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出来聚聚,一个朋友的妹妹想认识你。”冉非说。齐兑听到这话嗤一声笑,“朋友的妹妹?长得漂亮吗?不漂亮的我不见。”

“挺漂亮的,飒蜜,说见过你一次,想近一步接触接触,辗转找到我,让我把你约出来。”冉非呵呵一笑。

“见过我?我怎么没印象?挨哪儿见的?”齐兑搜寻记忆,想不起来自己最近见过什么不认识的飒蜜。

“我也不清楚,我只负责传话,你哪天有空,给我电话,我攒个局。”

“好,就后天吧。”齐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忽然又想起之前的心事,“对了,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查谁?”冉非在总参工作,是军内情报部门,查谁的资料是小菜一碟。齐兑刚想说,很快又打消了念头,“算了,以后再说。”

“怎么了你,这么丧?查的是女人?”冉非多聪明,能让齐兑这样家境优越的公子哥儿烦恼的,多半是女人。

既然哥们儿已经猜到了,齐兑也就不再隐瞒,告诉他,让他帮自己查查端木涟漪。

“端木涟漪……端木?”冉非念叨着,“这名字听着耳熟……我想起来了,最近好几个人打听端木涟漪。”

“谁也在查她?她怎么了?祸国殃民到需要你们调查她了?”齐兑顿时有些紧张,端木涟漪是间谍吗,总参都出动了。

冉非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听说她当年是圈里数得着的美女,消失了几年,最近好像是回国了,对她有过想法的都坐不住了,都在打听她下落。”

“都是哪些人?”

“各路人马,有你们以前空军院儿的,还有人大附中的几个,美女就是美女,多少年都有人惦记。”

空军院儿,齐兑想,那肯定是程念远了,当年他和端木涟漪纠缠最深,谁都以为他毕业后一定会去找端木涟漪,谁也都没想到他会和路悠悠在一起,他那个人,一般人琢磨不透他。

“那正好,你帮我打听一下她。”齐兑振作了一点精神。大家都喜欢高难度的不是吗,端木这种顶级的美女想追到手哪那么容易,外国老头说不定明天就死了,未来尚有无限可能。

冉非又是一阵笑,笑得很贼。齐兑不管他贼不贼,能帮他打听到就行。

没有辜负齐兑的期望,冉非很快就调查好了端木涟漪的资料,约好了饭局过后交给他。让齐兑没想到的是,冉非那个想认识他的朋友妹妹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路上抢了他车道的红色跑车车主。

女孩儿叫杨柳,出身商业世家,哥哥是冉非的朋友,自从在路上看到齐兑,就对他念念不忘,从车牌儿查出他名字,想方设法打听到他和冉非有交情,这才托冉非出面把他约出来。

漂亮女孩儿齐兑见过太多,飒的也不是没有,像杨柳这样正儿八经托人介绍想认识他的,还是头一个,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你就这么记仇?我不就是赶时间偶尔抢了你一回道儿,就非得挖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齐兑故意调侃。

“那是,谁让你抢道儿,晚高峰,多危险啊。”杨柳自来熟,听出来齐兑是在调侃她,应答自如。

“所以你就一路跟着我,伺机下手?”

“对啊,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如此嚣张,没想到是这么帅的小哥哥。”杨柳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齐兑近看更好看,不笑的时候一张脸虽然冷若冰霜,却是迷死人的漂亮,而且他的气质一点也不阴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当过兵的人到底不一样,纯阳之气比单纯的颜值更吸引人。

“我要知道跑车里坐的是个美女,我也不抢你的道儿了,给美女让路是身为男人应有的美德,我受党教育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齐兑心情不错的时候喜欢耍耍贫嘴。

