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狐如果遭遇意外的话,可能性有很多种,查个水落石出反而不妙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这些情况,只有向笑礼心中有数,向影华完全不知情。

说起来,在改革开放后近三十年中,向左狐对松鹤谷的基业发展居功甚伟,如今向笑礼虽然继任掌门以及松鹤矿业的法人代表,但松鹤矿业的第一大股东是向左狐唯一的女儿向影华。向笑礼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向左狐已经不在了,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松鹤谷向家的声誉。

梅兰德果然没有不留一句话就走,向影华的心思又被那封信完全吸引了过去,向笑礼出去了,让侄女独自在病房里好好看信。信中并没有什么缠绵的情话,首先是希望向影华在松鹤谷安心养伤,千万不要留下任何隐患,而松鹤谷是最适合她调养的地方,所以他与向笑礼商议尽快将她送回来。

这算是一种解释吧,同时游方也表示了歉意,由于还有要事不得不处理,他没有一起到松鹤谷来,也没有等到她醒来时再见。

向影华一边看信一边微微撅起了嘴,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神情似乎是受了委屈想撒娇,无奈那人又不在眼前。看到信的最后,向影华却嘴角一挑微微露出了笑意,终于觉得有些开心了。

游方在后面接着说道,也是因为自己平日里过于小心、行踪过于隐秘才导致了这场误会。他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当然不是电话,向影华如果想找他的话,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联系。

信的最后,游方让向影华好好看看这封信的笔迹,除了笔迹之外,很多字的笔画之间也有特殊的暗记,不明说的话,别人根本意识不到。

游方解释了这些暗记,然后又提醒向影华,最好仔细多看几遍,记住了,往后如果联系的话,如果需要落笔留言,她应该能分辨清楚。

向影华认真的读了很多遍,嘴角的笑意一直淡淡的浮现,因为这封信中除了游方讲明的几处暗记之外,字里行间若干字的笔画,若干词的处理,都有一些独特的暗记,游方却没有明说,若没有刚才的提示参照,是不太可能找出来的。

向影华看了半天信,直到向仪芳敲门提醒她应该吃东西了,这才将信又收了起来。等吃完了东西,向影华将向仪芳叫了出去,一个人靠在床头又把这封信摸了出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好几遍,最后暗暗叹息一声——

“兰德,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此刻又叫什么名字?我想我明白了齐小姐当初的心情,而你不可能像待她一样待我。这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其实你我之间已经无需证明什么,那雨夜奔袭相救,已远比只求欢爱之情更浓,你心里明白却不说。”

此刻的游方,背着包与华有闲一起从重庆火车站走出来,就像自外地刚刚赶回的样子。他又恢复了“游方”的身份,这一次救向影华,姜虎的幕后指使者根本就没有见过他,还是按照正常方式行事,原先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茫茫人海中,只要不被熟人撞破,谁又能知道谁是谁呢?相对江湖之大,梅兰德的熟人实在是少的可怜。

那个被人灭口的小贩曾在李庄风景区门前用一柄剑试探过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从当时的情景看,如果说有人可能暴露身怀秘法修为,应该只是沈四宝。但沈四宝既然使用了原名原姓,他的身份在江湖同道中本就不是秘密,无非是确认了此沈四宝就是彼沈四宝,排除了同名同姓的可能。

但那人倒未必是冲着沈四宝来的,最大的可能是冲着薛奇男来的,因为薛奇男是吴老的前妻,虽然离了婚,如今却仍然以他的遗孀身份回到了国内。

吴老的事迹如今已经被公安部公开了,他在剿灭杜秀才团伙、打击跨国犯罪组织行动中立有大功。而且吴老本人一直怀疑,杜秀才团伙与狂狐团伙幕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国际犯罪集团,只是没有搜集到证据而已。

游方已经可以确定狂狐团伙的幕后上线就是躲在美国的无冲派势力,那么杜秀才团伙的上线也非常可能是这伙人。吴老打入狂狐团伙,失踪的无声无息,除了死在游方手中那几名骨干分子,并没有其他人知情。狂狐本人也是在临死前才知道吴屏东的确切身份,公安部公开的吴老事迹中也没有这一出。

现在回想起来,吴屏东可不是个仅仅会教书做学问的先生,在江湖道上查线索,查的非常准!吴屏东的事迹公开,很可能有人试探薛奇男的底细,所以才会有了拦路卖剑这一幕,游方只是恰好就在薛奇男的身边而已。但从当时的情形看,游方没有露出任何底细,而那个小贩本人,反倒很可能引起沈四宝的怀疑。对方做事很绝,灭口断了线索。——游方就是这么想的,不论与事实是否相符,他的猜疑很有道理。

