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将你的脑容量胡乱安在别人身上,我可不像你,智商有待提高!”他冷淡地嘲讽她的智商。

温彦平知道自己没他聪明,而且在她看来,这男人多智近妖了,她一个正常人才不和狐狸精比,物种都不对,有什么好比的?所以完全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点头,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啊?告诉我吧,下次我会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现在可是贤妻良母呢,连勇川伯夫人都夸赞哦~~”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微寒的神色缓和下来,他俯首用唇瓣在她带笑的眼角蹭了蹭,极喜爱这双明亮如艳阳的眼眸,“韦二受伤了,这事情和韦府有些交情的人都能知道,只是不清楚他是怎么伤着了,似乎大夫吩咐最好要养一年的伤。刚才又听了你说曲表妹的事情,便能推测个十之了。”

果然是能人!

知晓不是自己不小心暴露,那就没问题了。

看她完全不在意的神情,项清春苦笑,能说什么呢?说她下手太狠?说她嫉恶如仇?说她不顾念亲戚情面?算了吧,没得为一个糟蹋自己妻子的渣男而怪罪心爱的小姑娘,反正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懒得为旁人出头。且小姑娘的信条是,敢有异心,断子绝孙!韦二这伤只是让他安份守已一年,一年后便会好了,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当然,若是一年后,他还是本性不改,对曲家表妹不好,他十分相信小姑娘会继续让他再痛一次。

项清春为她披上厚披风,便牵着她一起去上房陪项父项母用晚膳。

西院的晚膳是必须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所以项父就算哪天和个小妾在床上厮混得腰酸腿软起不了床,拖也要将他拖过来,塞在首席上陪着妻子儿子一起吃晚饭,经过几次狼狈的体验后,项父也乖觉了,晚膳时间绝对不会去鬼混,也必须要匀出可以让自己维持一顿饭的体力。

项父:(╥╯﹏╰╥)木有办法,儿子太凶残了,做老子的只能尽力配合他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项父项母正坐在偏厅里说话,话题的内容刚好说到侄婿韦二受伤的事情。

项父是个不管事的,耐着心听完项母的话后,摆摆手道:“明儿你使人送些礼物过去慰问就行了。”

项母脸皮抽搐了下,忍耐住要暴口粗的冲动,期期艾艾地说:“可是…我听韦府的人透露,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韦二爷伤到害处,这…外一好不了,香儿以后可怎么办?”

项父听罢,就来了兴致了,正欲要问清楚一些,发现儿子儿媳妇已经到了,这种事不好在小辈面前提,便作罢。

给两老请安后,一家四口移驾花厅吃晚饭,安静无声地渡过了顿饭的时间后,仆人进来撤下盘盏,沏了一壶消食解腻的清茶上来,还有一盘贡桔及几碟子甜点。

项父和项母又说起韦二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温彦平竖起了耳朵。

项母:“你不知道,我到韦家的时候,看到香儿没了个人样,心疼得紧,可偏偏却不见韦二爷陪在香儿身边。不仅没陪着被他推得小产的妻子,这会儿竟然还去陪那姨娘,竟有如此狠心的…”

项父:“确实不该!”心里却极为赞同韦二的行为,那有什么,心爱的小妾定然吓得厉害,作为男人去安慰是应该的。

项母:“韦家简直是欺人太甚,欺我曲家无人了么?当年若不是韦家来求娶,韦二也是恭恭敬敬地拜见,我大哥哪舍得将香儿嫁过去?原本以为是个好的晓得疼妻子,却没想到是个宠妾灭妻的…我作为姑母,也不好管侄女房里的事情,只能生生看看香儿在韦家处境艰难…”

项父:“你说得的。”到底有完没完啊,女人就爱喋喋不休、斤斤计较!

项母:“不过,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他受了这等罪,而且听说还是被那刘姨娘弄伤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祸根,香儿后半辈子还要有个依靠呢。唉,其实这事儿应该等香儿养好身子怀上个再发生就好了…”

项父:“这…真是太…”太凶残了太凶残了太凶残!比当年儿子对付他的手段还要凶残!

温彦平:失算了,应该等曲表妹再怀个孩子后再将韦二给废了,让他下半辈子见到老婆以外的女人都怕得屁滚尿流才对!

不过为时不晚,她会找着机会的!握拳!

