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纠缠是命中注定的,也是不可逃避的。

在范晓鸥的心中,聂梓涵俨然是她踏上北京征程中遇见的第一位英雄,仿佛很早以前就见过他,他似乎回应了她灵魂深处的一声声的召唤,所以她崇拜他,爱慕他,青春年少的火热爱情让她不顾一切想把自己献给他;而对于聂梓涵来说,他的心里曾有愧疚的秘密,但这个无风的夜晚,他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冷酷的外衣,还原成了从前那个青涩而又腼腆的少年聂梓涵,此刻他的心只为范晓鸥开放。

他爱抚着范晓鸥,或轻轻浅浅或狠狠重重地热吻着范晓鸥,渴望着与她的灵与肉的碰撞,依稀仿佛间又见很多年前那个莽撞的北方少年,悄然在书房的一隅用龙飞凤舞的字迹给远在天边的小女孩回信的单薄身影,一切一切,好像都只是在昨天发生。

范晓鸥的双腿从椅子上滑下,无力地分开在聂梓涵的腰身两侧,他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这种紧贴的沉重身躯让她有种受虐的窒息*。她是多么爱身上的这个男人,她下意识地用雪白笔直的双腿夹紧了他,然后用双手用力搂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臀。

他本是敏锐的猎人,却被柔弱的猎物绊住了双腿,再无法动弹半分。

两人的纠缠*了白热化,聂梓涵的浴巾松脱了,范晓鸥的裙子也被扯得七零八落的,两人几乎是坦诚相向了。可这晚,也许是受这个情趣气氛的熏陶,却没有人害羞,有的只是大胆的取悦彼此。

聂梓涵的大手停在了范晓鸥酥软的腰间肌肤上,犹如两块烧红的烙铁,不时移动熨帖着她*的肌肤,烫得让范晓鸥不停挣扎。身体的摩擦和不停的唇舌相交,让聂梓涵已失去了自控的能力,他犹如范晓鸥的玩偶,心甘情愿地听凭她的牵线指挥。

沉溺,再沉溺…从欢乐椅转向了红色的圆形大床,线条美好的两具躯体一直如交叠的麦芽糖一般,粘腻得分不开。美妙的滋味让彼此的身体都开始酥麻了起来。

聂梓涵觉得今晚他若不是在这场旖旎的战争中活着,就是在范晓鸥的柔情蜜意中死去。

可就在这场灵与肉的战争纠缠得异常激烈,就在聂梓涵即将攻破猎物的堡垒时,情潮炽热的情趣房内却猛然传来了威武震撼的军歌,不过这次不是闹钟,而是轰鸣的手机铃声。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将圆形大床上沉迷于身体游戏的两人惊醒,聂梓涵低声诅咒一声,全身一僵,不想去理会那手机铃声。可是那手机铃声一声高亢过一声,整个屋子里响彻着独特的高亢歌声:“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雄壮威武,气势磅礴。

范晓鸥晕红着脸,虽然对于被打断了甜蜜的氛围感到有些扫兴,但她还是*着,示意聂梓涵去接电话。不过这电话的铃声也太正义了,不入流的情趣酒店在这歌声前要自动退散,房间内旖旎的气氛顿时犹如秋风扫落叶般,顿然而消。

聂梓涵趴在范晓鸥柔软的身体上一动也不动,他根本就不想挪开范晓鸥的身体,他贪恋她身体的芳香和诱人,心头对那手机的恼恨念头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忍耐。

他固执地拥抱着范晓鸥,静默着听那嘹亮的手机铃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从第一条一直唱到了第七条:“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接着马上要唱到第八条“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范晓鸥,气急败坏地坐起身来。

他起身重新裹上了浴巾,在原来脱下来的衣物中找到了手机,床上的范晓鸥很是好奇谁会是聂梓涵设成这个铃声的主人,却听到聂梓涵接通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回应了一声:“喂,爷爷,是我…”

哦,原来是聂梓涵的爷爷啊,范晓鸥有趣地盯着聂梓涵的背影看,他的背影很帅,依然如第一次见他那般挺拔健壮,她想起了自己在邮币卡市场时也曾对这背影垂涎三尺,不由微微红了脸,看来她的本质真是色女一个。

