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从中来,长歌努力平抑住自己的情绪说:“那麻烦你告诉导演,让他另外找人吧,我胃出血了,要去医院看病。”

宴南濯缓缓倾□子,两手撑在她身后的梳妆台上,将她圈在了他的两只手臂和梳妆台之间。“晚晚,你见过哪个人胃出血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长歌有些恼怒地瞪着他,一般情况下,她在说不过他时就两种策略,一种是撒娇,一种是装疯卖傻耍无赖。现在撒娇基本是没可能的了,所以只能装疯卖傻耍无赖。“你说的是普遍情况下的普通人。”

宴南濯墨染的狭长眸子微微挑起,注视着她,似在等她解释。

她被他盯得脑子更乱了,撇过眼,胡乱地说了一句,“实在不好理解,你就当我是外星人好了。”

宴南濯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你确定外星人需要去医院看病么?”

这次,长歌是真真正正地觉得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眼眶也跟着酸涩起来。怕自己忍不住,她眼睛盯向别处,尽量平静地说:“那我总可以回去吞颗高科技特效药,再不济,充充我们星球的电能总可以吧?”

宴南濯看了她好半晌后,才说:“晚晚,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不要忘了这是你自己挑的工作。你这么千方百计地挑了一个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工作,这么费尽心思地想和我拉开距离,就是为了做到一半,说不想做了就不做了?”

长歌默默低下头,不说话。

他继续说:“晚晚,以前我是惯着你,你就算跌倒了,我也会扶你起来。可是,既然你现在这么想和我划开界限,那得先试着学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他的语气就象在教训一个调皮的孩子,论点论据充分,长歌被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框处,她敛下眼皮,眼中的水就这么浸了出来。恍然间,他第一次教她骑单车的场景倏地一下窜进她的脑海中…

那时,班上有些同学骑单车上学,她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和爸妈说也要买一辆。爸妈都反对,理由是她又不会骑单车,况且每天都有司机接她上学,省事又安全,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她苦求无效,只有转而去求濯哥哥,但他也反对。后来连一向站在她这边的宴妈妈也不同意,理由是太危险了。

因为他们的家族事业虽然早已漂白,但在整个黑道仍还有些影响力的,敌人也不在少数。濯哥哥自幼就遇到各类绑架和暗杀事件,所以整个宴家都对安全十分重视。

但她那时对骑单车的饥渴程度等同于在沙漠走了三天三夜终于看到水源,如果不立即冲上去喝两口根本不可能。所以她软磨硬泡了濯哥哥很久,最后终于让他点头同意了。

学骑车的那个下午,他一直在后面扶着,但他却不肯松手,因为他断言只要他一松手,她必会摔得惨不忍睹无疑。

她肯定不死心,趁着他接电话没注意,猛地冲了出去。但她居然没倒,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一般人学骑个自行车都要摔个几跤。果不出所料,很快她就遭到了报应,直接骑到蔷薇花丛中去了,身上被刺出了好多条口子。

“濯哥哥,你怎么真的放手啊?”她含着泪抱怨道。

“乖,先忍着,上了药就不疼了。” 濯哥哥马上打电话叫来了医生,抱着她往回走。

但实在太痛了,针扎似的痛,她忍住痛,眼眶却是红红的,哽咽着说:“可是真的很疼…”

“所以早告诉你,不要学骑车了,你偏不听,”他低着头,温柔地哄她,“没事,一会儿我让人把这片花都拔了,别哭…”

她还是觉得委屈,辩解道:“我以为你会在我旁边不远嘛…”

是的,她一直以为他会在她旁边不远处,跌倒了,他马上就会扶她起来。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信念,让她遇到事情后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是,她却忘记了,他们不再和以前一样了。

她伸手擦了一下眼,想起不知道在哪个的微博上看到的一句励志警言: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她现在没理由觉得濯哥哥应该和以前一样对她好,毕竟决定离开的是她。再回到拍摄场地时,他已经不在。

韩子杨看到她,立即走了过来,面色焦虑而担忧:“长歌,你还好吗?”

