎在不致命的地方,也会要人命的!

游方刻意控制自己的出枪节奏,每一刺都不是太狠,否则把人扎穿了不好拔,如毒蛇吐信般伸缩,所过之处倒下一片持刀的歹徒。迎着夕阳,前方星星点点似乎全是吞吐的铲尖,对面两、三个人一起以砍刀招架,却哪能格挡的开!

这是马槊的招式,只有在冷兵器时代重骑兵冲锋的战场上才能看见,游方虽然没有骑马,前冲却带着奔马之势。这些挥舞着砍刀的歹徒怎么可能见过,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此刻的游方已经成为收割生命的死神。

游方却没有一丝缓手留情的念头,他也是血肉之躯,别看此刻杀人如割草,但是自己若被乱刀砍倒的话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游成元在车上说的清楚:高手怕乱刀,千万别留情!况且他手持这么长的一杆枪在如此狭窄的山沟里往前冲,几乎不可能转身。

这种情况下,游方最怕的就是有人从背后掩杀,这也是冷兵器战场上重骑冲阵最大的忌讳,所以他要绝对保证自己所过之处,所有倒下的人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从后面挥刀。有人倒地时本来还有一战之力,但游方带着劲力的双腿踩过去,一片筋断骨折之声登时了账。

游方本来是一路逃窜,眼看逃进了死胡同,一帮歹徒都大喜过望,却眨眼遭遇这种人间之大恐怖,这人居然挥舞着一杆长枪毫不扰豫的杀了回来,所过之处无人能挡。歹徒们最开始与游方是面对面一起往前冲,然后停下了脚步,到了最后十几个人已经胆战心惊转身欲逃。

步兵在重骑面前转身逃,会是什么下场?还没等他们跑呢,游方已经冲了过去,铲尖抖枪花闪烁,全部扎倒在地。

“砍刀帮”队伍的最后有两个人,手里没有刀,穿着长风衣,站在山沟出口处等待着前面的同伙得手。山沟很窄,前面乱糟糟全是人,他们在后面也看不清楚状况,等到最后几名歹徒面带惊恐之色转身要逃跑时,这两人才察觉到不对,脸色变的很难看,撩开风衣伸手就掏向腰间。

靠,有枪啊!他们早不开枪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二是不想打坏游方等人随身带的国宝,他们就是为这件东西来的。等到追进山沟,已经没有开枪的机会了,在山沟的另一端只能打中自己人。但此刻,他们却不能让游方冲出来。

游方早就看见他们了,就是在费居村遇到的除了孙风波之外另两个文物贩子。左边的人手已经握到了枪把上,一杆长枪带着嗡呜声飞来,直接穿胸而过把他带飞出去很远,落地时斜斜的钉在了地上。

另一人以为自己已经把枪拔出来了,下意识的扣扳机就射,也不管前面还剩下三个同伙。但是扳机没有扣响,枪也没拔出来,因为他的右臂已经不在了,还握着枪柄挂在腰间。就在他拔枪的同时,一道寒光飞来,从肩侧扫过斩断了他的右臂,发生的速度太快,这一瞬间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游方冲出谷口时,面前只剩下了三名持刀歹徒,而山沟外两名风衣人却正准备拔枪,他将手中的长枪扔出去放倒了其中一人,同时抢步上前劈手夺下一把砍刀飞斩另一人的胳膊,身形腾空而起,空中连环出脚将最后三名欲逃跑的歹徒重重的踹倒在地。

最后还站着的那名风衣人意识到自己的右臂没了,发出撕心裂肺般一声惨叫,然后戛然而止。因为游方已经站在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咽喉,声音冷的就像地狱里的寒冰:“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可能会痛快点。你们来干什么?”

不需要任何逼供,那人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下意识的答道:“上古神树,价值连成的宝贝。”

游方:“谁告诉你的?”