“哦,我…我在外面呢…我暂时没,没什么事…”看样子聂梓涵的爷爷是在问他什么,聂梓涵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边接听电话边朝范晓鸥望去,范晓鸥正红着脸去拉床上的丝被盖在自己*的身体上,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在红色的圆床映衬下更加白皙和诱人,聂梓涵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她摄去了。

他俊秀的眼眸蓦地眯缝起来,真想出声叫她不要遮掩,他想看。他对她的**依旧那么强烈,只恨不得爷爷聂道宁赶紧训完话,他好继续和范晓鸥进行未完成的缠绵。

可是聂道宁听聂梓涵的身边没有吵闹的声音,以为他是在住处,所以放心大胆地准备和孙子热聊,难得的一次爷孙交心聊天,可是身在情趣酒店的聂梓涵却叫苦不迭。他边和爷爷说话,一边迈着长腿走回了红色的圆床,也上了床,用一只手搂住全身被丝被包得很严实的范晓鸥,用眼神示意她把被子拉开。

但范晓鸥咬着唇,羞红着脸不肯放手,她的酒意已经完全醒了,看着聂梓涵渴望的黑亮眼神,她全身颤栗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半晌之后,还是松了手,让聂梓涵滚烫的身躯进了她的被窝,揽住了她的肩头,健壮的身躯再次和她*的肌肤相贴合。

她的肌肤如水般光滑,这种酥麻的*让聂梓涵不由头皮发麻,他清清嗓子,对爷爷说:“爷爷,我手头还有点事,等我过两天回家再和你细聊成么?”说着迫不及待地想收电话,却听见聂道宁的大嗓门在电话里说:“喂,你这臭小子,大晚上的在家有什么事啊?爷爷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听听你和丁娜的婚事日期到底定下来没有?我要写请帖给我的战友们了!”聂道宁是巴不得聂梓涵早点结婚,让这小子收收心,成天不着家的乱跑,连影子都见不到,有个老婆估计也能定定性。

“哦…爷爷…那个我…我想上厕所…”聂梓涵听到丁娜的名字,单边手抱紧了范晓鸥,破天荒地撒了点小谎。却没留意怀抱中的范晓鸥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柔软的身体有些发僵。

“你就是尿在裤子上也要听!”聂道宁不客气地说:“我限定你们今年十一就把证给领了!别拖拖拉拉的,把人家吃干抹净了还跑路不负责任,不是个男人干的事!”

第六十一章 决裂(1)(

“爷爷…”聂梓涵蹙起眉头回话道:“您别听谁瞎说,我干过的事自己清楚,我和那谁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您也别催着我…”说着话还是用眼角瞥了一眼怀抱中的范晓鸥,只见她低垂着头,只是靠在他的胸口,头发散着,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于是他搂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安抚着她一样。

可聂道宁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怎么着,你这臭小子这几年自己在外面折腾,翅膀硬了就不听家里的,是不是啊?”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聂梓涵虽然对爷爷的严厉有些微词,但还是打从心眼里尊敬爷爷,爷是人人尊敬的首长,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大腿还留有两颗子弹没取出来,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却是个正直讲仁义的好老人。聂梓涵从小受思想道德的教育特别多,这不孝的罪名太大了,他可承受不起。

“您听我说,爷爷,”聂梓涵终于松开了搂抱着范晓鸥的手,和她粘在一起他无法专心和爷爷对话,他下了床站起身来,走到屋子的另一端讲电话,“这些事等我周末回去跟您再商量一下,成吗?今晚我真的有事,也没心情说这个。不过您相信我,事情绝对不是您所以为的那样…”

“真的么?那我周末等你回来,你这臭小子必须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了!否则让你爸还有我怎么向丁政委交代?!”聂道宁悻悻地挂了电话,留下聂梓涵站在原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聂梓涵沉思半晌,这才转过身去回到了床边,他正要再上床,却见床上的范晓鸥将被子裹得紧紧的,把头埋在枕头里像只鸵鸟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捆扎结实的大粽子。聂梓涵趴在枕边,从后面揽住范晓鸥,低柔地问她:“怎么了?睡了么?”