姜虎团伙幕后主使人应该躲在重庆,怜心桥陷阱布置的那么精心,不可能是仓促之间准备的,策划者应该就在附近,中国城区面积最大的重庆市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怜心桥的线索虽然暂时断了,但可能还会有一个线索,那就是沈四宝。九星派掌门的独子出现在薛奇男的身边,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会不会派人咱中监视沈四宝的动静呢?假如真是这样,顺着这条线,说不定还能查出蛛丝马迹。

游方原先的身份就是来重庆玩的,住在琦琦招待所,反正已经被人试探过了,反倒没必要刻意再掩饰什么,和原先一样自然而然才会不引起更多的怀疑。

游方暂时回到琦琦招待所,不动声色的观察有没有可疑的人监视沈四宝,同时他也不希望沈四宝出任何意外。有趣的是,沈慎一曾赶到重庆亲自提醒过沈四宝,最近这里不太平,要儿子留意周围有没有异常的动静和异常的人。假如真有人留意沈四宝的话,沈四宝也在留意这样的人,而游方又在一旁冷眼观望,局面够复杂的。

游方回来了,最高兴的当然是谢小丁,同时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们一家人本来是想招待游方,结果人家来了之后因为薛奇男的关系,几位年轻人一起跑到宜宾享受了一次公款旅游,好吃好喝交通食宿全包,玩得挺开心。所以她一定要留游方多住几天,在重庆好好玩玩,而过几天谢小仙就要来重庆出差了。

游方在琦琦招待所还真发现了“可疑”人物,有两位新往进来的中年人显然暗中与沈四宝接触过,但他们不可能是监视沈四宝的人,而应该是保护与协助他的。看来沈慎一也是不放心儿子,悄悄派了九星派高手过来。

沈四宝有人保护,周围并没有发现其它的异常。幸亏这两名高手与游方并不认识,而游方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多露面留下太深的印像,推说有生意要忙,这几天并未与沈四宝一起出入。他打算等谢小仙来了之后,见一面打声招呼,然后就离开琦琦招待所。

就在游方回到琦琦招待所的当天,晚上八点多钟,重庆一家经济型连锁快捷酒店的某标准间里,有一男一女正在谈话。这里的住客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白人小伙,美国来的留学生,自称酷爱中国传统文化与古老文明,到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读研究生,入学之前先到各地旅游。

早几十年看见金发碧眼的白人,可能还挺稀奇的,但如今在各知名高校、各大城市、各著名风景区早就见怪不怪了。

留学生出来旅游,住在这样的宾馆与身份也很符合。这小伙,也算是游方的“同学”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蓝凤凰

游方这位“同学”,棕色的头发略带点卷曲,稍微有些长从前额披到耳后。他的皮肤很白净,弯弯的眉毛、细细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像是微微眯着眼。个子超过一米八,双手拇指修长,长的有点像个钢琴演奏家。

他的英文名叫杰夫·安德森,他的父亲老安德森是一名酒鬼、赌鬼、不走运的毒品贩子,很久之前就在墨西哥边境的黑帮火拼中送命,他的母亲是新泽西的一名妓女,早就不知跟谁跑了。他是在新教福利机构里长大的,在那个乌七八糟的地方,简直像生活在噩梦中一般。

但是他很幸运,得到了一位慈善家的资助完成了学业,并且得到了此人的很多帮助与照顾,这名长者来自中国名叫唐朝和。唐朝和还给他起了一个中文名安佐杰,收为弟子从小传授,是门下修为最出色的衣钵传人之一。

他在无冲派以及朝和集团的代号叫“安先生”,地位很重要,尤其在唐朝和死后,俨然以其事业继承人的身份自居,大有成为掌门大弟子之势。这次他却被唐朝尚派回了国内,身份是一名到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进修的留学生,至少要在中国呆上两、三年。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收拾国内的残局,整合其余势力,做为重新拓展下线组织的居中联络人。唐朝尚派他来时,在无冲派核心人员的秘密会议上说得清楚:“安佐杰,你的天赋非常之好,前掌门用多年心血栽培,你秘法修为如今堪堪已化神识为神念。但是无冲派风门秘传其博大精深玄奥之理,在你的成长环境中感悟的不可能深刻。

这也限制了你修为更进非常之难,难到了几乎不可能的程度。此番去北大考古文博学院进修,并在各地多多阅历感受深沉博大,是你修为更进的唯一契机,希望你好好珍惜。

而你也一直表示,要继承前掌门的未尽事业,在无冲派与朝和集团发挥更大的作用,当然,这也意味着更高的地位与成就,不要着急,将来的世界迟早属于你们年轻一代。中国有句古语叫‘当仁,不让于师’,但你师父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率众打拼,才有无冲派今天的树大根深之局。你若想证明自己有当仁不让之能,就去中国收拾如今受挫的局面,我给你几年时间。”

唐朝尚说完这些,就将安佐杰派到了中国,身份掩饰的倒是很好。

安先生此刻是坐着的,抬头看着面前站的一个女人,眼神却似带着有实质的触手一般,在那女人美艳的脸庞和高耸的胸脯上抚来抚去。

那女人三十出头,体态稍显丰腴但并不胖,身形曲线收张有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魅力。鸭蛋脸,眼睛不大却很有神,是位很妖娆性感的美女。她此刻被面前这位年轻小伙色眯眯似是粘在身上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却忍着不好发作,尽量以恭敬的语气说道:“安先生,姜虎的行动失败了,参与行动的人全部下落不明,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被人毁尸灭迹,您是高手应该明白,我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那个地方是我亲自指挥布置的,向影华也确实离开松鹤谷进入了武隆山。”

安先生好整以暇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弹了弹,轻轻吹了一口气,又抬头道:“你没有派人跟踪,一路看着她走过怜心桥吗?”

