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后娘娘,那日清晨,奴婢去找胡公公,看一切是否准备妥当,好伺候皇上和娘娘起床。胡公公都打点好了,让奴婢回去侯着,奴婢便与两位公公一道回去,路上看见对面的回廊里一名宫女好像很痛苦,蹲在地上,便过去看看,问了两句才知道是淑妃娘娘的宫女碧兰,她腹痛难忍需要去方便一下,又怕送给吴美人的补品凉掉,因此请我帮忙,将食盒送给吴美人。”

太后打断我问:“是碧兰提出让你送,还是你自己想送的?”

“是碧兰恳求奴婢去送的。”

“从你接下食盒,到吴美人的殿所,途中谁看见你了?”

“没有人。”

“继续说。”

“奴婢与吴美人相熟,进去的时间没有通传,直接去了内殿将食盒交给凌湘,吴美人恰好饿了,凌湘便替她舀了一碗出来。奴婢本要告退,吴美人忽然叫住我,说沈美人的衣服由凌湘从浣衣局顺带捎回来了,奴婢便随凌湘去拿衣服。找了一圈却没找见,奴婢回来询问的时候,吴美人已经将碗里的浓汤全部喝完,听我说找不到,便亲自去找了,这时奴婢没有跟去,只是在原地等候,待吴美人回来,面色煞白,已经在流血了。奴婢将吴美人背上床,凌湘出去叫皇上了。”一口气说完,有些喘,还因为紧张有些口干舌燥。

太后不紧不慢问:“你是否觉得有可疑之处?”

我忙伏在地上答:“回太后娘娘,奴婢愚笨,想了这么多天,也想不明白是谁要害吴美人。”

“沈美人,你呢?”

沈云珞也俯身伏在地上,平静答:“臣妾一直在自己寝殿,不知外面发生何事,直到凌湘闯进来哭喊,才得知吴美人出事了。吴美人待所有人都和和气气,臣妾想不出有谁会害她。”

太后深吸了口气,叹道:“这下可难办了…”

我悄悄侧目与沈云珞相视一眼,太后的意思,好像并不认为三七粉是我下的。

“沈美人,你进宫时日尚浅,不过也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皇上膝下子嗣稀少,宫中后妃极少有孕,因此,吴美人滑胎一案皇上必会深究。不过,哀家还是喜欢家和万事兴,即便是表面上和,内里再怎样波涛汹涌都可以。沈美人,你可明白?”

沈云珞直起身子,神情微怔:“臣妾…明白。”

太后满意点点头,看向我,语气轻柔:“于归,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拿过三七粉,自己忘了?”

我迷茫望着她摇头:“没有,我没拿过。”

沈云珞顾不得我不情愿,用力揪住我的左手举起来:“于归帮臣妾搬绣架的时候,不小心夹破了手指,臣妾便叫她用了三七粉,或许是于归拿食盒去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些在汤里!但我们绝对是无心的!更想不到一时大意会害了吴美人!求太后娘娘恕罪!”

我大声辩驳道:“不会的!那汤盅是有盖的!”

“于归!你快承认罢!是你无意中害了吴美人。是你一时大意,害了龙胎!罪该万死、我们罪该万死!”沈云珞伤心掩面啜泣。

见她一时变得这样悔恨万分,我惊魂未定,不知她想做什么!太后托住我的手,就着炉火的光仔细看了看,笑得高深莫测:“原来如此!既是无心之失,哀家断不会为难你们。”

沈云珞闻言,感激涕零,拖着我一并磕头谢恩:“多谢太后恩典!多谢太后恩典!”

太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条斯理说:“哀家会遣你们去相国寺陪伴送子观音,为皇上、为社稷,求菩萨多赐子嗣给我朝江山。”

我一愣,遣出宫去?这么好的事?原以为有性命之忧,怎么仅仅是去相国寺祈福?橘园潆心陌默

74

被侍从带回裕华宫,毫发无伤。我仍旧是一头雾水,看不清形势,只是默默跟着沈云珞拾掇东西。去寺庙清修,清简为好,沈云珞只带了一些朴素的常服和未秀好的千手观音像,而我带上了最初罗净施舍给我的僧袍袈裟。和华容添送我的那套衣服,对了,还有两尊泥像。

冬日的薄凉暮色下,我们被马车送出了宫,就这样给吴千雁滑胎一事做了个了断。

沈云珞挑起车帘,看外面的街道房屋,忽而嘴角上扬:“出宫了,也好。”

我满腹疑问:“娘娘,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你要诬赖我?”

“太后不过是想找个顶罪的,将此事大事化小。”

“她明知不是我,为何不去查究竟是谁干的?”

“她必定是查了的,而且查过之后方知此事牵连甚广,为了不打草惊蛇,先找人替罪稳住局势,以后再慢慢顺藤摸瓜。”

“这么麻烦,若一直查不出来,我们岂不是要在庙里待一辈子?”

