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鸥也开口了,她刚张口喊了一声“聂——”后面的话却好像哑住了,再也出不来声,久久的,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嚎啕,淹没在酸涩的喉咙里。

没说完的名字又咽了回去,将胸腔撑得如同要爆炸一样,五脏都移了位,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得令人寒颤,却又有口难言。

酒瓶甩在墙上爆炸开,里面满满的苍白爱情在墙上破碎,四溅开来,青春在此定格。

这一年,范晓鸥二十一岁,终于毕业了。

64、羞答答的玫瑰,乱七八糟

北京国际展览中心。人才招聘专场里人头攒动,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范晓鸥和毛毛以及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也成了这浩瀚求职大军中的一颗渺小的沧栗。

原以为大学毕业了大家即将永别,谁知道竟然没几个同学回老家去的,都北京留着呢。在京城里跑来跑去的总是会遇见这些熟面孔,只是在不同的时间、却在相同的地点出现。人才招聘会仿佛成了她们约会的老地方,不过她们经常花枝招展地乘兴而来,然后蓬头垢面地扫兴而去。

时间久了,彼此看着都腻歪了,开始时还热络地嘘寒问暖,到后来干脆龇牙闪人了事,因为看到对方就好像对着镜子清晰照见了自己的影子,落魄而可怜,带着几分说不出口的苦处和尴尬。

屡败屡战的范晓鸥和毛毛夹着一叠应聘简历在人群中奋勇地杀进杀出,看到招聘展位,就挤上前去将精心制作、喷墨打印出来的一摞厚厚的简历虔诚地递上,对方一句话就将兴奋的她们打入谷底:“对不起,我们要的是简历,不是日记本!另外,你们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二人闻言在众目睽睽下灰溜溜地向后退出,后面自然有不怕死的勇士前仆后继。

经过一家招聘档口,毛毛看着觉得条件还算符合人家的招聘条件,兴致冲冲地上去递了一份简历。这家是招系统文员的,要求颇高,但说是有机会出国。

毛毛激动地和人聊了几句,结果失望而回。在展馆内转了一圈又回来,毛毛想了想说:“白白浪费了一份简历,一份成本要5块钱呢,还是去要回来吧。”说完真上去要了,结果那家招聘方的从一堆摞得高高的简历中抬起眼来说:“呵,你的简历?哪一份?桌子上若是没有,请到旁边的黑色大塑料袋里找找。”原来当垃圾给扔了。

毛毛不死心,想起这家说可以出国,刚才心急没问清楚,现在心里想是不是“毛里求斯”或者“埃塞俄比亚”,便涎着脸问了,人家不耐烦地回答她:“去的是越南老挝。”

靠,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毛毛果断地拉着范晓鸥就走。

不过既然到了招聘会而且还是交了门票费进来的,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出去。毛毛和范晓鸥想了想,于是见展位就投简历。怎么着也得对得起那买门票的20元钱,两人40元可以好好吃顿午饭了,对于捉襟见肘的她们来说,也是可以解燃眉之急的。

毛毛满头大汗地挤到一外资企业展位前应聘,脸上的妆都快融了,口红也掉得差不多,狼狈得像只可怜的小鬼。人家问她选择来应聘的原因,,她竟然神差鬼使地说了句:“师夷长技以制夷!”遂被当场赶出。

范晓鸥则在琳琅满目的展位前看花了眼,其中一个展位实在没得投,就直接投了个招副总的。招聘的MM看着范晓鸥,不易察觉地撇撇嘴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就把这个公司交给你,我们放心吗?”

范晓鸥倒是大言不惭,说:“有啥不放心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对自己也很有信心。”现在的她也练出来了,说起话来不像刚来北京那时怯生生的,有时遇到恶意的质疑也学会耍贫反击。刚进大学的时候都是羞答答的玫瑰,现在也含苞待放成了带刺的仙人球了。

再说拽什么拽这些招聘方,不也都是像她们这样一步步过来的么,至于要这样高姿态地俯瞰众生么!

