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齐兑暂时还没定婚期,等定了再见面也不迟,至于齐爷爷,连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你是他家未来的外孙媳妇,他应该见见我们,再怎么样也是亲家。”端木徽出身官宦家庭,又在商场淫浸多年,当然知道齐兑他姥爷那个级别的官员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到的,他的日程表都是秘书室安排好的,哪怕是家里亲戚,想见他也得约时间。

对父亲的功利和市侩心理,端木涟漪心里颇有几分不耐烦,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和妈妈不闻不问,听到她要和齐兑结婚,他忽然找上门,主动要以老丈人的身份和齐家人见面,目的太明显了,不过是想借姻亲关系攀上齐家的人脉,朝中有人好说话,做生意的人谁都想有这样的靠山。

“这事以后再说吧。”端木涟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如果不是为了父亲的面子,她甚至都不想来吃这顿饭。

齐兑在酒店楼下等了很久,公安局的哥们儿还没把宾利车主的信息查出来,让他焦急无比,索性下车往酒店大堂方向走。十月中旬气温骤降,他出来时穿得又少,冷风里走了几分钟衣服就被风吹透了,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刚走进大堂,哥们儿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宾利车登记在上海一家贸易公司名下,那家贸易公司股权复杂,需要调查工商登记才能确认幕后老板。

“那车主得罪你了,非要查个底儿掉?”哥们儿不明白齐兑为什么对一辆外地车如此关注。

“没得罪也差不多了,你还在局里吗?在的话找经侦口的熟人帮我查查那家贸易公司的幕后老板。”齐兑越想越觉得这个宾利车主神神秘秘。

“我跟经侦的人不熟,再说都这个点儿了,人家早就下班了。就算给你查出幕后老板,那车也不一定就是老板自己坐,没准儿是股东董事或者其他什么人呢,你实在要查,明天我找关系帮你查。”

“那算了,我还是找别人问问,你说的也有道理,车在公司名下,未必就是老板自己坐。”齐兑和哥们儿客套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想了想,查人底细这种事还是林亚平最在行,再说他本来也就是干这一行的,名下好几家公关咨询公司,齐兑略一思忖,打电话给林亚平。

“嘛呢?度蜜月也不让人消停。”林亚平此时正在意大利托斯卡纳晒日光浴喝葡萄酒。

“怎么又去度蜜月?之前不是度过一次了?敢情你家的蜜月隔三差五就得度一回?”齐兑调侃。

“蜜月嘛,多多益善,我都一年多没给自己放过假了,放一回长假怎么了,我打算玩到年底再回国。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你认识雍熙苑的老板吗?”

“认识,但不太熟,我媳妇儿跟那家熟,你怎么跑那儿吃饭去了,又贵又难吃,专宰外地人。”

“帮我联系一下老板,就说我想查查晚上在他店里吃饭的客人。”

“怎么着,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林亚平吁了口气,齐兑每回找他准没好事,不是让他查人,就是拉他当打手,这回不知道又是谁惹到他。

“回头告诉你,你先帮我联系老板。”齐兑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并不想多说,林亚平那张嘴他是知道的,好赖事都能给传出去。

“你不告诉我,我不帮你,是不是和端木有关?又有不开眼的家伙追她了吧?她怎么就不能消停呢?也怪你,非得找个祸水级别的主儿,整天没事找事。”林亚平幸灾乐祸地说。

“不关你的事,少他妈废话,快帮我联系老板。”齐兑听不得他说这些。

“好,你等着。”林亚平猜到他闹心,没再打趣他。

林亚平很快联系上了酒店老板,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老板很快安排人来找齐兑,带他去查他想查的事情。

这家酒店老板背景了得,消费档次在全北京都是数得上的,菜的口味只能说马马虎虎,胜在环境和地理位置都非常好,一般老百姓日常宴客犯不着来这里充大头,京里的权贵又嫌这里的菜贵而不实,因此来消费的客人不是不了解情况只图名气的外地人,就是老板的关系户。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包间早就订满了,哪怕是问了酒店领班,也没法确定端木涟漪去的是哪一个包间,更别说查出包间里客人的身份。大老板们来消费不会用自己的名字订包间,顶多是用司机和秘书的名字,齐兑从电脑里的订单上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总不能一间间找,那就太兴师动众了,齐兑谢过大堂经理,离开前台刚走出去几步就看到对面的电梯间走出来几个人,端木涟漪和一个潇洒挺拔的中年男人并肩而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几个黑衣保镖和秘书模样的人。

