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累啊!我再也不要走了。”山路上传来女孩娇嗔抱怨的叫声。崎岖的山路上,有三个人停在那。女孩不顾形象的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山壁,白嫩的双颊因天冷和劳累而微微泛红。虽是在大冬天额头依旧微微有汗,美丽的眼睛明亮而有神,嫩红的双唇微撅起。

“影子,你叫什么叫啊。来都来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微抬起头,说话的是个短发的少年。修长的剑眉飞扬入髻,狭长的丹凤眼妩媚多情,冰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完美坚挺的鼻子,即使不耐烦依旧带笑的唇。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温和如玉的声音,带着歉意。男孩低着头,微长的黑发散落下来垂在脸侧。米白色的棉衣,并不显的臃肿,反而因修长略瘦的身架而像是月色下的白昙花,我见犹怜。

苏鸿影愣了一下马上解释道:“这个不关你的事啦,是我自己无聊随便说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哦,是吧,子逸。”说着看向一边的萧子逸。

被点到的萧子逸一头雾水,嘿!她无聊自己怎么会知道啊。真是的——却依旧接话道:“是啊,她自己无聊,烟啊,你就当她是抽筋了。”

苏鸿影眼神一瞟,死家伙居然说她抽筋。要不是有求与他早就跟他打起来了。

南宫泊烟抬头笑的温柔,却不说话。他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安慰他,现在来倦梅山本就是不正常。虽然已经入冬,但是今年却比往年要暖和,他知道梅花是不会开放的,只是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牧纱说过的话,他不死心而已。他不死心啊——

一路打打闹闹,来到山顶已经是黄昏日落了。山顶上很平也很宽阔,有几栋木制的楼房在见惯了水泥的都市长大的孩子,见到了甚是觉得稀奇。其他只要看得见的地方就都是梅树,大大小小,高矮各不相同。枝干瘦骨嶙峋以一种其他花都不会有的蜿蜒姿态生长着。树上没有花,甚至连一个花骨朵都找不到。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虽说早就料到了却依旧有些的失望。

满目的空旷,山顶的寒风吹来,只有枝干偶尔会发出飒飒的轻响。钻心的剧痛毫无预警的袭来,冷汗一滴滴的沏出皮肤,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萧子逸和苏鸿影互看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自从上来以后南宫泊烟就没再说过话,他们看的出他眼中的失望。才想要开口安慰他,他就扑到了萧子逸的怀中。

“烟?你——”萧子逸惊讶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南宫泊烟把头埋在子逸的怀里,伸手环着他的腰,轻声道:“逸,我冷…”不要问我怎么了,逸,我很痛,我很痛…

萧子逸也感觉到了,泊烟挨着他的地方,有一种奇怪的寒气慢慢的传过来。“那好,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苏鸿影和萧子逸扶着泊烟走进了其中一栋木制的房子。

门上有浅浅而细小的木纹,走进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传来。推开门木制的风铃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欢迎光临——”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热情的招呼。

室内没有什么扎眼的装饰,每个木制的圆桌都放着一种长青的小植物,嫩嫩的绿色上面还有新鲜的水珠,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着小小的光芒。椅子是明代的样式,雕刻着细细的梅花形状的纹理。坐下去很舒服,完全的和身体的曲线契合。门的右边是吧台,半椭圆的弧线无限柔和。一个妇人从后面走出来,少了几分城市人的喧哗,娇媚,多了几分朴实和干净,有梅花的气息。

“外面很冷吧!先喝一杯茶吧,这是小店特制的“浅梅”是采摘早晨最高枝头,最早盛开的花瓣制作的。其他地方是没有的哦。”她调皮的轻笑,声音很温暖,像极了母亲的感觉。

“谢谢。”萧子逸不由的笑弯了眉,暖暖的家的感觉。

茶具小小的摆在桌上,浅浅的米色,上面有微微凹进的梅树印花。虽是很小却是精致的,如果仔细的话还可以清楚得看到花瓣中细小的蕊心。茶倒进杯子里,竟似微微的碧色。袅袅白雾在杯中升腾,夹杂着清甜而冷冽的梅香。