只有项清春是最淡定的,三人的神态收入眼中,估计着若是韦二再不改,小姑娘还会有后招。不禁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家这三只都是活宝,虽然某些时候挺逗的,但不可否认,若没有他,这三只可能将屋顶都掀起来。

他还是辛苦一些罢。

接下来的日子,温彦平陪项母到韦府几次,一边探望小产后养身体的曲芳香,一边打探韦二爷的伤势。

项母之所以清楚韦二的伤,也是曲芳香的奶嬷嬷透露的,他们才略知一二。也因为韦二这伤实在是不光彩,所以韦家瞒得极严实,知情的人都被下了封嘴令了。

韦二受苦,曲芳香反而开始享受起来,心情每天都是艳阳天。

“姑母莫为我担忧,现在这种情况可比以前的好多了,不会再有那些姐妹每天天不亮就跑来请安折腾,也没有人因为丁点的小事儿来我这里哭诉,害我莫名地被二爷骂。二爷这次受伤,太太十分生气,一口气将二爷房里的那些通房小妾都发配到庄子里去了,每天没那些人来吵闹,我也乐得清闲。”

其实韦夫人发落二儿子房里的人,除了因为韦二的伤,还有对儿媳妇的补尝,曲芳香心里清楚,估计等韦二爷伤势好后,又会给他纳新的了。现在发落,不过是怕有不识趣的在韦二身体未好时,勾引他酿出大祸罢了。心里清楚,曲芳香越发的难受,最后索性懒得理会了。

项母听罢心里十分欣慰,又问道:“那个刘姨娘呢?”

这回是嫣云回答的,“刘姨娘被打了四十大板,伤还未好,就被太太叫伢子来带走了,也不知道卖到了什么地方。”说着,掩嘴一笑,显然是极为高兴的。

曲芳香却是有些怔怔的,半晌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刘姨娘可恶,但若不是二爷的放纵,何以会将她宠成如此无法无天,不分轻重?其实更可恶的应该是…”这话有些大逆不道,曲芳香自觉住闭。

果然,项母十分吃惊,不知道侄女怎么会这般想,在她看来,丈夫和韦二之所以如此荒唐,绝对不是他们的错,是那些不安份的女人勾引的,所以她一直以来致力于打击小三,却从未想过在男人身上讨回来。

只有温彦平心有戚戚,等项母去净房更衣时,温彦平蹭到曲芳香身边,同她咬耳朵,“表妹,我觉得你说得对。”见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温彦平眉眼带笑,那不经意间流露的风彩,宛若活力四射的小太阳,充满了勃勃朝气,“女人原本就太苦了,天生弱势,可若是男人不护着,无论做什么也是错的。”这是一般的情况,若是女人强得可以藐视一切对手,没男人护着也没问题。

曲芳香突然目光有些古怪,第一次正视这位年纪比她还小的小表嫂,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说得对。”

被美人儿拉手了,那柔软的触感让小姑娘心情舒畅,又继续道:“表妹好好养好身体,以后有空我会来看你的。”顺便来欺负欺负韦二,给你出气~~

曲芳香眉眼带笑,柔声应道:“只要表嫂想来,我这儿随时是欢迎的。”

她是家里的小女儿,但却被教养得极柔顺温婉,不轻易拿恶意揣测旁人,这次小产让她吃了亏,性格大变,才开始变得强硬,但本质的东西却没有变,待人依然是春风细雨,温柔体贴。温彦平有心交好,且还是性情中人,实在是合她的胃口。

嫣云嫣红等丫环见自家姑娘突然眉眼舒展,虽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但见她心情转好,也跟着高兴,伺候温彦平更加殷勤了。

两人都相识恨晚,温彦平从此多了一个不用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闺蜜好姐妹,而曲芳香同时也知道了原来在外人面前总表现得像个贵女般贤良淑德的表嫂是个彪悍的,两人性情虽然南辕北辙,却奇异地很多见解是一样的。

多了位可以说话可以理解你的见解的闺蜜后,温彦平常在项清春面前时常提起曲家表妹,开始的时候项清春忍了,等发现曲家表妹快要成为小姑娘心中第一人时,顿时警铃大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落单的星星、S君扔的地雷,谢谢~~3