杨柳被他说得高兴,眼睛亮晶晶的,“小哥哥,我们加微信吧,以后可以聊天。”齐兑拿出手机加了她。

冉非瞥了齐兑一眼,让他收敛一点,他太知道齐兑德性,调戏小姑娘是把好手,三言两语把人家撩拨了,他自己拍拍屁股抽身走了,人家小姑娘且得惦记他好一阵子。

哥们儿既然发出了信号,齐兑也就不再满嘴跑火车,敷衍了杨柳几句之后也就不再撩她,局散了以后,和冉非去行政酒廊谈正事。

“端木涟漪从人大附中毕业后就去了法国,在那里上了几年音乐学院。”冉非把端木涟漪的学籍记录给齐兑看,齐兑扫了一眼,她念的是巴黎一家挺有名的音乐学院。

她为什么没在国内上大学?齐兑想了想,高考前夕她继父方晋棠去世给了她沉重打击,估计是没考好,才会自费去国外念大学。

“她有没有结过婚?”齐兑一想到那个外国老头就生气。

“结婚?”冉非翻了翻资料,“应该没有吧,和法国人结婚就可以入籍,资料显示她至今没有入籍。”

还好没结婚,齐兑松了口气,以她的美貌,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法国,想嫁出去也很容易。只是这样一来,那个外国老头究竟是她什么人,看起来对她那么殷勤。

“和她同机入境的除了她妈妈,还有一个叫李斯特的法国老头。”冉非忽然提起这件事。齐兑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也许那个法国老头是她妈妈的男朋友?她妈妈当年就风华绝代,有老头迷上她不奇怪,有了这个想法,他忽然高兴起来。

“她现在住在哪里?”齐兑迫切想知道端木涟漪的下落。

“不清楚,但是查到她上个月应聘了北京一家交响乐团,好像签了一年。”

打听清楚端木涟漪的事,齐兑告别了冉非,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瞎逛,想了想,把车开往冉非说的那个交响乐团,这个时间,她应该会在团里排练。

然而,让齐兑没想到的是,他到团里扑了个空,问端木涟漪同事也没人知道,他只得去问传达室老头,老头告诉他,看到一个男人来找端木涟漪,端木涟漪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什么样的男人?”齐兑问。

“年轻的,长得很帅,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人,开一辆迈巴赫,那车得有一千多万。”老头很八卦地告诉齐兑,“最近经常有人来找她,一水儿的高档车。”

齐兑一听迈巴赫就知道是程念远,朋友圈里只有他有一辆迈巴赫,别人都嫌车型老气,只有他喜欢迈巴赫的稳重感。

 

作者有话要说:

外国老头os:明天我不一定死

第17章 第三章

附近的某个咖啡馆,端木涟漪和程念远一前一后进包间,两人有默契一样都沉默着,彼此对视良久,才开始交谈。

“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程念远握住端木涟漪的手,丝毫没有因为十年的分离对她变得生疏。

“还行吧,就是我妈身体不怎么好,方爸爸去世以后,她精神就垮了,再也不能登台演出,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可能伺候她一辈子,我就把她接到了法国。” 端木涟漪语气淡而清远,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知道我一直等你。”程念远动情地看着端木涟漪。端木涟漪惨淡一笑,“你等我了吗,在别人身边等我?”

“不是你想得那样。”程念远苦涩地说。

“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端木涟漪不想怀旧,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发现咖啡没有加糖,苦得难以下咽。

又是一阵沉默,甚至都没有看彼此。

“你约我出来,悠悠知道吗?”端木涟漪摆弄着手里的汤匙。程念远听出她的意思,“她不知道,也没必要什么都给她知道。”

“昨天十一约我见面,问起以前的事。”

“我俩的事他知道,彻底死心却不容易。”

“其实人人都知道,悠悠、齐兑、还有戴阿姨,他们都知道,只是谁都不说罢了。”端木涟漪念及往事,早已想明白,路悠悠暗恋程念远多年,程念远妈妈也看中这个未来儿媳,所以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暗中出面,帮她把情敌赶走。

人啊,无论多么思念,无论多么相爱,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有缘无分,所以一再发生变故,彼此不断错过,最终擦肩而过。

“我和悠悠的事,你听我解释,我跟她……”程念远不知如何表达。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这些年你又没闲着,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端木涟漪语带讥讽。

她在法国,不代表她就不知道程念远的情况,当年他们在人大附中那么多同学,不乏有人去法国上学和定居的。

“你都知道?”

