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添又来送好东西?我高兴极了,冲进院里把柴扔下就往屋里跑。

他正在和沈云珞说话,看见我,笑容可掬打量我一番:“于归,瞧你野的!”

我这才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脏兮兮…摸摸脑袋,头发也没梳好,一跑都凌乱了,不好意思陪着笑说:“王爷,这不能怨我。反正也见不到外人,打扮那么好给谁看?”说着,眼睛朝旁边的小木箱里瞟。

华容添招呼翘儿过去,给了她一张纸:“这是药方,箱子里的药材都分类放在小格子中,每一格都写了药名,还有把小秤,你可得按时按量地煎药给沈美人,都是为了给她补身子。这些药够两个月,先用着,日后本王再会送来。”

沈云珞福身:“有劳了,还请王爷替云珞多谢皇上恩典。”

看这架势,莫非沈云珞还要在此住上很长一段时日?我岂不是也要在此住上很长一段时日?唉…冷不丁被华容添捏起下巴。他略微诧异问:“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我哭丧着脸,方才的喜悦一扫而光。扭开头,自怜叹道:“难道要一直这样蹉跎年华…”

华容添目光狡黠,朝旁边的包袱努努嘴:“这是给你的。”

我狐疑看了他几眼,一面将包袱打开,几身云锦衣裳,上面摞着一叠银票。

“皇上口谕,你可以随意进出相国寺,银票给你用来置办沈美人日常所需。”

“啊?”我喜出望外,“我可以出去?”

沈云珞扯了扯我的衣袖,使眼色道:“还不叩谢皇恩?”

我当即反应过来,朝华容添跪拜:“于归多谢皇上恩典!”

他一手搀我起来,笑眯眯说:“若不是本王,皇上岂能恩准你进出自由?”

“那就再叩谢王爷!”我心情极好,觉得他今日特别的英俊勃发。

“那倒不用。你去换身男装,随我出去一趟。”

我看向沈云珞,询问她的意思。她气色很好,温柔道:“去吧,今日上元灯节,又是庙会,多买点好玩意回来也好。”

朝华容添一阵挤眉弄眼,我捧着衣服满心欢喜回自己屋了。

穿衣,束发,敛去嬉笑之色,我也成了一名翩翩佳公子。若是在春夏之季,手执一把折扇,好不风流!华容添目露赞许,伸手扶我上车:“贤弟,请吧!”

我朝他抱拳,粗着嗓子道:“华兄,你也请!”

他面色一怔:“你倒是装得很像…”

我得意笑笑,变声而已,很简单的法术!

只乘车到相国寺门口,外面熙熙攘攘,马车是寸步难行,我们便弃了车。相国寺门前的大道两旁满满全是小摊,听说一直延续到东大街,再从东大街至宫门前的御道,便是灯会了。

“我们沿着街一边走一边玩,到东大街差不多黄昏时分,恰好赶上灯会。”

我踮起脚四处张望,心不在焉应道:“嗯,好。”

“人太多,你别乱跑。”

我朝旁边花枝招展的姑娘努努嘴,低声问:“为何叫我换男装?看人家姑娘都出来玩了!”

华容添一手挡住嘴,在我耳边道:“你看有多少人盯着她瞧?这庙会加灯会,可是撮合了不少良缘,本王不想你也被撮合了去。”

我噗嗤一声笑了,旁边的姑娘应声朝我看来,我便随意朝她瞥了一眼。怎料她粉唇微抿,朝我频频暗送秋波。我避之不及,忙抬头望天,这时原本拥挤的街道因一辆马车行过变得纷乱起来,也不知怎么,那女子被人撞了一下,刚好跌进我怀里。

我一怔,情急之下圈住她的两只手抱也不是,松也不是,女子举眸柔柔看着我。那目光真令人头皮发麻,我两眼一闭使劲推开她,逃之夭夭。

华容添紧紧跟在我身后,走远了,他才放声大笑起来。我急了,跺脚嚷道:“还笑!早知道将那女子推给你!”