“我没事。”

长歌目光瞟向一脸无所谓的宁菲儿,一个存心让她难堪的人,又岂是韩子杨说两句就能起作用的?大不了今天被她折腾一会儿,回家后再认真考虑下要不要花重金找人做掉她。当然,真正做掉她,在现实世界中完全不具备可行性,但她可以考虑用别的手段报复她,比如花钱雇人在网上抹黑她,比如曝光她的手机号让她天天被追踪,再不济,干脆冒充变态男人天天给她寄恐吓信…总而言之,女人一旦阴暗起来,完全可以无限阴暗,所以这次她是真打算阴暗到底了。

果然,刚吃了两口包子,宁菲儿又貌似一不小心讲错台词了。

导演不是不知道宁菲儿玩的什么手段,老实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类演员了,公私不分。但接下来的几场重要的戏都是她的,要是立即找她谈话又怕影响了她的情绪,一会儿拍不好更麻烦。

早知道不用这个宁菲儿了,导演正是心情烦闷之时,说中场休息十分钟,便点了一根烟出去了。

回来后,他朝宁菲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不知道导演和她说了什么,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走了回来,恨恨地瞪了长歌一眼。

没一会儿,导演又把长歌叫了过去。

回来后,长歌看着宁菲儿说:“导演说你的台词可能真的有点绕舌,让我们角色互换一下,帮你找找感觉,真是挺有道理的,我一定好好帮你找感觉,用心体会呀。”

顿了一下,长歌忽然凑近,笑容明媚地小声加了一句:“妹,不要让姐失望,看好你喔!”

宁菲儿又瞪了她一眼,脸都快气绿了。长歌一点都不介意,埋头看了一会儿台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从包里掏出一瓶健胃消食片在宁菲儿面前晃了晃,挑起眉,勾唇一笑:“要不,你先来点这个?”

事实证明,宁菲儿的胃口确实没她好,才吃到第十二个包子的时候就吐了。她的助理看她真的撑不住了,立即神色紧张地跑到导演旁边,一再表示她的台词现在完全能说利索了,导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现在把角色对换过来。这个方法很奏效,宁菲儿的台词果然说得前所未有的利索,一次就通过了,最后当然皆大欢喜!

安洛羽一直含笑着看完面前整场戏后,才转身往休息室走。

刚走到休息室,就让助理把她手机拿来,将手机贴在耳边,低笑出声:“南濯,你这招玩得真漂亮啊,宁菲儿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

过了一会儿,助理听到她挂了电话,忍不住回头,望着她叹道:“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爱他那么久,他爱的却是别人,但你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的。”

安洛羽笑了一下,躺在贵妃椅上闭上眼睛道:“别说你,我都没搞清楚过自己。当然我是爱南濯的,但他不爱我,我有什么办法呢?再说,我总不能因为他不爱我就自杀吧?”

她与南濯认识这么多年,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对他很有好感。他聪明,英俊,连家世背景都无可挑剔,算得上是真正正正的人才俱佳。但是,当她信心满满地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却毫不考虑地就拒绝了她,这令她十分惊愕。而最令她惊愕的是,他拒绝她的理由居然是他爱上了一个小女孩。那时候,小晚也就才十四、五岁吧…唉,爱情就是这个道理,她就算再一厢情愿,他无动于衷,她又能怎么样呢?

助理知道她的意思,开玩笑道:“那你就不能学你戏里面的邪恶女配啊?去干点拆散男女主的事呀,反正自己不好过,让他们尝尝你的感觉也是好的嘛。”

安洛羽笑着瞥了她一眼,垂下头一边看着剧本,一边抚着额说:“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不过,不是每个女配都是邪恶的。” 末了,她又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但女配偶尔也可以客串一下,是不是?”

“啊?”助理从行程表上移开目光,茫然地望着她。

她立即又拨了一个电话:“南濯,晚上有事吗?一起吃个饭…”

收起电话,她对着镜子良久,唇边扯出一抹笑来。对南濯的这段感情早就该收场了,只是小晚失踪后,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点机会的,却不知…唉,她的青春啊…改日一定要南濯通通折现还给她。

她哀怨地叹了口气后,提起精神站起来,对助理说:“再帮我补补妆,一会儿有我的戏要拍。”

☆、巧遇

长歌一直忙到晚上八点过才收工,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立在窗户边上。走廊上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再加上那个地方逆着光,长歌正眯着眼睛看,那个人影转过身来。长歌这才看清楚,是宁菲儿。显然,宁菲儿也看见她了,踩着高跟鞋向她这边走过来。

“宁长歌,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长歌还没反应过来,宁菲儿就已经先发制人,抱着胸,冷冷地看着她说。

长歌点头说:“看得出来,你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顿了一下又说,“你不会误会我挺喜欢你的吧?绝对没有,其实我也挺讨厌你的。”

宁菲儿眼中闪过一道厌恶的光,说:“那我们还挺有默契的,可是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什么吗?”