萧子逸和苏鸿影都开始细细轻尝,南宫泊烟垂首长发散在颊边,让人看不见他的容颜。南宫泊烟眉心紧锁,双手紧紧的顶着心口,手指不住的颤抖。好痛——时间真的快到了么?洁白的牙齿在已经极度苍白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血慢慢的渗了出来,滑下一道浅浅的红,不是很多却很艳,闪烁着妖精般的诱惑。

“烟?”发现他久久没有反应,萧子逸担心的叫到。

“嗯——”他抬起头,偷偷的擦掉唇上的血迹。使劲的闭了下眼睛,强忍下刺骨的疼痛,浅浅的对着他们笑,轻声说:“抱歉。”伸手去拿杯子,才刚刚离开桌子,杯中的水就洒了出来,落在握杯的手上,细白清瘦的手指立刻被烫红了一片。

“啊!”南宫泊烟低叫一声,笑的腼腆。“不好意思哦,我有些冷。”

萧子逸这才想起了泊烟刚刚的体温,自己居然会忘记,真是——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的呲牙咧嘴。呀——掐太狠了,好痛。

“逸——?”南宫泊烟奇怪的看着脸部微微扭曲的子逸。

眨眨眼萧子逸笑的可爱,抬手拿起杯中放到烟烟唇边,“刚刚都是我不好既然忘记了烟很冷,来我喂烟喝茶。”

老板娘看着他们笑了起来:“你们感情真是好啊!我都羡慕了呢。”

苏鸿影抿了一口茶,淡声道:“他们从小感情就很好的。是最最青梅竹马的青梅竹马。”

南宫泊烟没有喝茶,听了鸿影的话笑了起来。“小影,为什么我听你说话,觉得你——”还没说完就向前栽了出去。萧子逸反应很快随手丢掉杯子接住他,却在接住的时候吓了一跳,烟的体温好像已经没有了,好冰。刺骨的寒冷,怎么会这么冷——

鸿影跳了起来,又晕倒了。这已经是今年她看见的第二次了,虽然泊烟身体不好以前也会昏倒,但半年来也太过与频繁了。这样真的是他告诉他们只是轻微的贫血吗?她明明有看见他每天都在吃补血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帮助反而好像更严重了。她记得牧纱曾经说过,泊烟吃补品是没用的,难道他不是贫血?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到底在瞒着些什么事。

绝望月台

望月台。

有一人迎风而立,长发披肩在风中飞舞着。额心垂着一枚蓝色星型宝石,手持星状七彩琉璃,身着墨色及地长袍,微微闭着眼睛,似是在举行某种仪式。连空气都像是在她念咒的瞬间凝固住了。

啪——

一声轻响七彩琉璃碎落一地。牧纱呆呆的盯着地上的碎片,无力的苦笑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唇角,无力回天,无论怎么努力都无力回天呐——

她在这一年中试遍了所有可以用的法术想要破除那个该死的诅咒,可是不行,无力的闭上眼睛,不行啊,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以失败告终。

软软的坐在祭台上,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这次的仪式很费力,看到那只琉璃碎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如果自己有直接继承的能力的话,也许可以,可是自己只是月家最平凡,最平凡的子孙。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救不了,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那样死去,这叫她情何以堪!虽然月葵想要帮她,但是怎么忍心拉她下水,这一切本就与她无关。

风越来越大,长袍在风中涨的鼓鼓的发出噗-噗-的声音。冬日的晚上虽说不是寒冬却也是很冷的,更何况这样的大风天气,望月台又在高处。而她却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遥遥望着城东,不知倦梅山的梅花开来没,泊烟想要看呐。

昨天晚上泊烟来找过她。那时她才从月家回来,沐浴焚香才要准备祭祀却听到管家说有人找,来不及换衣服就出去了,本以为是月家来的人,却没想到是泊烟。

那天泊烟就站在院子中,月光下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异常的单薄,仿佛月光都可以透过来。看见她的那身打扮也没有惊奇的表现。好像她本就该是那般的自然。

南宫泊烟笑的温柔,他说:“果然还是这身衣服最适合纱。”

本来还有点惊慌的她突然镇静下来,“你知道了啊。”

“嗯。”他浅笑着点头。“知道好久了呢——”

牧纱不由苦笑,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啊。是啊,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都发现不了呢,被那个诅咒选中的人啊。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