范晓鸥还是一动不动,聂梓涵用手轻扯她的被子,范晓鸥翻了个身避开了他的触碰。

“怎么了嘛,我就接了一个电话而已,你就发脾气啦,”聂梓涵有些无奈地笑,真是个任性的小女孩,他的大手隔着丝被*着范晓鸥柔弱的脊背,她静默着不理他,半晌才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聂梓涵觉察出有异,伸过手去将范晓鸥的脸扳过来,这才发觉她的眼眸里又含着满汪汪的眼泪。

“干嘛又哭啦?”聂梓涵觉得女人的情绪真是不可思议,说晴天就晴天,说阴天就下起雨来了,真是不好伺候。看来他以前对女人敬而远之的决策是明智的。

“乖,别哭了,好么?”聂梓涵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安抚着范晓鸥,但是范晓鸥一把甩开他的手,板着脸一声不吭。聂梓涵无奈,只好松了手,不过心里并不以为范晓鸥是真的生气,他想了想,趁着范晓鸥不备,猛然从后面抱住她,想逗逗她。

可是范晓鸥“啊…”地一声扯开喉咙不断地尖叫。聂梓涵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他连忙用他那结实沉重的身体压住乱动的范晓鸥,同时用大手捂住她的小嘴。

“不要再叫了,我的耳朵都快聋了!”他皱着眉说,慢慢松开了捂住她小嘴的手,思忖了片刻之后才记起其实不用害怕屋里的动静被人听见,在这种情趣酒店里隔音效果都是很好的。

“只是逗你玩的,”他放下平时的冷酷和自傲,对范晓鸥讨好地说道。

但是“逗你玩”这三个字却深深刺痛了范晓鸥的心,她用手猛地一推聂梓涵,将他从她身上推开。聂梓涵没留神,被范晓鸥用尽了全力一推,差点跌下床去,觉得有些丢脸的他重新爬上床来,惩罚性地用力抱住了范晓鸥。还很年轻的一对冤家,闹着闹着就要过火了。

范晓鸥连忙挣扎,她反悔了,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聂梓涵继续亲热下去,但是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在他身下不住扭动,他能感觉到她犹如一条游蛇一般在他身下蠕动,那柔滑的皮肤和*起伏的部位让年轻易*的他不起反应都难。

两人肌肤的摩挲火热得几乎要擦出火花来,让本就**未消的聂梓涵更加*。他毫不费力地捉住范晓鸥乱捶乱打他的两只手,然后用一只手握住制于她的头顶上,另一只大掌则急切地扯下范晓鸥身上仅剩的遮蔽物。

“不…”范晓鸥仰着头,光裸的美丽**在聂梓涵的面前,她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她感觉到聂梓涵的大手在*她的酥胸,接着他低下头来,用温热的唇含住了她的敏感胸尖儿。范晓鸥全身都痉挛了,她的内心百味陈杂,再也忍不住啜泣出声,“呜…不要、不要,你走开,放开我…”晶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听到范晓鸥的啜泣声,沉浸在火爆*中的聂梓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灵活而霸道的唇舌还恋恋不舍地贴靠她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努力压抑着自己强烈的**,才缓缓松开了范晓鸥。

他仍旧不死心,用手指轻抚着范晓鸥*幼滑的肩部肌肤,一边低哑地对范晓鸥说:“弄疼你了?害怕么?不怕…不是有我在么?到底为什么哭啊,你要急死我么?”

他的神色温柔,眼神炽热,可是范晓鸥却流着眼泪拨开聂梓涵的手,咬住*,半天才哽咽着说:“你…你要和别人结婚了吗?”心底里泛上的酸意和难过让她的眼泪已经开始泛滥了,心底里只是有着说不出的疼和酸。

聂梓涵一愣,他盯着范晓鸥看了一会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然后慢慢坐起身来。范晓鸥盯着他的背,急切地等待着聂梓涵的回答。

“这个…”聂梓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范晓鸥的问题,这个也是之前他曾经考虑过无数次的问题,只是因为今晚气氛太魅惑撩人,他被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范晓鸥给迷昏了心智,所以才放纵自己沉沦下去。但是结婚这个尖锐的问题却是一直存在的。

丁娜家和聂家是世交,两家的老人也都看好这门婚事,而他向来也头脑冷静,需要一个明理而懂事的女人来协助他。这中间难免要牵涉到各种利益关系和冲突,没有一定阅历的女人做不到进退有度,更重要的是,他和丁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太了解彼此的需求。她需要各方面优秀的男人充当虚荣的门面,而他自己则需要强上加强。