怕给端木涟漪看到自己,齐兑赶忙后退,哪知不小心踩到什么人的脚,那人发出惊呼。齐兑扭头见是杨柳,赶忙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藏到大厅一角的屏风后面。

杨柳的脖子被齐兑胳膊夹住,差点就要不能呼吸,好不容易才掰开,深吸一口气,但见他一脸神秘兮兮,原本抱怨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好奇,“齐哥,你干什么,玩无间道呀?。”

“嘘。”齐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关注着端木涟漪的动向,等她和那个中年男人走出酒店,一起上了那个男人的宾利车,他才松开手。

“不好意思,我没瞧见你在我后面……话说,你好好的挨我那么近干嘛?”齐兑对踩了她一脚表达歉意,女孩子的脚那么娇气,哪里撑得住他一个男人去踩。

“我从楼上下来,看到你,想和你打个招呼,谁知道你鬼鬼祟祟的,藏什么藏呀,你也有怕的时候?”杨柳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很想知道他在躲谁。

“谁鬼鬼祟祟了,我是看到个熟人,不想给她看到我。”齐兑上下打量杨柳,觉得她不像是来这里吃饭,问她,“你到这里干嘛来的?”

“哥,你也太不关心我了,不知道这酒店是我舅舅开的?我就在这里上班。”杨柳理了理被齐兑弄乱的头发。

“你舅舅开的?那你在这里职位一定不低,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齐兑算是找到突破口了,有了这层关系,调监控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比起林亚平找的那层七拐八绕的关系,杨柳才是嫡系呀,老板的亲外甥女。

“帮什么忙呀?”

“帮我调一下走廊上的监控,我想查今晚来吃饭的某个包间客人的身份。”

“帮你查出来,你给我什么好处?”杨柳眨巴着眼睛看齐兑。虽说她早就知道齐兑已经有了女朋友,可谁还能管得了谁心里的念想不成,没准儿他过几天就分手了呢?这样的极品,多少人都在惦记着呢,只要他一天不结婚,一天就还有机会。

齐兑听出点意思,似笑非笑垂眸看她,“你说呢?”虽然已经有了女朋友,他喜欢撩女孩子的习惯还是没有彻底改掉。

杨柳自然识趣,甜甜一笑,“要我说,你得请我吃饭,下回你们去五环外飙车,也得带我去见识见识。”

“行,你有胆量去我就带你去,只怕我的车你不敢坐。”

“谁不敢坐谁是孙子。”

两人说定了条件,杨柳带齐兑去一楼的保安监控室,以客户部经理的名义要求调出当晚的监控,保安知道她是老板的亲戚,不敢怠慢,当即照她的吩咐把监控视频找出来。

齐兑细心地看着走廊上的监控视频,等到端木涟漪出现在大堂后,让保安把视频放大,视频一直追踪到她进六楼的某个包间才戛然而止。

记下包间名字,杨柳打电话让总台去查包间里客人的身份,总台很快回复,包间里的客人是老板的朋友,老板特别交代后厨,饭菜要最高水准,服务也要到位,确保客人满意,订包间留的是秘书的名字,那位客人的真正身份没有登记。

“这也太神秘了,我舅舅亲自安排包间,还真的很少遇到,难怪你要玩无间道。”杨柳把总台的话转述给齐兑,也对客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问一下你舅舅?”齐兑不甘心线索就此断了。对方越是神秘低调,越说明问题严重,端木涟漪一向不爱应酬,普通人请她吃饭,她恐怕来都不会来,更别说还坐对方安排的车。

“我不敢,我舅舅肯定嫌我多事。”

“你问一下,你舅舅又不能吃了你,我就不信他那个朋友就那么见不得人,连问都不能问了?你帮我问清楚了,我下回玩滑翔翼带你一起过去。”

“好吧。”杨柳心动了,打电话给她舅舅,拐弯抹角打听包间客人的身份。

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大大咧咧,到底也是当了客户部经理的人,说出来的场面话一套套的,齐兑不得不暗自佩服她,这丫头瞎话也是张嘴就来。