“当然,总有人会告诉我,不管我想不想知道,都会有人说。我若太幸福,总会碍了一些人的眼。”

“但是你却不想把自己的任何消息透露给我,我找了你几年,你都躲着我,不肯和我联系。”程念远长长出了口气,目光里尽是哀伤。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光,十年前被无情地掐灭了,此后多年,他再也找不到那样的光。

“你我之间,情是滋味、苦是核心,在法国那几年,有些事不敢回忆,更不敢展望……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起码我们三个人里有一个是幸福的,只要你不去破坏她的幸福。”端木涟漪话中有话。

路悠悠费尽心力安排上回那个聚会,无非是想宣誓主权,告诉她,程念远已经是她的人,端木涟漪知道她用意,所以痛快赴约。

程念远冷哼一声。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端木涟漪看到手机上齐兑的留言,站起身和程念远告辞。程念远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走,她像是怕和他牵扯,很快摆脱了他,决绝而去。

齐兑坐在车里等端木涟漪,看到她过来,一扫之前的疑虑,换上轻松的表情,下车替她开车门,“我想起来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啊。”端木涟漪坐上齐兑的车,也把心头的痛苦深深隐藏起来。

车在路上开了半小时后,停在一个公园附近,下车后,齐兑带端木涟漪找到一棵大槐树,指着问她:“你还记得这棵树吗?”

端木涟漪举目看了看,诧异地问:“难道是当年那棵老槐树?我后来听说空军院儿拆迁了,树还留着?”

“三百年的古树,轻易不能挪地方,所以这里建公园的时候特意给留了个位置,你看,这上面还挂了牌子,清康熙年间种植,距今三百余年。”齐兑轻抚着树干,也抬头望着树冠,初春季节,树上已经能看到油油的绿意。

“这树特别好,春天开很香的花,夏天有阴凉,我都多少年没吃槐花馅儿的饺子了,还有茴香饺子,都没再吃过。”端木涟漪想起曾经的过往,无限留念,那时候他们都还无忧无虑的,就算偶尔有烦恼,也都是少年维特的烦恼,哪像后来,都是无比艰难的选择。

“你想不想吃饺子?我带你去北京最好的一家饺子馆,我自己经常去,纯手工包的,什么馅儿都有。”齐兑提议。

“好啊。”端木涟漪一听说能吃到槐花和茴香馅儿饺子,顿时来了兴致。

齐兑说的地方离公园不远,开车十几分钟也就到了,门面不大,还没到晚市,店里客人并不多,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小包间,点了槐花馅儿和茴香馅儿的饺子。

看到墙上挂着的布艺装饰,有老虎,还有五毒荷包,端木涟漪好奇地拿起来看看,问齐兑:“这家饺子馆是不是陕西人开的?”

“是啊,北京挺多做生意的陕西人。”齐兑给端木涟漪倒了一杯茶。看着她秀美的侧脸,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叫李斯特的法国老头,到底是她的男朋友还是她妈妈的?