而范晓鸥还太稚嫩,承受不起他个性中那阴暗的一面,他也不想让她看到她喜欢的男人漂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还有不择手段的狠辣和黑暗。

想到这里,聂梓涵所有的激情和**迅速在减退,他拉开被子,快速立起身来下了床。

“算了,我们别做了,”他背对着她说,然后开始穿衣服。

62、决裂(2)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范晓鸥眼泪汪汪地在聂梓涵的背后说。聂梓涵系扣子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本可以一口明确回答范晓鸥,但此刻却磨蹭着不敢直视她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要和别人结婚了?”范晓鸥锲而不舍地问,声音里带了难过的呜咽。

真是当断不断理还乱。聂梓涵狠狠心,背对着范晓鸥,缓缓地回答:“有可能是。”

“那…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了?”范晓鸥瞬间觉得天都灰暗了下来,她紧闭着双眼,身子怕冷地蜷缩成一团,紧紧地将被子拥在胸前,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滴落在胸口的被子上。

聂梓涵再次沉默。范晓鸥在他身后再次逼问道:“你说话啊,回答我!”

聂梓涵终于转过身去,看着范晓鸥,沙哑地开口了:“晓鸥你一直都明白的,你是我的妹妹。”

从聂梓涵亲口说出她只是他妹妹的那一刻起,范晓鸥的心已经被他活生生地捏碎,散落成一地,痛得无法呼吸。

“妹妹?”范晓鸥要用力抱着被子才能不虚弱地倒下,她不甘地说:“我…我难道不够好么?”含着泪的眼眸一刻也不敢移开聂梓涵的眼睛,唯恐他点头说“是”。

“你很好,晓鸥,只是——”聂梓涵看着范晓鸥,困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下的她含着泪水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可怜和凄惶,让他于心不忍,可是他不想让她深陷感情的泥潭,他给不了她任何的承诺。他叹口气,终于说:“只是我们不适合,晓鸥。”

“不适合?不合适那你今晚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受到了严重刺激的范晓鸥,眼泪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她提高了声音抽泣地喊着。

“晓鸥…今晚…只是个意外。”聂梓涵虽然负疚,但依旧实事求是地说道。

“去你的意外!你滚!”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让范晓鸥近乎窒息。情急之下她拿起身旁的枕头便向聂梓涵砸去!枕头软软地砸在了聂梓涵的身上,不痛,却让他也有些黯然。

聂梓涵弯下腰去捡起枕头,轻轻地放回了床上,然后站在床边,对范晓鸥说:“对不起,晓鸥,你怎么责怪我都成,就是别和自己过不去。”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范晓鸥泪流满面地叫道,将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躲在被子里哭喊着,声音瓮瓮的,带着令人听了心疼的歇斯底里。

聂梓涵定定凝视了窝在被子里哭的范晓鸥一会儿,说:“那好,我不讨你嫌了。”说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穿上外套,然后背对着范晓鸥说:“你再休息会儿,天亮了再走。我先走了。”

聂梓涵刚走到门边,却没料到床上的范晓鸥却猛地一掀被子,全身还光裸着,光着脚就飞奔了过来,她也顾不得害羞,就跟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害怕自己的亲人离开一般,紧紧抱住了聂梓涵宽阔的脊背,像只壁虎一样爬在他身上。

“不要走…梓涵…”范晓鸥哭得一塌糊涂,她抱住他后背的手臂在不住颤抖,全身也在颤抖,她使劲地哽咽,肩头抖动着,什么仪态也不剩,就是执着地用力紧紧抱着他,死也不要他离开。她虽然恨他,打他,使劲激怒他,但她还是舍不得他。她知道一放手,从此以后和聂梓涵就再无可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了。

“你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不要丢下我——”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而惊惶地哭泣着,身体的颤动传到了聂梓涵的身上,他的神色有一丝不忍,微微闭了眼,觉得心口好像也有些发堵。

“不要走,聂大哥…梓涵…”范晓鸥叫着聂梓涵的名字,将泪痕斑斑的脸贴在他具有温度的背上。他依旧是她可以依靠的一座山,她不能失去他。她的声音沙哑而娇弱,听得聂梓涵心里头也凄冷了起来。他回过身去叹息,将范晓鸥重新揽住,一把抱入怀中。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聂梓涵喃喃自语,说给范晓鸥听,也说给自己听。

