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45°明媚忧伤

作者:晞冉

【文案】

某日夜黑风高,一对男女狭路相逢:

宴少:“你就这么怕见到我?”

长歌:“没有,绝对没有…”

宴少:“那你说说看今天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凑巧遇到…”

长歌:“…其实我是来看月亮来着。”

宴少:“跑到人迹罕至的五环边上来看月亮?”

长歌:“呃,你没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吗…”

宴少缓缓摇下车窗,无限妖孽地笑:“是吗?”

长歌抬眸望向窗外,悲催地发现,原来,今晚没有月亮…

介是一个女主从校内美女排行榜第三爬到第一校花宝座的辛酸“被”成长史。

女主时而淡定,时而纠结,经常惆怅,天天杯具。

内有无限腹黑,内心相当阴暗的男主一枚。

☆、第二十七次杯具

某法式餐厅内鸦雀无声。

第二十七次!

宁长歌一边在心中默算,一边想幸好是白水,无色无味,杀伤系数不大。要是换成果汁或是红酒,再或者是硫酸,这事的复杂性立即就提高到另一个层次了。

“小姐,请擦一下吧。”服务员反应迅速地递上温热的毛巾。

“谢谢。”长歌冲她笑了一下聊表谢意,并对这家高档法国餐厅无可挑剔的服务致上崇高的敬意。

这让她顺道想起了前二十六次被泼的时候,不是在肯德基就是在麦当劳,再或者就是在一般的咖啡厅,不仅没有温热的毛巾递给她,有一次临走的时候还听到服务员抱怨的声音。

“哎呦,刚才拖了地,现在又要拖!真是要死人了啦!”

“那个人这个月已经第三次被泼了,而且每次泼她的人都不同,她这小三真尼玛是人才啊!”年轻的声音透着宋丹丹式的腔调,让这句话充满了另类的喜感。

那一次长歌原本打算贯彻她一贯的人生哲学,云淡风轻地走掉,不带走一片云彩,但终究是耐不过好奇心的驱使,走过去很客气地问:“小姐,不知你们从哪里判断我是小三?”

两人没注意到她去而复返,立即吓得涨红了脸,说话像宋丹丹似的服务生支支吾吾道:“刚才你、你…被泼…泼啊…”

此刻恰逢两个中年妇女从她旁边经过,鄙视地瞥了她一眼,嗓门那叫一个洪亮。

“切,这还用问吗?长着一张活色生香的脸,活脱脱就一小三儿啊…”

“就是,不然人家跑这么远来泼水容易嘛?就算坐公交也至少得两块吧,要是打的一路追踪而来那就更贵了,再加上情绪的培养和爆发,人家多不容易啊…”

“嗯,谁说不是呢,现在这小三就是多啊,防不胜防啊。一个不留神,哎呦,小三就上来了…”

议论的声音渐渐远去,长歌这才知道原来她张着一张活色生香的脸,再加上她是被泼,而不是主动泼,于是十分悲催地一不小心就“被小三”了。

可是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这么说如果她想要洗脱这小三的嫌疑,首先要没有一张活色生香的脸,其次要主动泼,而不是被泼。第二点还好说,大不了她先发制人,在被泼前就主动泼以抢得先机,营造出完美的悍妇模样,由“被害人”反客为主成为“加害人”。只是这第一点难度就不是一般化的大了,首先她要自行毁容,以达到东方不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境界,才能在“被小三”这场战役中取得胜利。

但仔细一想,这事也十分不靠谱。要说泼过她水的女人虽然容貌各不相同,但人家那脸绝对是千娇百媚,百分之百比她这张脸更活色生香。只是人民群众的眼睛并非时刻都是雪亮的,在关键时刻通通都掉链子,全部站在了真正的小三儿一边,而她这个悲催的名正言顺的主儿却光荣地“被小三”了。

归根到底,她认为还是现在的电视剧和各类情感节目太普及了,以至于人民群众都被训练出一个比编剧还牛的脑子,一看到被泼的就是小三,一看到撒泼的就是受至高无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保护的同居关系。

长歌回过神来,擦干脸上和头发上的水后,平静地注视着面前怒气腾腾美女,问:“小姐,你没找错人吧?”