断臂风衣人:“猪,猪,猪大油。”他已经口齿不清开始哆嗦了,游方没有给他止血,失血过多的第一反应就是身上发冷全身打颤。

“朱大有?他是怎么通知你的,你们也真敢干,究竟是什么人?”游方继续发问。

“我们都是做土特产的,道上的…猪大油说没关系,做的干净就行,他说是借派出所长的手机打的电话…饶命,不,救救我!”断臂风衣人说话已经断断续续,语不成声。

一声微弱的脆响,就像捏碎了一个核桃,游方捏碎了他的咽喉,顺手将犹在抽搐的身体推倒在地。俯身在他的腰间搜出一把俗称黑星的五四手枪,然后走向前去又在另一名风衣人身上搜出来同样一把枪,拔出那根长长的探铲,游方一言不发走回了山沟。

池木铎的脑袋被上衣蒙着,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一片刀枪碰撞以及惨呼之声越行越远。游成元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的脸色非常之难看,显然这一幕对她的震撼与冲击也是相当大。不到一分钟时间,游方杀了所有的人,除了鞋底之外,身上连一滴血迹都没沾。

总算游成元不是一般人,这种情况下还能忍得住,没吐也没有惊慌,只是紧紧扶着老公的双臂站在那。

“成成,这些人怎么处理?…木铎,你别动!”游成元说话不由自动的压低了嗓门,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战栗,同时阻止了池木铎企图掀开衣服看情况的举动。

游方的声音有点沙哑,似乎还带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无奈与苍凉:“姐,把剑给我,你也把头转过去吧,我不叫你,你就什么也别看,就当今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太阳已经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下,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对面山峦轮廓笼罩就似染上一层血迹。游方迎着落日的余晖走了过去,手提秦渔一路挥剑,琉璃珠发出一阵阵震颤,剑刃发出瑟瑟的呜响。

上空的山风带着寒意,游方没有布下聚阴大阵,也没有施法凝聚山间的阴气。琉璃珠中的阴界土就是世上最精纯的阴气,以神识激引化为快速流转消失的生机,秦渔的剑刃上笼罩着一层蓝幽幽的光芒,等他走到山沟的出口,另一端的尸体连同衣服已经腐化为尘埃。

等他再折返走回游成元的身边,山沟里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地上只有一片片黑乎乎的痕迹。他取出一枚晶石,轻轻吹了一口气,掠过山沟上空的风忽然打着旋绕了进来,吹散了这些痕迹,地上只留下一些腐朽散裂的诱铁片、无法辨认那曾经是几十把砍刀。

然后他用秦渔贴着那根探铲轻轻一抹,所有的血迹化成一团灰雾与黑色的粉末散落。

游方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刘黎杀人后却没多大兴趣搜身,他此刻也没有挨个搜身的兴致,连那些人是谁都不想知道,只在心中默念:“生煞相化,阴阳消长,归散于地气之中”。全身的毛孔一阵阵发寒,山风是那么阴冷,这毕竟不是点鼠标打游戏,杀的是与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游方虽然杀过人,但从未经历与今天一样惨烈的场景。

一片戾煞之气缠绕元神,同时以他为中心也向周围发散,直让人不寒而栗!这就是所谓的心魔与杀气吗?游方发动了小雷音咒,又掏出了另一枚晶石,驱散缠神戾煞,同时也散去沉郁在这条山沟中、风吹不走的阴怖气息,否则的话,将来这个地方很可能会闹“鬼”的。

他还没有忘了运转神识安抚姐姐、姐夫略显杂乱的神气。这两人倒没什么大碍,池木铎根本什么都没看见,游成元心神坚定,不比一般的秘法高手弱,而且她也没看见最后那一幕。

游方收起秦渔,拆开探铲重新装进背包,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尽量平静的说道:“好了,没事了,姐姐、姐夫,我们回去吧。”

游成元拿开蒙住丈夫脑袋的衣服,重新穿上外套,两人转过身来时,看见的只是一条空荡荡的山沟,刚才那杀气腾腾的“砍刀帮”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池木铎万分惊诧道:“人呢?”

游方:“全散了。”

池木铎:“他们被你赶跑了吗?假如再通知更多的同伙,你们也对付不了啊!现在报警,歹徒来的也会比警察更快,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找地方躲一躲。”

游成元的眼神中也充满惊骇,看了游方一眼,却劝丈夫道:“不用报警,警察也抓不住人了,他们也不会通知同伙,没听见成成说的话吗?你既然什么都没看见,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什么都别问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困境

池木铎虽然是位学者,但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最早的成果是研究楼兰古尸的,什么阴森恐怖的地方没钻过,什么稀奇古怪的现像没经历过?假如换一个人,此刻说不定真的会手足无措,但他还算镇定,游成元要他别问,也就真的没有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