范晓鸥只是哭,十几岁的女生对于未来完全没有规划,她一向不是精明能干的女人。无能为力的自卑感涌上心间,让她更加自惭形秽,但她固执地抱着聂梓涵就是不松手。

“我不能害了你,晓鸥,我给你不了更多,”聂梓涵再次申明这一点,他记得很早的时候他就这样告诫过她和自己了,可是事情还是演变成今天这副样子让他也很无奈和头痛。

“今晚的事是个错误,让我们都忘了吧。你若是舍不得我,就还当我是哥哥,我发誓我会一辈子把你当亲妹妹对待的。”聂梓涵郑重地对范晓鸥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发誓。

“我不要当你的妹妹,”范晓鸥觉得一辈子的泪水几乎都在今晚哭光,她的眼泪打湿了聂梓涵胸前的衣服,但是她仍旧感动不了他。

“我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她伏在他的胸口哽咽着怯怯地问他。

聂梓涵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火焰燎着了一下,他有些意外范晓鸥会对他表白,在他如此明确的拒绝之下。说不清是感动、纠结还是痛楚的滋味涌上心头,让他有瞬间的迷惘。

但最后,他还是收复了被迷惑的心灵阵地,轻轻扶住范晓鸥的头,将她的脸拉开自己的心口,他不敢让她多听他的心跳,因为他剧烈的心跳会出卖他心里真正的秘密。

“我不能,晓鸥,我不能爱你。只能像妹妹一般喜欢你。”聂梓涵冷静而残忍地宣判了范晓鸥的爱情死刑。

范晓鸥怔怔地盯着聂梓涵半晌,才缓缓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突然发觉自己太可悲了,如此卑躬屈膝地去乞求一个男人爱她,他却残酷得连最后的一丝机会都不给她。她还能做什么呢,她为此刻的自己感到羞辱和心疼。

“你走吧——”范晓鸥沙哑地说,转过身去不再看聂梓涵,她还在他面前光裸着,只是已经顾不上害羞了。

片刻之后,没发觉聂梓涵有所行动,她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不爱我,就走。”

“愿意当我妹妹吗?”聂梓涵站在范晓鸥的身后反问她。

“不,不当!”范晓鸥的眼泪不停在脸上奔涌,“永远不!”

聂梓涵沉默了很久,最后叹口气,说:“那好,我走了。”范晓鸥一动不动。

听着身后的门开了的声音,范晓鸥突然转过身来,呜咽着喊:“等等。”

“怎么了?”聂梓涵停住了,满怀希望地说:“你愿意了?”

“不,我不愿意,可是我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他都这样离开了,她一个人被孤零零抛弃在情趣酒店里算什么?!

这家酒店估计自开业以来还没见过哪对情侣在天没亮的时候就退房的,服务员疑虑的眼神一直在憔悴仍不掩帅气的聂梓涵以及哭肿着眼睛的范晓鸥身上徘徊着,估计在心里暗自揣测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聂梓涵办好了退房手续,走到一直低垂着头坐在大堂沙发上的范晓鸥身边,说:“我们走吧。”范晓鸥木然地站起身来,跟随着聂梓涵走出了情趣酒店。

天还没大亮,满怀心事的两人穿过酒店布置得充满迷幻的粉色系长廊,走到了外面还黑乎乎的停车场,犹如从梦幻中回到了现实,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

“我送你回学校,”聂梓涵说。

范晓鸥什么也没表示,只是低着头。一路上两人无话,直到车在学校的后门停下。

范晓鸥还是什么话也没有,晨光中她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泪水虽然已经止住,可看起来很是凄楚。聂梓涵看了看范晓鸥,清了清嗓子想抚慰她,谁知道范晓鸥比他还快开口了:“以后…别来找我了…”

“嗯?”聂梓涵没听清。

范晓鸥不看他,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再见到你,别和我说你什么时候结婚,也别来找我…我们不要再有牵连了,就这样吧。”

聂梓涵沉默了很久,范晓鸥才听见他说:“好。”

范晓鸥再说不出一句话了,她开车门下了车,然后从车窗那边看了聂梓涵一眼,说:“走吧,不要再见了。”