“青灯古佛,好过宫中虚度。”沈云珞含笑望着我,双眸不曾有过这样的清明。躲在寺庙里,天高皇帝远,或许对她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

相国寺的方丈大师看过太后手谕,便命人领我们去了后山坡的一座小院。

此处离相国寺不远,但因隔了座山头,几乎是与世隔绝了。周遭都是树林子,满地枯草枯枝,散发着干燥的味道。我倒是喜欢这里,碍不着相国寺那么多菩萨的眼。

篱笆栅栏都已经破旧,竹屋雅致,里里外外分了五间房,可四面透风,叫人怎么捱过寒冬?

侍从将我们交给几名持棍武僧,便离去了。

我和沈云珞面面相觑,这几个人,不会日日看守我们吧?

其中一位年长的僧人语气平淡说:“这里曾经也住过几名宫里的妃子,屋里有些她们留下的东西,二位施主看着收拾收拾,不要的扔了便是。屋子的院子里有水井,有菜园,不过现属寒冬,此处没有贮粮,稍微会有一些粮食送来,二位请自行打点。太后手谕,你们不可随意走出后山,只有等寺院于酉时闭门之后,方能出来走动。每日亥时在送子观音像前诵经祈福一个时辰。”

我听得有些晕,挠挠头问:“那有没有人看守我们?”

“没有。”

既然没有,我们出去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放轻松笑笑,这样也好,虽然日子清苦,种种菜念念经,总比在宫里有意思。得空时说不定能溜出去找罗净,他虽然知道我是妖,却对我很是宽容,而且…长得好看。

满布蛛丝的竹屋里确实有许多女人留下来的东西,宫中物品,清理一下还是可以用的。不过沈云珞嫌秽气,坚决不肯要,我恋恋不舍将那些衣被都被烧了,首饰珠宝我却悄悄藏起来,值钱的东西不能扔,管它是活人还是死人的。

一直清理到半夜,屋子才算能住人了,连灯烛也没有多少,为了节省,我摸黑出去拾了些柴来烧。我们两个累坏了,盖着薄薄的被褥,东倒西歪躺在偌大的竹床上睡过去。

清晨被一阵阵雄浑的钟声惊醒,我皱着眉嘟囔:“吵死了…”扭头看旁边的沈云珞,她好像早就醒了,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屋顶。

“娘娘,醒了?”

她叹了一声:“眼看到年关了,难不成要在这里守岁?就我们俩冷冷清清地过新年?想起从前在家里,这一阵是最热闹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糊灯笼、写对联,喝酒玩乐…没想到,我也有今日。”

“娘娘,你不是很盼望出宫么?既然最大的心愿打成了,其他的就不必计较!冷清是冷清了点儿…不过你总算可以放下心事了,不用再惧怕皇上找你!”

沈云珞合眼道:“我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冬日难得见晴阳,屋子也被烘得暖暖的。我将所以的头发绾起,随手抓一根筷子固定发髻,在厨房里忙活。

如今光我一个人伺候沈云珞起居,不得已学烧菜,这是一件很辛苦的活,在相国寺的地界里我不敢勤用法术,常常顾得了锅里的菜顾不了灶下的火。火小了,菜难熟:火烧太旺,菜又糊了。为了折腾一顿饭出来,我总是满头大汗,蓬头垢面。

沈云珞每回都是皱着眉吃的,其实我也知道难以下咽,可没别的办法。

正打算施法点灶火,似乎听见外面有人声,探身出去一看,竟是华容添!他披了一方大氅,精神奕奕站在枯黄的院中,风度如旧,身后两名随从抬着一方红木箱子。而他身边,梳着羊角髻的小丫鬟,那不是翘儿么?!

我几乎是一路欢呼冲到她面前:“翘儿翘儿!你怎么来了?我可想念你了!”

“于归!”她见了我也是欣喜万分,紧紧抓住我的双手不放,“小姐呢?小姐还好吗?”

我的灿烂笑容马上收了回来,原来她心里只有沈云珞,和秦朗坤一样。我指指屋子,“就在里间绣花,你进去罢。”

翘儿扔下我的手飞奔而去,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一个个还都心心念念想着沈云珞。

华容添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于归?”

“啊?”我回过神来,转身看着他,“王爷怎么来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会,指了指身后的大木箱子:“给我们送些御寒的东西。”

我点点头,继续看着他。他无奈摇头,睨着我笑道:“还请姑娘指示这些东西该置放何处。”

“喔!”我反应过来,忙请他们将箱子抬进一件空屋。

华容添也随了进来,伸手推开窗,望了望荒芜的四周,轻叹:“皇上还真舍得…”

我凑上前好奇问:“王爷何意?”

他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对旁边的随从说:“你们先出去院子里侯着。”

“是,王爷!”