女子答道:“不瞒您说,向影华的秘法修为只在你之上,那个地方你也去过,假如是您走过那么长的山路,沿途那么复杂的环境,我有可能派人一直跟踪而不暴露吗?我只能让姜虎他们在隐蔽处埋伏好,等向影华到了之后,选择最合适的时机行动。姜虎的手下最后一次传出的消息,是向影华已经到了怜心桥,坐在竹亭中等候,没有任何异常状态,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安先生:“好吧,既然跟踪不太可能,你是否确认没有其他人暗中跟着向影华?”

女子:“她的车停在武隆地质公园门口,一个人进的山,后来再没有回来过,并没有人在后再尾随。车在两天后被其他人开走了,我怀疑是松鹤谷向家的人,调查的结果,车确实被开回了江西。”

安先生的眼睛眯得更细了:“好,很好,按你的说法,你设下一个完美的陷阱,向影华也按照你的计划走进了圈套,为什么下落不明的反倒是姜虎?”他的中文非常流利,居然还带着江苏一带的口音,再加上这样一副洋面孔,完全能上国内“五洲同歌”一类的电视节目去表演了。

女子低头道:“确实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安先生您也亲自去那里调查了。”

安先生的目光变的很有侵略性,盯着她道:“表面上看起来陷阱似乎很完美,但是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以为向影华真的联系不上那个叫梅兰德的人,他们一定事先有过联系,按中国人的说法,这就叫将计就计,向影华是一个诱饵,其余的同伙肯定提前设好了埋伏。

你以为那是你的陷阱,实际上是他们的陷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姜虎等人的失踪。翘幕姐姐,我一直很仰慕你,你的成熟不是那些小女孩能比的。但这件事我很难办,姜虎的死,是组织严重的损失,他那样的杀手是很难培养的,他手下的团队也几乎损失了一半。

除此之外最严重的错误就是打草惊蛇,再想动手更难了!这些,你想如何交待呢?”

这女人,竟然就是李秋平的妻子潘翘幕,李秋平失踪后,她与李冬平一起出现在北京。李冬平负责追查狂狐的下落,同时撇开狂狐团伙原先的下线,企图另起炉灶收拾局面,不料事情还没办完就在鸿彬工业园被梅兰德与千杯道人所杀。

潘翘幕则是接过了李秋平在市面上所有的合法生意,继承了他所有的遗产,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也没有任何非法行为,警方曾监视了她将近半年时间,一直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不料今天她却出现在重庆,而且是怜心桥伏击的幕后策划者。

听见安先生的话,潘翘幕脸色变了变答道:“那一带的环境你也看了,陷阱是我一手安排的,但伏击计划是你点了头之后才实施的。当时姜虎等人清查过周边,以那种地势,也不可能有人实行反包围。你当时也认为只要向影华来了,走过怜心桥就不可能再逃出去。失败之后,你怎能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安先生一耸肩,以嘲讽的语气道:“我毕竟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不了解你们这些中国人,也不了解那所谓的江湖风门,我想不到很正常,但你应该想到梅兰德与向影华有联系的。”

潘翘幕面露愠色:“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很小,而且只要向影华来了,原计划就可以成功,这是你亲口说过的话。我调查过,松鹤谷掌门向笑礼曾暗中查过梅兰德的来历,也企图联系上他,但是没有成功,他的调查与联系方式,与我们用的差不多,情况也都告诉你了。”

安先生语气一转道:“我这次来,只是交待三件事,拿到天机手链、逼梅兰德暴露行踪、找到蓝凤凰,至于你们怎么完成,并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你需要协助,可以向组织开口,需要动用什么样的力量也尽可能的去动用,但你不但任务没有完成,却造成如此严重的损失,翘幕姐姐,这次让我怎么关照你呢?”

潘翘幕的脸色很不好看,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安先生,目前损失的都是我这一条线上的力量,是我与冬平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成果,你年纪轻轻一直跟随大老板学功夫而已,组织在这里的事业你从未参与过,如今到这里来是奉组织之命,我尊重你的身份,并不代表你本人应该说这样的话。”

安先生笑了,这笑容有几分戏谑,就像看着一只生气的宠物猫:“翘幕姐姐,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安先生,叫我小安,这样才显得亲昵!你是为组织做过很大的贡献,但我要提醒你别忘记,没有组织在幕后庞大的资源与势力支持,你怎么可能拥有那些?