“我舅舅说啦,让我没事多读读书,别尽瞎操心,那个客人是上海一个巨有钱的大老板,好像姓端木,还是什么?他旁边太吵我也没听清楚。”

杨柳光顾着说话,没留意齐兑脸色变了。齐兑一听姓端木,心说,好嘛,幸亏自己留了一手没直接冲过去,不然大水淹了龙王庙,够他喝一壶的,那个中年人不是端木涟漪她爸、他的准岳父才怪。

第47章 第七章

虽然早就听说端木涟漪和生父不怎么亲, 这么多年生父也没怎么管过她,但父女血缘是割不断的,人家总归是父女俩儿, 见一面不过分,齐兑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坏事。

联想起上回端木涟漪向自己打听姥爷见不见地方上来的访客, 齐兑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当时就觉得她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想来是她爸爸想通过她见姥爷一面,她没好意思开口。

姥爷位高权重,各种托关系求见的人不要太多, 端木涟漪的爸爸能把生意做那么大, 肯定是个很精明的人, 善于利用一切能利用关系, 端木涟漪肯定是明白她爸爸的用意,才会左右为难开不了口。

谢过了杨柳,齐兑开车回家,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 趁着这个机会让双方家长见见面, 也好把他和端木涟漪的婚事早点敲定。

打电话给端木长安, 齐兑问她知不知道她父亲到北京来的事,端木长安说知道。

“那你有没有问问,你爸要在北京待几天?”

“我问了,他说有点生意上的事要处理, 起码得待半个月。”

“好的,我知道了, 今晚我跟你打听的事你先别告诉你姐,我有事情要安排。”齐兑怕端木长安不小心透露出去。

端木长安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坏事,便答应了。

从法国回来后,端木长安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如今她和程念远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司里公开的秘密,碍于老板的关系,没人再敢刁难她,正好给了她放手展示才能的机会。

按着她之前的计划,准备做一档介绍各地美食文化的节目,选题顺利通过之后,制作组初创,资金审批流程也在进行中,下一步就是开始资料采编和计划拍摄地的实地调研,虽然在学校的时候不是没有策划过节目,可那都是面对校内学生的小型节目,条件简陋不说,受众也非常有限,没法和聆听网这种大众视频平台相提并论,端木长安感觉到自己肩头的压力无比沉重。

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成败,也关系到程念远对她的信任和能力的考验,想在将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每一步都不能走错,给她的机会也是对她的考验,她需要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才能获得他和他身边那群股东董事的认可。

资料采编是个磨人的差事,端木长安带着制作组成员连续多日泡在图书馆里,查阅各种和烹饪、美食相关的素材,还走访了一些精通南北菜系的美食家、名厨,确定节目大致的框架,十多天过去,光是素材就复印了几大箱。

把搜集来的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出来装订成册,又花了两三天时间,端木长安工作到晚上十点多,让节目组其他人先下班,她自己把整理好的材料写成报告,准备在第二天找总监汇报工作,程念远怕她没经验,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制片人当总监督促她的工作,让她遇到问题可以找人商量。

从公司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午夜的北京依然灯火通明,地铁早已停运,端木长安沿着马路边走了几分钟,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学校。

和这个城市很多加班夜归的人一样,为了梦想而不得不通宵达旦工作,端木长安很疲惫,刚到车上几分钟就睡着了,直到司机把她叫醒,告诉她地方到了,她才匆匆下了车。

这些天程念远一直没有打过电话给她,两人各忙各的事也没有机会见面,可端木长安知道,不打电话并不代表他不关注自己,就算他无瑕关注,也会有人替他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回到宿舍里,端木长安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瘫在床上,半梦半醒中,听到电话铃响,摸索着抓过来一看,居然是程念远给她打了电话。

“这么晚了,没吵到你吧?”程念远的声音很轻,很有磁性,像是生怕吵醒了谁。

“大哥,凌晨三点了,怎么会没吵到我?你当我是夜猫子不用睡觉的吗?”端木长安没好气地哼唧一声。

“好吧,是我唐突了,你继续睡,我不吵你。”