就这样一天转了三个馆,到最后累了。而且越到后来越失望,对自己失望,对人家公司失望,对前途也很失望,仿佛自己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似的。毛毛对范晓鸥说:“要不咱降低点标准,去当女保安或者清洁工吧!”可是经过一档口,见招清洁工的,招聘榜上写着:“清洁工,要求身强体健,年龄28至45岁。”

完了,毛毛眼前一黑说:“靠,连清洁工人家都不要我们,咱俩都还没到28呢!”

两人垂头丧气地准备出馆,毛毛走之前内急着要上厕所,正好馆内有一排移动厕所,她连忙上去排队。不过上厕所的人比排队应聘的人还多,都排好几条纵队了。

毛毛正在排队,突然旁边有人跑过来问:“这里是什么公司?招什么的?”

毛毛默然,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那人接着一脸兴奋状:“还要关门面试的,那么高级?”

范晓鸥不晓得毛毛和别人如何探讨那个“关门高级面试”的具体情况,她没想尿遁所以就随意溜达,也不敢走太远,怕和毛毛走丢。偌大的展馆里闹哄哄的,人又多又挤,走失是常有的事,所以她就在离毛毛不远处走动,特别挑那种很有标志性的展位,好让毛毛出来后能一眼看到她。

只是随意看看罢了,其实和毛毛不同,范晓鸥之前已经在展位上找到了两家双方都有意向的职位,而且发展前景看上去都不错,远比以前在插座公司的第一份工作要强。假如复试没问题应该就可以上班了,但是她不想说出来,免得让毛毛觉得泄气。

范晓鸥慢慢地溜达着,在她眼前的不远处,一个匠心独运的招聘展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个展位把整个展位空间做成了风格鲜明的建筑,上部和墙面是紫色,给人以神秘、厚重之感,墙面上装饰的几个白色的圆弧,又让整体显出几分活泼,令人耳目一新。而且好像颇有实力的样子,一家就占据了38个标准展位,格调一致,也很有气势,走进其中,就像*一座很大规模的城堡。

范晓鸥抬头望着展位上耸立的招聘方的公司名字,公司招牌也很气派,“远涵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这几个大字异常醒目,这家文化公司范晓鸥也听说过,很多重要的电视广告以及影视制作好像都出自这家公司的策划,而且这家公司的待遇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好。

可能因为这样,所以这家文化公司的展位前被挤得水泄不通,其中美女居多,个个光彩夺目,美艳不可方物,都是美貌与智慧兼为一体的。范晓鸥好奇心强,也挤进去一看,原来这些招聘职位中,其中有个职位是招聘前台秘书的,难怪都是美女来应征了。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就有这么多美女应征,其中还不乏名牌大学生,这点让范晓鸥觉得有些纳闷。

范晓鸥出色的外表和典雅的气质吸引了这家公司人资部主任的视线,她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对范晓鸥说:“这位小姐,您的外形和气质比较适合我们公司需要的前台形象,你有兴趣应征吗?”

范晓鸥连忙摇摇头,正要说:“不,我不要做花瓶了,”原来在插座公司的前台她已经做腻了,她也决定要让职业生涯更进一步,所以之前有谈过的两家公司都是市场营销这块的,其中不乏有总经理助理的职务,随便哪一个都比这家公司的前台强,所以她准备礼貌地回绝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和善可亲的人资部主任。

但就在范晓鸥婉拒的话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她无意间扫了那些引人注目的招聘展板一眼,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帘!欧阳明远!

范晓鸥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眨眨眼,再次看清了那上面的名字,展板上招摇地用风骚的楷书大字写着:远涵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企业法人:欧阳明远携全体员工竭诚欢迎您的加盟。

没错,就是他!欧阳明远,一字不差,姓欧阳的人本就少,叫明远的重名可能性也小。即使将这个名字化成灰她也认得!范晓鸥站在那个展板前,被这个意外的发现而激动得全身颤抖。

这不是喜悦的抖动,而是要将此人斩立决的*。

65、紧急埋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范晓鸥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字临时改成了“好”,并顺利得到了远涵文化公司的报名登记表。等毛毛急匆匆地从厕所里出来,范晓鸥已经填好了这家文化公司的表格,并得到人资部主任的通知,明天上午九点进行笔试和面试。

“晓鸥,你真的要去应聘前台秘书?”毛毛有些不解地看着范晓鸥,她记得范晓鸥说她的职业规划不是这样的,至少要从台前转向幕后,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又要去当花瓶了?那这三年的大学不是白上了吗?