聂梓涵苦笑一下,不作声发动了车子,车子缓缓地向前开去,范晓鸥也转过身,努力用看起来不失骄傲的姿态往回走,只是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

63、剧终。爱情就此定格

就这样吧,算了吧,散了吧,可是范晓鸥彻底崩溃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缓不过来,成天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毛毛知道了事情的来由,在扼腕叹息之后,明智地分析给范晓鸥听:“晓鸥,其实你和聂梓涵分开是对的。打一开始人家就没有真正要和你谈恋爱的准备,否则他早就向你表白了。再说,你想想看,同样一个女人,丁娜比你成熟,比你吃得开,加上又是本地人,具备了男人择偶的优越条件,你和她还争什么呀?人家有背景,你有啥?你只有背影!我是男人我也选择她呀!”

“可是…”范晓鸥躺在上铺,听着毛毛在下铺用科学发展观深入浅出地具体分析,她痛苦地扯过被子掩住头说:“我感觉…聂梓涵…他…他是喜欢我的…”

“喜欢你又能怎么着啦?”毛毛对此嗤之以鼻,“喜欢你就必须和你在一起吗?你别傻啦晓鸥,男人完全可以为了事业放弃爱情的。我看那个聂梓涵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敢说娶丁娜一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绝对不会因为你而痛苦挣扎的。你没选择他是对的,早点忘了他,听见不?”

范晓鸥没有回声,明知道毛毛说的都是事实,可她就是执迷不悟,跟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地作践自己。太年轻了,失恋就好像代表着不糟蹋自己就对不起感情一样,傻了巴唧的往死里糟蹋自己:抽烟喝酒彻底沉沦,没人管,也没人敢管。

不过,喝进去的是酒,吐出来的是单纯;吸进去的是烟,喷出来的是真诚。从此以后就玩世不恭了。

这年春节寒假的时候,被感情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范晓鸥总算有了自救意识,抽空回了趟老家。到北京有一年多了都没有回去,姑姑和爷爷看到她惊喜得不行,难得的连姑姑也不骂她了,就是整天围着灶台给她做好吃的。而范晓鸥则和爷爷说说话,爷孙俩很久没见依旧亲近得很。

家里久违的宁静和安详安抚了范晓鸥那颗被深深伤害过的冰凉的心。

看到姑姑消瘦了,而爷爷头发更加花白,好像变得苍老了,范晓鸥觉得心里堵得慌,暗自庆幸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上了人满为患的春运火车,虽然在密不透风的沙丁鱼罐头车厢里憋水憋尿坐了三天硬座,腿都肿得发亮,但能及时赶回来过年真值得。

姑姑见范晓鸥消瘦得厉害,整个人也怏怏不乐,敏感地觉察出了什么,却不好当面问范晓鸥,只是旁敲侧击地顺口问问,但范晓鸥口风很紧,范紫根本问不出东西来也只好作罢。

爷爷范立辙则详细地调查询问了范晓鸥同学这两年来的思想动态和实践活动,知道范晓鸥同学在学校里奋发向上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努力为社会的又快又好发展打好新生力量的基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我孙女就是好样儿的,谁都比不上。”

范晓鸥不敢多吭声,唯恐一不小心就漏了底,会被爷爷劈了当柴禾来烧。

小镇洋溢着过节的热闹气氛。除夕夜,小镇满天都是烟花,到处响着放鞭炮的声音,吃过范紫精心烹制的年夜饭,趁着姑姑和爷爷围在电视前看几十年如一日的春节联欢晚会,范晓鸥急匆匆地跑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到巷口阿婆的小杂货店里打长途电话。

她跑得很急,长长的马尾辫乱甩,清冷的风吹过她的脸颊,鼻子里嗅闻到的是烟花炮竹特有的火药味,夜里很黑,但她的心却在怦怦跳着,长巷子里响着她微微的*。跑过了长长的漆黑的巷子,眼前的灯光终于一亮,阿婆的店竟还开着。

阿婆有点耳背,坐在店里也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所以范晓鸥放心地拨了电话,然后急切地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

电话通了,当电话里传出熟悉的聂梓涵的声音时,范晓鸥的鼻子一酸,拿着电话预先想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聂梓涵在电话里“喂,喂”了好几声,见没有人答话,先前又看到是外地的区号,心里一动,便对着电话里说:“是晓鸥么?”