S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5 21:56:35

落单的星星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5 20:40:59

第 171 章

进入腊月后,很快便过年了。

这个年是温彦平作为项家媳妇和项府的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且还是勇川伯府的嫡长孙媳妇,小年大年的祭祖等事宜少不得要忙碌一翻。

等终于到了年底,一切都有了章程后,才缓了口气。

除夕夜,勇川伯府东西两院的人聚在东院大堂一起吃年夜饭,摆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大家热热闹闹的——表面上是如此,如果忽略了项清明那张僵硬的脸和要吃人的眼神,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温彦平趁人没注意的时候,给了项清明一个邪恶的挑衅眼神,气得项清明同学差点肺都炸了,然后某人躲到项清春身后笑得像只偷大米成功的小老鼠,就差吱吱叫了。

项清明捏紧拳头:臭丫头,迟早有一天要让你凶残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面前!到时项家休了你!

总的来说,中秋嫁到项家到现在,温彦平除了在项母面前暴露过一次,其他时候还是很完美地维持了自己贤良温婉的大家闺秀气度,让人挑不出毛病,若是面对自己应付不来的事情,暗中武力解决,完全没问题~~

守岁完后,他们回到西院。丫环已经将被子薰得暖和了,温彦平洗漱后,三两下将身上满是寒气的衣服扒掉,直接扑到被窝里,懒洋洋地舒了口气。

随后项清春也上了床,两人挤一个被窝,在这种寒冷的下雪夜晚,分享彼此的体温,是一件十分让人愉快惬意的事情。

男人不规矩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覆在她饱满的胸脯上揉捏,昏昏沉沉之际,她也懒得搭理他。

“欺负二弟很好玩么?”他凑到她耳边沙哑地问道。

“嗯,好玩,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好笑。”她直言不讳。

项清春失笑,在她柔软的耳坠咬了下,说道:“别将他惹得太过了,当心他报复你。”当然,项清明若是敢报复,估计得先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温彦平撸高袖子,作了一个“我很厉害”的动作,笑嘻嘻地说:“不怕,他敢报复,我再揍他!他一直打不过我!”

伸出来的手被人咬了,温彦平赶紧缩回被窝里。

项清春这会儿没再跟她叽叽歪歪,直接扒光了某人,覆了上去。

很快地,被压的人翻身而起,反压在他身上,温彦平怒目而视:“你又压我!”

生气的眉眼却添了几分妩媚的春-情,不仅没威胁力,反而让他心猿意马,声线越发的柔哑,轻声道:“好吧,你来压。”

对他的识相很满意的小姑娘俯下-身,开始在他胸膛上乱亲乱舔起来,等就着骑坐在姿势结合在一起后,这才反应过来她又被忽悠了,就算是她在上面压他,可是辛苦的还是她,要承受的还是她!

“我不干了…”

项清春哪里由得她逃跑,扶住她的腰再次翻身将她压下,也因这突然的动作,使得下面结合得更深,那种深度让她惊骇地倒抽了口气,骤然失声,最后只剩下各种暧昧的喘息声。

而那柄从来不离身的短剑,此时大咧咧地躺在床下那堆衣服中,看起来十分可怜。

就着屋内的灯火,男人的目光从她迷离的脸庞移到地上的短剑上,然后压下-身,柔柔地在她心口上烙下一吻,仿佛以一吻抚去她所有的惊惧害怕,包容她所有不堪回首的记忆。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希望自己出现在她年幼最无助的时刻,在那刀光剑影中,为她捂住双眼,还她半世单纯无瑕。

窗外寒风呼啸,夜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早上起床的时候,窗外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银装素裹,温彦平揉了揉有些酸楚的腰肢,最后还是抵不住童心,跳下床趿了鞋跑出去玩雪了。绯衣和迎荷等人大惊失色,忙拿手炉的拿手炉,拿披风的拿披风,追着出去。

项清春眉眼含情,穿着单衣倚在床头,听着窗外欢快的笑声,神色温柔似水。

很快地,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回来了,一回来就往床上跳,扑到他怀里。项清春感觉像是抱了坨冰块,可是这个冰块还十分恶劣地往他怀里埋,也不知是企图抢夺他的体温还是单纯地想要取暖。

项清春接过丫环递来的暖炉塞到被窝里,让她们退出内室后,捏了捏她的鼻子,亲昵笑道:“哪有人一大早地就跑去玩雪的?也不怕冻坏了?”