虽然屡次被泼,也明白始作俑者非她那个外表妖孽,内在腹黑的未婚夫莫属,但是她还是怀着万分之一的期许,或许面前这人神志不清,或许找错了人,再或许单纯看她不顺眼想替天行道…

虽然眼前这位美女泼水的动作一出,就已经注定了她完全没有修养的事实,但是她在冷静后,显然还是想弥补一下自己根本无法被弥补的缺憾。她收敛了之前的张牙舞爪,冷冷地坐在长歌对面,问:“你认识宴南濯吧?”

长歌对眼前这位美女显然没有神志不清,或者找错了人,再或者单纯看她不顺眼想替天行道这件事感到很失望。因为她提到之人她不仅认识,而且还熟到不能再熟,他就是她每次“被小三”的罪魁祸首,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宴南濯。

长歌非常想装作不认识他,潇洒地说一句,小姐,你找错人了!再豪迈地随手抓起一个杯子立即还以颜色,最好里面的水还是果汁或者红酒,反正是一时清理不掉的那一种。

但这个想法只能夭折在腹中,因为她完全可以预见到,要是他宴少知道她胆敢装作不认识他,定然会大驾光临她的住所,要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让她明白什么是传说中的秒杀,要么只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宁长歌,我们要不要好好熟悉一下?免得你贵人多忘事,连你未婚夫都不认识了。

所以与这两个可能性相比,她只能果断地扬起一抹礼貌性的微笑说:“小姐说的这个人我认识。”

长歌之所以要继续淡定、礼貌得宜,不排除是想顺便教育一下眼前这位美女,修养这东西不是先天不足,就立即可以靠容貌弥补的。起码要将涵养维持在一贯的水准上,才能装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美女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轻蔑表情,上下打量她一番道:“说吧,你要怎么才肯离开他?”

长歌觉得这个台词很经典,因为她在前二十六次被泼的经验中,有二十五次都听到过这句话,而剩下的一次没出现是因为对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长歌低眉喝着服务生再次端上来的白水,陷入了沉默中,认真思考着对面美女提出的这个问题。

其实真要凭着她的良心说,这事的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一个字:钱!

她一直深深地觉得,电视里常出现的苦情女主视金钱如粪土这一幕经典桥段,是为了力证万恶的金钱在男女主之间坚贞不灭的爱情面前,完全是浮云这一千古不灭的真理。同时也是为了迎合人民大众对“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种崇高精神的推崇与向往。当然,本质上她也对“富贵不能淫”这一做法持完全赞成态度。

但要是这事儿搁在像他们这种并不十分坚贞的感情关系面前,她就十分想诚恳地对面前的美女说,“这事说难也不难,其实你只要用钱打发我,然后非常狠的搁下一句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宴南濯面前,我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保管八辈子不出现您的法眼内。”

但是在以上二十六次的经验告诉她,这样做的结局十分悲催,宴南濯三更半夜地出现在她的公寓里,声音低磁轻柔得可以拧出水来,宁长歌,你现在就这么缺钱用吗?

于是她只能连夜将支票还给了那位美女,还应宴南濯无比黑心的要求,多给了他的心肝宝贝一万块,当是拿了她支票十个小时零五十二分钟的利息。

而最令她心痛的是,那多给的一万块是她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工作挣来的血汗钱,完全没有额外补助。

当时她满脑子只不停回荡着一个血淋淋的词,杀千刀的!