那不是你的损失,而是整个组织的损失。狂狐、杜秀才这两条线都没了,如今姜虎这条线骨干人员损失了一半,尤其是姜虎本人也死了,好好想想,你还剩下什么?你为组织所经营的基业,难道要全部毁在你的手里吗?这是不可原谅的!”

潘翘幕直言反驳道:“毁坏它们的人不是我,而是对手太强大,我当时也在美国,你应该心中有数!我有我的责任,但也在尽量弥补,李秋平留下的所有东西,我已经尽可能的清理转移,姜虎虽然死了,但是他这些年经营的基业还在,还有一批骨干也在,这条线完全可以恢复。”

安先生见潘翘幕的语气不善,笑容变得温和暧昧起来:“我不过是在关心你,不想看见你重蹈姜虎的覆辙。至于组织交待的三件事,你只要办成任何一件,我也就不必为难了。同时也提醒你一句,完成任务固然重耍,但更重要的是保护与拓展我们的利益。

李秋平留下的产业,一定不能损失,而姜虎在中缅边境的生意,可以继续经营的就经营好,需要转移的财富应该立刻转移,这些才是重点。没必要因为几十年前的仇恨而永远纠缠,只有眼前挡住路的人,才必须要铲除!大老板不在了,我一直想这么劝二老板。”

潘翘幕正色道:“夺天机手链,暂时是没有机会了,逼梅兰德现身,还可以再想办法,至于寻找蓝凤凰…”

安先生打断了她的话:“我少年时,就觉得蓝凤凰很有魅力,而她所学就是如何使自己更有魅力的秘法。我很想念她,找到她之后,先把她交给我,我一定要尽量温柔的对待她,而她的结局,真的很令人遗憾。”

潘翘幕似乎本想说些什么,听见安先生这番话,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去找,有消息一定会通知安先生的。…怜心桥的事很蹊跷,目前对手的情况并不明朗,为了安全考虑,我建议安先生尽快离开重庆,如果您在这里出了任何差错,我到是真的没法向组织交待了!”

安先生摆了摆手,神情很轻松的说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一个女人尚且不怕,我一位绅士能害怕什么呢?”

潘翘幕:“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既然安先生有此自信,就算我没说。这次行动失败了,接下来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安先生休息了,您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通知我。”说完话她已经准备告辞。

安先生站了起来,眼神从她的脸蛋滑落到胸脯:“翘幕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吗?每次见到我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想除了组织的事业之外,我们之间还可以拥有更愉快的交流。”

潘翘幕终于有点受不了,直言道:“安佐杰,你如果喜欢女人的话,这里有的是做生意的美女,打声招呼,我自会派人给你领来。…对不起,我真的很忙,告辞了!”

潘翘幕走出了房间,打开门还特意对里面说了一声:“安德森同学,欢迎你来到重庆,祝你旅行愉快!”

走出这家快捷酒店,她上了一辆车,司机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穿着黑色短袖T恤,肌肉结实健壮显得很是彪悍干练。车发动之后潘翘幕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看见谁都是色眯眯的样子,以为谁都愿意跟他上床啊?从来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那司机也跟着啐道:“一个毛头小子,仗着是大老板的传人,在总部养了一帮亲信,就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怎么搞的比大老板本人还拽?生意都是我们做的,这些年的家当也是我们拼死拼活挣下来的,冒险玩命的活也是我们在干,他凭什么?这次行动不成功,损失的是我们自己人的命,难道我们愿意吗?有能耐,他自己去干!”

潘翘幕反而劝道:“坤屹,不要和那种人一般见识,这些年确实是你们辛苦打下的基业,但没有组织的支持也不可能。别的不说,你与姜虎的秘法是大老板派人教的,还接受过专门的训练,都是你们仅凭自己不可能办到的。你们在云南缅甸之间出的货,也是组织接手的,不需要你们为买卖多操心,这些一定要清楚,不能随便说这种话!”

那名叫坤屹的男子语气顿了顿:“这些我都明白,只是看不惯那个毛头小子…老大,他毕竟是代表组织总部来的,我们行动失败了,你又当面顶撞了他,恐怕…”

潘翘幕一挥手道:“怕他做什么?你们这些年做的本就是刀尖上的买卖,既然喊我一声老大,我连这个胆都没有吗!他这次到中国来,披上龙袍扮太子,动用我们给他卖命,他好攒将来在组织掌权的资本,却不知自己也是被人当枪使了。二老板派他来,难道你认为是好事吗?”在这个团伙里,真正的老大不是姜虎,姜虎的代号只是阿虎,而大家都管潘翘幕这个女人叫老大。

坤屹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大的意思是二老板想收拾安先生?”