她将脸搁在他胸口,贴着他精致漂亮的蝴蝶骨,软绵绵地说:“不知怎么地,今天一早心情很好,看到外面都是雪,心情更好了。”

“为什么?”

“嗯…”

她突然有些羞涩起来,让他有些惊奇,似乎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心脏鼓动着,连自己都未发现,那一刻已经摒住了呼吸,定定地看着她。

“大概是因为…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你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慌忙补充道:“哎呀,你别乱想啊,你的脸那么美,任谁能在一睁眼睛就看到,都会觉得心情很好的。”

项清春咬牙:“当然,我没有乱想…”

既然没乱想,做什么这般凶残地看着她?狐狸精越来越不淡定了!>__<。。。

过年正是走亲访戚的时候,也是臣子之间光明正大联络感情的时候,不用担心被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

项清春也陪妻子去给恩师兼岳父拜年,这时如翠姑娘已经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温彦平见状,围着孕妇转了几圈,问道:“娘,你这肚子有些大,到底有几个啊?”

阿雪忙比出两根手指头:“两个!”

贵贵笑眯眯地说:“四哥哥说,可能只有一个~~”

长长手负于身后,颇有名士淡定风彩,淡然道:“这得问大夫。”

“那你们希望几个?”温彦平笑眯眯地问三胞胎。

阿雪积极反应:“三个,到时咱们一人一个~~”

贵贵细声细气:“都可以~~”

长长板着小脸:“这要看娘肚子里有几个!”

一问一答间,三胞胎的性格一看了然,阿雪天真无瑕,贵贵文静和雅,长长实事求是。温彦平十分欣慰,她出嫁后的日子,弟弟妹妹们都很茁壮成长。

关心了如翠姑娘肚子里有几个后,轮到如翠姑娘关心出嫁后的小姑娘了,拉着她咬耳朵,“你嫁过去几个月了,可有消息了?”

温彦平果断摇头,连丁点害羞都没有。

“勇川伯夫人和你婆婆没说什么吧?”一般作婆婆的,恨不得媳妇嫁过来一个月后就有喜信。

温彦平继续摇头,安慰道:“娘你别担心,我才刚嫁过去不久,狐狸精说不想生那么早,等我调理好身体再说。”

这话如翠姑娘赞同,她会如此问,也不过是怕勇川伯夫人和亲家母急着抱孩子而刁难小姑娘罢了,若是她们都不急,那她也不会给出嫁的女儿施加压力。再仔细观察小姑娘的神态,似乎没有当初说起生孩子时的崩溃了,看来这段时间项清春的后勤准备工作做得极好,小姑娘已经被思想教育过了。

在温府磨蹭了一天后,两人方依依不舍地回项府。

第二天,项清春开始忙碌的应酬,温彦平也随着勇川伯夫人、项母等人一起到京城的各家亲戚拜年,同时家里也接待了好几拨来拜年的亲戚和伯府有利益关系的人家。

好不容易终于出了十五后,梅花开得正好,温彦平又像赶场子一样收到了各家请去赏梅的帖子,还有满月宴、生辰宴之类的,顿时头大了。

项清春不愧是个宠老婆的,帮着小姑娘挑挑捡捡,挑出几家无法拒绝的,其他的都让人回了礼,以示不能亲自亲往的歉意。

温彦平用姆指和食指拈起一张帖子,扭头看着自家美丽的狐狸精,问道:“二月二十是大皇子的生辰,竟然会邀请咱们去参加?这帖子咱们能不能退了?”

项清春摇头,将她拉到怀里坐着,问道:“你怕什么?”小姑娘似乎每遇到大皇子府的事情都会自觉绕道,让他不得不多想起来。原本他就是个心思深沉的,简单的事情都会被他复杂化,小姑娘此举,莫怪他会乱想,乱想的后果,就是吃醋了,吃醋的后果嘛,小姑娘在床上被欺负得很惨。

“哪有!”温彦平拒不承认,“我只是不太愿意见到大皇子妃,她和严恪长得有些像,看到她,我就会想起严恪——严恪你个乌龟王八蛋,我才不稀罕你做兄弟呢!要滚就滚,别来碍我眼,我的兄弟多得是,我还有好几个师兄,以后也会有很多师弟的!”