“这个布老虎真好看,一看就是纯手工做的。”端木涟漪指着墙上挂着的布老虎对齐兑说。

齐兑见她有点爱不释手,叫来服务生要买布老虎,服务生起初不答应,齐兑给她两百块钱,她去找了老板以后,把布老虎取下来送给端木涟漪。

“啊,这么贵买个布老虎?”端木涟漪虽然喜欢,但也觉得两百块买太贵了。

“你喜欢就不贵。”齐兑对她微笑,喜欢她看着布老虎时眼睛里那种光,像小时候的她。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端木涟漪沉醉地闻了闻,“好香啊,在法国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槐花饺子,我自己倒是包过白菜猪肉馅的。”

齐兑给她往碟子里倒上醋和酱油,问她:“你还会包饺子?”“当然,我会的可多了,都是我妈教的,在国外我经常自己下厨烧饭吃。”端木涟漪自豪地说。

见她往碟子里倒辣油,齐兑问:“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能吃辣。”“人的口味是会变的,我妈以前还不怎么爱吃饺子呢,方爸爸爱吃,她经常包给方爸爸吃,时间长跟着吃习惯也就喜欢吃了。我吃辣是到北京之后锻炼出来的。”端木涟漪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

“改天能尝尝你的手艺就好了。”齐兑有意说。

“没问题,我租的房子有个很大的厨房,随时欢迎你去。”端木涟漪低头吃饺子,并没有注意到齐兑看着她那种温柔的目光。

“你和闻阿姨一起住?”齐兑试探地问,心突突地跳。

“对啊,我妈,还有我男朋友。”端木涟漪说的很坦然,完全没想到齐兑听到她的话呛了一口,差点把吃到嘴里的食物全喷出来。

“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了?”齐兑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费了好大劲才说出这句话。

“怎么了你,好好的能呛到。”端木涟漪关切地拍拍齐兑的背。齐兑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那天去接你的老头是你男朋友?你怎么能找个那样的,那老头看起来快七十岁,都能当你爷爷了。”

“老才好呢,老的可靠,年轻的都会骗人。”端木涟漪若有所思地说。

齐兑没心思领会她的言外之意,依然很激动,“可是你这么年轻,他都那么老了,他能给你幸福吗?你怎么能找个老头呢?”

端木涟漪听他激动地颠三倒四,笑了笑,“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吧。”“你是不是为了入籍,我听说入籍最快的方式就是找个法国人结婚。”齐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和老头在一起。

端木涟漪没回答,像姐姐一样安慰地拍了拍齐兑额头。

“你是为了入籍对吧,找个法国人假结婚。”齐兑还是不甘心。端木涟漪放下筷子,瞥了他一眼,“傻孩子,这么激动干嘛?这个世界谁和谁在一起都不稀奇,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她的淡然冷静反而让齐兑的心平静下来,她和那个法国人之间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只是她一时之间不愿意说而已,真要是爱得死去活来那种,自己提到假结婚她不会如此淡定。

想到这里,齐兑安稳许多,问她:“你住哪儿?”端木涟漪优雅地拿起纸巾轻拭嘴角,告诉他一个小区名字。

为了带走她脸上的苦涩,齐兑有意转移话题,说起她离开后那群朋友的趣事,说得最多的是林亚平和何初月,这两个人多年来一直是给大家提供笑料和段子的开心果,齐兑口才本来就不错,再加上故意渲染和夸大,把端木涟漪逗得咯咯直笑。

偶尔笑累了,端木涟漪的目光也会从关注转为沉思,沉溺在她自己的遐想中久久无言。每到这个时候,齐兑便不敢惊动她,安静地看着她看得出神。

她纤长的睫毛每一次闪动,齐兑的心都会为之一颤,这张脸占据他的心占据得太久了,他甚至记得她曾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每一点细节,那几年,他最盼望的就是自己能快点长大,大到能坦然地站到她面前,对她倾诉那些在他心里百转千回的话。

“你变了很多。”端木涟漪说。

“变黑了还是变丑了?”齐兑含笑望着她。

端木涟漪摇了摇头,“小时候你话很少,特别是人多的时候,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想心事。”

齐兑淡淡垂眸,“没有父母的人,听到别的孩子说起爸爸妈妈,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而已。”端木涟漪注视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化,想起他年少时看到别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娇时那种孤独落寞的样子,心中动容。