“没问题,下回可要记得推给我,本王不嫌女人多。”

我没好气说:“女人有什么好的,我才不喜欢!”

他笑得更厉害了:“你当然不喜欢女人!”

我想了想,也对,我喜欢男人的。

华容添笑够了,拉住我的手:“人太多,真怕你走丢了,又不识路。”

“哎呦…老朽这辈子总算长见识了,竟然亲眼见到断袖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我们低头一看侧边,小摊前坐着一个卖泥人的小老头,满脸稀奇盯着我们俩。华容添脸色一变,尴尬松开我的手。

我张口想问断袖是什么,忽然注意到他卖的泥人,不是罗净的像么?

“咦?这不是罗净大师么?”我蹲了下去,兴致盎然打量这些形态各异懂得罗净,有打坐的,有站着的,有撞钟的,还有敲木鱼的。

“小少爷,买一个不?罗净大师可灵验了!”

华容添俯身对我说:“自从上次你捏了个罗净大师,着相国寺外面全卖起了罗净大师的像,比什么菩萨的都好卖。”

“是么?那我可做了件善事!”

“怎么说?”

“他们的生意好了,赚的钱更多了不是么?”我回头笑着对卖泥像的老头说,“我每样都要一个。”

揣着七八个罗净,我乐滋滋地幻想着回去该怎么摆放,摆成一排呢还是摆成一群?要不叠罗汉似的摆成一堆?

华容添紧紧贴在我身旁,是不是用肩膀为我挡一挡行人马车。“于归,你真善良,而且心思简单。”

我抬头狡黠瞥了他一眼,我才不简单,我可是活了几千年的妖精。路边小摊上传来阵阵肉香,寻着味儿不由自主过去了,就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丝毫由不得自己。华容添轻笑问:“是羊肉汤,想吃吗?”

见桌边的人们吃得可香,我垂涎三尺,连连点头,迫不及待找了个位置坐下。

华容添在我身后站着:“少吃点,一会王府里还有美味佳肴等着你去享用。”

“王府?你要带我去王府?”我扭头问。

他颔首:“迟早是我王府的人,随我回去吃顿团圆饭怎么了?”

我斩钉截铁道:“我不去。”

“为何?”

“不去就是不去。”我一脸不高兴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羊汤,忽然没胃口了,蹭地站起来:“我不想吃了!”

扭身走了几步,华容添赶过来拉住我:“你又跟我使性子,于归!你害怕什么?我的家人又不是猛虎野兽。”

我深深吸口气,不屑说:“谁害怕了?我不是不敢去,是不想去!我不想见到你那些什么妻妾。”

他无奈笑笑:“你到底是吃醋了…要我那你怎么办才好…”

吃醋?哪里有醋?使劲嗅了嗅,我身上没醋味啊。正纳闷,前方人头攒动中,一张清秀的面庞跃然出现在眼前,他总是这样令人赏心悦目。我拽了拽华容添的袍袖,兴奋指着前面:“是秦大人,看!”

待秦朗坤走近了些,我们才看清他身旁还有一名小少年,不是玉临王么?我回头朝华容添笑笑:“你们两兄弟不在一起过节,反而各自邀了伴。”

秦朗坤和玉临王也看见了我们,径直走来。玉临王一袭白狐裘,衬得面若粉琢,有板有眼向华容添作揖问好,然后疑惑看看我:“这位是…”

我眯眼一笑:“我是于归啊!”

玉临王瞪大眼睛打量我许久:“你怎么能出来?”

“那还多亏了你的王兄!”我嬉笑的时候,女声毕露,转头对秦朗坤微微俯首,轻声唤:“秦公子。”

他目光复杂,似有千言万语,薄唇微微抽动,终是没出声。倒是玉临王先说:“秦大人如今做了本王的侍读学士,王兄许久没回翰林院了,大概不知道罢。”

“哦?”华容添的语气十分意外,“秦大人还是决定跟随玉临王了?”