虽然明知道在自己车里不可能有人偷听,潘翘幕还是嘘了一声:“小声点,我也就是和你提两句,不要出去乱说。这个安佐杰在大老板死后表现的很抢眼,在组织内捧他的人很多,大多是北美当地的势力。但是你想想,组织的总部虽然设在美国,但是二老板能把无冲派的秘法传承交到一个白鬼子手里吗?”

坤屹哦了一声:“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大老板都死在这里,如今的局面很不简单,就让这小子出头来收拾残局,收拾好了自然对组织有利,收拾不好栽跟头的是他,但无论如何他不死都得脱层皮,也算是借刀收拾他。”

潘翘幕叹了口气:“还有一点风声传出来,安先生与二老板之间有分歧,安先生只关心对将来有用的人和有利的东西,无冲派与江湖风门各派的历史纠葛他不愿意理会,只是有谁挡了他的道,他才要铲除谁。所以这次才会有兴趣逼梅兰德现身,不惜调动阿虎与你这一支谁也没注意到的力量。

冬平死后,总部那边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兴趣插手了,只想经营好他留下的这一摊子,没想到却越来越难。这次失败对我们的打击太大了。坤屹,你立刻派人回云南,确定能保住的生意一定要经营好,其它值钱的资产能转移的就转移,我有预感,松鹤谷不会放过阿虎这条线上的人,已经走风了。”

坤屹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回去收拾了,安佐杰也是这个意思,他好像对这些事最感兴趣,那蓝凤凰的事情…”

潘翘幕挥手打断了他:“上次小宝在河南灵宝撞见她了,但是她闪得很快,这个消息要严格控制,只有我们几个人清楚,赶紧派人把她找到,暂且不要告诉安佐杰,毕竟曾经姐妹一场,我就算留不了她的命,也不想让她临死之前还落到安佐杰那种人的手里,你一定要记住!”

第二百一十二章 漩涡

第二天,游方曾经游览过的瓷器口古镇,有一男一女从宝轮寺走出来,又向着古玩一条街走去。男子的实际年龄有四十多快五十了,但身材魁梧挺拔,双目有神、气色非常好,看上去比小伙还精神!眉宇之间很是俊朗,面带微笑神情很是温柔,因为他臂弯里依着一位如妖精般的女子。

这女人看上去似乎很年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窈窕眉目秀丽,但她无形中透露的那种成熟气息,少说也应该三十来岁了。她给人的感觉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典型的——狐媚。

游方当年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这是一位妖精般妩媚的女子,却被刚刚丧妻不久的老爸领回了家,觉得非常不舒服、心里堵得慌,由此闹出了一系列不愉快直至离家出走,近两年才化解了尴尬,一家人相处的很融洽。

这两人,当然就是游方的父亲游祖铭与游方的后母兰晴。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很正常,游方能出来旅游,他老爹当然也能,父子俩的习惯自然有相似之处,来到重庆没忘了到磁器口古镇来逛逛。

游祖铭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磁器口古镇他不是第一次来,这次主要是为了陪兰晴玩赏。

两人都是鉴赏古玩的内行,尤其是游祖铭更是行家中的行家,两边店铺里那些貌似很高明的赝品,游祖铭一眼扫过,几乎就像打了各种现代出厂标签一般。两人一边走一边在小声的笑谈,游祖铭说道:“我家传册门的眼力活,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应该相当不错了。但是你似乎比我更神奇,很多东西我还要去看、去感觉,你凭直觉就能断出个名堂来。”

兰睛娇笑道:“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就像我第一眼看见你,直觉告诉我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我不过能够断出一个大概年代范围,而器形风格、纹饰来历这些细节,不可能分辨的比你清楚。”

游祖铭也笑了:“你说话真是讨人喜欢,这可不是女人的直觉那么简单,我了解那是什么感觉,玩了半辈子古董才找着的,就是一种心神沉浸的共鸣感应,我以前描述不出来,曾经在电话里和成成的导师吴教授交谈过,他形容总结的非常准确。”

提起了游方,兰晴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说道:“其实若论这方面的本事,成成可是行家,我们两个加起来也许都不如他。”

游祖铭:“哦,你对这小子的评价这么高?他还年轻,虽然这几年历练的不错,总还欠了几分老成。”

兰晴抿嘴笑道:“父亲看儿子,总觉得长不大,他回家在你面前,怎么可能表现的老成?”

两人说笑间往前走,前方不远正是游方曾经买下挽联的那家店铺,正巧有两个男子从里面出来,兰睛一眼扫见脸色就变了,拉着游祖铭原地一转身。

她这个动作非常快也非常巧,一牵游祖铭的胳膊,似是自己的右脚拌了一下,重心一失往后一仰,游祖铭的反应快得很,顺势半旋身就把她揽住了,一点都没闪着。

“你怎么了?”游祖铭敏感的查觉到妻子很有些不对劲,脸色难看神情也慌乱。

“祖铭,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我们回去好吗?”兰睛站稳之后随即一拉丈夫的袖子,以哀求的语气说道。

游祖铭点头:“好吧,我们走,天太热,你也许是中暑了!”