长歌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最讨厌你总是傻乎乎的样子,还有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运气。”

长歌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她说她运气好姑且先不说了,但是,她从哪里看出她傻乎乎了?晕,她才傻乎乎呢。

正想反驳,宁菲儿又开口了:“你看你,除了长相还凑合外,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但是你也确实有你的优势,运气一直都够好,否则韩子杨和宴南濯怎么会看上你呢?”

她的表情带着一贯的高傲不屑,长歌看着她,突然就觉得很好笑。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让她一直保持着一种公主式的优越感呢?并且轻而易举地就瞧不起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呢?

长歌越是思考,越觉得和她根本没办法沟通,说:“好吧,如果这样想能让你觉得生活更美好,那随便你吧。”

刚走了几步,宁菲儿就喝住了她,“站住!”

长歌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耳边却传来宁菲儿有些恼怒的声音,“如果只是为了报复,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长歌怔了一下,回过头看她:“你说什么?”

宁菲儿表情有点僵硬,似有些不甘,但还是维持着一贯高傲的冷淡:“我前不久才知道了为什么当年你没和子杨订成婚,我承认我妈确实做得有些过火,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让舅舅找人吓吓你,让你们无法顺利订婚而已,她也没料到事情后来会变成那样。不管怎么说,你不是也一点事都没有吗?何苦一定要报复我们钟氏伟业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长歌以不解的目光注视着她说。

宁菲儿冷笑了一声,“还在装!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宴南濯暗中收购了我们钟氏伟业53%的股票全部转到了你名下。现在你是钟氏的最大股东了,完完全全可以操控董事会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长歌怔怔地望着宁菲儿,脑海中回荡着她说的话。

宁菲儿满含冷冽和怒火的双眸牢牢地锁定她,抱着胸,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宁长歌,说你傻,你又确实有几分手段,是我低估了你。可是你别忘了,即便我们互看对方不顺眼,也改变不了我们体内流着相同血液的事实。况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就算你得到了钟氏伟业又怎样?你想大张旗鼓地和我们闹翻么?你要是真来这么一招,我妈绝对是宁愿玉石俱焚。钟氏伟业如果出了问题,立即就会牵扯到宁家,到时候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要和爸爸争权夺位。他这么大年纪,心脏也做过一次手术,你觉得他还能再受刺激么?再者,”宁菲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示弱的表情,“我妈也因为这次的事深受打击,当场就昏倒住进医院了。你已经赢了,还想要怎样?非要看着我们钟家家破人亡么?”

长歌没说话,好半晌才说:“这件事我确实不清楚,濯哥哥他…做事有他的原因,我会找机会问他的,但是,”她抬起眸,迎上宁菲儿的眼,“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在商言商,商场一直都是瞬息万变,打败别人或者被别人打败都只是分分钟的事而已。就算不是濯哥哥,冷不防也会有其他人。你们也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濯哥哥能从各大股东手中购得你们钟氏的股权?况且,如果你们钟氏的现任当权者真的得民心,就算濯哥哥在二级市场有所动作,53%的股票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到手。但事实是你们的确这么不堪一击,这是不是说明你们管理层本身就很有问题呢?”

宁菲儿脸上霎时一阵煞白,惊诧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长歌猜她多半在想她这么傻,居然还懂商场上这一套,十分震惊。继续说:“不过,关于牵扯到宁家这一点我会考虑,但对你妈妈的事我并不感到抱歉,因为姑且先不论你妈妈对我做了什么,光是她对我亲生母亲做过的事,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长歌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进电梯,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她望着电梯顶,想着宁菲儿说的话,忽然想起上次在英国时,濯哥哥说等她回去后,送给她一件礼物,难道指的是钟氏伟业的股份么?可是他们…

正想着,电梯门倏地打开,她一抬眼,就看到韩子杨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衬衣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锁骨,斜倚在墙壁上,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看到她从电梯里下来,他立即大步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说:“我是等你的,去吃饭吧。”

长歌挣开他的手,问:“这顿饭是作为朋友一起吃的吗?”