项清春眉眼含笑地看着小姑娘破口大骂,只要她不是有心要避着大皇子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大概,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大皇子了罢。大皇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感情,这事情像根刺一样刺在他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全天下的男人喜欢她都可以,就是觉得大皇子不行——这大概是大皇子和他一样,在明知道那人是个男人时,就怀有异样心思,感觉两人有些同病相连,却又让彼此产生危机感。

小姑娘不知道某人因为吃醋,行了一系列的阴暗手段,不管是与她连兄弟都做不成的严恪,还是因为曲芳香而迁怒上的韦二,或是大皇子年前办差不当被皇上斥责…

最后,大皇子的生辰宴温彦平还是决定去了。

二月二十这天,仍是春寒料峭之时,京城中冰雪还未消融,到处可见到堆在一起的雪堆。

大皇子府这天一大早的就忙碌起来,虽说只是皇子的生辰,但因其是当今圣上第一位皇子,现下也领了实差,京中诸人或多或少都会给些面子,就算是因为有事错开了不能来的,也会备一份厚礼前来祝贺。

进了大皇子府后,温彦平与项清春便被分开了,小厮将项清春引到外院招待男客的偏厅,一名漂亮的丫环将温彦平引到内院的暖房,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夫人贵女了。

温彦平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直到大皇子妃竟然亲自招呼时,那些夫人和贵女们才诧异地望过来。

温彦平一副腼腆害羞状,与大皇子妃一问一答,最后乖巧地坐在暖阁一处,唇角噙笑地倾听众人聊天,那小模样儿,落在旁人眼里,心里皆会认为这是个生嫩的小媳妇儿,不过她刚嫁到项家不及,也算是新妇,嫩生一点也没啥。

只有大皇子妃心绪不定,虽然面上依然得体地招呼在场的诸位夫人,心思却已不在上头。

大皇子妃终于确定了这位嫁到勇川伯府的温府义女,根本就是温彦平,心中不禁泛苦又泛酸。

再是贤良大度的女子,面对丈夫真心喜欢的女人,也无法心平气和。以前大皇子妃虽然惊骇于丈夫对温府义子有不纯正的心思,但接受后,心里好歹也有些窃喜,只要温彦平是男人,丈夫永远也不敢生出妄想。可是,事实却拐了个弯,温府义子原来是义女。她现在应该庆幸温彦平已经嫁人,断了丈夫所有的妄想。

很快地,席宴准备妥了,由大皇子妃领头,众人移架到偏厅中用膳。

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那么一回事。不比男人能在酒桌上拼酒划酒拳,热闹无比,女眷这边必须得文雅,不能失态,所以只能吃吃喝喝外加聊天,是以宴席很快就散了。

女眷这边的宴席虽然散了,可是因为男席那边正喝得精彩,也不能现在就扫兴地告辞离开,大皇子妃便以院中梅花开得正好为由,邀请女眷们去赏梅,下人早在梅园中的亭院里打雪煮茶,极是风雅。

天气虽然冷,但时有穿梭而过的丫环端来热茶热酒解寒,倒也不是那么难受。

温彦平随手就要接过丫头端来的热茶,谁知那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端稳还是怎地,那盏茶就要泼到她身上,温彦平袖子一翻,接住了茶盏的同时,也接住了泼出来的茶水茶叶,一翻表演,堪称一绝。

那丫环目瞪口呆。

温彦平笑眯眯地看着她,端起茶来趁热喝了一口,然后将茶盏放回那丫环手中的托盘上。

那丫环游魂一样地离开了。

接着,又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两次,温彦平再傻也知道这个丫环是故意想将她的衣服弄脏了,不免有些生气,趁着人不注意,一把扣住那丫环的手腕,笑眯眯地道:“这位姐姐,你认识我么?我几时和你结了仇?”

那丫环愣了下,马上惶恐道:“项夫人误会了,您和奴婢没有仇,奴婢今日是第一次见您,真的!”