范晓鸥却并没有回答毛毛这个问题。从人才招聘市场回去,她一直躺在上铺想心事。

毕业了,伴随着的是巨大的就业压力。很久以前尚丽说对了,既然出来了,没有几个人会想着要回家去了。范晓鸥也不例外。她四处奔波,急于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不说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至少也想在北京站稳脚跟。

她和毛毛俩个还和以前一样,住在上下铺,只不过从学校的宿舍转移到了学校附近小区的一个地下室。地下室有很多个小房间,象迷宫一样,第一次下去的时候绕得范晓鸥晕头转向。

不过和别的地下室不同,这里的房间大多都是被学生们租去了。所以身在其中,俨然还在学校的宿舍中,左右能看到熟人。毛毛和范晓鸥就和另外四个相熟的女生一起住在一间地下室里。

一屋子六个人,三张上下铺,床铺全是依墙放着,中间还富余出一块儿空地方,凌乱地摆放着几把椅子和一张方桌。厕所和自来水是公用的,水池旁边有一个大热水箱,供应开水的。

地下室里因为终年见不到阳光,窗户只能透进微弱的光线,总是泛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房间也狭小低矮,但毛毛和范晓鸥却对此并不以为意,出来找工作肯定避免不了要吃苦头的,这点她们倒是有心理准备。而且地下室里住的大多是师兄师姐,感觉很亲切,好像还没从学校离开一样,有一种集体归属感。

一直窝在地下室里也不是个事儿,短期内找不到工作情有可原,但是有段时间了还找不到工作,就不免让人有些心急了。毛毛在报纸上看到今年的大学生毕业人数超过去年的多少多少,僧多粥少、杯水车薪,眼看要上升到社会问题如何如何的,只是在下铺不住摇头叹息。

范晓鸥从上铺探下头来,对毛毛说:“你要有信心毛毛,最好的总是等在后头呢。”

毛毛答应了一声,想到了什么,抬头对范晓鸥说:“你别管我了,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真的还要去当前台文员吗?”范晓鸥“嗯”了一声,然后望着近在咫尺的天花板发呆。

毛毛说:“你可想清楚了,不是有别的选择么?而且发展都要比现在你要去的这个好。”回来之后范晓鸥还是把有两家公司要她去复试的消息给毛毛说了,毛毛一听之下,更觉得范晓鸥应该坚持原来的职业规划方向,不要一时*去应征那个什么文化公司的前台秘书。

范晓鸥在上铺里半晌不吭声,半天毛毛才听见范晓鸥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毛毛,有些事,你不懂得…”

是的,毛毛不是她,不会懂得她的心事。其实很久以来范晓鸥差点都忘记了“欧阳明远”这个人,自从和聂梓涵分开后,虽然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心里念念不忘的只有聂梓涵,再容不下别人的半点影子。

城市的霓虹与繁华正妖娆绽放,别人的故事依旧精彩上演,而自己的故事还来不及拉开序幕,却就此平淡地剧终。青春的伤痛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抚平,但却给范晓鸥从前明净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成长,真的是一种沉重的烦恼及负担,让人变得愈加浮躁。现实的冲击与残酷,让她离单纯愈来愈远。即使现在困惑范晓鸥的,已非爱情。

原来,真的什么都可以过去,悲伤甚至幸福。

可是,就在她已经决意忘记往事的时候,今天突然看到了“欧阳明远”这个熟悉的名字,所有的前尘往事齐齐涌上心头,让她想起了有点荒唐和疯狂的过去。因为曾经被聂梓涵伤透了心,所以范晓鸥固执地将所有的不得意和不甘心而产生的气都撒在欧阳明远的身上。

