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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妍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父亲和女儿之间这腻歪的样子,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大多数心思都放在事业上,结婚后放在如何在方家站稳脚跟上,她花在任何一件事情上的精力都要比花在若尔姐弟身上的时间多,不光对若尔不会有这样难以割舍的心情,对方岱岳同样不会。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果断地走上前,将她从周父手中拖过来,拽着她的手腕往外面走。

若尔挣扎的格外剧烈,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大门,她突然伸出左手死死地抠住门框,整个人被拉成条状,指尖抠的发白,哭着摇头:“我不要走,姐姐别带我走…爸爸,爸爸!”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完全像一个孩子,撕心裂肺,满心惶恐。

周妍被她的哭叫声吵的额上青筋直跳,不知道还以为她要推她去火坑呢,当下就在她抠门框的那只嫩白的胳膊狠狠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拍的极响,是怒气之下用了大力气的,顷刻间胳膊上便浮起五个红手印。原本以为她吃痛后会放手,哪只她小小年纪脾气倔的厉害,那样一巴掌都没有让她手松开。

周妍干脆利落地上前,伸手将哪只紧扣在门框上的手抠了下来,毫不怜惜地一把拽着她往外面拖,一把将门狠狠摔上,将她的哭声彻底隔绝在门外。

拿一巴掌听的周父浑身一颤,心疼的像被揪住一般,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大门被关上,才转过身来,老泪纵横。

直到被拽上电梯前,小若尔还在哭着挣扎,嘴里大声叫着‘爸爸’。

周妍气的眉头紧皱面色铁青,这要让狗仔拍到,明天又是一条丑闻,她用帽子和墨镜将自己遮挡的严实,进入电梯之后就蹲下~身,紧皱着眉头紧紧抱着若尔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再敢吵闹,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爸爸。我数到三!”她语气格外严厉铿锵:“一…二!…”

小若尔根本不管她,一个劲地按着电梯按钮要出去,周妍猛地一把将若尔推开,狠狠撞在电梯里面的墙面上,若尔只觉得头被撞的咚一声,嗡嗡作响,头晕眼花,眼里直冒金星。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周妍脸上满是厌恶凶狠。

见她摔倒在地上怔愣地看着她,周妍才厌恶地皱了皱眉,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眼泪擦掉,出了电梯门,我不想再看到你脸上有半点眼泪。”

说这句话时,她那张精致艳丽的眉尖,皱的已经快打成疙瘩。

若尔伸手啪一声打掉她递过来的纸。

周妍气的青筋直爆,一把拽过她,半点没有怜爱之心地将纸巾在她脸上胡乱地擦了擦,等电梯门一开,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半拖半拽地拖了出去。

这里是Z大教职工公寓,地处Z大最里面,安保十分严厉,进出门都专门的门卡,教职工公寓又是不对外出售的,甚少有狗仔能进来。

不过狗仔们通常都神通广大,要是有人潜伏在此处,也很正常,此时周妍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出了楼层下面的门之后,她还是习惯性地让一张艳若桃李的精致面孔冷若冰霜,一只手牵着若尔的手腕,一只手挎着包,踩着十公分的纤细高跟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格外有范儿。

出了公寓楼,下面就是一辆黑色轿车等待那里,见两人出来,从中走出一位穿着休闲的男子,沉默恭敬地打开车门。周妍墨镜下的目光本能地向周围扫视了两圈,又看了眼开车门的男子,男子微微摇了摇头,周妍冷着脸,直接把若尔扔进了车里。

若尔一进去就要从另一头车门往外跑,周妍面色冷凝地道:“把门窗都锁了。”

若尔车子很快发动,在里面打不开门,车子眼看着就驶出Z大校区,急的不停地拍打着汽车门窗。

周妍揉着额头烦躁地低喝一声:“够了!再敢发出半点声音把你扔出去!”

可能是之前周妍在电梯里将她扔出去那一下撞得实在太厉害,听得周妍发火她不由有些瑟缩。但

这句话并没有达到恐吓的效果,反而因为车子还未驶出校区,若尔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希翼地看着她,望着车子快速行驶而急速倒退的窗外咽了咽口水:“那…那你把我扔出去吧…”

第4章

第四章

周妍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却在看到她挂着泪珠的眼睛里的希翼时,心底陡然烦躁起来。理都不理她,坐在车上闭上眼睛。

小若尔像是找到可以回家的方法似的,希翼地叫着说:“姐姐,你把我扔出去吧!”

