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里都是男子…”前面都是男人,许多许多男人,不知何故,我脸上好一阵发烫,怎么好端端的,会害怕?“你们去罢,我在湖边等。”

玉临王看看亭子,又回头看看我,斟酌再三道:“你便在方才那廊里等,还能挡风,不许乱走。我们一会就出来。”

“知道了。”我乖顺应了,真是有些心虚,这样装男子混在男人堆里,若不小心被人瞧出来,还不知道他人要怎样笑话我呢。渐渐走回湖心,看着那些女子的花衣珠翠,俏颜红妆,心里好生羡慕。从没试过脂粉是何滋味,也不知道我要为谁而容。

不知不觉沿着长廊走到了尽头,拐角处几名少女望着我娇羞窃笑,我回之一笑,似华容添那般不羁,佯装风流。回眸间,忽见一轮皓月当中掠过一个黑影,速度极快,我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样优雅的颈项只属于罗净的。

上元灯节,他一个僧人跑出来做什么?还飞的那么快…不及细想,我一头扎进林子跃上树梢,朝他追了过去。可我法术不济,怎么也追不上他,落在一棵巨松上气喘吁吁歇了会,再用尽法力掐指一算,知道他的大概位置了。

站在高高的屋脊上,俯瞰这一座错落有致的深宅大院,还有那躲在屋檐下披了一身月华的孤清身影。方才进来的时候特地去瞄了两下,匾额上金光橘园*颜飒闪闪的两个字是唐府,再闻院中酒香四溢,后院里整整齐齐晾了几排大缸,这样财势雄厚的唐家,大概只有桃七酿这一家。

厅堂内欢笑满堂,乐声飘飘,还夹杂着嬉笑怒骂声,其乐融融,乍一听,觉得十分悦耳动听。有两个孩童追逐打闹着从屋里跑了出来,罗净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这才瞥见了我。他僵在那儿,与我遥遥相望。

屋里的人依稀走了出来,老老少少足有二十几人,互相搀扶,前后照应着。几个孩童兴奋嚷嚷着:“去放烟花咯!去看烟花咯!”直到他们说说笑笑出了大院,罗净从对面飞掠而来,落在我身边,冷冷问:“你怎会在此?”

我俏皮一笑:“大师总是能闻见方圆几里内的妖气,可今日怎么了?心思在别处罢?”

他朝院外看了看渐渐走远的人们,想追上去,我忙不迭拉住他:“哎!带我去啊!”

“你去做什么?”

“看烟花咯!我从未见过,烟花是什么花?”

罗净凝眉,粗鲁揽住我的腰,飞快冲了出去,翩翩然落在一片屋顶,又接力而起,朝旁边的枝头飞去。我们俩就这样在京城的上空时起时落,寒风擦过脸颊,我不自禁埋首在他怀中,寻求庇护。青丝扬起,纷纷乱抽打在肩膀,或许有些也抽在了他身上。

忽然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听的罗净低念了声:“好好的扮成男子做什么?”

我才发觉已经落下了,探头张望,正站在一家临街的酒楼屋顶上。他松开怀抱,我便觉得冷,缩了缩脖子,答:“逍遥王让我扮男装的。”

他盘膝坐下,我也坐下。他一言不发,我也不敢问什么。

河面上映出的花灯无数,随着水波晃动,虹形石桥上人来人往。这红尘很热闹,我们俩却像是世外之人,清冷极了。方才唐府那一大家子正慢悠悠往这走来,进了我们脚下的茶楼。我惊奇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这?”

“你既然是来看烟花的,其他的别问。”

我撅起嘴嘟喃:“你不会又是来捉妖的吧?”

罗净好像恍然想起什么,侧目对我说:“有些妖孽擅幻化成女子,专在青楼教坊祸害人。上次在苏州凝香阁遇上的那些妖精很厉害,被我驱走了,不料来了京城。我暗中打算了许久,一直不敢打草惊蛇,看你扮男装倒有七分像,可愿做我的帮手,助我除妖?”

“当然!”我爽快答应,笑嘻嘻说:“大师,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

“那便算了!”他横了我一眼,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喂…你还没听我要你帮什么忙,就这样拒绝我?”

“你认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么?”

我一愣,他的法术远在我之上,连我都可以偶尔窥探别人的心思,他或许不用动一下手指头也能看出来。我蔫蔫耷拉着脑袋:“你是高僧嘛…会读心术而已,什么了不起…”

他似是有几分狂傲,眉毛一扬:“没有了不起,只是所有人在我面前都原形毕露。”

“好啦,你高僧嘛!”我哼哼了几声,撇头不理他,是狂僧。

77

汴河上的风迎面吹来,夹带了那些路边摊上各种小吃的香气。我想起下午那碗动也没动的羊肉汤,咽了咽口水,拉拉罗净的衣袖:“大师,我好想吃东西。”

他冷笑了两声:“没见过你这么馋的妖精。”

我瘪嘴,可怜巴巴窝在他身旁,时不时蹭他几下:“你没出家的时候吃过肉么?”