小屋里空了下来,我们二人依着窗,不约而同看向那只箱子。我琢磨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皇上送来的么?!”

华容添一手托着下巴,一副不可置否的神情。

我着急向他打听:“吴美人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日日进补,恢复得很快。”

“那么…”我既迫切又有点胆怯问,“王爷可知道是谁害了她?”

他上前一步逼近我,笑意更甚:“你认为我会知道?”

我不由自主朝后一躲:“王爷总归比我聪明多了!反正我没想明白,太后为何要将我们赶出宫来?”

他冲我宠溺一笑,像是把我当孩子一样:“傻丫头,这是在保护你们。”

我转身,双手抓住窗沿,望着外面苍凉的景色抱怨道:“把我们弄到这来过苦日子,这也叫保护…”

“不然,你想被送去大理寺逼供、受刑?”

我怯怯摇头,虽然不懂那些什么大理寺逼供,听起来都已经非常可怕了。

“于归,其实皇上心里清楚,这事与你们无关。可事发的时候,只有你和凌湘在场,以淑妃如今的地位,根本不用担心吴美人会危及她。很明显,这本是要嫁祸给淑妃的,却被你误打误撞搅了局。表面看起来,只有你有机会下药,皇上只能顺水推舟,将错就错。这样也好,你们恰好避避风头。”

我蹙紧了眉,忿忿砸了几下窗台,直嚷嚷:“若是查不出,我岂不是要老死在此?”

“不会,你要相信沈美人的魅力。”他侧目睨着我:“她一定会再回宫去,你呢?”

“我怎么?”

“你也要回去?”

“不然我还有选择么?”

他垂目笑了笑:“有,只是你不愿意选…”

华容添总是这样自信,他也确实优秀得能令所有女子倾心,可惜,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我的心。

“于归…”他抬目对上我的视线,神情透着一股迷惘,”你这双桃花眼,为何会感人心志?今后不要随便盯着别人看,会令人误会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双手在小屋内响起,悦耳动听。手被他捉了下来,俊逸而鲜活的笑容又呈现在眼前,他是一个爱笑的人,只是有时真有时假。

我也随着他笑,双肩止不住地抖动,他忽然按住我的肩,认真说:“等沈云珞回了宫,你随我回王府。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只是不想你被牵扯在后宫无休止的争斗之中。”

我睁大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眼珠子转了几圈,笃定说:“那我要当你的书童。”

“书童?”他又呵呵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你连字都不会写,如何做书童?”

“哼…就是因为不会写,才要当书童的嘛!”而且书童不用干重活,轻松又自在,最重要的是,秦朗坤喜欢富有才情的女子,而我连字也不会写。

华容添点头允了,捏捏我的脸蛋:“那可要好好练字,不能在外给本王丢人。”

我呲牙咧嘴冲他笑,忽然一跺脚,惊道:“可是娘娘怎么办?谁伺候?”

“我刚才不是看见了?到时,我会安排翘儿进宫去服侍沈美人。”

“ 奥!”我脑子就是不灵光,迟钝极了,又忙问他,“她怎么来的?”

“听说是沈员外派人来送银子给沈美人,顺便看看能否使点银子把翘儿弄进宫去照应。皇宫一向是开春了才遣换宫女,翘儿一时也进不去,在外头干着急,还闯了禁门,若不是我恰好遇见,恐怕少不得一顿打。”

我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专程把她带来给沈美人的。”

“不,我是专程来看你,顺便送东西,再顺便把人给带来。”他笑得玩世不恭,我嗔了一句:“就会说…”走去打开箱子,一面嘀咕:“这都是什么东西?皇上赐给沈美人的吗?”

“皇上也有自己的不便,所以由本王送来。”华容添掀开一块绸布,雕花木盘中赫然陈列着一排花簪,原来是皇上先前赐的,我们落在裕华宫的殿所了。“这可是贵重之物,凡得此 簪者皆列三品之上。”说完,他忽然抽掉了我头上的筷子。“也只有你会将竹筷当发簪。”

青丝披散而下,我用手稍微一拢,撇撇嘴说:“筷子很方便。”

他随手取了支玛瑙桃花簪,横在齿间,将我的身子扳过去,双手熟稔地拢起我的发,尽数绾成一个髻,发髻灵活地穿插几次,固定住了。我缓缓侧过身睨着他,摸摸后脑:“这是妇人的发髻吧?”