周妍二活没说,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若尔稚弱的脸上。

那一巴掌是什么感觉呢?

若尔后来回忆起来,只记得疼了,好像半边脸都麻了,耳朵里嗡嗡嗡的响。

她记得也是至此之后,她对这个血缘上的母亲再没有了半点期望。

那一刻她懂得了,哭和闹,只有针对真正疼爱你的人,才有用,才心疼。为了不让真正疼爱她的人心疼,她再也没有在人前掉过眼泪。

车子里一时安静的只听到车子发动机轻微的沙沙声,就连原本还有一些的抽泣声都渐渐归于平静。却不知为何,周妍内心越发烦躁。

开车的男子也没想到周妍说发飙就发飙,也被吓了一跳,看到那小女孩脸上陡然红肿起来的脸颊,心底暗暗摇头。想着真不愧是专业戏子,在外面亲和高贵气场强大是众粉丝心目中的女神,私底下却许多庸俗女人一样,为了钱往上爬,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下这样的狠手。

汽车行驶了好一会儿之后,周妍突然喊停车,语气不耐地对那男子说了一句:“去看看附近哪里有药店,买点药来。”

男子沉默地将车停在一药店前,迈开长腿跑出去买药。

回来后将药递到后面:“涂在脸上就可以了,还有冰块,可以先冰敷一下。”

他很好奇,她让他去买药是因为关心那小姑娘,还是怕小姑娘肿着一张脸回方家,让方老爷子看到毁了她苦心经营的温柔贤惠的形象。

不过他只是一个司机,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

见周妍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像睡着一般动也不动,他怜悯地看了若尔一眼,无奈地将冰块递给她,做了个敷脸的动作:“放脸上敷着。”

若尔眼睫毛上的泪珠尚未干透,情绪却已经平静下来,礼貌地用带着鼻音的童声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可能是说话扯到脸上的伤,让她很快地低下头去,将冰块接过来覆在被打的脸颊上。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尽责地继续开车。

方家所在的城市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距离H市只有不到三百公里的路,若是坐动车或者高铁,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倒也不远。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子驶入一处别致的别墅区,五分钟后在一栋灰红色别墅前停下。

别墅造型并没有多豪华别致,外表看上去甚至有些陈旧了,灰红色墙砖,青黛色屋顶,整个给人的感觉便是简单大气。

车的避震功能十分好,坐在车上几乎都感觉不到颠簸。车子停下后,男子吃不准周妍是不是睡着了,就轻声地叫了一声:“太太,到了。”

墨镜下化着精致妆容的眼睛睁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外面,而是将眼风扫向精神萎靡的小若尔。

之前哭闹了一番,之后她便开始有些困了,却竭力的不让自己睡着,此刻见母亲目光冷然地扫过来,竟下意识地朝座位的另一头移了移,整个人都贴在了汽车门上。

她这反应再度让周妍恼火了起来,周妍也不管她,只是皱着眉训斥道:“一会儿跟在我后面,见到人记得要喊,有点眼力见。”

若尔只防备地看着她,嫣红的唇紧紧抿着,目光转向车窗外那栋庞大到犹如恶兽般的建筑。

周妍矜贵伸出保养得白皙细腻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若尔的衣服领口,用食指侧面抬了下她的下巴,看她脸上伤痕。

当时她一时气急,下了狠手,经过冰敷和抹了药后,红肿消得差不多,不细看看不出来。

小若尔显然很怕她,在她的触碰下,身体都僵硬了,头本能地贴在车窗上想让往后避让她的触碰,这使得周妍刚生出的一点愧疚瞬间变成了厌烦。

她无趣地放下手,打开门,“走吧!”

若尔下车后连忙跑到绿化的花坛边,吐了一口血来,中间还混合着两颗瓷白的小米牙。

周妍看到,心头越发的烦躁,脸色也更加难看。

开车的男子给她拿了两张纸巾和一瓶矿泉水,无声地看了眼若尔,“簌簌口。”

一直到确定她嘴里没有血迹,脸色也干干净净,周妍才不耐烦地踩着高跟鞋兀自方家大宅走去,纤细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冰冷的嗒嗒声,若尔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跟在她身后,男子拿着若尔的行李跟在后面。

方家大门前立着两根哥特式风格建筑的白色石柱,将大门分成并列的三个大拱门。周妍打开左边的那扇门,入目便是二十多平米的昏暗空间,空间上方并排挂着几盏细长的橘红色的圆柱形的灯,旁边是一张壁橱式木柜,木柜上方是古色古香犹如书架一样的木架,上面放了些绿色盆栽。