“那羊肉汤真是香啊…”

“大师,你好闷哦。”

“大师,哪里有烟花?”

“等会。”他终于回答了我一句话。

“那看完烟花我带你去吃羊肉汤好么?”此话一出口,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来,恨不得要将我推下去一样。罢了,今日他心情不好,我还是少惹为妙。

河岸边一行光秃秃的大树上,几个人影窜来窜去、爬上爬下,那些赏灯的行人也渐渐围了过来,个个兴高采烈,脸上无不洋溢着欢庆的笑容。

我一时好奇,便侧耳听,听见人群中有人说:“唐家要放烟花啦!快点快点!”

原来就是方才那府里的人来此放烟花,我屈膝坐着,双臂抱腿,瞪大眼睛盯着树上的动静。人群喧闹了许久,烟花迟迟未放,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便大肆吆喝起来,甚至冷嘲热讽。

罗净听了一皱眉,低斥道:“市井无赖!”

“哇…”我略略吃惊。瞥了他几眼,慢吞吞说:“大师,众生平等啊…”

他几乎将出家人的淡然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狠狠瞪着我:“看烟花!”

我被他这气势震住了,忙扭头直直望着漆黑的前方,看就看,凶什么…

树上的人全部撤了下来,退到人群中去。

火星子从树干的某个位置闪闪烁烁向上攀沿,渐渐的,四周的喧哗声淡了下去,不一会竟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盯着那微弱的火花。它一直往上攀爬,沿着树干、枝桠,一直到顶端,忽然发出一声爆裂的巨响,“嘭!——”

“啊!”我被吓得惊呼出声,紧张抓住罗净的胳膊。那树顶刹那间迸发出一团亮白的光球,无数金灿灿的小火星从光球中分崩离析,红的、紫的、金的、银的…在黑暗中坠落、湮灭,接着又有源源不断的五彩火花从树顶“嗞嗞”冒出来,如泉水、如瀑布。我看得目不转睛,傻兮兮笑着说:“烟花,太美了!大师,我喜欢…”

不一会,旁边的树上又是一声巨响,刺目的亮白光球转瞬即逝,却几乎照亮了这个夜空。一响接着一响,汴河两岸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欢呼大笑。这样的火树银花,瞬间的灿烂与瞬间的消亡相互交织,却是我见过最惊艳的景色了。

不经意间,侧目瞥见罗净,他微笑着,在那些美丽绚烂的烟花映照下,脸庞被蒙上一层姹紫嫣红的光辉,眼里洋溢着一种割舍不下的情愫。那闪耀的光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趁他看得入神,我掐指一算,不料还未成功,手被他扭住了:“哎哟!”

“在我面前玩花样。”他欺身上前,带着几分戏谑道:“小桃花,好好的烟花不看,看我作甚么?”

我被他扭住的手好痛,呲牙咧嘴冲他凶巴巴嚷道:“什么小桃花?!人家有名字的,我叫于归!”

“名字算什么,天底下同名的人那么多,难道就是一样的人么?”他眼里流露出对我的不屑一顾。

好像他说的不无道理,可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我想不明白了,谁让我悟性低,甩了甩手,用力挣扎几下,大喊道:“你放开我…”

他猛地一松手,我正在往后拉拽没有防备,于是一面惊呼一面从铺着光溜溜的玻璃瓦的斜屋顶滑了下去。好在他还有些良知,及时飞身扑来捞了我一把,抱着我轻盈落地。

烟火燃到了尽头,人群散去。我闭目停留在他怀抱,舍不得离去,紧紧攀着他的肩膀,任他催了三四遍,我也置若罔闻。这有什么不对呢?一个人尝过了温暖之后,就再也不愿受冻。

猝然间被他一把推开,我怔怔看着他,意识混沌不清,直到听见一声遥远的呼唤,渐渐清晰想在耳边:“于归、于归!”

我应声扭头,对上华容添柔情的双眸,瞠目结舌:“王、王爷…啊,你…你在这里!”

华容添眼角含笑,狐疑看向罗净,问我:“你们怎会在一起?玉临王呢?秦大人呢?”

“啊!”我惨叫一声,糟了,他们不会还在湖边找我吧!

“我们是方才碰见了,于归迷了路。”罗净不慌不忙答道。我鄙夷瞥了他一眼,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话是骗人的!