在范晓鸥的心中,冤有头债有主,“欧阳明远”就是带给她一切痛苦根源的罪魁祸首。

不管怎样,她想找到这个欧阳明远,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三头六臂,竟将自己耍得团团转,最好还能给他点教训,好让自己有些压抑阴暗的心理能稍稍平衡。

这个世界,虽然处处不公平,但总还有地方可以说理,不是么?范晓鸥躺在局促的地下室中的狭小床铺上,伸手就可够着低矮的天花板,破天荒地,她没感觉到憋气,相反嘴角挂着一丝清冷的微笑。

第二天一早,范晓鸥如约到了“远涵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应聘前台秘书。这家文化公司的规模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规模。不仅在寸土寸金的CBD商圈,而且还占据了整整三层。

范晓鸥吸吸气,镇静了一下自己有些浮躁的情绪,然后轻轻推开了明亮的玻璃门,一股淡雅的百合花的香气袭来,迎面就见一个美丽的小姐朝着她微笑:“您好,远涵公司欢迎您。”

范晓鸥有些愕然,眼前的这个前台秘书漂亮得几乎可以当电影明星,为什么这家公司还要招人呢,直到这位前台小姐从服务台后站起身想为她服务的时候,她才看到这位小姐微微隆起的*,原来是孕妇。

范晓鸥简单说明了来意,便被那个步履蹒跚的前台秘书带到了宽敞气派的会议厅里,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名燕瘦环肥的美貌女子。范晓鸥心想幸好是知道来应聘前台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环球小姐在这里总决赛呢。

找个前台就这样劳师动众,专挑美女,看来这个企业法人不是色胚就是心理变态,范晓鸥心里有了想法,于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那位前台小姐觉察到范晓鸥的变化,以为很紧张就微笑着安慰范晓鸥:“请不要担心,我们公司的老总们都很和善可亲的。”

“老总们?”范晓鸥微微一愣,心想这贼窝原来不是一个头儿管啊。

十几名的美女先集体进行了笔试,这点浅显的知识还难不倒刚奋发向上苦学了三年的范晓鸥,她洋洋洒洒地很快就答完了试卷。笔试取前五名选手,范晓鸥也跻身入列,*了最后的面试的环节。

“接下来我们公司的欧阳老总会亲自对各位进行面试,希望各位好运,”前台小姐对剩下的五位精英美女笑容可掬地说道。

提起欧阳明远,本来还心不在焉的范晓鸥精神顿时一振,心想总算熬到了这一刻,哼哼,欧阳明远你给我等着,姐姐我立马就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66、绅士无非都是狼

绅士无非就是耐心的狼。自诩为绅士的欧阳明远难得的会亲自主持招聘工作,原因有三:第一、他很闲,简直闲得蛋都疼了;第二、他很无聊,公司的业务都有人打理得很好,他完全不用*心,所以无聊透顶;第三才是最关键的,他想看美女。他已经很久没看过新面孔的美女了。

其实,他最近过得比较凄惨。他曾经生机**的纵欲者生活经历已经结束,而在新生活边缘挣扎着的日子正在拉开帷幕。这新生活的日子和他预先想象中的一样极度贫瘠,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找个乐子,否则他就不是曾经以欣赏女人为事业的男人了。

会选择面试前台秘书小姐,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来应征的秘书一般都是美女级人物,另外一点他也真想让远涵公司的门面从此不要没落。虽然美貌的原前台小姐已经结婚并准备生孩子去了,但也不能随便招个歪瓜裂枣来啊。尽管他一年到不了公司几次,但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接受不了一进门就看到凤姐或者芙蓉在前台搔首弄姿。

范晓鸥进了欧阳明远办公室的时候,欧阳明远正低头看着范晓鸥方才笔试的卷子,听见声响,欧阳明远抬头看了一眼范晓鸥,眼睛顿时一亮,范晓鸥的美丽和气质远出乎他的意料。貌似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漂亮美人了。