“算了,醒都醒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难得他这么感性的半夜打电话给自己,端木长安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人在夜晚比在白天更容易说出心里话,她很想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我今天睡得早,半夜醒了以后怎么也睡不着,你跟我说说话。”

“敢情我说话有催眠的作用?那我宁愿不说了,免得你听着听着睡着了,白费口舌。”

程念远一阵轻笑,“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明早我让秘书订好位子通知你。”“明天中午?”端木长安眼珠转了转,“本制片人没有时间,约好了一位美食家面谈,准备请他当我们的顾问,去苏州实地调研。”

“那我不耽误你做正事,晚上怎么样?”程念远不禁想,早知道就不派给她那么多工作了,如今想见她一面还得预约。

“晚上我本来是想加班的,但既然老板请吃饭,还是陪老板吃饭更重要。”端木长安狡狯地笑。

这丫头一向调皮,而且什么话都敢说,程念远对她的性格早已习惯,主动说:“下班的时候我让司机接你过去。”

“不要——”

“怎么了?”

“我不要司机接,我又不是跟司机约饭,我要你亲自开车接我。”端木长安很懂得什么该撒撒娇。程念远思忖片刻,“好吧,看在我打扰了你睡觉的份上,明晚我接你下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顺着这丫头,以前他和女伴见面都是派司机去接对方,自己开车的时候少之又少,即便是对正牌女友路悠悠,他也很少亲自开车去接对方。

电话打过以后,两个人都安然入梦,端木长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看看上班时间快到了,急行军一样着急忙慌用十分钟时间洗漱完毕,又化身敢死队冲锋陷阵挤进早班地铁,到站以后,好不容易突破人群从车里下来,在路边随便买了个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配咖啡,就是她简单的早餐,为了能在进公司大厦之前吃完,不得不边走边狼吞虎咽,太过专注走路,没发现路对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她。

“就是她一直缠着小远?”戴琳坐在车后座,看着不远处那个不修边幅边走边吃的女孩,不屑中又有一丝疑惑,儿子的眼光一向不低,以前身边的女人个个漂亮出众,怎么这回会看上这么个货色?

“是她,北大研究生,明年夏天毕业,小远对她很器重,给她开了一档节目当制片人。”戴琳的秘书在前座开车,扭头和戴琳说话。

“她行吗?”戴琳微微皱着眉,女孩的外表看着很普通,但能被自己儿子看上,除了是端木涟漪的妹妹,肯定也有别的过人之处。对儿子这样有钱的公子哥而言,花钱给小蜜买车买珠宝都不算个事儿,但是投资让她做事业,就不是一般关系了,凭戴琳对儿子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胡乱投资的人。

“挺能干的,在学校就是有名的才女,还是学生会干部,策划的节目得过大学生艺术节的大奖,家里条件也不错,父亲是上海的富商。”秘书知道领导家的公子最近又有情况了,早就把端木长安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

“怪不得能逼宫,想来是有两把刷子,不然悠悠也不会找到我。”戴琳缓缓摇下车窗,对秘书说,“找她约个时间,我要会会她。”

“您要亲自出面?”秘书很诧异,这些年她儿子身边女人不断,让路悠悠吃醋生气的也不是没有,但无论他俩怎么闹,领导从来没有亲自出面过,怎么这回要动真格了?

“那是个厉害角色,悠悠治不了她。”戴琳轻轻吐了口气,闭上眼睛养神。回想刚才那个女孩,纵然比不上她姐姐端木涟漪那般如花似玉,有父母的底子,长得应该也不会差,再加上有手腕,儿子会栽进去不奇怪,端木涟漪本来就是他心上的死结,这么多年怎么解都解不开,如今遇到比姐姐更有心计的妹妹,不闹得天翻地覆是收拾不了的。

为此,戴琳深深地感到焦虑,眼看着儿子的羽翼日渐丰满,和自己也渐行渐远,这回再不出手,就要彻底失控了。

想起端木涟漪,戴琳莫名烦恼,当初真是小瞧了这丫头,以为把她们母女俩赶出了大院,她们也回了老家,儿子就能安生了,哪知道她们一家卷土重来不说,还使出了更厉害的手段,看来是要和自己斗到底了。

“今天吧,今天就约个时间,我不想再等了,再等只会给那丫头更多可趁之机。”戴琳对秘书说。秘书点了点头,查出端木长安号码,准备给她打电话。

端木长安找总监汇报完工作,回工位看到手机上有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不假思索按下接听。

“您好,请问是端木长安吗?”秘书很有礼貌。

“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程念远的母亲戴琳女士的秘书,方便的话,想请您出来面谈。”

程念远他妈的秘书?端木长安心里一惊,没想到程家人居然这么快找上门,脑筋一转,悄悄打开录音笔,等情绪酝酿差不多了才说,“是戴女士想见我?”

