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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妍笑容有些微的局促,还是力持自若的笑道:“是啊,七岁了,刚来,还不懂事。”又连忙向若尔斥道:“还不快下来让爷爷坐!”

方老爷子挥挥手:“让她坐着吧。”又望向那小肉墩:“过来!”

小肉墩迈着两只小短腿,小肥屁股上的软肉一甩一甩地朝方老爷子跑了过去,一把扑到他腿上,软糯糯地喊:“爷爷!”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位小姑娘,便用溜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若尔。

若尔和这个弟弟见面的次数极少,她知道这是和她同父同母留着相同血的嫡亲弟弟,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浅浅漾出一抹笑来。

见到她笑,小肉墩顿时也笑了起来,伸着小手往她那里伸,口中喊着:“姐姐好。”

他说话尚且含糊不清,可小若尔就是听懂了他的话,闻言脸上笑容仿佛能破冰一般,眉眼弯弯地轻声说了句:“你好。”

方老爷子虽然严肃,但对这个孙子还是非常宠爱,他一把将小肉墩抱起坐在他大腿上,问他道:“岳岳喜欢姐姐吗?”

小肉墩瞅着若尔害羞地傻乐道:“喜欢姐姐。”

“你呢?”方老爷子目光漠然地看向小若尔。

小若尔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心思全部都在小肉墩身上,脸上笑容干净纯粹的仿若雨后晴空。

看到这样的笑容方老爷子心莫名就软了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在外面长大的小孙女。

方家老大是个不着调的,有能力,但恣于情性,聪慧不开。心思花在女人身上,自家企业懒得进去,却喜欢在娱乐圈里头折腾,女人无数,私生女也不少,就没见他有想结婚的时候,方老爷子就是抽他都不顶用,他干脆整日流连在外,根本不归家,如今都三十六了,还整天泡在女人堆里。

周妍原本是方咏康身边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因为好运生了个儿子,方老爷子见她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教授,本身也是大学毕业,儿子又是她唯一的男人,见孙子生了,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便答应了两个人的婚事。

周妍能在大学的时候就被导演相中演了一部当红电视剧中的女二号,又能在美人多如过江之卿的娱乐圈混出一番名堂,还能跟着方咏康这么多年没被厌弃,成功上位为方太太,姿色必然是十分出色的。方咏康自己也是遗传了方夫人的优点,相貌堂堂,眼前这个小孙女相貌上完全汇集了儿子儿媳的优点,一看就是两人的孩子。

许是方老爷子的眼神实在太过凌厉,小若尔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有一眼,就转开了目光,继续将注意力投到他腿上的小肉墩身上。

可那一眼的笑容,饶是方老爷子极度厌恶大儿子方咏康外面那些女人、私生女,也不禁对眼前这小孙女心生好感,实是这小丫头眼神太过澄澈透亮,明净如洗。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周妍,“既然都回来了,就开饭吧,叫他们都下来。”

周妍见方老爷子对女儿没有厌恶排斥,如此简单就接受了她,面露喜色,却见方老爷子眼神锐利地盯着若尔细嫩的小脸,眼睛眯了眯,冷声问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第7章

第七章

周妍心里一跳,面上却带着几分笑意,温和地看着若尔,她想解释说撞的,可这伤痕虽然淡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被打的,再怎么撞也不会在脸上撞出五个手指印来,不由心下惴惴。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若尔居然入了向来鄙夷私生女的老爷子的眼。她虽是方咏康原配嫡妻,可若尔毕竟是在他们还没有结婚的时候生下来的,属于非婚生子,严格说起来,就连方岱岳也都是非婚生子。

难道是因为岳岳的缘故,老爷子才对若尔另眼相看?还是…

她望向若尔那张完全遗传了她和方咏康优点的精致面容,虽说女大十八变,童年貌美的女孩长大不一定就惊艳,可底子精致如斯,长大再怎么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将来联姻为岳岳铺路…对于方家来说,养一个姑娘不过是费些粮食衣裳而已,可未来的收益…以老爷子的商人本性…

周妍心中暗暗思索着,目光略带威胁地注视着若尔,生怕她胡乱说错什么话。

若尔只是抬眸平静地望向方老爷子的眼睛,一老一少大约对视了三秒钟左右,她又将目光放到小肉墩身上,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竟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方老爷子的话。

方老爷子一愣,这还是首次见到有人敢无视他的。

他家中虽然已有两个孙女,但他脾气向来刚硬,甚少和两个孙女亲近,和若尔这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便问她:“上学了没有?”