周妍打开木柜,若尔看到里面整齐地放着许多双鞋子。

会客用的新拖鞋都是成人的,周妍皱了皱眉,先是自己换了鞋子,又随手拿了双崭新的儿童拖鞋,扔给若尔,一副疲惫之极漫不经心的样子:“先穿着吧,回头再买。”

若尔不知道这是谁的拖鞋,比她的脚要稍大一些。她不愿意穿别人的鞋子,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妍向里面走了几步,见她不动,不禁又生出了些火气,眼风冷冷地扫了过来:“愣着做什么?还要我帮你穿不成?”

若尔被周妍那威胁的眼神看着,不得不拖下鞋子换上拖鞋。再往里走大约五米左右,视线豁然开朗。

他们换鞋的功夫,里面的人似乎听到声音,很快便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穿着围裙的阿姨和一位二十几岁,长相非常淳朴的姑娘。

穿着围裙的阿姨见到周妍矜持地点头笑着:“太太回来了,这位就是小小姐吧。”

后面的年轻小阿姨憨憨地连连点头:“可真漂亮。”

周妍在下人面前懒得装,径直往楼上走,对这位穿着围裙的阿姨道:“我上去休息会儿,你带她去她房间吧。”

阿姨笑呵呵地‘哎’了一声,在周妍转过身之后,若尔分明看到她脸上露出的鄙夷,不过在面对若尔时,又是亲切的微笑,“小小姐坐了这么长时间车渴了吧?小张,给小小姐拿杯水,送小小姐回房间。”

淳朴姑娘满脸憨笑的点了下头:“哎!”急忙跑进了厨房。

年长的阿姨说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若尔还稍微有些红肿的脸蛋一眼,唇角不屑地勾了勾,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转身去了厨房。

片刻后,小张用剔透的玻璃杯端来一杯温热的清水,递给若尔,笑的满脸热情:“喝水!”

若尔接过水轻轻道了声谢谢,小抿了口水,水里还有淡淡的柠檬香。

她对这里一切都是陌生且惶恐的,有几分像林黛玉初进贾府时的样子,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

之前开车的男子站在玄关处,见小张就站在玄关处可见的地方,说:“小张,小小姐的行李放在这儿了。”

小张立刻笑着说:“哎,放着,我来拿!”

男子又看了若尔一眼,才沉默离去。

小张看到玄关门口放着的行李,脸上笑容满面说:“那是你的行李吧,走,我带你上去,太太好早就把你房间准备好,早盼着小小姐过来呢!”

她小心地拿了她的行李箱进来,行李箱的底部滑轮并没有碰到地上的地毯,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那边是先生和太太的房间,姑爷和姑太太房间在这边,那边是二少爷和二太太房间,这是表小姐房间,这是小姐房间,这是少爷房间。”

一直到最偏僻的角落,她才笑着推开门,对着里面装修好的房间说:“小小姐,你房间到了。”

房间大约有三十平米左右,墙面用淡粉色夹杂着淡绿色条纹装饰而成,在床头的正上方还挂着一个类似于游泳圈大小的淡绿色枝叶盘成的不知材质的圈,靠南的那一面墙都是窗户,却不是落地窗,淡紫色窗帘下面是淡紫色软垫和抱枕,再下面就是整排米白色柜子。

家具、书桌、床全部都是米白色,其它包括被子、床单、椅垫、抱枕都是欧式公主风粉白相间或淡紫色,床边还坐着一只半人大的维尼熊,整个房间布置都充斥着甜美清雅的气息,和她原来在H市住的房间完全不同。

这样的房间对若尔这样年龄的小女孩吸引力应该是巨大的,可惜,这一点在若尔身上完全行不通。

她目光漠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脸上丝毫不见欣喜。

小张期待地望着若尔:“喜欢吗?这可是大太太特地吩咐的呢!”