“请坐吧,”欧阳明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Man很有老板气势地说道。

范晓鸥道了声谢,方才动作优雅地在欧阳明远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不仅欧阳明远在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趁着这会儿功夫,范晓鸥也将欧阳明远看了个一清二楚。

说句实在话,欧阳明远长得符合她少女时所期待的那样英俊潇洒,他有一张轮廓略深的漂亮面孔,多情而温柔的桃花眼,脸颊上还有一个酒窝,笑起来有些孩子气,但却很吸引女人。

范晓鸥念念叨叨了那么多年,终于见到了这个人,却发觉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能做一下自我介绍吗?”欧阳明远思忖了片刻对范晓鸥提出了要求。

范晓鸥微微一怔,说:“简历表上都有。”见欧阳明远不易察觉地挑眉,范晓鸥这才收摄住了*的心神,不管怎样,这份工作她必须要先争取下来,下一步该怎么做到时候见机行事。不被录取怎么才能展开她的行动?

于是范晓鸥再次启口,尽量用柔美的口音用汉语和英语将自己的简历复述了一遍,这是她最近一直窝在地下室里找毛毛一起练习的,听起来也像模像样。

欧阳明远听了范晓鸥的自我介绍,又问:“你做过什么工作?职务高么?”

范晓鸥在心底里翻白眼,但表面上还是很有哲理性地回答了欧阳明远:“有的,在别的地方勤工俭学打过短工。在我看来,工作不管高级的或者低级的都是一种经历。”

欧阳明远暗自点头,看来这叫范晓鸥的美人也不光是一只赏心悦目的花瓶,还附带了点价值,于是又考了一些文秘的专业问题,范晓鸥也都回答上来了。

欧阳明远心里对于前台人选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不过还想卖个人情给范晓鸥,说:“你的条件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不过你也知道竞争也是很激烈的,我们也比较难选择…”

范晓鸥见欧阳明远一脸深思远虑的模样,心中不由好笑,但脸上还是一副特别虔诚的神情:“还请欧阳总经理多提携,您放心,假如我能留下,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就你了!明天可以过来上班吗?”欧阳明远将胳膊肘撑在办公桌上,那双带笑的眼眸盯着范晓鸥看。

范晓鸥接收到欧阳明远的电波微微红了脸,白皙而清丽的脸庞看得欧阳明远有些失神。

范晓鸥避开欧阳明远直勾勾的视线,微笑着点头,感激涕零地说:“当然可以,多谢欧阳总经理了。”

欧阳明远招了个可心的人儿也很兴奋,按铃让原前台进来,说:“你带这位范小姐去见聂总。”范晓鸥闻言连忙站起身,准备跟随着原前台小姐去见另外的老总,没走两步又被欧阳明远叫住:“以后来上班穿得漂亮一点,我喜欢公司里生机盎然。”

范晓鸥连忙巧笑嫣然地点头,走出办公室一张脸才沉了下来。

欧阳明远目送着范晓鸥匀称修长的婀娜身姿出去,连忙拨通了内线,电话一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嘿,梓涵,今天我替你招了个绝色美女,以后天天来公司上班,保准你第一眼就会觉得赏心悦目!”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声音:“小舅舅,你真有空,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来帮我点忙,最近我都快忙不过来了,你还有心思看美女…”

“哎呀,能者多劳嘛,我也不是在帮你了吗?我的长处就是会挑美女,所以才帮你把关。我让那美女去你办公室了,你等会儿看看合不合你胃口?”欧阳明远依然兴致**。

电话里传来叹气声,半晌才冒出来一句:“谢了。”欧阳明远这才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范晓鸥随着前台秘书走到另外一间办公室的门口,前台秘书回头对她微笑着说:“这是我们聂副总的办公室,公司里都是他在主持工作的。”

范晓鸥点点头,心想那个欧阳明远果然是个挂名的*,真正挑大梁的另有其人。

前台秘书先进去和聂总汇报了情况,然后返身出来对范晓鸥说:“你进去吧,明天就要来上班,总要先见见聂总。”