若尔歪头似在认真地思考他问的问题,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再度将注意力放到小肉墩身上,伸手抱他咯咯直笑,竟是再度无视了方老爷子。

倒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上学了没有,索性便不答了。

可老爷子不知这些,一次两次的无视,让久居上位的老爷子不悦至极,脸色倏然沉下:“长辈和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周妍在一旁看着焦急,又怕若尔乱说,连忙道:“爸,您别介意,若尔她…”她为难而不忍地蹙眉,“智力有问题。”

方家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孩,居然是个弱智!

陶颖和方若华正好做完作业从楼上下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陶颖睁大了美眸,惊呼道:“她居然是个弱智?”语气里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三分鄙视。

方若华则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若尔,原本她就对她不屑一顾,此刻更是连鄙视的目光都懒得施舍。

陶颖像看猴子一样鄙夷地看着她,就连方咏宁夫妇都忍不住多看了若尔两眼。实在这孩子的眼睛太过清亮干净,沉沉静静的如同一潭清泉,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有着这样漂亮眼睛的小姑娘,居然智力有问题。

周妍当然不会承认她是弱智,不然自己面子往哪里搁?她怜爱地看着坐在方老爷子身边若尔,露出担忧的表情:“不,不是弱智,是自闭症。若尔她…有先天性自闭症!”

周妍并不知道若尔的自闭症并非先天的,她只是听父亲提起过,也没有在意,此刻想当然的认为她这么小就有自闭症,那肯定是先天的了。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就能解释刚刚她一直无视他的原因了。方老爷子目光沉沉地凝视若尔的眼睛,有这样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的人,实不该是个弱智,若说是自闭症倒说得通了。

“你说她已经治愈了?怎么不见她说话?”他紧皱着眉,目光凛冽地转向周妍。

“若尔今天第一次见到家人,有些害羞呢。”她温柔地笑着说。

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若尔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黑沉沉地注视着她,抿着唇不说话,任他们像看猴子一样打量,秀气的眉宇间微微露出一丝不耐烦。

听周妍这么一说,陶颖的惊呼声更大:“你骗人!自闭症不就是神经病吗?我在电视里看过,自闭症的人都六亲不认,还会拿头撞墙,咬人,还会砍人,听说神经病杀人了还不犯法!”她眼泪倏地就夺眶而出,扑到方咏宁怀里瑟瑟发抖:“好可怕,妈妈好可怕,我不要和神经病待在一起,我不要!”

方咏宁见自己女儿害怕成这样,顿时柳眉倒竖,怒瞪周妍:“周妍!你带个野种回来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带个神经病回来是什么意思?你是把我们方家当成神经病收容所吗?”又将目光转向方老爷子:“爸!你看这女人就没安好心,带个神经病回来,说不定还遗传的!”说着,她将惊恐的眼神投向坐在沙发懵懂的小肉墩方岱岳:“这个野种是神经病,说不定他也是!难道我们方家人以后都要带精神病遗传史吗?”

周妍都懵了,完全想不到自己的一句推托之词,居然让方咏宁大肆发挥。

她一向恨自己生了儿子,将来继承方家,和她争夺方家财产,所以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直不满,但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将自己死军。

这时陶颖也配合地嘤嘤哭泣起来,在害怕的在方咏宁怀里发抖地哭着:“我不要和神经病待在一起,会被传染的,呜呜呜呜,妈妈我好害怕!”