经过周父这几年的引导陪伴,若尔性格虽还安静,却不再像幼时那样自闭,闻言竟对小张礼貌地笑了笑。

她进入房间之后,小张便离开了,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里面,好半响才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爬到一米高的窗台上,看向窗外。

窗外景色和别墅前面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正下方是一块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长方形绿色纯草坪,草坪上没有栽种任何花草树木。紧挨着草坪的左边便是漾着湛蓝光芒的游泳池,泳池面积大约是草坪的三分之一大小,里面蓄满了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美丽的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泳池旁边约两米处,是纯白色葡萄架,上面爬满了绿色植物,看不清是葡萄还是紫藤,亦或是其它植物;再往旁边看,是两把撑开的白色太阳伞,伞下整齐地摆放着欧式桌椅。紧挨着这些东西的,是一条不大但水很清澈的人工湖,湖的两边树木葱郁,修剪的格外整齐。除此之外,还零星地栽种一些有些年份的高大树木,使得院中空旷之余又显得生机勃勃。

可若尔还是不喜欢这里,这里一切都是那样陌生。

她想回家。

她就这么坐在窗户边,眼神怔愣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靠着窗台上的抱枕浅浅地睡了过去,梦中极是不安。

第5章

第五章

若尔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小张在外面敲了两声,叫道:“小小姐,老爷、夫人他们快回来了,你要不要出来等他们?”

见里面一直没反应,小张试着把房门打开,就见那安静的仿佛玉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正坐在阳台上,目光中还带有刚睡醒的茫然迷离。

这样安静乖巧的小女孩,实在很难让人讨厌。小张被她那懵懂的眼神望着,心都融化了,灿烂地笑着说:“小小姐,要不要出来等?老爷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哦,你要不要去洗把脸?很快要吃饭了!”她身上似乎永远充斥着一股热情:“表小姐和小姐也要放学回来了,她们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小小姐长的这么漂亮,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若尔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太大的反应。片刻之后,才像睡醒了一般,慢吞吞地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洗手间的装修和她房间差不多风格,也是以粉、白、淡绿为主色,只是洗手台稍微有些高,她够起来有些吃力,洗脸的时候将衣服前襟都弄湿了。

脸上的红肿消退的快看不见了,灯光昏暗的时候不注意看的话就不大能看得出来,倒是她两只手腕上,一只手腕青紫,一只小臂浮着紫红的巴掌印。

她都用冷水冲了冲,用司机买的药膏都涂了,脸也抹了药膏。

这是她第一次挨打。

许是傍晚,楼梯走廊的灯光都昏黄色的缘故,方家客厅和楼梯这样入目所及之处的装修风格有些金碧辉煌。浅淡的原木色墙壁光可鉴人,反射着楼梯顶上的水晶吊灯灯光,楼梯则是黑色大理石的,从楼梯下面抬头看,在楼梯拐弯处,横竖着挂了七幅小画,每幅画大约一尺宽长,不规则的挂在一起。除了两幅是欧式建筑油画,其余六幅画皆是欧洲宫廷仕女,画风有些类似于《提香》。

站在楼梯拐弯处向下看,便是华丽繁复的客厅。

说它华丽繁复,是指它的装修风格。

米白色的地板上铺着一层花纹繁复的地毯,地毯以豁亮明朗的白色为主色,普蓝色的边纹,花色细腻清晰,宛如针绣一般。地毯中间放置着一张长方形原木四角矮桌,矮桌中间是一条米金色桌巾,大约是矮桌的三分之一宽,桌巾上整齐地摆放着三座铜质类似于古代香炉香炉的东西,旁边是同样材质的高脚果盘,里面是洗干净的各色水果,分外诱人。

矮桌的正方是背靠落地窗放置的同样有着繁复花纹的长形沙发,沙发看上去极为厚重,除了上面软垫部分,下面竟全是实木,沙发两边同样是两块实木矮柜,一左一右放着两盏一模一样铜质台灯,左边的矮柜上还有一个相框,上面是一个年约六十的老人和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方桌的另外两边是同木色白底皮垫的原木椅,两个椅子像个距离大约一米多,中间有一小圆桌,小圆桌上也是一盏欧式台灯。

椅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此刻客厅中空无一人,就连与客厅相连的餐厅也没有一人。

若尔站在楼梯口,踩着地面上洁白干净的地毯,缓缓走到华美的长沙发边安安静静的坐下,才一抬头,便看到玄关入口处走进来的两个女孩。

两个女孩都是十岁左右的样子,一个头发柔顺地散落在肩膀上,头发微卷,宛如公主一般;一个扎着简单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神色极为高傲。

她看到她们两人的同时,两人也看到了她。

神色高傲的女孩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后面个头稍高一点有着柔顺头发宛如公主的女孩则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笑容如同花开一样,让她原本就漂亮的脸蛋格外生动了起来。

只听她用银铃般好听地声音笑着问:“你就是舅妈在外面的私生女吧?没想到舅妈还真把你接了回来。”

马尾辫女孩直接无视了她,微蹙着秀眉对柔顺头发女孩不耐烦地说:“搭理她做什么?”