但是一瞥见那无比销魂的狭长双眸,她自认为无比肃杀的眼神立即转化,笑得无比亲切和善道:“其实吧,我没别的意思,我收那美女的钱是觉得既然她钱多,不如捐点出来给红十字会…”

说完又察觉不对,现在这世道,连捐给红十字会都不一定保险了啊,立即改口说,“…我是说红十字会以外的慈善机构。我真的是要拿去捐款的,不骗你,我本意也是挺好的,不过你看,我也没那美女那么有钱,那一万块不如…”

“拿”字还没出口,就被宴南濯似笑非笑的一句“难得你这么有爱心,明天我让她把你的那一万块也…”他语调越来越慢,最后在她无比期许的目光下说出“…拿到红十字会以外的慈善机构去捐了吧。”

于是“杀千刀”这个词继续在她脑海中飞闪过无数次,闪得她牙齿都疼得咯咯作响,面上却只能笑得无比诚恳地点头,“嗯,我也这样想的,献爱心不分贫富嘛。”

事实证明宴南濯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第二天一早他们学校就收到一封慈善基金会的感谢信,而且还是亲自寄到校长办公室。

显然,校长对于她这种热心做慈善的行为很感动,当即就召开全校表彰大会,言辞激扬地大大赞赏了她一番,说到动情处,甚至回忆起当年求学时,深受党的照拂才有今天,一时忍不住几度哽咽,最终情绪达到最高点,潸然泪下了。

最后,不得不提到这件事造成的两个后果:

后果一:原本只是校内美女排行榜第三名的她,以势不可挡之势稳坐T大校花的位置。(PS:原因很简单,和谐社会提倡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后果二:去食堂打饭时,不仅享有插队的特权,而且还能得到食堂大叔的特别眷顾,咕咚肉总会比以前多一倍。

从此以后她才真正明白,日子还得老老实实得过,不义之财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拿的。

当然,自从收钱这个办法行不通以后,她也尝试过其他方法,比如说学八点档连续剧里面的女主角,含泪答应不平等条约,然后看着恶毒的第三者噙着胜利的微笑离开。想看看宴南濯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踢开,让她从此摆脱被泼的命运。

但是下场同样悲惨,宴南濯通常会似笑非笑地说,宁长歌,你最近倒是越来越柔弱了,一个女人就把你吓怕了,不如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也好照顾你。

于是她十分果断地摈弃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连夜给那位美女打电话,搁下打死都不离开的狠话后,这事才算了断。

基本上在她十根指头都数得过来的见面次数中,宴南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还真不了解,不过有一点是十分显而易见,他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虽然平时完全放任她不管,连见一面都困难,但是一旦她在他私事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惹得他不高兴了,这事就不好办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她决计不惊动他,私下漂漂亮亮地摆平,他们就完全相安无事,他继续他的歌舞升平,她过她的太平日子。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你还没回答我呢?”美女对她这种神游太虚的状态很不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沉声说。

长歌盯着对面美女的杯子思索了下,慎重地决定这次依然要以一贯的手法解决问题。

她抬眸笑了一下,无比诚挚地说:“小姐,你长得真漂亮。”

美女显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疑狐地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欣赏你的容貌。你刚才说的话,我其实有认真考虑过的,但我要是答应了你,我预感我会死得很惨。宴南濯这人你大概是知道些的,生冷不忌,软硬不吃。要是我先撂挑子走人的话,他绝对不会让我好看。老实说,我的日子目前过得还算舒心,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为好。”

美女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没说话,然后身子突然向前倾了倾,轻蔑地说:“老实说你是要钱吧?要多少?”

美女开始拿从她烫金色限量版的hermes皮袋里翻钱包,可惜翻了半天,只翻出五千块摆在桌上。

美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趾高气昂地说:“看你的穿衣打扮也是个学生,据我所知,像你们这种学生的日子过得向来不宽裕。我今天出门也没带什么钱出来,这五千你先拿着,我回去再汇给你两万块,这事就算完了,你说怎么样?”