饺子吃了,心里也热乎乎的,齐兑送端木涟漪回家,等到她快下车了,才说:“你说你要亲自下厨请我吃饭,可别食言,过些天我联系你。”

端木涟漪点了点头。齐兑下车把她送进电梯口,过后在小区里转了一圈,这里是望京一个很有名的高档社区,房子只租不卖,虽然在四环外,但因为环境好户型大,很多有钱的老外喜欢住这里。

本以为齐兑只是说说,端木涟漪没想到过后他真打电话给自己,要到她家吃饭。

听到齐兑在电话里说相声报菜名一样列了一堆他爱吃的菜,端木涟漪直笑,“我说你行了啊,你一个人要吃这么多菜,不怕撑坏肚子,就算是四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我不管,你答应我了,就得做给我吃。”齐兑任性地说。端木涟漪笑够了,说:“好吧,我尽量给你做,你最好提前三天别吃东西,把肚子空出来,专等这一顿。”

挂断了电话,齐兑照了照镜子,对镜子里自己的形象十分满意,为了这次见面,他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安排,一想到她会有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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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四章

事情正如齐兑预料的那样,端木涟漪打开门看到他,惊讶地不行,把他让进屋,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制服,好奇地问:“你这是?什么单位呀?”

“机场海关,你不是想看我穿制服的样子吗,军装我是穿不回去了,公检法又不适合我,海关正好招人。”齐兑把帽子摘下来放到玄关的柜子上。

齐家这样的家庭,有他姥爷在,他有名校学历又是退役军官,自然是想去哪儿工作就去哪儿,只是端木涟漪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他就记在心里,笑了笑,“你穿制服是挺精神的。”

把带来的红酒交给端木涟漪,齐兑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两个人,认出其中一人是端木涟漪的妈妈闻芳,另一个则是个年轻女孩。真庆幸,那个法国老头不在。

客厅是法式装修风格,布置得典雅大方,留声机上的黑胶唱片正在转动,放的是一首很著名的法国香颂《玫瑰人生》,餐桌、茶几和靠墙的柜子上摆放着色彩搭配协调的鲜花,让人一走进来就觉得温馨舒适。

“妈,齐兑来了,您还记得齐兑吧。”端木涟漪带齐兑走到闻芳面前,见闻芳一脸茫然,笑着说:“这是齐兑啊,您忘了,方植的好朋友,他小时候老去咱家玩的。”

“哦哦。”闻芳像是认出了齐兑,又像是认不出,一双眼睛因为瘦弱显得尤其大,皮肤也不像当年那样光泽红润,反而苍白憔悴。此时她不过五十多岁,可齐兑觉得她佝偻着背苍老的样子足足像是七十多,哪里还有当年那种风姿卓越的影子,美人迟暮真是最令人唏嘘的事。

“我妈精神一直不怎么好,有时候不太认得人,你别介意。”端木涟漪歉意地对齐兑说,紧跟着介绍闻芳身边的女孩,“这是我妹妹长安,我爸妈离婚的时候她判给了我爸,在北京读大学,周末休息,我叫她过来一起吃饭。”

端木长安站起来,和齐兑握了握手,齐兑以前依稀听说过端木涟漪有个妹妹,被判给了她生父,只是没想到她和生父一家居然还有来往。

“你们先坐一坐,我厨房里还有活儿,今天要给你们露一手。”端木涟漪把齐兑安顿在沙发上坐着,让端木长安陪他说说话,自己去厨房烧菜。

齐兑哪里坐得住,不时往厨房看一眼,端木涟漪看起来很善于烹饪,切菜炒菜非常熟练,长发用发带扎起来,像个漂亮的小主妇。

相比之下,她妹妹端木长安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十指嫩如春葱,姿态端庄、说话细声慢语,清秀的面庞和端木涟漪很相似,没有姐姐那么明艳,却比姐姐多一分天真的稚气。