南宫泊烟摸摸鼻子笑的腼腆,声音却出奇的清亮他说:“我想知道,我还有多久可以活。”他说那个活字时异常的清晰,没有半分的躲闪。

牧纱长袖中的手指紧了紧,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听到自己冷冷的说:“最后期限十六岁的生日之前,你还有什么没有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她觉的天气好冷啊,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冬天居然会这么的冷。身体好像被冻住般僵硬的不能自己。她闭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狂怒,她是他的仇人。这一刻她深深的知道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不是争取就可能接近,而是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鸿沟。

“谢谢你,纱。”

“嗯?”她睁开眼睛看见他带笑的眼眸,春天般的温暖。

“谢谢你,纱。这些年委屈你了。对不起——”他再次对她道谢,然后转身离开。突然他转回来对她笑道:“我忘记告诉你,纱,你今天真的很美。”那样的笑不同与往日的淡泊,是完全的开朗。

她笑着说:“谢谢,我记住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凋零了笑颜,落下了泪。

她在等他恨她,他却向她道谢,明明是他的敌人,他却告诉自己说这些年委屈了。为什么,谁来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

他怎么可以不恨,他明明是那么的年轻,却因为祖辈的恩怨而被诅咒着,他为什么那么的完美,只要他有恨,只要他从智慧到人格上其中一个不那么的完美,她就可以救他,可是为什么不恨,他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可以把一个孩子变成这样。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救不了他的,因为他看得见所有的人,他在乎所有的人,却独独看不见自己,看不见啊——

其实从知道他早知道那是诅咒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不会让自己救的,因为救了他就意味着南宫家另外会有一个人继承诅咒,那样的事情于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他曾经告诉过她们这一世他都在努力,努力的守护。守护着那些爱他或不爱他的人。可是他却忘记了问那些人是否愿意被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

他对她说,对不起。他怎么可以对她说对不起,他真的好残忍。好残忍——

望月台上风很大,毫不留情的从四面八方拍打过来刺骨的寒冷。天空一片阴霾,最后的月光也被遮挡完了,只在遮挡它的云层上留下淡淡的光晕。

牧纱终于站起身向下走去,边走边拨通一个号码。

“喂,小影…”

城市中只是微微的发冷了,却不知在倦梅山上已经是白雪皑皑,这个冬天的初雪来的居然要比以往的早。

倦梅山。

夜晚狂风大作,好像有人用皮鞭使劲的拍打着窗门。树枝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屋外一片嘈杂,天空微微有些些晶莹的花瓣飘落,夹杂在狂风中剔透而坚忍。虽然在不停的翻滚着,却并没因为狂风的粗暴而碎裂。反而一直飘飘摇摇的向下落去,直到停在梅林尘埃的间隙中。

室内温暖似夏,房间中萧子逸和苏鸿影只着单衣,额头有着细微的汗珠。萧子逸剑眉紧皱,紧抿着平日里微微带笑的薄唇。一声不吭的坐在床边,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儿。好像一不小心他便会消失似的。苏鸿影在旁边拿着一条热毛巾轻轻的敷在南宫泊烟的额头,尽量不去看他的脸,每一次看到那样的惨白,她的心就会针扎般的刺痛。

南宫泊烟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眉梢,发梢居然有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本来就白皙的脸色微微泛青,连嘴唇都是暗暗的青紫色。牙齿发出咯咯的打颤声,嘴唇微微的颤抖。

老板娘已经把房间的地暖开到了最大,他和影子都快热的脱水了,可是烟泊烟却还是像掉进冰窟般不住的颤抖,居然还会结霜。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虽然烟从小就很怕冷。可是,这样子总是感觉很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那么,自己因该怎么办。如果再没有办法,这样下去不用一晚上烟就会受不了的。

苏鸿影推开门又换了一盆新的热水,才把盆放下就听到萧子逸幽幽的说:“影子,很晚了,今天也累了你去睡吧。烟这边我来照顾就好了。”

苏鸿影张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低着头慢慢的开门出去。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就无力的靠坐在门后,伸手环抱着自己的肩,终于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音。却又不敢大声的哭,压抑的哭声久久的在房间狭小的空间回荡着。

她知道泊烟快没时间了,所以这次出行即使很任性,依旧跟着来了。她一直都不相信泊烟那样无缘无故的晕到是贫血,她一直以为那是心脏病一类的。其实她很早以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刚刚纱给她打来的电话让她觉的天在一瞬间都要塌了。