照说挽着中暑的妻子应该走的很慢才对,但他一只手勾住兰晴的腰,健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石板巷的尽头。从字画店走出来的一名男子无意间向周围张望,恰好瞥见了兰晴的背影,似乎是吃了一惊,赶紧伸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另一名男子再抬眼望去时,兰晴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游方这几天很忙啊,带着华有闲每日早出晚归,就像有很多事要处理的样子,尽量不和沈四宝和谢小丁在一起。他的事情确实也不少,秘密找了个地方与齐箬雪联系,两人之间的私语不足为外人道,另外,他还以李丰的身份给张流冰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说的很清楚,希望张流冰在寻峦大厦装修工程中关照一家名叫筹途公司的生意,该公司老板叫胡行健。李丰并不认识此人,但此人是他在广州结交的一位小朋友家的亲戚,爱屋及屋顺手帮个忙,但请张流冰不必透露原因。

然后他又给远在北京的屠苏打了个电话,屠苏接到游方哥哥的来电当然很高兴,她这段时间也挺忙的,忙着照顾生病住院的母亲。屠苏的妈妈有慢性病,每次发作总得住院,而每年总有那么一、两次。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半天,叽叽喳喳说着最近有趣的事情,能听出来,小姑娘很想他,哪怕多听一会儿他的声音也觉得开心。游方最后提到,让她给广州的姨父打声招呼,让胡行健去揽寻峦大厦装修工程,直接到元辰公司找总经理助理张流冰,是通过他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已经打好招呼了。

胡行健去找张流冰就行,但由于他那位介绍生意的朋友身份比较敏感,不要对外界声张,这本就是闷声发财的事情。

除了这些事,游方还在南岸区一家大酒店包了个房间,白天有时就躲在这里,只有晚上才回琦琦招待所睡觉,有点狡兔三窟的意思。

等离开琦琦招待所之后,他可以直接到这边来,暂时并不离开重庆。

游方回到重庆的第三天,谢小仙来了,她是出公差,与专案组的同事一起到重庆,虽然很忙,却专门抽时间请游方吃晚饭,并且在电话里告诉他,一定得来!由于是工作之余抽空,时间很短,谢小仙并没有将叔叔、婶婶、妹妹都请到一起,只能等忙完了再好好聚一聚,先见了游方再说。

谢小仙事先订好的地方,离她们工作组下榻的宾馆不远,游方本来说要去宾馆接谢小仙,她却说不必,下午在区里有会议要开,开完会直接到饭店来,游方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先到等她一会儿。

饭店的档次不错,环境也很雅致,谢小仙订了一间三楼的包间,圆桌能坐七、八个人,但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游方先到了,一看这个环境就知道谢小仙不想有人打扰。两个人吃饭其实在大堂里坐一张靠窗的条桌就可以,但那样是面对面,而在包间里圆桌旁吃饭,可以肩并肩说悄悄话。

约好六点钟开席,游方等到六点半都不见谢小仙人影,连个电话都没有,服务员进房问了好几次什么时候点菜?他给她打电话,谢小仙却关机了,无奈中刚放下电话,谢小仙的电话却来了,满含歉意的说道:“游方,你等着急了吧?会议的时间比较长,刚刚才结束,我马上就打车赶过去,真不好意思,你先点菜吧,路上有点堵,我大约过半个小时能到。”

一直到七点过后,谢小仙才匆匆赶来,一进门就连声道歉。她穿着短袖常服,大热天出了不少汗,脸色红扑扑的,歉意的眼神中竟还带着几分羞涩。自从上次她生病出院之后,再见到游方时总是有点含羞带怯的样子,不再是以前那威武的警官形像。

两人大概有一个月没见面了,而谢小仙就像很久没有看见游方似的,眼神总是围着他不离开,但视线彼此直视时,她又不好意思的掩饰闪避。游方已经点了两菜一汤,又让谢小仙再点两个菜,谢小仙看了桌上一眼,很开心的说道:“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游方笑了笑:“那你就点我也爱吃的吧。”

谢小仙一撅嘴:“我还真不太清楚你最爱吃什么,松茸炖排骨?这里也没有啊!”

游方:“天下的美食,只要可口,我都喜欢,你随便点。”

谢小仙第一天到重庆,点来见游方,而且还点了一支红酒,吃川菜就红酒,再多加点冰块,倒也是一种很特殊的吃法,一坐下来几乎全是谢小仙在问,游方在答,问的都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在重庆和宜宾旅游的事情,显然谢小丁私下里已经对她堂姐讲了不少八卦,重点是关于吴玉翀的。

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完了一瓶,又叫了一瓶,谢小仙特意给游方倒了一杯酒,倒的很满,自己也端起满满一杯酒,微低着头柔柔的说道:“游方,我一定要敬你一杯,一到重庆就着急要请你,就是为了敬这杯酒!”