韩子杨怔住,脸色在灯光下有点泛白,好半晌才道:“长歌,你一定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必须分清楚,”长歌顿了一下,望着他说,“韩子杨,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但是别的,我想这辈子大概都没可能了。”

“真的再没可能了吗?”韩子杨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有些受伤的样子。

玻璃门外,一束亮堂的汽车尾灯光扫过这边,只是一瞬间就归于黑暗,长歌收回目光,想着大概已经开远了。这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有很多人只能陪我们同行一段路,她很感谢韩子杨成为她青春岁月里的一个见证人,与她一起走过一段很短暂的时光。但是,那早已经过去,留下来的,注定只能是一段回忆。

转过目光,盯着面前的人,长歌认真地点了点头。

韩子杨手插在裤袋里,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下是一排浓密的阴影,表情是说不出的落寞。长歌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也或者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好半晌,韩子杨才抬起头,唇角扯了扯,挤出一丝笑容:“长歌,虽然我很想说错过了我,你就再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人了,但我大概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毕竟是我错过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能够给你幸福,那么我仍然祝福你。”

长歌笑了一下,轻声说:“虽然我也想像你一样,大方地说如果宁菲儿能给你幸福,那么我也祝福你。但事实证明,她不见得能给你幸福,所以你还是重新寻找幸福比较好。”

“我知道,也许再也找不到比你更能带给我幸福的女孩了。”韩子杨回之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长歌沉默片刻,抬起眸说:“一定会有的,你…”

这时候,安洛羽远远地打了一声招呼,走上来挽上她的手臂。“咦,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随即又转过头,望着长歌笑,“长歌,你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吃饭的喔。”

韩子杨对长歌说:“既然你答应了安姐,那你们去了,我们就改天再约。”

“好,再见。”

“长歌!”

长歌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韩子杨,他唇角微微勾起,凝成一抹绝美的弧度,就像她第一次在校园中看到他的时候,笑容纯粹而灿烂。

“再见!”他轻声说。

长歌知道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希望你能幸福,韩子杨,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长歌,你想吃什么?中国菜还是法国菜呀?”安洛羽拥着长歌,笑盈盈地边走边问。

长歌清晨就已经想起,她以前确实是喊她洛洛姐。因为她家和宴家是世交,以前她时不时就会来宴家做客。那时候在长歌心里,洛洛姐就漂亮,聪明,优雅又迷人,完全就是女神的化身。偶尔看到她和濯哥哥站在一起,立即就有一种天地刹那间失去颜色的感觉。曾经,她酸溜溜地和濯哥哥阐述过自己的想法,但他只是浅笑着揉她的头发说:“你这个傻姑娘,真不知道你的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的想法是合理的,因为他们看起来确实很般配,过去是,到现在依然是。算了,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他们现在都已经没关系了。长歌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她还需要时间适应吧…她转而对安洛羽说:“不好意思啊,洛洛姐。我到现在都还没饿的感觉,要不我们明天再一起吃饭吧?”

“这样呀,但是…”安洛羽露出失望之色,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目光突然转向长歌身后,高兴地挥了挥手:“思棠,这里!”

“姐你好慢啊,我和宴哥哥等了你好久!”安思棠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猛地扑到安洛羽身上,来回地蹭。

安洛羽轻拍了她脸蛋一下,嗔笑说:“没耐心,咦,南濯怎么没和你一块来呢?”

安思棠“嘿嘿”了两声,说:“宴哥哥取车去了。”

她偷瞄了长歌一眼,不情不愿地对安洛羽小声说:“她也要去啊?”

安洛羽板下脸训,轻声训斥她:“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随即拉过长歌的手说,“一块去吧,南濯也在,一会儿你们正好一块回去。”

长歌立即表示今天太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会儿,安洛羽有点失望,本来她还想客串一下女配,让他们俩和好的,这下没戏了。

跟她们告了别后,长歌一个人往回家的方向走。但人有时候背起来的时候真不是一般的背,等到她觉得腿酸,想打车回家时,才骤然发现钱包不见了。她惆怅地边走边想,今天又为失足青年开了工钱,省着点用,说不定还可以为女朋友买个哈根达斯什么的。

“长歌!”