“这样,就没人会打你主意了。”他悄悄在我耳边留下这一句话,狡黠一笑,带着一阵龙涎香翩翩离去。

箱子里有上好的蚕丝被褥、锦袍、夹袄。我和翘儿稍加收拾,那张冷硬的竹床看上去暖和多了。为了御寒,我们只能挤在一床睡,好在这床铺够大。有了翘儿,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我只消在旁帮她的忙。

除夕夜里,我们三人聚在火盘边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斋饭,一面吃,她们兴致勃勃闲聊着过去在沈府中的日子。她们主仆在一起十几年了,我是个外人,只有听的分。从来不知道除夕是怎么过的,听起来很有意思,我两手拖着腮帮子,听翘儿叽叽喳喳。沈云珞絮絮叨叨,听着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渐渐地有些犯困了。

翘儿拍醒我:“于归于归!不能睡,要守岁的!”

使劲柔柔眼,呵欠连天道:“可是我好困…”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甩甩头,“我出去吹吹冷风,这样就不会瞌睡了。”

“可千万别吹久了,会生病的。”

“知道!”冲翘儿甜甜一笑,我拖着疲惫的双脚迈出屋子,夜里寒风料峭,一个机灵便醒了瞌睡。静谧的林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更显凄冷。关了竹屋的门,火光亦被关在了屋内,眼前顿时暗了下来,我摸着栏杆,渐渐适应了夜色。

不知不觉走出了小院,透过层叠光秃的枝桠仰望夜空,没有月亮,屋子疏散,懒懒泛着微光。前边隐约有团火光幽幽飘近,我悄悄躲在一颗树后,那步履如飞却毫无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不用闻,我也知道是谁了。本想跳出去吓他一吓,不料他猛地窜到树后,灯笼霎时照亮了我们二人的面庞。

罗净眼中有跳跃的火光,冷冷看着我没吱声。我一肩靠着树干,手里晚弄着衣带,笑嘻嘻问:“大师,你怎么能肯定是我?说不定是别的妖怪呢?”

“你跟别的妖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他不苟言笑,目光淡漠瞟了我几眼,“在这做什么?”

“醒醒瞌睡,我太困了。”我也学他的样子,瞟了他几眼,“你又在这做什么?”

罗净一抬手,我才注意他拎了一提食盒。什么东西?还隐隐冒着热气。

“给你们送点饺子。”

“饺子?”我忙凑上去闻了闻,饺子是什么?闻起来很香!刚要夺过来,他却收了回去,嘴角含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原本草木,却这样贪吃!小桃花,这是御赐的饺子,给沈美人的,你可不要在路上偷吃。”

“御赐?从宫里送饺子出来?那早就凉透了!”

“自然有让它不凉的方法。”罗净郑重交给我:“你快拿回去罢。”

我欣喜抱着暖烘烘的食盒,纳闷盯着他问:“咦?这等小事,怎么劳烦大师亲自前来?”

他一怔,扭头避开我的目光:“既是小事,也无需劳烦他人。”

他大概出来得匆忙,连袈裟都没有披。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肩,那肩骨透着一种清冷的寂寞。他猛地一抖,警觉挡开我的手,目光凌厉盯着我。

我吐吐舌头,深怕我又冲我发怒。笑了笑,边转身边说:“多穿点衣服。”说完之后,心中竟涌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75

近日的天气一直不错,我和翘儿整日都在山上拾柴,囤积了许多在厨房里,以防哪天下起雪来不够用的。这样闲云野鹤般的日子着实比在宫里舒服多了,累了便席地而坐,看着树,看着云。

翘儿虽是丫鬟,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没干过这样的体力活,总是变着法子偷懒。

“哎哟…于归,我走不动了。”

大清早刚起来,就喊走不动,我摸摸她的头:“那你在这歇会,等着我。”可巴不得甩开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用法术拾柴捆柴,多方便。潆心陌默*橘园

越爬越高,越走越远,四周弥散着浓浓的大雾,隐约听见附近人声鼎沸,。继续往前走,翻过小山坡,马道上一条长龙般的队伍令人吃惊不已,有的赶马车,有的赶驴车,还有挑担子的,都是做买卖的吧?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相国寺的后山。

松手将干柴都扔了,跑上前去,我一名面善的妇人问:“大姐,你们这是去哪里?”

“姑娘是外地人么?今日是相国寺的 庙会呀!又恰逢上元灯节,可要热闹死咯!”

庙会,还有那个灯节,听起来很好玩。我拔腿就跑,一路飞奔回去,拉着翘儿兴奋叫唤:“翘儿!你可知道庙会?还有什么灯节?”

“今日是上元灯节,晚上我们要吃汤圆子。至于相国寺的庙会在哪天…我就不知了。”

“我看见好多好多人往东边赶,人家说那庙会可热闹了!我们去看看吧?”

翘儿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我们不能随便出去的。”

我顿时蔫了,沮丧道:“那也是的,我们不能随便走动…”

日上三竿,将近午时了,林子里晨雾散尽,我挑了两大捆柴,和翘儿一前一后下了山。心里还惦记着外面的热闹,一抬眼,远远见院子外面停着一辆翠幄马车,我和翘儿都加快了脚步,赶上去一问,竟是逍遥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