“神经病不是应该送到精神病院吗?”在一旁坐着不耐烦的方若华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突然开口说。

“对!精神病不送到医院,难道带到我方家害人吗?”方咏宁厉声呵斥周妍:“周妍,你明知道你有精神病遗传史,还费尽心机嫁到我们家,你安得什么心?”

这比明指周妍爱慕虚荣图方家财产都要来的狠了!

周妍心里一阵慌乱,但面上却力持镇定,解释道:“姐姐你误会了,若尔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我们家也没有精神病史,若尔只是比普通孩子内向一些。”她柔声问若尔:“若尔,对不对?”

若尔冷眼旁观着这群人,如同看现实版大戏一样,小脸紧绷着,没有一丝表情。

周妍心中恨的不行,她既恨方咏宁仗着家世咄咄逼人,也恨若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将目光转向方老爷子:“爸,你看若尔乖巧文静,怎么也不可能是神经病,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做体检…”

“体检?精神病这东西是做体检就能做出来的吗?”方咏宁嗤笑一声,讽刺道:“想必你当初也就是这么隐瞒家族精神病遗传史嫁到我家来的吧?”她冷笑道:“我们家可没有精神病史,咏康也好好的,你女儿现在有精神病,不是遗传你们家还能遗传谁?我看呐,就连岳岳怕都被遗传了吧?”

凭什么财产就一定要由儿子继承,她难道就不姓方,她女儿难道就没有流着方家的血吗?

想到那小贱种出生后,方老爷子对他的宠爱,方咏宁就愤恨不已。

周妍失笑着好声好气地跟方咏宁讲道理:“自闭症不是精神病,若尔也已经治好了。”

话音未落,陶颖就大叫一声:“自闭症就是精神病,就是精神病,电视上都说了,会谁都不认识,拿头撞墙,撞的头破血流。”话一说完,又立刻哭了起来,“妈妈,我害怕,你把她赶走好不好?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好可怕!”

方咏宁也尖声喝道:“治好?精神病这东西,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犯了?难道还要我们拿身家性命来赌她犯病时不拿刀砍人吗?”

听到方咏宁话,方老爷子也不禁紧紧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沉冷地注视着眼前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们的小孙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在外面长大的小孙女,安静的不像个七岁孩子,那双清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眸,实在是不像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会有的。

在方老爷子的注视下,若尔缓缓地站了起来,完全无视所有人,向楼上走去。一会儿后,只见她背着一个粉色卡通书包下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目光认真而严肃地望着他们:“我没有精神病!”说完再也不看他们,直接往玄关走去。

方家人都被这种无视给弄的火冒三丈,尤其是方老爷子,沉声呵斥道:“这么晚你要上哪去?”

若尔走到玄关处转过身,抬眸沉静地看着他,紧抿的双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回家。”

第8章

第八章

她一双清亮的眼眸十分平和地看着这一家子人,稚嫩的脸上无喜无悲:“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就不要带我来这里,我不喜欢。”

说着也不理这些人,穿好鞋子打开大门就出去了。小小的身影安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初夏的夜空黑的并不彻底,呈青墨色,这里是别墅区,两边树木葱郁,在夜色的笼罩下,黑压压的显得格外寂静。

方家人望着就这么走出去的若尔,都有些怔愣,不过很快,方咏宁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人家说要回家呢,回的可不是方家,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方家人!”

周妍指甲都差点掐进手心,强笑道:“若尔今天第一天过来,还有些不习惯。”她担忧地看着外面,“我出去看看。”

方老爷子已是面沉如水,厉喝一声:“站住!”

周妍为难地看着他。

方家还从未出过敢忤逆方老爷子的人,若尔刚刚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打她脸。他脸色沉凝怒气冲冲地说:“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要走到哪里去!”

陶颖在方咏宁怀里露出娇美的笑颜,看着妈妈讨厌的人滚出去了,她心里不禁开心,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撒娇的摇了摇方咏宁的手臂:“妈妈,还不吃晚饭吗?我好饿~”

方家这顿晚餐吃的并不沉默,至少方咏宁母女吃的心满意足。

只有周妍,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她多关心若尔,而是若尔代表的是她的利益。

不过她和方老爷子一样,并不认为若尔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子一个人能走到哪里去,外面夜色已晚,想必她走了一会儿感觉肚子饿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惜若尔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料的那样,累了饿了就自己回来了,一直等到十点多,她依然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方老爷子处理完今天的文件,走到楼下问小张:“她还没回来吗?”