两万五?长歌眼睛盯着桌上的五千块,想起上次那位美女想打发她,好歹给了六字开头的六位数,大吉大利。这次现金加汇款一起才五位数,而且去掉后面两个零的话,念起来还十分不好听。

那一瞬间,长歌悲从中来,因为她不仅跌价了,而且跌得比中石油还难看!

☆、放长线钓大鱼?

长歌皱着眉思索了很久,在美女又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说:“不是钱的问题。”

美女脸色很难看,眯着眼睛又打量了她一番。休闲外套加牛仔裤,找不出任何名牌的logo,十足的地摊货,怎么看怎么穷酸。目光又移到她脸上,长相确实不错,但是艳丽不足,清纯又不够,怎么就…

美女皱起眉头,说:“你是嫌钱太少?要多少,你说吧。”又是一个想放长线钓大鱼的,要说现在这世道还真没有笨点的女孩。

长歌突然想到日前看到的某周刊杂志自称权威调查结果说,90%美女通常都具备异常固执这个特点,坚持她们认为的东西并完全不理会外界干扰。之前她一直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现在她完全相信了这家周刊杂志确实做了抽样调查,并非胡乱自称专家权威认证。

所以,她与眼前这位美女的交流,显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障碍。

她盯着美女完全没动过的水,半晌后问:“你要是不渴的话,能给我吗?”

美女显然对她的反应十分意外,但是仍然很大方地同意了。

长歌接过水的瞬间,惶恐的心终于真正淡定了,这次就算她想泼也没得泼了,很好。

她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喝完后,然后说:“你知道我和宴南濯是什么关系吗?”

美女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就和他是什么关系呗,不过既然我出现了,你和他的关系就注定不会长久了。我给你钱并不是觉得我的地位被你威胁了,事实上你构不成对我的威胁,不过我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第三者,你明白吧?”

当真正的第三者理所当然地反客为主的时候,长歌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其实我是宴南濯的未婚妻,我们本质上还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美女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嗤笑了一声后鄙夷道:“你还真会开玩笑,虽然不知道他未婚妻的真正底细,但传言说她是宁家的人。你看你的穿衣打扮,明明就一山鸡来着,就算冒充凤凰也好歹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你连身上的行头都不置一下,就想糊弄人,我可不是被骗大的。”

长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对白禾禾和她的第一百零八次打赌又光荣败北,感到很欣慰。

因为禾禾一度十分坚持真正的奢侈是要与众不同,而不是人云亦云地哪个穿CHANEL套装,挎LV包她也去跟风购买。当然,作为一个曾经和大多数人一样沉沦过名牌的花季少女,能有如此高的觉悟也绝对不是偶然。主要是有一天当禾禾神气活现地将整套当季最新款CHANEL穿在身上,结果在淘宝网上看到一模一样的只需要八十块,那一瞬间她失落了!

而最令她气愤的是,另有一天她在巷子口等人时,一个拎着LV包的大妈从菜市场走出来,瞥见她时突然眼前一亮,一脸神秘地问,小姑娘,街口那家包店来新货啦?没七八十拿不下来吧。

从此以后禾禾痛定思痛,平时坚决只穿几十块的地摊货招摇过市,并十分浪漫地认为这是她笔下女主必备的要素之一,于是她在追求与众不同的路上渐行渐远了。就连偶尔不穿地摊货,也坚决在国外直接订制纯手工制作的衣服和包包。

长歌曾经很含蓄地提醒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穿地摊货来得更实际些,并且更能彰显她与众不同的品位。因为即使她直接从国外订的衣服,考虑到其稀少程度,大部分人依然会认为是地摊货。

但是禾禾坚决不信,非要和她打赌,于是把这套从意大利某名牌店订制的休闲外套和牛仔裤塞给她,要她在不暗示别人这是高档货的情况下,验证是不是有明眼人会眼前一亮,透过事物的现象直接看透到本质里去。