柔顺女孩轻笑着:“我也不想搭理,可谁让人家妈妈有本事有手段,生了儿子,还带回来一个拖油瓶,以后可是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呀!”

这女孩长得非常乖巧可人,一看就是非常容易博得长辈喜爱的那种,尤其是笑的时候,眼里像聚了光,即便是笑容讽刺意味十足,也丝毫不减她的颜色。

她的话不知哪句戳到马尾辫女孩,马尾辫女孩脸色立刻就寒了下来,不屑地瞪了若尔一眼,“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戏子!”

柔顺头发女孩立刻娇笑了起来,不在意地看了若尔一眼:“是呢,不过是个戏子。”

从头到尾,若尔就整个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安静沉默地看着两人。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小张已经端着水果牛奶等物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女孩笑的灿烂:“小姐、表小姐你们回来啦,饿了吧,先吃点水果,等老爷夫人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她将果盘放在矮桌上,上面放了三支银光灿灿的小细叉。

若尔早就肚子饿的咕咕叫,见有水果上来,开口问小张:“我可以吃吗?”

小张爽朗地笑着说:“当然可以呀,就是给你和小姐、表小姐拿的呀,不过马上就要开饭了,要少吃一点!”

若尔闻言很干脆地拿了一颗葡萄塞到嘴里,慢慢嚼着。

陶颖和方若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居然说拿就拿了。

陶颖倒是好涵养,她笑眯眯地看着若尔,弯腰将矮桌上的果盘整个都端了起来,娇声道:“吃之前都不和主人打声招呼,这就是你的家教么?”

她又轻笑一声,挑了挑眉:“啊,我忘了,你是个私生女,有娘生,没娘养。”说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微微向下倾斜,果盘中的水果顷刻间全部落在地上,手中的白瓷果盘也像拿不稳一样,哐当一声向地上落去,正好砸在若尔腿上。

她小小地惊叫一声:“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砰疼你吧?”

若尔不防,果盘落下来的时候向旁边避了一下,还是被砸中脚踝骨,疼的脸色一变,目光黑沉沉地看着陶颖。

见她表情不善,陶颖再度笑了起来,对一旁冷着脸的方若华道:“你看看,你看看,看她表情,好像要打我呢!”

方若华在一旁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她敢!”

小张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家里两位大小姐欺负刚来的小小姐,她只是一个保姆,不敢多说什么,只担忧地看着若尔疼的发白的脸色,担忧地问:“小小姐,你没事吧?”

这个称呼当场让陶颖变色,只见她上一刻还笑着的如花娇艳下一秒立刻就冷凝下来,不悦地斥道:“小小姐?她也配!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还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她娇美的容颜上露出颐指气使的表情,冷冷地指着地上砸了一地的水果,对小张道:“把这些东西通通给我捡了扔出去!”

小张早已经习惯了表小姐的变脸,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歉意地看了若尔一眼,蹲下身将掉落在地毯上的白瓷盘和水果一点一点地捡了起来。

方若华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语气微微有些不耐地叫着陶颖:“表姐,走了。”

陶颖嬉笑一声,不屑地看了坐在沙发上沉沉看着她的若尔一眼,施施然上楼。

等两人走的不见身影了,小张才抬起头担心地问:“小小姐,砸中没有?疼不疼?”

若尔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叫陶颖,是姑太太的女儿,姑太太你知道吗?就是先生的姐姐,他们也住在这里。”最后一句,小张声音压的极低,“还有一位叫方若华,二少爷的女儿。”

说着赶紧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又将地摊上的水渍收拾了一遍,去厨房偷偷摸摸的给她了拿了几颗车厘子放在桌上的高脚铜盘内,“你先吃点垫垫,一会儿老爷夫人回来就开饭了。”

若尔一直紧紧握着沙发边沿,等小张也去了厨房,她紧攥着沙发的手中才露出一枚插进沙发坐垫内的小银叉来。

周妍不知道在房间是睡着了,还是隔音效果太好不知道下面的动静,下面的事情完全没有惊动她,一直到六点钟左右,她才化着精致的淡妆穿着舒服随意却丝毫不见邋遢的居家服款款下楼,去了厨房。

片刻之后,玄关处发出脚步声,从那里走出一个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神色肃然的老人来。