“是么?”华容添轻笑两声,“你自己走丢了?幸好是遇上了大师。”

“那么它就交给王爷了,贫僧得回寺去,告辞。”罗净就这样溜之大吉,把我扔给了华容添。

我赔着笑小声说:“王爷,恐怕玉临王和秦大人还在灯谜会那寻我…”

“走罢,我带你去。”说着,华容添回身牵过一名女子,笑着说:“这是瑰瑰,你们在相国寺见过了。”

那妆容俏丽的女子,笑得如春花烂漫,眼里的不友善我却看得一清二楚。觉得她很是古怪,虽然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妥,但能感觉到她身上隐隐散发的气息不同寻常,连名字也奇怪的很,瑰瑰…

忽然,那女子身后钻出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孩,五六岁的年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看。

华容添伸手牵出两个孩子,笑容宠溺道:“这是京墨,这是紫葳。”

我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原来他是带着妻儿出来玩耍,那还要我在秦家等他做什么?

华容添将两个孩子推到我面前:“叫…就叫于姨吧!”

我干笑两声,他还真会给我取名字。孩子却不怎么合作,扯着嗓子异口同声叫:“于姐姐!”

“哎!”我笑嘻嘻应道,冲华容添吐舌头。

他耸耸肩,蹲下去悉心教导:“不能叫姐姐,叫于姨。”

叫紫葳的小女孩几乎是怒视我,不依不饶说:“就是姐姐、就是姐姐!”

小男孩也跟着起哄:“姐姐、姐姐,于姐姐!”

华容添没辙了,摸摸他们的头:“唉…那随便,你们爱怎么叫都行。”

“爹,我好累…”紫葳橘园*颜飒憋着小嘴,巴巴望着华容添:“我想回家。”

京墨扯着华容添的衣袖:“爹,我也想回家,我想娘…”

华容添面带难色看着瑰瑰:“要么,你先带他们回去?”

瑰瑰温柔笑道:“好啊!”

“不好!”两个孩子又异口同声喊道:“要爹跟我们一起回去!”

华容添笑容一滞,语气有些不悦:“你们…”话语忽然又顿住了,无奈叹气。

我不想让他为难,笑道:“王爷,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回府罢!罗净大师没走远,我追上去就是,跟着他便可以回寺院了。”

他探头张望了一圈:“他在哪儿?”

“就在前面,我瞧见了!”我装模作样指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反正回寺的路就一条,即便没有大师我也不会走丢的!”

华容添眉头一皱,低头看着孩子,最终朝我歉意一笑,仍带了几分玩世不恭:“于归,今日我失信于你,你不会记恨我、报复我吧?”

“那可说不定的!”我笑眯眯冲他挥挥手,“王爷快回去吧,大师都走远了,我去追!”我撒腿就跑,赶紧跑吧,不然那俩孩子的眼神足以让我做一夜噩梦。

今日耗费了太多法力,什么也推算不出,于是谁也不找了,自己沿着长街一边赏灯一边玩乐,路上瞧见好吃好玩的东西,便买上一些,也好带回去给她们尝尝鲜。等我往西走回相国寺,才发现庙会早就散了,相国寺门前那些卖泥人的小摊也收了。我懊恼万分,跺了几下脚,最喜欢的东西竟然没买到,不知下次能不能再买气那么多的罗净。不过想起来,那一包罗净像倒是帮我贿赂了秦大人,高僧就是高僧,神通广大。

我提溜着一大包东西大摇大摆进了相国寺,谁知看守院门的一名武僧将我拦下,非要检查包袱。都是女孩家玩的东西,有什么好检查的。我板着脸将东西摊开摆在他面前:“今后我要经常出入相国寺,是不是每次都要检查搜身啊?”

“施主,只是今夜太晚了,以后请于日落之前回来。”这武僧长得粗狂,鼻子嗅来嗅去,忽然脸色一变,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指着一纸包:“这是什么?”

我抓起来使劲闻闻,乐颠颠说:“包子啊!”

“什么包?”他横眉竖眼喝道。

我心中大骇,什么包、当然是肉包!赶紧暗暗施法,一面笑呵呵说:“豆沙包…”

“请给我看看!”他的双手朝我伸出来,目不转睛盯着我看。为何这样盯着我,好像我是贼一样。将纸包搁在他手里,横了他一眼,“就是豆沙包…”

武僧打开了仔细闻了闻,狐疑道:“方才明明闻见肉味。”

“大师,你可以掰开一个看看呀!”我笑得一脸挑衅,那武僧只是颇为迷惑,不得已将我的东西还给我,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我的法术可不能持续太久,赶紧连跑带跳一路冲了回去。

回到小竹屋,我兴奋拉着沈云珞和翘儿躲在最小的那间暗屋里,支起一张小案板,将纸包打开,香喷喷的肉包还热气腾腾。我们几个在这过清苦日子,多久没沾肉腥了,翘儿惊喜张大了嘴:“于归!你真行!”