范晓鸥还是一声不吭,但眼眶却红了起来。

聂梓涵听着电话里依稀的鞭炮声,说:“你回去过年了?”范晓鸥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别哭了…大过年的…”聂梓涵的声音在电话里很远又好像很近:“乖一点,好好过年啊…”

范晓鸥使劲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传到电话里去。她好想他,想得心都疼了,即使不和他说话,哪怕听到他的声音都是好的。

聂梓涵的身边好像也很吵,范晓鸥不时听到有人在对聂梓涵说:“恭喜恭喜…”她听见聂梓涵也离了手机跟别人说:“谢谢,谢谢赏脸,请往里走…”

范晓鸥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女孩特有的敏感让她终于出声了:“你…你在干嘛?”

“我…”聂梓涵正在酒店里忙得不可开交,刚要回答范晓鸥,肩头被人拍了一下,然后舅舅欧阳明远那张大脸出现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梓涵,今晚的新娘很漂亮的哦!”

“嗯,还行吧,”聂梓涵下意识地回答了舅舅,然后转头继续接电话,却发觉电话已经挂断了。聂梓涵连忙回拨过去,但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范晓鸥付了钱,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支撑着自己走出了小杂货店,刚走出小店,她就靠在墙上呜咽着哭了起来。他结婚了,聂梓涵他结婚了!她的心犹如被烟花炸碎了一般,空得好像没有了知觉。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宁可今晚没打过电话!她用手使劲掩住自己的嘴,全身都在颤抖着,站立了一会儿,刺骨的风吹得她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想了想,怕被镇上的人看见她哭泣,于是沿着路边一路走到巷子里,她扶着*不平的墙,粗糙的砖块划过她柔嫩的手,她没有跑,因为全身没有气力。

长巷子里没有人,黑乎乎的,但此刻她却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害怕。当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竹声响起,烟花照亮了整条巷子,可以看见长长的巷子里有个小小的人影在放声哭泣。

曾以为自己可以很平淡地爱上一个人,然后忘记一个人,再祝福一个人。但范晓鸥没能做到,因为她选择了一个不能给她一生的人。终归是自己伤害了自己,明明知道这样的结局,偏要尝试这一幕稍纵即逝的爱情,所有的伤害源自于自己的内心。

不再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的执迷不悟。

在家的时间过得很快,范晓鸥在寒假过完后重返北京。虽然心里有*不想再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但是在爷爷和姑姑的催促下,范晓鸥还是踏上了回京的征程,度过了在校园里的最后两年。

自从除夕夜那晚之后,范晓鸥和聂梓涵算是彻底地分开了。也许是各自都难以面对彼此吧,谁也没有再找过谁。范晓鸥谢绝了聂梓涵的学费资助,大学第三年的学费是她自己到处打零工攒下的。因为打工太忙,适当化解了她失恋的伤感。

即使心底里依旧有个不能愈合的伤疤,午夜想起往事依旧泪流满面,但至少表面上范晓鸥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

很快又到了大三那年的夏天,他们要毕业了。

学校里闹哄哄一团,到处是生离死别的场景。在505宿舍,同样也面临着分别和伤感。

大家都明白,同学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也许毕业之后,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于是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为了那个想象中虚无的永别。

离校前的晚上,505姐妹们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是集体上楼层的天台去最后疯狂一下,于是这些放肆的女孩儿们扛了一箱啤酒就浩浩荡荡杀向了女生宿舍楼的天台。因为快毕业了,所以生管阿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们去了。再怎么折腾又能怎么样呢,明天就走了,这些像蒲公英的姑娘们。

天台的风从四面八方罐来,吹得这些疯狂的毕业生们更加迷惘和伤感。姐妹们说,谁有伤心的事情可以喊出来,谁有暗恋的人也可以对着夜空大喊。因为注定了不可能,所以就把这些悲伤欠揍的往事从此留在学校的天台上。翻过旧的一页,就是新的开始啦。

很快的,天台上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范晓鸥听到毛毛在她身边对着天空大喊:“去你丫的,丫的,丫的——”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夜空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和惨烈。

原来,平时若无其事的表面下,结果谁都有一箩筐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