“下官不胜荣幸。”

我打破他们几个的官场套话:“小王爷,你们要去哪里?”

“去秦府走一趟,上元灯节,给秦夫人问个好,顺道蹭一碗汤圆子吃,呵呵…”

我小心翼翼环视一圈,怯怯问:“我也可以去么?”

华容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看秦朗坤,又瞥了我一眼:“去吧。跟着玉临王,别乱跑,晚上我去找你。”

我和秦朗坤一左一右走在玉临王身边,俨然三名俊美少年结伴同行。面对四处投来的惊羡目光,他们二人无动于衷,我总是报之一笑。渐渐走出了繁华热闹,才知道原来秦府很偏僻,不过也应该是清幽之地,相信是秦朗坤专为他娘选的好地方。

直到秦朗坤停下脚步说:“到了。”我吃了一惊,这宅院哪里有府第的模样,就是普通民宅,匾额上写的也不是秦府,而是“浮云居”。恐怕他爱的是当中这个云字罢。

玉临王不知情,带着几分孩子气说:“本王住的是浮华殿,秦大人住的浮云居,也算有缘。”

他是跟华容添学的吧?动不动就说有缘。

石砌的围墙有好几处修葺的痕迹,院内的砖石地像是新铺的,两旁花圃中空空如也,连枯败的草叶都没有。

秦朗坤将沿路买的一些吃食交给一个叫秀秀的丫头,领我们进了客堂。屋子不大,刚好摆下八张官帽椅,看样子都是旧物,大约是从苏州秦府搬来的。秦朗坤请玉临王坐下,将手中一提锦盒搁在桌案上,便进内堂去了。

我还捧着一包罗净像呢,不知道不该放下。看样子,这里上上下下也没几个伺候的人。

不一会,秦朗坤搀扶着一名中年美妇缓缓从通廊走出。那妇人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是与秦朗坤像极了。一袭深紫罗裙,素花夹袄上绣的白梅,劲边茸茸兔毛衬得容颜柔美,只一双眼睛略显晦暗;脑后以银钗饰云髻,面施脂粉,看来是悉心装扮了的。

玉临王起身朝她作揖:“秦夫人,本王来叨扰了。”

“哪里的话,王爷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秦夫人说话声音低弱,仿佛气力不济一般。

玉临王将手搭在锦盒之上:“这些补品是本王的一点小心意,还望秦夫人多多保重身体。”

“王爷太客气了!”秦夫人笑了,却掩不住憔悴的神色。

我心中暗叫不妙,玉临王都送了见面礼,我怎能空手来?她可是我未来翁姑!秦夫人已经朝这边看过来了,来不及细想,我忍痛割爱,将怀里的布包递了出去:“这是于归的一点心意,希望罗净大师保佑秦夫人身体安康!”

秦夫人疑惑看着我:“这位公子是…”

我当机立断答:“我叫于归!我不是公子,是女子!”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唐突了,傻傻看了看秦朗坤,又说,“我、我是秦公子的…朋友。”

“呵呵…我说这公子长的不一般,原来是位姑娘。来的都是客,我已经命厨房下汤圆了,做几个家常菜。玉临王爷,于姑娘,今日可就怠慢了。”

“秦夫人客气了,本王就是喜欢民间的朴素。”

我忙不迭答:“我也喜欢!”末了又加上一句,“夫人若不见外,叫我于归就是了。”