游方端起杯子问道:“说的这么严重,因为啥呀?”

谢小仙的语气竟有些扭捏,完全不像她平时说话的风格:“小丁都告诉我了,你在酒桌上拒绝了薛奇男的提议,她邀请你去美国,提供继续深造和开拓事业的机会,你却决定留下来,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非常佩服你。…也替你觉得有点惋惜,也许出去之后发展的机会更好,但那样的话,我就见不着你了。”

这话说的,够拐弯抹角的!游方拒绝薛奇男的原因很复杂,但在谢小仙看来,或多或少总有那么一点可能是因为她,还暗中感动了好几天,确实在一般人看来,薛奇男的提议并不是很轻松就能拒绝的诱惑。

游方右手端杯,摆了摆左手笑道:“有什么好惋惜的,如今国内的发展机会越来越多,用不着跑那么远背井离乡的。再说了,自认为有点出息的都跑了,却也不想想他认为更好的地方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亲身参与见证自己身边的世界变得更好,为此尽力,我觉得更有成就感。”

谢小仙的眼神有些含情脉脉:“为了你这句话,我还得敬你一杯!”

游方本想提醒她,喝红酒不应该倒的这么满,结果一张口却变成了:“小仙,工作这么累,喝口酒解解乏,回头好好休息,但千万别喝多了。”

谢小仙不好意思的笑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在你面前丢人了!…光顾说话忘记喝酒了,来,干杯!”

两人同时举杯,谢小仙的手微微向下,玻璃杯的口沿比游方的杯子低了一指,在空中轻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游方刚刚把酒杯放到唇边,就看见谢小仙已经一饮而尽了,他也干了这杯,玫瑰色的酒微有些酸涩的味道,细品却透着经年的醇香,在唇齿间留下奇妙的回味。

谢小仙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面容已是浅浅的玫瑰色,接着又要给游方倒酒,游方赶紧伸手去接瓶子:“怎么好意思总让你倒?我自己来!”

谢小仙却不给他,攥着瓶子道:“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机会好好敬你几杯酒,就应该我来斟酒,你喝就行!”

说到这里她却不得不松手了,倒不是游方用了鹰爪功抢瓶子,而是她的电话响了,是专案组打来的。在重庆警方的合作下,刚刚发现重要线索,为了防止嫌疑人闻风逃遁,今天后半夜将布置一场临时抓捕行动,现在是晚上八点,准备时间应该来得及。

放下电话之后,谢小仙就似做错了什么事情般弱弱的说道:“游方,真对不起,这顿饭,恐怕又不能陪你吃完了,我结账先走,你坐着慢慢吃。”

游方长叹一声:“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连一顿饭都吃不安稳,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谢小仙赶紧道:“你别生气,等刘黎专案组的事情结束了,我就要调回北京,到时候坐科室,每天按点上下班,不仅是吃饭,每天还能买菜做饭呢。”游方只是随口感慨,不料她却误会了,以为他在说将来过日子的事情,自从游方上次“坦白”之后,谢小仙对他已经彻底“从宽”了。

游方连忙解释道:“我没生气,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忧你太辛苦。”

谢小仙站起身来:“我没事的,我是副组长,领导,真正辛苦的是第一线干警。”

游方也站了起来:“你的电话我听见了,今晚有抓捕行动,杜秀才团伙漏网的骨干,与云南姜老大团伙有关?”

谢小仙:“你的耳朵可真灵!我早知道你很神奇。”

游方不无担忧的问道:“你这个领导,不会亲自出现场吧?”

谢小仙有些言不由衷的答道:“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就是抓两个人而已,这次警力很强,连防弹衣都配了,我也没必要出现场。”说着话故作自然地张开了双臂,低着头眼神偷偷往上瞟,似是一种邀请也是一种期待。

这是要他抱啊!上次在广州,就是她出院的那天,她从身后抱过他,今天要正面的了。游方伸手来了一个半虚半实的拥抱,没敢搂得太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下头在耳边说道:“小心点!”

谢小仙走后,游方坐在那里有些出神,似在心中暗语:“刚放下一个,又抱了一个,小游子,你是什么人啊,将来的日子究竟怎么过呐?”

不论将来该怎么办,游方是绝对不会放心的让谢小仙去参加行动,他不相信她刚说的不会出现场的话,假如警方要抓的人与姜虎团伙有关,那可能会相当危险。但他又没法阻止,谢小仙早就说过,既然都是警察,有危险的话,谁该去谁又不该去呢?