不用说,小张也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担忧地说:“是呢,小小姐一直没有回来,老爷,要不要去找找她,这么晚了,小小姐一个人,她那么小…”

小张是近两年才来方家的保姆,性子热情活泼,相对方家其它佣人,话显得比较多。此时被方老爷子眼风一扫,立刻缩了缩脖子噤声。

方老爷子先是喝了一口杯中液体,眉眼微抬:“周妍去找她了吗?”

小张诺诺道:“老爷没说去找,太太不敢去呢。”

方老爷子冷哼一声:“我倒不知道她有这么…”想到眼前不过是个佣人,他硬生生止住要出口的话,“叫小刘去开车去找找,找到带回来。”

小张一听连忙笑道:“哎!”拔腿就跑去打电话。

她身高大约不到一米六,却有一百二十多斤,有些微胖,系着个围裙跑起来像企鹅一样显得格外憨厚。

司机小刘是管家刘阿姨的儿子,刘阿姨在方家做了快二十年了,就连周妍都给她几分尊重,不敢拿她当普通佣人对待。

小刘接到电话没说什么,开着车子沿着马路就找了过去,足足开了六七公里都没有找着人。

七岁的小孩子靠着两条腿走路,再快也走不了太远吧,想着可能是方向找错,又回头朝另一条路寻去,直开了十公里也没有寻到人。

他这样来来回回找了三趟,从原本最远路线六七公里,到后面十几公里,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七岁背着书包的小女孩。

找不到人,他急忙给方家人打电话,方家立刻又派了些人来找,甚至到派出所立了案都找不着人。

方家虽然派了人找,力度却并不大,这时候天色已晚,方老爷子次日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早早歇下了,方夫人的私生孙女光是已知的就有好几个,还不算上未知的,这样一个患有自闭症的才见过一次面的孙女,根本毫不关心,她所有心思都方岱岳身上,只有方岱岳将来才能继承方家。

方家其他人恨不得若尔死在外面,省的将来有个人跟他们分家产,更别说关心她了。

只有周妍,恨不得见到若尔再扇她两个巴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在方家苦心经营三年的一切今天差点毁于一旦!

人家亲生母亲都不关心,指望下面的人用心去找根本不可能。

他们在外面巡视了几圈见实在找不到人,又是夜里一两点了,都回去睡了。

若尔一个人沿着路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的腿都迈不动了,又累又饿。

她并不是盲目出走的,至少在走的时候她已经想好,要请警察帮助她回家。

问路边报亭内的叔叔阿姨,警察局在哪里,却不知道,这么晚,这么小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面,问警察局,想依靠警察的力量回H市。

她想法没错,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迷路了,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被一些特殊人群盯住的。

实际上,她离开别墅群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在她问人警察局在哪里时,就有个看上去很普通慈善的中年妇女过来问她:“小姑娘,是不是找警察局啊?我知道在哪儿,就在那边!”

若是普通七岁小孩子,听到这话说不定就跟着中年妇女走了,可若尔不是个正常孩子,因为自闭症的缘故,她通常都有些自我,自我到很多时候,她可以完全无视其他人,比如眼前这个中年妇女。

即使中年妇女向她指了路,她依然坚持向路边店里的工作人员问路。

可惜她终究是太嫩,才走出路边便利店不久,鼻尖便闻到一股异香,很快脑子便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昏迷前,她脑中冒出两个字:乙醚。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满是废弃品的破屋子里,鼻尖一股怪臭盘旋不去,只有一个破旧的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小窗户上并没有玻璃,只有几根钢条将窗户拦起,让里面的人出不去。

若尔想要爬起身,头的晕眩感却没有消失,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倒在身后的破烂上,发出哐一声响。

这响声惊动了她身边的小女孩,只见那小女孩抽泣着用满是害怕惊恐的声音哽咽着说了句:“你醒了?”