她看着我点头微笑,那笑容明净,和秦朗坤的如出一辙,我像尝到蜜了,心头甜滋滋的。为了这笑容,送什么都值了,不过回头我得把那些罗净全部再买个遍。

76

四盏落地烛台款款照着斑驳的八仙桌,桌下生了一盆火。

我们如一家人围桌而坐,慢饮闲聊。街坊邻里笙箫弦歌渐起,远处的锣鼓戏乐声也愈加欢庆。从窗户朝东头看去,天边都是红彤彤的。

汤圆子入口即化,带着桂花的浓香,甜腻腻的。我一口气吃了许多,直到肚子胀鼓鼓再也吃不下了。

秦夫人对我忍俊不禁:“于姑娘不拘小节是好事,可这糯米做的圆子吃多了难受。”

“可是太好吃了,我忍不住…馋嘴。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年才能吃上一回,多可惜。”

“原来于姑娘爱吃汤圆,也并不是上元灯节才能吃得到,平时里若想吃了,来这吃。我命人做就是。”

“真的吗?”我笑得合不拢嘴,还装模作样稍稍推辞,“可…夫人喜静,我这性子不是打扰夫人了么?”

“于归,你时常来看看,也可以给我娘解解闷。”秦朗坤微笑看着我,面颊因烛光而泛红,楚楚动人。我痴痴看着他,猛点头。

“是啊,我平日里一个人,也不知要做什么。刚来京城不久,认识的人也不多。”说着,秦夫人替我夹了一块耦合,“多吃点。”

“多谢夫人。”我垂头,抿唇笑了。

玉临王将筷子搁下,依然是一本正经的神色:“本王今日有口福了,这样清爽可口的饭菜,着实是宫里吃不到的。”

秦夫人掩口笑了笑:“玉临王哪里的话,这样的粗茶淡饭怎可媲美宫中美食。”

“虽然是粗茶淡饭,却是花了心思做的,便是秦夫人的爱子之心。宫里的膳食再美味,都比不过这其中的情意。”这番话在如此的夜晚听来备显沧桑,玉临王自六岁封王、地位显赫,身世却也可怜,恐怕他连父母的样子都丝毫想不起来。

我悄悄朝秦朗坤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劝慰道:“皇上和逍遥王对您玉临王的情意,也是寻常人盼不来的。”

“皇上倒是邀了我共进晚膳,可是我总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的场面。早听闻灯会热闹,有秦大人作保,皇上才肯放我出宫呢!”他脸上流露出几分难得的稚气。

我趁他兴致好,接着说:“我也是第一回看灯会!是有逍遥王作保,皇上才肯让我自由进出!”

玉临王颔首道:“皇上默许了你是逍遥王的人,才不会管你。倒是沈美人,毕竟是后妃,皇上不得已要拘禁她…其实,皇兄许久没如此在意过谁了。”

我撇撇嘴说:“在意她?还如此对她…”

秦朗坤直直盯着我,明明眼神慌乱,却语气淡定问:“于归,你出来玩了,沈美人今日不用伺候么?”

秦夫人胳臂一抖,不悦瞥了对面的秦朗坤一眼,被我尽收眼底。

“噢…”我眼珠子转了几圈,打量了会秦夫人和玉临王各自的神色,才放心大胆说,“逍遥王今日来送些细软,顺便带了名丫鬟给她,叫翘儿,也是苏州沈府来的,从前和我一起伺候小姐。”

秦朗坤顿时笑了,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秦夫人抬眼看着他、满脸不悦,他也就不吱声了。我不由自嘲笑笑,对于秦朗坤来说,我的价值在于可以用来捕获沈云珞的消息,仅此而已。

秦夫人大概很少说这么多话,看起来劳累极了,便由丫鬟扶着歇下。临了还告诉我,她喜欢我送的礼物。一想起这话,我就得意忘形。

从秦家出来已过了酉时,华容添一直未出现,我们便沿着街道往东走,期望能遇见他。

无数盏花灯高高低低悬挂在街道两旁的树枝上,如一条川流不息的星河,一直绵延到夜的尽头。汴河桥边搭起了几个戏台子,人声鼎沸,都掩去了唱戏的声音,不过凑热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台上各人穿着华丽的衣裳,浓妆艳抹,演的是普普通通的啼笑怒骂,偶尔也会荒腔走板,可台下喝彩的人们丝毫不吝啬。

原想挤进去,可秦朗坤使劲将我揪出来,振振有词说:“今日可是陪玉临王出来的,我们要寸步不离跟随他!”