“既不曾见过也无怨仇,何以处处和我的衣服过不去?别急着否认,你敢说不是。”温彦平放开她,漫不经心道:“说吧,你这样做有何目的?老实点儿,不然若是大皇子妃要怪罪于你,我可不好管大皇子府的事情哦。

那丫环自然知道对方起了疑心,这一翻威胁更是让她大惊失色,赶紧道:“别,别!项夫人,是大皇子吩咐奴婢这么做的,到时带项夫人去更衣…项夫人,您心肠好,能不能…”接下来的话哽在喉咙里,那丫环看着她捏得咔咔作响的手指,眼露惊恐。

“我自然心肠很好了。”温彦平柔声细气地说,她早就发现大皇子妃时不时投诸在自己身上的隐晦视线,恐怕她还以为自己隐瞒得极好,但却不知她自幼和季夫人习武,五感敏锐,自然很容易发现对方的视线,只是大皇子妃多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她不理会罢了。

在那丫环快要绝望时,突然发现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那人身上穿的柳青色的裙摆湿了一大块,顿时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也纷纷望过来。

幸好这丫环反应极快,赶紧跪下来请罪,等大皇子妃过来询问时,温彦平笑眯眯道:“没事,可能是茶水太烫了,她没端稳罢了。”

大皇子妃微笑道:“让项夫人见笑了。”

两人又是客气一翻后,那丫环赶紧说道:“项夫人,请随奴婢去更衣。”

大皇子妃叮嘱那丫环好好伺候项夫人后,方让她们离开梅园,望着两人离开,大皇子妃目光幽深,半晌方移开了眼,转身又是那个雍容华贵,持重文雅的大皇子妃,招呼诸位夫人去了。

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少,那丫环只顾着埋头前行,温彦平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仿佛并不介意她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直到了一处院子,那丫环突然止步,垂首恭敬站立,示意温彦平进去。

温彦平挑眉,袖子一晃,便走了进去。

院里只有几株低矮的冬青木是唯一的亮色,冬青木旁,是一个穿着朱紫色常服的男子,背对她负手而立,在大地刚回春的院子里,遗世而独立。

温彦平直觉要扯下腰间的璎珞珊瑚珠砸他个脑瓜崩!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双眸蕴着一种奇特的神彩,看着从垂花门走来的女子,明明是那样平凡的脸,规规矩矩的小碎步,裙摆妥帖,看着就如同那些京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家贵女,没有丝毫的特色,可是只要这个人叫温彦平,那便是特色。

“温彦平!”

温彦平眼睛一转,细步上前,福了福身道:“臣妇见过大皇子。”

“…”

看到大皇子一副脸抽筋的模样,温彦平心中暗爽。

大皇子上前几步,冷声道:“别装了,装过了惹人嫌。”

既知他认出自己,温彦平瞬间背脊挺得笔直,气质倏然一变,仿佛从一副清淡文秀的水墨画变成了张扬艳丽的油画,让人移不开眼睛。

“原来你是女人…”大皇子喃喃道,亲眼所见后,心中那种巨大的落差让他为之失神痛苦。虽然他听到项清明的猜测时,心里还抱着些许侥幸念头,等她真正一身女装站在面前时,却不知会如此难受。

她已为人妇。

温彦平白了他一眼,不客气说道:“我想大殿下的眼睛很好。”

听到这不客气的回答,大皇子失笑,又前行几步,直到她面前,对上那双生气盎然的明媚双眸,总有一种欲毁灭破坏的冲动,不禁说道:“若是我将你温府义子的身份揭露世人面前,不知道温大人会如何。”

温彦平冷笑,“皇上已金口玉言,大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简直是个大傻叉!

大皇子怒了,这个臭小子…不对,变成臭丫头了,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不上道,三两句就惹得他生气,亏他还心心念念地惦着她。

气怒之下,直接攫住她的手腕,欲将她拉近自己。

温彦平比他反应还快,反手一抽顺便将大皇子摔了出去。

大逆不道啊!

幸好大皇子多年来勤于煅练身体,也是上过战场的,有那么点儿武艺傍身,在着地的瞬间身体一扭,减轻了着地力度,没有摔着骨头。作为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如此落面子,且还贵为皇子,哪能忍受这口气。

温彦平更狠,袖子一撸,裙摆一撩,猱身上前,一拳揍了过去,拳头被大皇子的手掌挡住时,朝他龇牙一笑,另一个拳头到来了,直击腹部——碍于在别人家作客,现在正在殴打主人,自然给主人点面子,就不打脸了,其他地方照打不误。

终归是温彦平这货太凶残了,大皇子哪里是对手,被打得无还手能力,全身骨头都被削了一断,最后挂在冬青木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