诅咒,这个只有在奇幻片中才会有的东西,居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身边。而被诅咒的人居然还是泊烟。牧纱那个在他们身边快要三年的人,她以为很爱泊烟的人,居然就是泊烟的敌人。

她冷冷的说,她是泊烟的守护着,可是她守护的是他的死,而不是他的生。而那个诅咒主要针对的就是被诅咒人的弱点,那个人最怕什么诅咒发作的时候就是什么。而泊烟最怕冷,所以才有今天他们看见的那一幕。她说,那个诅咒已经没有了解除的方法。山上冷一定要守着他,不要让他再发作。她却不知他已经发作了,而且很严重。

她问她说恨不恨她。这叫她怎么回答,恨吗?实在是恨不起来啊——那要一定说起来的话,也不是她的错,这要她怎么恨。而且受伤的泊烟都不恨,她又凭什么去恨。

她告诉纱说:我不恨你——

那边却传来凄厉的哭声,那是一种无法发泄掉的恨,痛——才想要安慰一下,电话就挂断了。再拨通的时候就是占线,电话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嘟嘟声…

疏烟淡月漫天雪

萧子逸看着不停发抖的烟烟,终于下定决心。锁好门窗,爬上床去,开始帮泊烟脱衣服。他身体不好,很瘦他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的纤细。精巧的锁骨就那样完全的呈现在眼前,皮肤很白却不是那种不见太阳的苍白,而是细腻的奶油般光滑的奶白。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突然,萧子逸脱衣服的手顿住了,妖精般美丽的脸颊渐渐的涨红,泊烟的上半身已经不着一物了,因为冷他微微弯曲着身子,腰部形成完美的曲线,他的腰比女子的还要不堪一握,却因从小的训练而充满着力量的韧性。

看到他冷的颤抖,萧子逸深吸一口气,利索的脱掉他的裤子,盖好被子,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速度就快了很多,本就是单衣,几秒钟就拖掉也躺进了被子里。

南宫泊烟的眉梢,发梢依旧结着薄薄的霜,睫毛上也开始慢慢的出现。闭上眼睛,萧子逸手臂一伸就把烟烟抱到了怀里。才挨到,刺骨的寒冷就让他冷得打了个哆嗦。狠下心,把泊烟抱的更近,直到贴在自己的身体上。萧子逸觉得自己的体温在不断的流走,却没有推开他的意思,自己不过贴近就已经如此的难受,他到底要忍受怎样的痛。他一直都是最了解泊烟的,所以他不说他也就不问。可是,烟想过没有,如果你很痛苦的话,我会很心疼,很心疼的。我明白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一直在忍,忍着自己的痛,默默地独自一人承受一切。可是,我也想要和你一起承担,即使我承担不起,依旧希望能够伴着你,给你一点依靠。

慢慢的身体的温度开始回升,他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冰了,脸上的肌肤开始恢复成了以前的洁白,终于睡梦中的他露出到山上以来第一个舒心的微笑,甜甜的很是干净。萧子逸也不由的轻笑出声,这样的烟很可爱呢。

嘤咛一声,睡梦中的南宫泊烟很自然的攀上了身边温暖物体,脑袋在萧子逸怀中蹭蹭,手环着他的腰,伏在他的胸前睡了过去。偶尔动一下柔柔的头发就会划过他的胸膛,萧子逸的身体就会一僵,半天不见一丝动静。沮丧的撇撇嘴角,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刚刚救人心切没什么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他们居然什么都没穿,可是如果自己乱动的话,好不容易安心睡着的泊烟就会被弄醒,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真的很痛苦呐!