范晓鸥鼓足勇气,尽量态度大方地走了进去。宽大的办公室里,东、南两壁是镂花窗,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精制的黑漆楠木桌,桌上摆放着大叠的文件和图纸,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低头忙碌地翻看文件,并不时用手中的笔批阅着文件。

由于他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但可以看到他理得平整的鬓角和雪白的衬衫领口,看起来干净而精练。意识到自己看得有点过久,范晓鸥轻咳了两声,才开口说:“您好,聂总,我是新来的前台范…”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忙碌的人影停住了动作,猛地抬起头来。

四目对视之下,都吃了一惊。

“聂…梓涵…?”范晓鸥没料到在这里会见到她曾经朝思暮想的人,猝不及防的碰面,让她的心脏猛烈地突突跳着,几乎就要蹦出喉咙来。

“晓鸥?怎么会是你?!”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范晓鸥,也完全出乎聂梓涵的意料。

两人隔着办公桌对视,彼此都看到了眼里的惊讶和迷惑,房间里空气不再流动,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一般。这一刻,竟有种恍然如隔世的错觉。

67、有点酸有点甜

“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是聂梓涵先恢复了神智,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看着范晓鸥,俊秀眼眸里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范晓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聂梓涵,迷惘中她下意识地也问聂梓涵:“可是…你,你怎么也在这?”

“哦,这个公司有我股份,所以我一直在这里上班,”聂梓涵说着绕过办公室,走到了范晓鸥的身边,范晓鸥立刻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向她袭来,她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着致命的影响力,她连他的靠近都过敏了。

“我,我是来这里上班的,”范晓鸥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困难地对聂梓涵说道。

“我小舅舅欧阳说的前台美女就是你么?”聂梓涵的浓眉微蹙,自言自语地说。

“你小舅舅?”范晓鸥迷惑不解。

“就是你说的欧阳总经理,”聂梓涵说道,线条优美的嘴角不由勾起笑了笑。

“他…他是你的小舅舅?”范晓鸥犹如被凉水浇到,良久都发不出声音来。

“是,这个公司是我和他一起开的,”聂梓涵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聂总…我…就是你们公司新招的前台,”范晓鸥低着头说。

“你不是大学毕业了吗?前台文秘你做过了,其实可以做别的…”聂梓涵有些狐疑地盯着范晓鸥看。范晓鸥被聂梓涵看得心虚,下意识地不想回答他,她怕露出太多马脚。但心里却有些微喜,他还记得她大学毕业了,原来他没有忘掉她。可是转念一想,那种微酸微甜的喜悦却被更深沉的忧伤所取代,记得又如何,他已经结婚了,是别人的男人了。多想这些做什么,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我是来向你报道的,”范晓鸥挺直了腰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说:“欧阳总经理让我明天来上班。谢谢聂总,以后我会好好做好份内的工作的。”

聂梓涵被范晓鸥突然刻意拉开距离的行为弄得有些错愕,但随后想想便也释然,不管曾经有怎样的纠缠,如今都过去了不是么?何必再纠结与此呢?因此也笑笑,说:“也好,欢迎你来远涵公司,好好干。”

“嗯,谢谢聂总,”范晓鸥忍住心头的酸楚,强行挤出一抹微笑,然后有礼貌地说:“那不打扰您的工作了,我先出去了——”

“好,”聂梓涵颔首,走到了办公桌的后头,重新埋首于那堆文件之中。

范晓鸥则走出聂梓涵的办公室,轻轻地帮他带上门,门在她身后慢慢地关上,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是门内门外两个人此刻的内心深处都好像有波澜在暗涌,久久难以平静。

范晓鸥乘车回去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了,北京的秋天很美,但是很短暂,往往还没尽情欣赏就直接*到了冬天。这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渐渐变低了,冰凉的雨丝从没关严实的车窗喷撒了进来,潮潮凉凉的,带来了丝丝寒意,范晓鸥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只是望着车窗外逐渐降临的夜幕出神。