但是结果总是悲催的,禾禾这一次显然又输给她了,而输的结果是她要请她吃一顿肯德基或者现金给付她一百块。

长歌清了清喉咙,挺了挺脊梁道:“小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其实我就是他那个传闻中未婚妻,而不是触及你地位的新欢。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把身份证掏给你看,但是今天出来得太及了,没带身份证,你要是真的有这层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回去后传真给你的。”

美女看到她异常认真的表情,貌似有点信了。

长歌再接再厉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你可以继续和宴南濯保持你们原本就十分友好的关系,我并不会干预太多他的私事,所以你今天来找我以及泼我水这件事,我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绝对不会告诉他,另外就是…”

她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后道:“这家餐厅比较贵,我本来想和你AA制的,不过…既然你泼了我水,我看就全部你付吧,我们就算扯平了吧,你觉得呢?”

美女一脸复杂地望着她,不说话,随即手突然握到杯子上。

长歌眼皮一跳的同时,十分庆幸刚才把两杯水都喝完了。“既然你没意见,那我们就拜拜吧,希望下次不要再见了。”

长歌转身离开,一路走出来,众人眼中不见丝毫惊讶之色。据长歌判断,大家之所以这么淡定,要么是这样的戏码在这样高档的餐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都很习以为常地习惯性漠视了,要么就是这里的群众很少看八点档电视剧,对她完全没有过多的想象。

对于这一点,长歌持肯定态度。

路过时,餐厅的经理叫住了她,毕恭毕敬道:“宁小姐,要不要通知宴先生来接你?”

长歌对眼前这位经理的好记性感到惊讶,她合共只和宴南濯出现在这里过一次而已,他竟然记得。

她礼貌地摇了摇头,“不用,谢谢。”宴南濯对这类事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呢,只是不想管她而已。

经理还是有些犹豫,最后尊重她的决定,“那宁小姐要不要在VIP室休息一下?您可以先做做美容,等把您的衣服烘干后再走也不迟,免得感冒了。”

“我一会儿还有要事,先走了。”

“那您慢走。”

长歌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外。

VIP室内暗光流转,米色的意大利皮制沙发上,顶级82年的CHATEAULAFITEZAT在透明的水晶杯中微微晃动。

门轻响了一下,随即刚才的方经理走进来,在门口90°鞠躬,毕恭毕敬道:“宴少,宁小姐已经离开了。”

长歌不知道的是这家餐厅也是宴南濯名下的。

“嗯。”沙发上之人握着水晶杯的手指修长而漂亮,指尖有节奏地轻巧在杯壁上,俊逸出众的脸让人琢磨不透,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轻“嗯”了一声。

☆、100块的诱惑

当长歌在KFC一手一个鸡翅,吃得无比畅快的时候,禾禾决定好心提醒她一下:“长歌,忽略掉你刚才吃的两个鸡腿,两个汉堡,两个圣代和四个蛋挞不算,你这已经是第8个鸡翅了。你不觉得作为你们学校校内美女排行榜第一的你,这么狼吞虎咽的德行很损害你们学校的形象吗?”

长歌喝了一口可乐,微笑说:“你的担心完全是不必要的,据肖晓前天的小道消息透漏,我早已经被挤到十名之外了,完全零压力。”

禾禾表示震惊:“不会吧?这届新进的师妹这么生猛啊?一下子就上位十个?太牛B了吧!”

随即又同情地望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说:“发泄一下是必须的,还要不要鸡翅?我再去买。”

长歌郑重地点点头,边喝可乐边说:“再来三对鸡翅,喔,对了…还有那个巧克力圣代,再来一个。”

禾禾刚走没多远,突然倒转回来,双手撑在桌上,上身往下倾斜成四十五度角,语气阴森地说:“不对啊,你不是一直对那个校内美女排行榜敬而远之吗?你会郁闷才有鬼!老实说,你是想骗我的鸡翅吧?”