长歌回过头,看清楚车里的人,愣了一下,打了声招呼:“石岩。”

他打开车门,招手说:“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坐在车上,长歌说:“我钱包掉了,你要是好心的话,送我回家吧。”

石岩瞥了她一眼,笑说:“你这小姑娘只当我是车夫啊?怎么着也得陪我吃顿饭吧?我保证吃完饭,就送你回家。”

长歌沉吟半晌,问:“你确定你不会不小心把我送到你家去了?”

石岩大笑了一声:“你的防备心可真够重的,你放心,你陪我吃完饭,我肯定送你回去。”

“好吧。”

他们去的是本城颇有名气的一家素食斋,长歌问:“你今天想吃素啊?”

“你不是说你不饿吗?那正好来这里喝点粥,好消化。”

“那谢谢啦。”

石岩邪气地瞥向她,笑:“也不用谢谢,你可以改天报答我。”

“怎么报答呀?”

“比如说以身相许什么的…”

长歌停下来,转过头看了他半晌后,“喔”了一声,转身便要往外走。

石岩一急,连忙拉住她,被她的刀枪不入之身彻底打败了,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开玩笑的,真的,还真能让你以身相许么?走吧。”

刚走到一个包厢的门口,走廊另一头突然走过来三个人。长歌无意识抬眸扫过去,石岩也望着对面,对面三道目光也齐齐瞥过来。十目交接的瞬间,大家都定住不动了。

☆、明知故犯

安思棠先反应过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咦,你不是说不饿,连跟我们一起出来吃饭都不肯,怎么现在又来了呀?”

怎么又碰到这个宝了呢?长歌抚了抚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思棠瞎说什么呢,宁姐姐是有急事才不能和我们一起过来的。”

长歌明白洛洛姐是在帮她圆场,但有急事“急”到餐厅来了,也很罕见啊…安洛羽也忽然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不是呀,她明明说不饿啊,所以才…”思棠挠了挠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茫然的样子。

安洛羽见自己妹妹还不上道,偷偷掐了她一把,不曾想力道没控制好,把思棠痛得哇哇大叫起来。“姐,你掐我干嘛啊?好痛啊…”

这次连安洛羽这位国际范儿的影后都无语了,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想下次一定不能答应爸妈带她回国玩,完全就是灾难嘛。

宴南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深邃的黑瞳锁在长歌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许久后,才移开目光,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和石岩握了握,似笑非笑道:“石公子,又见面了。”

石岩也欠身微微一笑:“可不是么,这个世界真小啊,宴少。”

两人四目相接,温文有礼,但空气中却有种冰块“啪啦啪啦”爆裂的感觉,说不出来的诡谲冷滞。长歌忽然觉得有一种寒意自掌心处蔓延开的感觉,等她察觉过来,才发现濯哥哥正握着她的手,覆着她的大掌完全没有一丝温度,冰凉的一片。

长歌下意识就解释说:“那个…我的钱包掉了,路上遇到石岩,本来是想搭个便车的,但他又正好没吃饭。”

“既然钱包掉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安洛羽看宴南濯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连忙岔开话题说:“呀,是吗?那真巧啊,其实我也是听说这里的素菜做得很好,我平时就只吃素的,所以让南濯载我们来尝尝。”

石岩盯着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心里面早就乐透了。他们俩人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有事儿,他本来就是抱着撬人墙角的精神来的,现在墙角还没撬自己就松了,这对他来讲肯定是最好不过了,省时又省力。

安洛羽看了石岩一眼,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安洛羽。”

“安小姐本人比银屏上漂亮十倍不止。”石岩礼貌回握,笑得衣冠楚楚。

“那我呢?我漂亮吗?”安思棠凑上来,脸上闪着期待的光,盯着石岩看。

这少女可真直接呀。长歌忽然就想起她小时候,有一次想濯哥哥夸她漂亮,但又想起妈妈说女生要有女生该有的矜持,不要像西方人这么奔放,于是她琢磨了半晌,决定拐着弯问。 “濯哥哥,我们班珍妮说我就是丑丫头,胸不大,还又矮又平,一点没吸引力,你觉得呢?”

“她说得不对。”

“哪里不对?”

“胸不大是事实,其他的就都不是事实了,你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

“那我长大会更漂亮吗?”

“当然,没人比我们晚晚更漂亮。”

其实这句话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得逞后直接扑进他怀里开怀地笑。“濯哥哥,从这件事上,我发现你太有眼光了,怪不得这么适合做生意,我永远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