想起白天和聂梓涵的再次见面,惊喜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总是沉甸甸的。原来聂梓涵是那么成功,他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各种气派和奢华,都是她望尘莫及的。

所以她也可以理解当初为何他没有选择她,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感慨的,虽然还微微有些鼻酸。他是她身边一种光鲜的幸福,她除了祝福,别无其他。不羡慕,亦不期望,即便时常觉得孤独和寂寞。

夜色渐渐浓重,雨也下大了,范晓鸥叹口气,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了,要想也要想明天来上班穿什么好呢,那位欧阳明远先生好像品味要求不低呢。

第二天范晓鸥来远涵上班的时候,在熨烫得笔挺的白衬衫外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马甲裙,配上黑色的中筒靴,显得青春又活泼,坐在前台那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当原前台秘书把工作交接给她之后,范晓鸥就正式成了远涵公司的一员。

明眸皓齿,靓丽有气质的范晓鸥一到公司就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到前台来寻求帮忙的人数多了起来,有叫寄送邮件有要办公材料的,也不用内线电话,都直接到前台来咨询了。其中不乏有公司的低中层男同事,没事有事就来搭讪几句,范晓鸥只是浅浅地微笑,态度既不暧昧,也不疏远,更让这些男同事们的心里有如猫爪挠一样,轻微的痒痒。

不过谁的殷勤都比不上欧阳明远,一年到不了几次公司的他这两天都会在公司里准时出现,来去的次数频繁得让总经理助理都准备要把欧阳明远有些落灰的办公室给好好整理一番,以便他常驻。不过欧阳明远大多时间都在前台待着耍帅,并不回办公室。

欧阳明远的殷勤范晓鸥自然看在眼里,但只是不动声色。为了慎重起见,她现在还不能完全认定眼前的欧阳明远就是当年害她的罪魁祸首,所以只能和他敷衍了事。不过欧阳明远泡妞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经常送些别出心裁的小礼物给她,或者说些笑话让范晓鸥和周围的女同事笑得花枝乱颤,心情愉悦。

办公室里提早荡漾开来的春意盎然终于惊动了在埋头工作的聂梓涵,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欧阳明远斜靠在前台的桌子边,意气风发地对范晓鸥指点江山,气势如虹,而范晓鸥则坐着微抬着美丽的侧脸,用崇拜的眼神凝视着欧阳明远,看上去两个人既熟稔又亲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让聂梓涵觉得有些不太顺眼。他走过去轻轻咳嗽了一声,前台那里停止了喧哗,欧阳明远也看到了他,笑容满面地和他打招呼:“聂总,真难得,您老也出来视察啦?”

范晓鸥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想和聂梓涵点头致意,但聂梓涵那张俊颜却有些冷淡。他没看范晓鸥,只是蹙起眉头对欧阳明远说:“小舅舅,姥姥和姥爷刚才打电话找你,叫你赶紧回去——”

“什么事啊?”欧阳明远有些轻微的不耐。

聂梓涵说:“说是琴吟…”聂梓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明远一下子打断了:“好了好了,我才出来没一会儿嘛,就又要我回去。”说着话还望向范晓鸥,冲她眨眨眼,道:“那改天再聊,美女。”

范晓鸥连忙点点头,也陪着笑脸。等欧阳明远急匆匆地离开,她转过头来就看到聂梓涵微拧着眉头对她说:“范小姐,请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他的声音依旧如往昔那般低沉有磁性,黑色的眼眸深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只是眼神有点冷。

68、他从小就很骚

聂梓涵说完就回办公室去了,范晓鸥借着整理桌面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慢慢地走到了聂梓涵的办公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范晓鸥还没敲门,聂梓涵已经出声了:“进来,把门关上。”看样子聂梓涵一直在等她。

范晓鸥依照聂梓涵的话做了,然后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后,远远地看到聂梓涵正靠在办公桌上,只是拿一双黑眸盯着她,神情有些严肃。范晓鸥的心里忐忑,在他严厉目光的紧盯下,她脚下的步伐就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