若尔这才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和她穿着差不多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细软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脸上犹有泪痕,发丝粘在泪痕上,双目红肿,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上青青紫紫,显然是被人虐待过。

许是哭过的原因,此时神情怯懦无助,使她那张白嫩的小脸看上去格外柔弱。

见到若尔醒了,她又流出两行泪来,低低地哭泣着。

若尔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打量身处的地方。

屋子里摆放的居然是一些废弃破旧的老电视机,车轮胎等废弃品,全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了,她缓缓爬起身,踮着脚站到没有荧屏的电视机上往窗外看,窗外是一整片废弃品场,破旧的自行车、啤酒瓶、矿泉水瓶、易拉罐、硬纸板等,只要是能回收的,外面都堆了一大堆。

在家的时候,她就听过周父嘱咐她:“小孩子不要乱跑,外面很多拐子,专门拐小孩去卖,打断腿当乞丐,挖了内脏卖钱。”

许是听了周父的话,她除了对Z大教授的实验室感兴趣外,其它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周父。

此时她意识到,自己或许被拐子给拐了。

她低头看着身上已经被换过的衣服,就连自己身上背的小书包都已不见了踪影。

她踩着电视机箱,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隽秀的眉微微蹙着,神色看上去还算平静。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的废弃品回收厂大约有两亩地大小,废弃品回收厂外有水泥围墙拦着,大约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围墙上零散地插着一些玻璃碎片,这些玻璃碎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璀璨。

此处似乎甚是偏僻,再往远看,除了很远处那一根根巨大的烟囱外,再无其它建筑,巨大的水泥烟囱高耸入云,淡灰色气体正从烟囱内向高空飘散。

那似乎是一个炼钢厂。

她又看了一会儿,见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后,才从废弃的电视机上跳了下来。

自从昨天早上吃了些早饭之后,到后面一直都没有吃东西,此刻她已经饿的有些心慌,加上迷药的缘故,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蹲在地上就不想起来。

好半响她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破旧的废弃的电视机。

电视机前面的荧屏早已经不见,电视机破旧的只能当废铁来卖,倒是里面还有些金属板和捆包铜丝线,还有一些螺丝零件什么的。

坐了一会儿,她将手伸进没有了屏幕的破旧电视机里,从里面拽出一块金属板出来。

这两根线不够,她又在里面抽出两根铜丝线,用一根小木棍绕成弹簧的形状,固定在金属板上。

简单的无线电收音机制作很简单,总共不过五个组成部分,除线圈外,还有可变电容、检波器、耳机及天地线,别的东西问题都不大,但检波器这个小房间内并没有。

她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又在破烂堆里翻找了一番。

整个过程中,另一个小女孩便一直满脸泪痕微微张着嘴巴,怔愣地看着神情平静的她。

小女孩扁扁嘴,带着哭音问:“你…你不害怕吗?我们被坏人抓走了。”说着又低泣起来,“我们会不会被吃掉?会被打断腿当小乞丐,我不要当小乞丐,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妈妈…”声音越哭越大。

许是她哭泣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就在她摆弄手中的金属板,用两根捆包铜丝线有规律地放在一起敲击把玩着的时候,破旧房间的铁门倏地被打开。

第9章

第九章

进来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其中那中年妇女正是那天主动向她带路的人。

他们见到若尔,原本以为她会哭叫,谁知这小女孩苍白着一张脸,神色极为惊恐地抬眸瞅着两人,嫩红的唇抿的紧的发白。

两人见她虽然害怕却不哭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坐在地上玩玩具,只当她是孩子心性,倒也没有对她打骂什么的,只是脸上表情甚是凶恶对另一个小女孩道:“哭哭哭!哭丧啊!再哭老子直接掐死你!”