换了别人,以齐兑散漫洒脱的性子,也许早就和她调侃几句活跃气氛,但此时不一样,端木长安的出现让他心里升起不安的信号,端木涟漪选今天让她来吃饭目的性太明显了,只怕端木长安也知道姐姐的安排,时不时偷偷瞥齐兑一眼,这让齐兑无所适从,从小到大头回遭遇相亲,还是他心上人一手安排的,气氛不能更尴尬。

“厨房里烧什么菜,闻起来好香,我去看看,你陪阿姨坐坐。”齐兑也不等端木长安说话,径直走向厨房。他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相亲,除了端木涟漪,他谁也看不进眼里。

端木长安委屈地抿了抿嘴,心里暗自嘀咕,有什么呀,不就长得帅点,看不上就看不上,躲去厨房算什么,这些公子哥儿,平常不见得会下厨,自己又不会赖上他。

端木涟漪正在煎虾球,看到齐兑进来,好奇地问:“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吧,厨房油烟重、不是你待的地儿。”齐兑见她一边炒菜,手里还夹着根烟,很像法国文艺片里的女人,笑着说:“闻到香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菜。”

“按你的菜单做的,十几样儿,你检查一下,是不是都是你爱吃的。”端木涟漪把烟掐灭了,向身后的料理台努了努嘴。齐兑看到那些等着下锅的材料,欣然含笑,问端木涟漪:“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不用不用,你一个小少爷,除了帮倒忙你还能做什么,快出去吧,帮我招待一下我妹妹。”端木涟漪麻利地把炸好的虾球盛进碗里,又把香菇木耳青椒下到锅里翻炒,等炒得差不多了,再次把虾球倒进锅里。

齐兑看了看,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得退了出去。

端木涟漪忙活了快一个小时,做出来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除了中餐的菜式,还准备了法式甜品和沙拉,齐兑吃得很香,所有人都吃饱下桌,他还在吃。

“唉,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早知道我再多准备一点。”端木涟漪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吃相,心里很是高兴,一桌菜有人欣赏,是对厨师最好的赞美。

“因为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记得你小时候到我家吃饭,最喜欢吃我妈做的油焖大虾和香辣蟹,吃得满手都是油,让我妈给你擦手,还让我给你盛饭。”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了。”齐兑似笑非笑看着端木涟漪。端木涟漪浅笑着垂下眼帘,“怎么会忘呢,我又没失忆。那天你跟方植闹别扭赌气,西瓜也不吃就跑了,大太阳底下,倔得很……你现在,没小时候那么拧了。”

轻颦浅笑风情无限,似乎只有往事才能让她露出笑容,齐兑目不转睛看着端木涟漪,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她看。

端木涟漪见照片里是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好奇:“这谁呀?怎么给揍成这样了,打人的下手也太狠了。”

“是方植,几年前回国,我们几个聚会,我打的。”齐兑供认不讳。端木涟漪更惊讶了,“你和他有仇?打他干嘛?”

“他打你,我就打他。”齐兑凝视着端木涟漪的眼睛。端木涟漪无奈地摇摇头,“傻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铁哥们儿——”

“就是铁哥们儿我才打他,要是别人,我早就把他给灭了。”齐兑始终记得曾经那一幕,方晋棠去世,端木涟漪虚弱地躺在床上,告诉他,她也要走了。那一幕,把他的心扯痛好多年。

端木涟漪又是一阵笑,笑中带着凄凉,为了不让自己被这种情绪继续影响,她振作精神,对齐兑说:“快点吃,我好收拾桌子刷碗。”

“我帮你。”齐兑赶紧吃完了,要帮端木涟漪收拾碗筷。端木涟漪也不推辞,指挥他把用过的碗碟都放进水槽里,倒上洗洁精泡着。

端木涟漪刷碗,齐兑在一旁擦桌子,想起边上还有个用过的水晶烟灰缸,端木涟漪叫齐兑帮忙把烟灰缸递给她。齐兑找到烟灰缸,送到她手边,她刚要接,他握住她的手,沾了一手滑腻的洗洁精沫子。