哎——

看着怀中人幸福的睡颜,不由的静下心来。心中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这个自己从小就决定要守护的人啊,真的很想就这样一辈子,平凡而温暖的生活在一起。即使,明明知道那是一种不可能,却依旧奢望着。不死心的奢望着,即使被世人唾弃——

天色开始泛白,外面的风已经停歇了。玻璃窗上积着厚厚的霜花,花样千奇百怪很是绚烂,却遮的窗外面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萧子逸困倦的揉揉睁了一晚上,已经开始微痛的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气,终于天亮了。慢慢的坐起身,昨天地暖太热了就打电话让老板娘关了。空气有些微凉,外面的肌肤才露出,立刻就冒出很多的小颗粒。拉开被子用最轻最柔的幅度将泊烟的手臂至自己的腰上拉开。小心的帮他盖好被子,穿好衣服开始收拾他掉在地上的衣服。

一个扁扁的盒子从上衣口袋掉了出来,摔在木制的地板上,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萧子逸俯下身子捡了起来。是一条很普通的手链。水蓝色的木制手链,一段距离镶嵌着一小块钻石,上面刻着极细微的篆字,一共有八个。

很普通,普通到平日里放在他的眼前都不会去看一下,可是今天却是不同的,因为这是从泊烟的口袋里掉出来的。他不太特意去买什么东西的,即使买了也很少会带着身上,更何况——还是这么普通的手链。

萧子逸将手链放入手中,慢慢的合拢,不知道泊烟是自己买的还是,还是别人送的。若是别人送的,狭长的凤眼露出冰冷的光芒,微微带笑的唇角敛起了笑容,手不由的握紧,手心传来手链上面饰物冰冷的触感。虽然很是不开心,却是没有要毁坏手链的念头,因为这如真是泊烟珍视的东西,他是不会让泊烟伤心的,但是这个手链也永远都只会是个摆设。他是不会容许别人的东西带在他身边的。可是若是,若是这是他自己买的,那么他要送给谁——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很不对,可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是知道,泊烟一直以来就是他的,即使如鸿影也不过是个过客,他从来都没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就威胁不到自己。可是,若是他都没见过的人,而那个人又很优秀,那么——

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快速的侵蚀着他的心,很痛——

“逸——?”软软的声音带着憨憨的睡意,从背后传来。

“嗯?”萧子逸转过身来,手中还握着那条手链。对着床上的人浅笑,道:“醒了啊,还会觉得冷吗?”

南宫泊烟围着被子靠坐在床边上,长长的乌发柔柔的垂在裸露在外面的冰肌,眼角唇边依旧挂着熟悉的温暖。他乖巧的摇摇头,“不冷了呢。逸拿着什么啊?”

“这个,烟的手链。”他虽然语气有些犹豫却依旧把手摊开,“这是烟要送人的吗?还是——”别人送给你的。

“呀?”南宫泊烟呆呆的望着那条手链,一脸的茫然,他还真忘记了。送人吗?也许曾经这样想过吧,现在他都已经忘记当初为什么要买那条手链了,也许是为了刻着的那八个字吧。可是,那是自己永远都不会,也不可能拥有的幸福。

萧子逸看着泊烟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他很少见到的。这样沉默而有些伤感的神态。只见他颦眉轻笑道:“这是我自己第一次买的东西呐,逸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逸吧。”

萧子逸愣了愣,狭长的丹凤眼笑的闪耀。“要,怎么会不要呢。”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买的东西,就算是他再不喜欢,只要是他送的那就是不一样的。他又怎么会不要呢。

南宫泊烟看他笑得开心,也笑出了声。“逸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烟还从来都没有送过我自己亲自买的东西呢。我好开心呐。”萧子逸笑得灿烂。

南宫泊烟听了怔在那里,自己这么多年,居然没有送过他们亲自买的礼物。他居然这么过分,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对他们守护的很周全,却连一个小小的礼物都不曾送出。不过一个手链,逸竟然可以笑得如此开心,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真的很对不起,南宫泊烟在心中暗道,如果有来生的话,那么我就一定会完成,那条手链上对逸的许诺。如果,如果有来生的话——

邦邦——

有人敲门。

是苏鸿影的声音:“起来了吗?泊烟的身体还,还好吗?”