我瞪眼狡辩道:“那是你,我是跟逍遥王出来的!”

“真那你没办法。”他无奈摇摇头,“你若是走丢了,到时逍遥王不得找我要人么?”

我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清瘦而温暖的手,拿着它,我便心跳脸红。就容我无赖一回,嬉皮笑脸对他说:“那你牵着我,我就不会丢了。”

他只是看着我,半晌说了句:“你的手很凉。”

玉临王转身看着我们,目光狐疑,最终盯着我们袍袖掩盖下的两只手。我理直气壮地说:“秦大人生怕我走丢了,没法向王爷交代!”

玉临王点点头:“本王也实在怕你丢了。走罢,我们去看灯谜会。”

他这小人儿真无趣极了,我撇撇嘴,只管乖乖跟着秦朗坤。街上人群熙攘,远远的欢笑呼喝声不绝于耳,我悄悄拽秦朗坤的手:“公

子,皇上已经宠幸了小姐。”

他手掌猛地一发力,我吃痛闷哼了声。玉临王兴致盎然,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秦朗坤贴近我,琥珀般的瞳仁仿佛荡漾出泪光:“是因为这个,她才被送到相国寺?”

“不!不是的!”我凑到他耳边说,“是因为吴美人的案子,皇上怕打草惊蛇,先找了我们顶罪,再暗中调查。”

“那…皇上没发现?”秦朗坤眉头一蹙,似有万分疑惑,迷茫看着我。发现…什么?他和沈云珞的私情么?我缓缓摇头,迷迷糊糊答:“好像没有…”

秦朗坤整个人又陷入了忧郁,抓住我的手又是一紧,喃喃道:“她在朝中无人,所以才任人欺负。于归,我们要帮她,成为她的靠山,再也不让她受委屈。从今往后,我什么也不怕,只要能变得强大…”

我恍然侧目盯着他,他接近玉临王竟是藏着这样的动机。果然,人心难测。

灯谜会在一处清幽的园林,比起方才的热闹,淡泊了几分,也诗意了几分。黑夜中的花灯摇曳闪烁,宛如星子,来回穿梭的人们衣袂飘飘,好似仙人。

此处大都是少年男女,花灯上的诗迷为女子多出,男子便捏着诗笺,一面寻思谜底,一面在顾盼流彩中探求蠢蠢欲动的少女春心。三三两两待字闺中的小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低眉耳语。整个园子都沉浸在一种静谧却随时可能要沸热的气氛中,全然没有了冬夜的清冷。

玉临王饶有兴致浏览着花灯上的谜语,真令人怀疑他今日来这的目的。我狐疑观察了他许久,虽然岁数不大,可是皇家的人,或许就是与寻常人不一样罢。朝秦朗坤低声问了句:“玉临王是否快成亲了?”

“成亲?他才十四岁!”秦朗坤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意外。

“那他来作甚么?你瞧,这四下里全是眉目传情的男女。”说着,长廊中有人迎面而来,我往旁一闪躲,恰好贴近秦朗坤怀中,耳根一热,忽觉我们二人不也像那些寻觅爱情的男女么?可是我是男装,岂不叫人误会?我撇开头,偷笑。

湖心的凉亭中甚为热闹,玉临王抬脚便朝那走,大概是小孩儿心性,爱往热闹的地方凑去。水面上的回廊曲曲折折通向湖心,亭内是一帮官宦子弟,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玉临王大概认得几个,问秦朗坤:“你随我一同进去么?你好像不待见蔺家人。”

“当然跟随王爷,臣可是向皇上保证了寸步不离的。”

我停下脚步,小声嘟喃:“我不想去。”

玉临王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