说是老人,其实一点都不老,他头发向后背梳着,满头无法,面部表情看上去极为威严,眉心有深深的皱纹,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妍系着围裙手里捧着一盘蔬菜沙拉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老人,立刻温婉地笑了起来,亲切地喊道:“爸!”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满面笑容地转过脸对若尔喊道:“若尔,快叫爷爷。”

方老爷子这才注意到,沙发还坐着一个安安静静仿若玉雕似的小姑娘。

第6章

还没等若尔叫他,他身后就响起一道毫不掩饰讥讽的嗤笑声:“哟,还不确定是不是我们方家的种呢,这就把爷爷叫上了?我看还是先把亲子鉴定做了的好,毕竟,谁知道她是谁的种?”

随着说话声音传来,方老爷子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烫着一头大卷发神色精明的女子,她看到若尔后,懒懒地讥笑着,满脸讽刺地望了周妍一眼,轻抚着鬓边发丝,意有所指地说:“我说有些人,别真以为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家里捡了,真当我们方家是收容所不成?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捡回来?”

她年龄大约在三十几岁,保养的很是得宜,三角眼,吊梢眉,看着就是精明厉害的样子。有她这样一对比,还不到三十岁的周妍看着就格外温婉明理。

方咏宁身后身材高大的男子扯了扯她胳膊:“你少说两句。”

方咏宁恨铁不成钢道:“对于那些自觉的人我根本不用说,但有些人就是不自觉,你不说的话她就蹬鼻子上脸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说着狠狠瞪了周妍一眼,踩着高跟鞋咔咔往楼上走,她身后的男子连忙追了上去。

周妍脸上笑容既无奈又包容,还有那么点黯然中带着强笑,对方老爷子道:“爸,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看看。”说着把手中的蔬菜沙拉往餐厅端去。

方老爷子并没有因刚才的事情而说什么,只打量了若尔一眼,方才缓缓开口道:“若尔?倒是合了若华的名字。”

往餐厅方向走的周妍闻言笑道:“是她外公取得,取自《宋书-礼志三》,‘若尔,三苗堀强於江海,大舜当废东巡之仪,徐夷跳梁於淮泗,周成当止岱岳之礼也。’”她柔和地笑着说:“是就着岳岳的名字取的。”

岳岳,正是她后来生的男孩,也是方家第三代唯一一个男孩,取名方岱岳。

方老爷子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淡淡道:“倒是个好名字。”目光又灼灼转向若尔:“几岁了?”

方老爷子久居上位,又生性严肃,给人压力感极强。然若尔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一双乌黑的大眼很是平静地望着他,丝毫不怯:“七岁。”

方老爷子并没有多重视这个在外多年的孙女,倒是见她小小年纪便在自己的威势下镇静自若,有了两分兴致,问她:“上学了没有?”

若尔看他和‘爸爸’不像,没了搭理他的兴致,默然点头。

周妍手中捧着蔬菜沙拉已经往餐桌上端去,笑着插了句:“若尔性格就是太文静了。”

方老爷子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别忙了,这些事用不着你动手。”

周妍毫不在意地笑道:“这不是在家嘛,些许小事,不忙。”

“你妈她还没回来吗?”

“妈说去接岳岳,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方岱岳如今不过三岁,就被送进天才启蒙班启蒙,方夫人很是喜爱这孙子,每日都要去接送。

“嗯。”方老爷子淡淡应了一声,将目光投在若尔身上,“过几日就随你两个姐姐一起去加仑吧。”

加仑是一所从幼儿园开始到大学一体的民办学校,也是平常人口中所谓的贵族学校,这里是分校,但师资力量丝毫不下于H市,甚至比H市的加仑小学还要好很多,而在这里面读书的孩子,无一不是S市顶级富豪的孩子,毕竟每年十多万的学费,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

周妍笑着对若尔说:“还不快谢谢爷爷。”

若尔瞠大双目似乎吃惊和在周家表现完全不一样的生母,缓缓说了句:“谢谢爷爷。”

这时候,一个年约四旬的美貌妇人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肉墩走了进来。

小肉墩看到方老爷子似乎有些怕他,但还是大声地喊了一句:“爷爷好!”

方老爷子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顿时柔和了下来,他走到沙发旁,原本若尔在沙发上坐着的,见他过来,就向旁边移了移,让方老爷子坐在中间,那美妇人见若尔居然还老气横秋的坐在主位上,也不知道让人,眼里便有些不喜,问周妍:“这就是你外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