“对,戴女士想和您见个面,您看,是不是约一个时间?”

“不用了。”端木长安想起之前齐兑嘱咐过自己,轻易不要和程念远妈妈见面,当即回绝,“请您转告戴女士,我只是她儿子公司的员工,没有义务和老板的家人面谈,如果老板本人在工作上有什么想和我交代的,请他自己交代给我。”

秘书有点来气,没想到端木长安这么难缠,语气变得生硬,“端木小姐,请您慎重考虑,戴部长工作很忙,她主动抽时间约你见面是对你的重视,考虑好了您再答复我。”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不愿见去见你们的戴部长,她有什么话找她儿子谈更直接。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要做,不聊了。”端木长安挂断了电话。

秘书倒抽一口冷气,把端木长安的话转述给戴琳。戴琳冷冷哼了一声,暗自腹诽,儿子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找的这都是什么货色,对长辈一点礼貌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程念远OS:莫名想笑。

第48章 第八章

秘书从后视镜瞧了一眼戴琳的表情, 意识到端木长安这回是真的被领导惦记下了,难怪说她是个厉害角色,搞不好哪天就成了领导儿媳妇, 秘书在戴琳身边好几年了,见过各色人等, 那丫头敢这么和戴琳叫板, 背后没人撑腰是不可能的,领导家那位公子近些年生意做得很大,越来越不服管教,估计快要和他妈掰了。

一整天, 端木长安心情惴惴不安, 自己就那么逞一时口舌之快把电话挂断了, 给戴琳吃闭门羹, 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记恨自己,那是个强势女人,对儿子一向管束甚严,自己一上来就得罪了她, 只怕以后没有好果子吃。

又一想, 自从自己决意要蹚程念远和路悠悠这趟浑水, 就应该做好了迎接风刀霜剑的准备,白眼猜忌冷嘲热讽,这几个月以来自己已经遭遇过不少,也不怕再多个人记恨, 大不了就是辞职,自己有的是从头再来的资本, 戴琳官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忙碌一天,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端木长安本想去洗手间补个妆,想想就算了,就给程念远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又如何,自己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给他打工为他卖命。

坐到程念远车上,端木长安还随身带着文件夹,随时准备见缝插针看资料。程念远打量她一下,忍不住说:“出来约会也不打扮打扮,真不像个女孩儿。”

端木长安也不示弱,“你身边美女那么多,我再打扮也打扮不出人家的风情万种国色天香,要么你就忍受我因为整天加班而备受摧残的容颜,要么你就约别人吃饭。”

“你这张嘴呀,真是——”程念远冷不丁被她噎了一句,直撮牙花子。

“我就是你们北京人说的那种混不吝的,狗掀帘子全靠嘴,要是没这张嘴,我也坐不到你车上,光看脸,你也看不上我。”端木长安嬉皮笑脸地说。

“真拿你没辙。”程念远无奈苦笑,“晚上想吃什么?”

“大闸蟹,海鲜。”端木长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打开文件夹看资料。

“车上就别看了,对眼睛也不好。”程念远瞥了端木长安一眼,丫头最近看来真是忙疯了,早上出门居然穿了颜色不一样的袜子。

不施粉黛也有不施粉黛的美,二十出头的女孩好肤色就是最天然的化妆品,端木长安和她姐姐一样肤色雪白,不用擦粉就给人一种粉雕玉琢的娇嫩感,程念远看惯了精心雕琢、妆容厚重的脸,偶尔看到这样纯天然不加修饰的,只觉得新鲜。

“怎么就忙成这样?还是你故意穿了颜色不一样的袜子?”