再说了,警方有线索,游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警方究竟有什么线索?说起来和游方还有点关系。不要小看了国家机器的力量,警方只要真想查,能调动的资源远比游方这种江湖人多得多。杜秀才团伙主犯落网,审了一半,杜秀才本人却莫名死在看守所里,警方根据已掌握的其他线索继续深入调查,有更多涉案人员落网,发现案情很不简单。

杜秀才手下有几名骨干分子已经闻风逃遁,最近一段时间,通缉名单中的几名要犯找到了,但是都死了!有人在清除这些人,并转移他们手中掌握的东西。此案涉及金额已经过亿,但整个团伙的残余分子还掌握了大量赃款、珍贵的赃物,有人在清理这些痕迹,下手非常狠绝而且干净利索。

警方在调查中发现了杜秀才团伙的一条交易渠道,竟然是通过云南中缅边境的黑帮,就是姜老大团伙,他们不仅盗掘与走私中国文物,连缅甸的文物也弄,警方就查获了几尊失窃的小金佛,竟然是从缅甸的古寺庙里偷出来的,并且查到了一个叫王小宝的人。

警方并不清楚,其实王小宝并不是杜秀才的手下,而是姜虎的手下的交易联络人,表面上看起来,杜秀才与姜虎是两个独立的团伙,并没有一条共同的上线,他们之间只不过有非法交易关系而已。

王小宝最近到了重庆,而恰恰在此时,重庆某小区里发生了一起非常奇怪的恶性案件,有五个人死得不明不白,有人主动向警方报案却没说明自己的身份。经过查证,死者中有姜虎团伙的成员,都是云南警方以前想抓却没找着的,这一线索,本就是游方留给警方的,没想到恰好惊动了刘黎专案组。

重庆警方刚刚查到了王小宝的落脚点,明日凌晨抓捕行动,抓的就是王小宝与另一个身份不明的同伴。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声枪响

黑暗中一道虚影无声无息地闪到近前,谢小仙刚有警觉侧转身想开枪,手腕已经被人扣住,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喝道:“是我!”

同时谢小仙身子一仰,已经被人按倒在地,却没有摔着,因为身后就是一个很陡的山坡,她等于被游方压在了山坡上,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而游方发现自己的手隔着硬硬的防弹背心,竟按在她的胸前很有弹性的地方,赶紧一缩,顺手关闭了她的对讲机。

此时的谢小仙帽子也没了,头发凌乱,额角还有划伤,脸上似是抹着几道油泥显得脏兮兮的,右手握枪一脸焦急与茫然,被突然现身的游方压住,已顾不上推开他,声音一颤几乎都快哭出来:“游方,怎么会是你?”

游方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小点声说话,你刚才的位置只要再探出半个身位,对方是高手的话就能感觉到,贴在这一侧山坡,他才发现不了。…我是跟着你来的,到了附近绕了另外一条路抄过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你们被人收拾的也太快了吧!”

谢小仙被游方紧紧地压在山坡上,一种半仰的姿态,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呼出的热气几乎能互相交换着吸入。这姿势是前所未有的亲密,但她此刻的遭遇也是前所未有的凶险,呵着气尽量小声道:“没想到对方不是两个,还有第三个人抄了我们的后路,不仅有枪,而且枪法准的要命。”

游方:“我在广州不就告诉你了吗,碰到这种情况应该请求武警部队支援,几个警察拿着手枪行动,太冒险了!”

谢小仙:“事先真的没想到啊,嫌疑犯只有两个人,没发现有枪的迹象,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出动了两辆车,八个人,不仅有枪还佩了避弹衣,这样已经很谨慎了!以为现在的警力不够紧张吗?”

游方:“现在应该叫武警了吧?赶紧叫支援!”

谢小仙:“用对讲机不行,我们的人都被困在这里,这个鬼地方,手机信号不好用。”

游方:“对方肯定也拿了你们的对讲机,通话他们能听见,顺着这个山坡往那边慢慢爬,后面有道沟,穿过山沟就到马路边了,打电话叫支援,我就是从这条路过来的,应该没问题,你小心点过去。”

谢小仙:“等我过去,增援再赶来已经来不及了。大师兄为了掩护我撤退,刚才中了一枪,被歹徒抓进了前面那栋小楼里。还有六名警察被外面的枪手困在了那边的小楼里,里面也有人中了枪,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怀疑那两名歹徒要用大师兄做人质,想从这里出去,那样后果就严重了!”

游方:“你明明已经退到这里,可以从后山走,刚才在干什么呢?”

谢小仙:“我要摸过去,把大师兄救出来!…你快从原路回去帮我们叫支援,我告诉你电话。”

他们说话的地方在市郊一处马蹄形的山体环抱谷地中,是人工劈山、开出的一片空地,里面建的是一个半废弃正在等待拆迁的别墅区。

重庆多山,连市区里都是起起伏伏,很多建筑是绕山、沿山依次而建,更别提市郊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南郊一个以旅游度假村的名义开发的房地产项目,说是度假村,其实盖的全是两层小别墅,原计划对外销售。

此处是当地村委会违规劈山而建,差不多快建好的时候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因为资金问题一度停工,本来手续就没办全,又被媒体捅了出来,加上领导换届也正赶上严查违建项目,结果被土地管理部门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