又对一旁苍白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若尔凶神恶煞道:“乖乖在这里别动,要是敢哭闹,老子打断你的腿!”他说着,伸手一巴掌向另一个小女孩的头拍去,把那小女孩打得哭的更大声,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中年妇女又跑上去掐了小女孩两把,见若尔一直缩在电视机后面害怕地看着她,也伸手在若尔身上掐了两把。

那中年男子凶恶地道:“哭哭哭,要不是看你们俩这张脸还值点钱,早把你腿打断!”

这句话如愿地让两个小女孩害怕了,她们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惊恐。

男子满意地一笑,见若尔在里面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对那中年女人说了声:“锁好了,别让这小东西跑了出去!”

中年妇女哼了一声,倒吊的眼白恶狠狠地盯着若尔,“跑?往哪里跑?这里方圆十里都见不着人,她就是插上翅膀都飞不了,要是敢跑,逮回来两条胳膊腿通通打断,给我沿街乞讨去!”

两人的话倒像是故意说给若尔听的,见若尔眼中惊恐越甚,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走出去。

若尔脸色苍白,一方面是吓得,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饿的。

见两人要出去了,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突然开口:“我饿了。”

她的声音和她性子完全不像,显得十分软糯,让人听着就能生好感降下心房的那种。但这两个人贩子是什么人?他们经手的孩子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买卖人体器官、贩卖妇女儿童、打断幼童手脚行乞,丧尽天良的事不知做过多少,心肠早已如铁石一般。

见她突然开口说饿,两人冷笑着对视了一眼,那妇女不耐烦地说:“一天两天,饿不死你!”

若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

这几天经历了被亲生母亲扔着狠狠撞到到电梯内的金属墙上和被扇了一个巴掌的情景,这在她心底留下浓重的阴影,一方面害怕再度挨打,一方面更加坚定了加强自己武力值,强到让任何人无法欺负她的执念。

作天因为自己的弱势周妍可以对她动辄打骂,今天因自己弱势而不得不暂且对这些人贩子退让,现在这一切可以推在自己尚且年幼上,但自己若不变强,明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欺负她,让她无还手之地。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尚未形成具体的概念,只有一种模糊的,变强!变强!变强!

另一个小女孩一直在哭,哭的她烦躁不已。

好在她从来都可以自动屏蔽外界一切事物的,也不管她,在中年男女出去之后,她便坐在地上摆弄金属板和线圈。

她记得爸爸说过,有检波作用的一定都得是金属氧化物半导体晶体,否则无法发射电波,而金属氧化物中,铜锈便可以作为矿石收音机当中的矿石使用。

这里的铜锈并不是指平常可见的铜绿,而是红色的氧化亚铜。

但我们平时生活中所见到的铜大多为合金,如黄铜是铜锌合金,青铜是铜锡合金,只有还原出来的铜才可能还含有氧化亚铜。

这样简陋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东西来帮助她还原氧化亚铜,但检波器的作用是从已调信号中检出调制信号,能帮助检出调制信号的物品并不是只有氧化亚铜,双面剃须刀的刀片也可以充当矿石机的矿石检波器。

此外,她还需要一个接触器。

她坐在地上,两只白嫩的小手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中的漆包线和金属板,一边在破旧的小房间内寻找检波器的可替代物品。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镇定和安静,另外一个小女孩哭着哭着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见若尔一直不理她,她小心翼翼地向前移了两步,像小兔子似的眨着红红的水润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若尔,像是观察若尔是否无害。

似乎确定了若尔的无害属性,她又小心翼翼地移了两步,蹲在小若尔面前看着她手中东西,好奇地伸手去拿,被若尔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拍开。

小女孩被她挥了一爪子,眼圈一红,嘴巴扁了扁,又要哭了。

若尔睫毛一掀,“再哭就揍你!”

小女孩不知是不是被她吓到,居然真的不再哭,只是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控诉委屈地看着她。

见若尔不是真的要揍她,她胆子又大了一些:“你在做什么?”

若尔:…

“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嘴巴一扁又要哭:“你都不理我…”

若尔抬眸:“再哭揍你!”

小女孩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我叫秦馨,你叫什么名字?”

若尔:“…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