端木长安低头去看,才发现这个细节,忍不住笑,“哥哥,少见多怪,袜子本来就是这样的设计,AB款。”“不好看,出去见客户穿成这样也不庄重。”程念远不喜欢这样的设计,只觉得像奇装异服。

“那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衣服,买好了给我,我照你的意思穿。”

端木长安头也不抬,打电话给节目组调研员讨论资料上的细节,足足说了二十分钟。程念远忍无可忍,趁着红灯把她手机夺过去关机,端木长安这才吐了吐舌头。

吃大闸蟹的时候,端木长安说:“我吃这个是行家,小时候我奶奶家住太湖边,每次去奶奶家,奶奶都给我吃大闸蟹,不用你动手,我给你剥螃蟹。”

说干就干,端木长安拿起掏蟹肉的小工具,一点一点把蟹肉掏出来放到程念远面前的碟子里,程念远见她兴高采烈,也不扫她的兴。难得见到这样的女孩,吃东西的时候知道照顾别人,以前他和女孩吃饭,几乎都是他照顾女方,给女方剥虾壳挑鱼刺,完了还得付账单,如今换了他享福,感觉很不一样。

吃螃蟹吃得高兴,端木长安想起上午的事,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程念远,他妈妈的秘书找过她。

“哦?你怎么说的?”程念远心里一沉,他妈妈果然雷厉风行,这就出手了。

“他说戴女士想和我面谈,我拒绝了,我只是个普通员工,皇帝召见我可以,太后要见我,我没义务见她。”端木长安把自己录下来的音频放给程念远听。

戴琳的秘书程念远是熟悉的,在领导身边时间久了,对其他人说话难免有点高高在上。可端木长安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她倒是什么都不怕,程念远能想象,自己妈妈听到她这番话会气成什么样子,心里不禁浮起一丝丝恶意,有一种她替他报了仇的快感,笑道:“你胆子不小,敢这么和我妈说话。”

“有什么,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她有权利管你,又没权利管我。”端木长安往前凑了凑,眨巴着眼睛对程念远说:“我只听老板你一个人的。”

“怎么不叫哥了,叫什么老板?”程念远笑着调侃。这丫头仗着自己宠她,也的确有恃无恐,连他妈妈都敢顶撞,妈妈为官多年,只怕还没吃过这样的闭门羹,想想倒也解恨。自己压抑了这么多年,总得找个方式出出气。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端木长安模仿金角大王的语气绘声绘色。

“爷爷在此,爷爷在此。”

说起《西游记》里的段子,两人配合默契,程念远差点笑出眼泪,每次和她在一起,都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端木长安见他笑得太厉害,拿纸巾给他擦擦。程念远笑够了,才告诉她,他前两天已经和路悠悠摊牌,为了能顺利分手,他愿意分给对方他的一半身家。

一半?端木长安掰着手指头算,他这样的互联网新贵资产动辄以亿计,分掉一半那也是天文数字,看来他这回是真下定了决心要摆脱桎梏。

“那她答应了吗?”

“没,所以才会去找我妈,只是我没想到我妈会这么快找上你。”

“怪不得你昨晚会失眠,看来这件事已经让你焦虑太久。不过分给她一半,公司的其他股东会答应吗?”端木长安若有所思,疑虑地看着程念远。

“我的财产怎么分配是我的事,股东也干涉不了,我会把股份折算成现金给她。彼此折磨这么多年,不让我脱层皮,她是不会放手的。”程念远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很清楚,宁愿舍出一半身家,也要自由。

见端木长安还在发呆,程念远笑谑:“怎么?替我心疼那些钱了?”

你可比钱重要多了……端木长安摇了摇头,一双美目迷恋地看着他,“我才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就算你今天净身出户,我也不在乎,我会帮你把损失的钱几倍几十倍赚回来。”

这才是好样的,不枉自己对她的欣赏和栽培,程念远赞同地点了点头,敢这样口出狂言的大概也只有她,这份自信是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所以她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宠溺地摸摸端木长安柔软的秀发,程念远轻声说:“不用管我妈,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一切有我在。”端木长安点了点头,主动握住他的手,眼波流转,情意无限。

齐兑把家里这边安排好之后,找了个机会和端木涟漪提起两家长辈见面的事。

端木涟漪不知其中隐情,“见我爸?你是说,齐爷爷主动提出要见见我爸?”齐兑点点头,假模假式地说:“我姥爷说了,双方家长见面定日子是大事,虽然你父母离婚了,血缘关系改不了,你爸该出面的时候也得出面,结婚的时候还得他领着你进场。”

“真的?齐爷爷连这都想到了?”端木涟漪总觉得有些不相信,齐家二老明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和父亲那一方早就不来往,怎么会主动提出见面呢?