我少不了几分得意扬扬,催道:“快点吃,我偷偷带进来的!”

沈云珞迟疑道:“这合适吗?我可是在为皇上祈福。”

“哎呀,什么祈福啊?明明是在受欺负…”我推了她两下,“快吃吧,你身子不好,光靠那些药怎么能行?你身子这样弱,偶尔吃一顿荤腥,菩萨不会怪罪的!”

翘儿舔了舔嘴唇,先拿了包子递给沈云珞:“小姐,吃罢!于归一定很辛苦才带进来的。”

沈云珞思前想后,左右为难,终是接下了,抿唇一笑,捏了捏我的手:“那我们一起吃。”

“我就不吃了,我在外面吃过了,这是特地带给你们的!”我见她俩高兴,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吃着,我出去把风!免得哪个多事的和尚来打扰!”

沈云珞看看我、又看看翘儿,噗嗤一声笑了:“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在山里听风听雨,看花看鸟,偶尔偷腥…咯咯…”

翘儿也跟着笑得前俯后仰:“小姐,你才偷腥呢!”

“死丫头!”

“哎唷…”

她们俩在里间嬉笑大闹了起来,我倚在门边,望着外室一滴银灰的月光,微微眯起眼,这样的上元灯节,有热闹、有惬意、有欢欣,定是一年当中最美丽的日子了。

 

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寺里的梅花开到了极致,暗香袭人。

沈云珞的千手观音绣得有模有样了,看了她的,我再瞅瞅自己手中皱巴巴的荷包,哭丧着脸,翘儿则捂着嘴在一旁笑不停。我随手抓了把线团朝她扔过去:“人家第一次绣,娘娘说已经绣得很好了!”

“我也没说不好呀!”翘儿凑上来指着荷包上的图案问:“你绣的是花?是什么花呀?”

“桃花!”

“啊?”翘儿抓着翻来覆去看,最后碍于我凶狠的眼神,打哈哈说,“真像真像!”

“那当然!”我将荷包好好收起来,神气说:“这是我绣的第一个荷包,要留着送人。”

翘儿撇撇嘴,小声嘀咕:“谁会要啊…”

我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等本小妖哪天成了仙,这可就是仙物了呀!那小丫头懂什么,她想要我还不给呢…

“于归!”翘儿忽然拍了我两下,朝窗外努努嘴,“好像有人来了。”

扭头张望,院外两名女子一前一后走近了,前面的女子穿了一袭云锦宫装,看那端的架子和姿态,虽然许久未见但也认得出来,是夏青。

78

我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服方迎出去,朝夏青行过宫礼,恭敬问:“夏大人有事?”

夏青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双手叠合握于身前:“是逍遥王命我来接一名叫翘儿的丫头进宫。”

“喔!”我恍然大悟,定时开春了,宫里招待女。回头唤翘儿出来,拖着她的手交给夏青,“就是她了,名叫翘儿。”

夏青微微颔首,边打量她边问:“姓什么?哪里人?为何进宫?”

翘儿看了看我,小心翼翼答:“我是孤儿,很小就进了沈府,进宫是为了伺候小姐。”

夏青不冷不热说:“进宫了可不能这样说,你是奴籍,怎可再卖身进宫?日后我会教你,在宫里别乱说话。你去收拾细软,马上随我走。”

翘儿一把握紧了我的手,无助地望着我,看她脸上稚气犹存,我心中泛酸,轻声安慰:“别怕,翘儿,你先进宫去,这里有我照顾。”

“于归…”她低低唤了我一声,难过地瞟了瞟夏青,垂头进屋了。

夏青略略仰头望了望四周,平平道:“果真荒芜,沈美人熬得住么?”

我满不在乎道:“现时荒芜,待再过两个月,且看这里的景色有多美!”

夏青睨着我笑了两声:“于归,难道你不想沈美人回宫?”

“有什么想不想的,反正日子都一样过。”我迟疑了会,凑上去低声问,“吴美人怎么样了?那事情查出结果来了吗?”

“查出来了你们也不会在这了。吴美人不是美人了,现在该叫吴婕妤,虽然胎儿没了,荣宠更胜从前。”

晋封了,她一定很高兴,想起吴千燕笑起来甜甜的酒窝,我羡慕不已:“那凌湘呢?”

“凌湘?”夏青忽然盯着我,若有所思,“她自然是跟着吴婕妤,做了领头宫女,从五品。”

凌湘步步高升的愿望还真的在实现,我不禁拍手欢笑:“那她的俸银又多了!她真走运,当初跟了吴美人!”

“你不怨她么?”

“怨她做什么?”我纳闷问。

“她指证汤是你送去的,而且没有为你辩白半分。”

“她做的没错呀…汤确实是我送去的,况且当时只有我们俩在,她怀疑我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