“嗯,起来了,小影等一下哦,我们马上出去。我的身体没事了。”南宫泊烟温柔的答道。然后小小声的喊道:“逸,把衣服给我。”

萧子逸拿着衣服站着远远的,笑得色色的。“想要衣服啊,烟自己来拿咯。”

“逸——”南宫泊烟陶瓷般白皙的面颊,微微涨红。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撒娇道:“逸,把衣服给我嘛。”

“哈哈哈————”萧子逸爆笑出声,好难见到温文儒雅的泊烟这个表情,不过他却是知道的,这才是真正的南宫泊烟,小时候的他就是这个样子,温柔虽有,更多的却是可爱。只是自从那年,那人走后一切都变了…

“子逸你——”微微有薄怒。

萧子逸吐吐舌头,生气了呢。呵呵——不过这个样子的泊烟,才会有真实的感觉。他喜欢他对着他生气,这样自己在他心中才不会和别人一样。

“好嘛,好嘛——给你咯。那个衣服是你自己穿呢,还是我帮你穿——”咣当一声,房间传来杯破裂的声音,萧子逸大笑着跑了出去。

不一会南宫泊烟也从房间出来。“泊烟快来,下雪了呢。”萧子逸和苏鸿影笑着叫道。

跑出去满目的雪白,整个山顶都被白雪所覆盖,厚厚的,沉甸甸,压在房屋和梅树的枝叶上。晶莹洁白,干净透亮。冬天的第一场雪。

跑到雪地里,身后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他们跑到了雪地里踩出各种奇怪的图案,互相取笑着各自的杰作。然后踩最丑的就要被惩罚。南宫泊烟被罚的次数是最多的,因为他是完全的美术白痴。虽然看东西很挑剔,眼光很犀利,却是怎么都不会画。所以,他的惩罚是跑,跑一百步,一步不可以多,一步不可以少。萧子逸好笑的看着在前面跑着的泊烟,米白色的衣服和雪地的颜色快要融为了一体,因为衣服很厚,跑起来异常的笨重,笨笨的却很是可爱。跑着,跑着他突然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厚厚的积雪中。

“泊烟——”

萧子逸和苏鸿影大惊失色,惊叫着跑了过去。又晕倒,难道这次——才要去扶,南宫泊烟就自己爬了起来,对着呆呆的他们办了个鬼脸,轻笑着跑走。边跑边笑道:

“笨蛋逸,笨小影。呵呵——”

“南宫泊烟!!!!”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骗他们,反应过来便追了上去,这样的他是不多见的,却也是最真实的。

萧子逸大笑追着南宫泊烟跑着,难得的活泼啊,自从南宫妈妈离开以后,烟烟就没有这样笑过,却不知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开心的玩耍,最后一次一起看雪。

冬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爱的告白

在学校里插科打诨又懵懵懂懂的混过了半个月,前几天月考刚刚结束,整个学院顿时出现了一股紧张的风潮。很多的人都因为考试受刺激而拼了命的念书,而其余的看别人都在念也就跟着念了。

南宫泊烟他们就是后者。

反正近日无事,大家都在念书那就跟着念吧,也不会有什么坏处。阿怅帮他去办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差不都该回来了。

上午的阳光从窗户晒进来,照得他迷迷糊糊老想打瞌睡。终于撑不住用手支着脸颊闭眼眯一会儿,还没有睡到两分钟就被一阵吵杂给闹醒了。

教室里的同学早已经不在学习,反而一窝蜂的向外面冲出去,嚷嚷中隐约能听到有人挑战A班的萧子逸,此刻大家都涌出去在操场上围观。

讶然的挑眉,南宫泊烟也从位置上站起来,顺着人流出了去。

萧子逸冷冷扫了眼对面的男孩子,高高壮壮皮肤黝黑,此刻正恶狠狠的瞪着他,整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太愤怒,红的发黑,头顶都快冒烟了。粗壮的手臂上青筋跳动,一只手伸在衣服兜里,不知道捏着什么东西。

苏鸿影戳戳身边的牧纱,小声说道:“纱啊,逸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一个人啊,你看看把孩子气得。”

牧纱愣了一下,僵硬的说:“不知道。”那天从倦梅回来以后,她以为她们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鸿影对她却是一如既往,好像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真的做不到那么的若无其事,可是她也做不到就此离开,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苏鸿影单手支着下巴,一脸深思。正在这个时候,南宫泊烟从后面过来了。

“你们都在啊。”

“可不是,难得有热闹怎么能不来凑一下。”苏鸿影笑的落井下石。

“你呀。”南宫泊烟无奈摇头。“逸听到了又要和你没完了。”

“哼,谁理他。”苏鸿影皱皱鼻子,“堂堂萧家未来继承人居然被一个长的像流氓的挑战,这么丢人的事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烟啊,今天晚上一定要严刑拷打,问清楚他是在什么地方招惹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