“我姥爷是什么人,他能想不到那些,咱俩明媒正娶,双方长辈都出面才算是订婚。”齐兑说得有理有据。

端木涟漪这才放下心来,“好吧,正好我爸这段时间就在北京,你安排吧,他要是听说齐爷爷主动想见他,一定很高兴。”“那就说定了啊,我这就安排。”齐兑早想好了,四位长辈这次一见面,就把他和端木涟漪婚期定下来。

这样一来,倒是替端木涟漪解决了难题,端木徽一直想和齐家人见面,名义上说是商议婚事,实际上他另有目的,端木涟漪虽心知肚明,却也不好戳穿,齐兑这么一安排,恰好化解了这份尴尬。

端木涟漪和父亲说起这件事,端木徽以为是女儿牵的线,自然是高兴无比,心说这女儿到底没白养,平常看着老实,不显山不露水,心里是真明白人,看人家找的对象就知道,不找则已,一找就找个真高干子弟,也不枉自己遗传给她的好相貌,自家姑娘这相貌,搁在古代,就算不母仪天下,也得是个宠冠后宫的贵妃。

“涟漪,你嫁得好,爸爸也替你高兴,帮你把未来的路铺好了,你过去他们家才能舒心。”端木徽想好了,一定要和亲家搞好关系,不仅为了女儿的幸福,也为了自己,攀上这门亲事,他的事业版图还能不更加水涨船高。

父亲眼底的那一层精明和权衡,端木涟漪都看在眼里,无从和他计较,不管怎么说,这些年要不是靠着他当年分给他们母女的财产,她过不上这种衣食无忧的日子,看在钱的面子上,她记着这份恩情,但也仅止于此。

“我的路我自己会走,用不着您多操心,您还是多管管长安,别由着她胡闹。”端木涟漪最近从何初月那里听到不少闲话,知道她妹妹和程念远关系匪浅,她了解妹妹的脾气,既然说过一次,长安没有听进去,她就不会再说第二次。

“长安的脾气不像你,大人说什么话能听得进去,她从小被我惯坏了,什么都由着性子来。”端木徽对小女儿的疼爱溢于言表,小女儿的性格也最像他,我行我素,天塌了也不在乎。

端木涟漪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从小她就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大人眼里她永远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大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永远不会反抗,也永远没有那么多心眼儿,时间久了,人人都以为她只会逆来顺受,却没想过,她心里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只有齐兑不一样,齐兑会听她倾诉,从她的角度出发去想事情,而不是只要求她服从,他还特别细心,看到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到她心里所想,提前就把事情办好了,就像这次,端木涟漪隐约觉得,齐兑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安排两家长辈见面,之前他从来没提过要见她爸爸。

第49章 第九章

端木涟漪想到这里, 打电话给齐兑。

“在干嘛?”

“在上班,晚上可能要到七八点才能下班。”

“下班到我家来,我买了螃蟹, 全都是活的,蒸给你吃。”

端木涟漪的声音柔柔的, 齐兑越听越醉, 笑问:“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什么话,我哪天对你不好了,爱来不来,不来我自己吃。”端木涟漪撒娇地说。

“晚上我一定去。”

和他通过电话, 端木涟漪神清气爽, 翻开琴谱, 就要练习。边上的大提琴手和她关系不错, 看到她,眉眼带笑,忍不住打趣:“又和你的小情儿煲电话粥?怎么样,找个小的招架得住吗?”

“激情四射。”端木涟漪开玩笑地说, 执起琴弦拉琴。

“那是, 男人还是年轻的更有活力, 不像我们家那口子,刚三十出头就发胖了不说,还懒得要命,别说激情了, 陪我逛个西单都跟要他命似的,整天就知道玩游戏。”

“你们家那位厨艺好啊, 不仅把自己养胖了,也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两人聊了一会儿, 各自开始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