长歌边喝可乐边探究地望着她,半晌后说出了一句让白禾禾无比想晕倒的话。“禾禾,我觉得…你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想强吻我。”

禾禾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鄙视地瞥向她,“你完全多想了,没有人会想强吻一个刚刚吃了无数炸鸡的女人。”坐下来后问,“老实交代,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长歌对于没到再成功骗来三对鸡翅加一个巧克力圣代这件事感到很遗憾,但还是很诚实地说:“没有反常啊,我一向吃得不少。”

禾禾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有。你以前最多只吃两个汉堡,一个圣代外加五对鸡翅的,今天你明显多吃了。”

长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那是因为在100块人民币和肯德基之间,你果断地选择了肯德基,那我起码要吃足一百块,才不算亏吧?”

禾禾鄙视之,同时果断地拿出一百大块洋放在桌上,进行利诱:“这下你更不亏了吧?先说说看为什么一下子上位十个小师妹,再交代一下你遇到什么糟心事儿了,怎样?”

长歌目光炯炯地盯着桌上那一百块,当即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吧,现在100名之内都没我的名字了。据肖晓透露,是因为某个很有爱的同学,在校内论坛里发表了一篇名为《现代社会,已经道德沦丧到毫无底线的程度了吗?》的文章,副标题为《表面正经,实为小三》。”

禾禾半晌也没弄明白这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说:“所以真相是?”

长歌淡定道:“真相就是文章里面的那个苦情女主角就是我。”

禾禾停下来思索了下,然后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下轮到长歌好奇了,“你不惊讶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你又‘被小三’了嘛。”禾禾斜了她一眼,动作优雅地啃着鸡翅,“不用说我都可以猜出整个事件的始末,应该是天朗气清的某日,你在人流量众多的某地被泼的时候,正好被你们学校的某个愤青看到了,再加上人家本来就联想力丰富,于是迅速勾勒出整个事件的始末,立即把你这个败坏社会风气的行为曝光在论坛上,一方面为了彰显正义的力量,教育群众;一方面是要激起人民群众的共鸣,让你身败名裂呗。”

“真聪明,”长歌赞赏地点点头,问:“其实你写过这样的苦逼女主吧?”

“这倒没有,我只写过真正的小三被男女主坚贞不灭的爱给感动了,最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还没写过被泼了N多次的正室,还能微笑着赞美人家小三真漂亮的…”说着,禾禾探究的目光在她全身扫射了一个来回,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长歌你老实告诉我,其实你就是一腹黑吧?先扮猪吃老虎忍气吞声,其实一直在等待时机报复回来…又或者,你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地里已经找了人做了她们吧?”

长歌笑了一下,实话实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是基本上不成立。第一,我的段数明显不够,再腹黑也腹黑不过宴南濯,想报复他除非我活腻了。第二嘛,也是最关键的原因…”

禾禾立马竖起耳朵,两眼放光:“什么?”

长歌顿了一下,平和地望着她,微笑着说出:“…当然是我没钱找人做了她们。”

“宁长歌,你太让我失望了。”禾禾的眼神明显暗淡下来,连连摇头叹气,喝了一口咖啡后淡定下来,“所以那篇文章确实很不负重望地激起了民怨,最后在群众们的一直顶帖炮轰之下,你完全被踢出了你们学校的校内美女排行榜?”

长歌点头,其实这个事件远比白禾禾说得更复杂一些。

有人深层次挖掘事件原因,称她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已有家室的富豪,才陷入了情感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当然,这算是对她好一点的评价。但大部分人持否定意见,坚持称她是为了钱才屡次介入别人的婚姻家庭。同时也有极少数人挺她到底,认为她是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之前捐出一万块就可见人品不错。

于是,这个话题成功地被列为他们学校年度十大热门的榜首了。这事后来甚至惊动了她们系主任,还找她谈过话,希望她出来澄清一下。

但是长歌实在不知道怎么澄清,难道澄清说她是“被小三”的?恐怕人民群众不接受这么缺乏话题感的发言,而且还明显有欲盖弥彰的味道。所以,她维持一贯的原则,沉默,静待事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