端木涟漪坦然地把烟灰缸从齐兑手里拿过去,随手塞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擦手。齐兑不肯擦,任由洗洁精停留在皮肤上,那种滑腻后风干的紧绷感,仿佛一张少女的嘴在轻轻吸吮着。

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总也舍不得离开,齐兑又把她从头到脚好好地打量一番,她穿一身淡雅的居家衣服,宽宽松松的,细看能看出身体的轮廓,很朦胧的一点影子。少女时代的她,纤细袅娜像等待绽放的蓓蕾,而现在的她,每一寸都是活的。

“洗洗手。”端木涟漪把齐兑拖到水池边,命令他把手放到水龙头底下,汩汩的热水洗掉了齐兑手上残存的少女的嘴,温热的触觉激发了他心底更深的欲望,比起刚才那种紧绷感,他更渴望这样四面八方的包围。

“洗个手也洗半天。”端木涟漪不知道他又想哪儿去了,对他这样心不在焉倒也见怪不怪,齐兑从小就是个想法很多的人,思想脱缰是常有的事。

客厅里端木长安早已找借口离开,端木涟漪把母亲送回房间午睡,问齐兑是想继续在她家坐坐,还是两个人外出走走,春风十里,正是樱花开得最好的时节。

“走走吧。”齐兑想,有些话还是更适合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端木涟漪换了一身衣服,和齐兑一起离开家,两人没坐车,沿着街道走,端木涟漪问起齐兑对她妹妹的印象。

“长得有点像你,但没有你好看。”齐兑并不想谈论她妹妹,但是她问起了,又不得不谈,巧妙地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端木涟漪见齐兑猜到她用意,索性开门见山,介绍她妹妹的情况,“她今年二十三,读研二,我爸打算将来让她留在北京工作。”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总不会想把她介绍给我。”齐兑见她总绕不开这个话题,心下不免负气。

“不是非要你们怎么样,认识一下而已,你俩年纪挺适合的,就算谈不成,也能当朋友。”端木涟漪委婉地说出自己想法。

齐兑更生气了,语带讥讽:“没想到你和你爸关系这么好,自己都还没嫁出去,还想到给他女儿介绍对象。”“和我爸无关,长安是我亲妹妹。”端木涟漪解释。

“当初他抛弃你和闻阿姨,害你们孤苦伶仃的,他养大的是别人。”齐兑越说越有气。她总是这样,只念别人的好,不念别人的坏,给她一点好处,她就感激人家一辈子,而真正对她好的人,她却想方设法逃避。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端木涟漪把头别到一旁。

不想讨论?

双眸因为染上一丝薄怒而变得幽暗,齐兑很不满意她对自己这种敷衍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一种被忽视的轻蔑。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瞬间重温小时候那种不被她重视的苦涩,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在犹豫、退缩,想把他往外推。

齐兑很气愤,一把搂住她的腰,手伸到她脑后,用力把她的头托住,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看着我,端木涟漪,我今年二十五岁,只比你小三岁,但是我已经爱了你十三年,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你弟弟,我的心意你都知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端木涟漪没有动,手在齐兑背后拍了拍,安抚他不要激动。齐兑并不领情,他低下头去,向她唇上肆意吻去。手臂紧紧箍住他,他已经长大成人,有足够的力气不让她有挣扎反抗的机会。

端木涟漪并没有挣扎,等他吻够了,才轻轻放开他,“圆梦了吧,小男孩儿,想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我早就不是你记忆里那个人了,我们也回不到从前。”

齐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脏瞬间像是被利刃刺中,血淋淋的抽痛,想去挽留她,可留不住,她转身离去,不曾有一点犹豫,更不曾回头看他。

她永远具备影响他情绪的能力。

“我不会放弃的。”他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血液在血管里渐渐发凉,冷到心口闷闷地疼痛。

第19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