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喜欢我?”朱素依然冷笑着。

苏阳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看清楚了,你真的喜欢我?”朱素站了起来,手在脸上摸索着,在颈脖处猛然一掀,整张脸皮被揭了下来,苏阳骇然地看到,朱素的整张脸换作了之前洞口的那一个人头,蛆虫在那里面爬来爬去,并不时地有尸水渗漏着掉了下来。

苏阳忍不住地退后了两步,他闻到一股很熟悉的臭味。

朱素得意又伤感地看着苏阳,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子,好色鬼,胆小鬼!哈哈哈,所以你们都该死,死有余辜!”朱素长长的指甲戳向苏阳,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千万个孔洞。

苏阳又倒退了两三步,他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与恐怖,继续追问朱素道:“那些警察呢,他们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警察,警察……”朱素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开始移动变形,挤压得那些蛆虫簌簌地落下,似乎她对警察有着入骨的仇恨,“他们更该死!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为什么这么恨警察?”苏阳心头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是因为你爸爸的缘故吗?”

“那是畜生,不是我爸爸!”朱素咆哮了起来,一只蛆虫从她的嘴里飞出,溅落到苏阳的嘴里。

苏阳“啊”的一声惊叫,自床上一坐而起。他使劲地卡着自己喉咙,极力地想要将那只蛆虫吐出来。咯了半天,他才想起,那是发生在梦境里,而不是在现实中。但他仍觉得喉咙里痒痒的,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刺激得他直想一吐为快。

苏阳无力地将自己重新放回到床上,回想着梦中的一幕幕场景与对话。前半部分似乎跟自己目前的处境有点相似。经历了一系列黑暗中的恐怖,他只为了寻找一个事情的真相,而其中最为关键,也可以说是横在他心头的,就是人头,包括朱素、陈丽娟以及张成廷的人头。梦中最值得自己玩味的,应该是与朱素的对话。无可质疑的是,她由于童年的阴影,一直在心中存在着对做警察的父亲的怨恨。那么难道这所有的一切血腥,真正指向的目标是警察?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难道张成廷、陈丽娟包括苏阳他都只是朱素的一个诱饵?但这从推理上又有所不对,即便朱素真的恨屋及乌的话,那么第一个对付的应该是她的父亲,而不该是这些无辜者啊,除非……朱素她父亲现在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苏阳想到这词,只觉得有一股冰冷如利刃一般地穿透心脏。他觉得自己的遭遇已经算是生不如死了,但算起来,他毕竟只是一个局外人,朱素即便真的对他施咒,恐怕都不及冤之头、债之主的一半吧。

另外,苏阳回想着梦中他对朱素说的那一句“我是你的男朋友”,陷入了一种困惑的情绪中。这样的说词是当初为诱使刘长格说出朱素家的秘密时而不得已捏造的,但梦里为什么自己说得就那么肯定呢?究竟是自己的潜意识里的想法呢,还是朱素投射在他身上的想法?就是他是真的爱上了朱素而不自知呢,还是朱素的“鬼魂”认为他爱上了她,从而诱使他说出来呢?

“我怎么可能去爱朱素呢?”苏阳心如乱麻,他承认,听到刘长格叙述朱素的命运时,他心里对朱素的不幸是涌起过同情,但这样的同情比起朱素给他生活所带来的扰乱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那难道刚才真的是朱素侵入我的梦中?”苏阳心头一寒。他猛然想起,当初朱素的邻居曾说过,几乎每一个月都会有男的去找过朱素,但都没有听过关于他们的后续内容。而自己与他们相比,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袋红提!当初是为了让两个人的关系不单纯是赤裸裸的一夜情关系,而希望可以增添一点温情,所以买了那红提,现在想起来,恐怕正是那红提让朱素的“鬼魂”喜欢上了他,然后纠缠着他不放吧。

想到这样的因果关系,苏阳有一种哭笑不得,又有一种恼恨不已。太不靠谱了吧。他的生活,他的事业,甚至他的生命,竟然都因一袋红提而改变。这真是多么地滑稽,又是多么地冷酷哪。苏阳突然想到,自己在梦中竟然忘了问朱素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究竟有没有借他的手杀了人?

“Shit!”苏阳低低地骂了一声,他从梦境中逃离出来,睁开眼睛去看四周,却发现四周昏暗一片,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灭了。他心头一惊,慌忙伸手去摸床头柜,发现那蜡烛才燃烧了不到一半,就熄灭了。可苏阳明明记得整个屋子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根本不可能有风进来,那蜡烛怎么会被吹灭呢?

“难道屋里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把它吹灭?”苏阳蓦地想起赵利旭夫妇就是惨死在自己现在所躺的这张床上,心头更是张皇失措。他急急忙忙地四处摸索打火机,却怎么都找不到。苏阳不由得暗自后悔刚才没有把打火机放入口袋里,而是连同蜡烛一并放在床头柜上。只是床头柜就那么方寸之地,打火机怎么就像是落了地的人参果,再不见踪影了呢?

就在苏阳手忙脚乱之际,他突然感到脚心一凉,似乎有阵阴风吹过。他忙不迭地收起脚,将自己紧紧地蜷缩在床头,睁大着两眼,紧张地感受着四周的动静,但可恶的黑暗,让他的眼睛几乎失去了任何的功能。

一片死寂之中,苏阳突然听到“沙沙沙”的脚步声,先是在客厅里徘徊,然后是轻微撞门的声音,接着进入卧室里。黑暗之中,苏阳仿佛可以看到一双女人的小脚,穿着拖鞋,无视苏阳的存在,在整个卧室里四处地走动。“她在做什么呢?”苏阳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发现全身已经控制不住地抖动了起来,大腿根处甚至有股发热的感觉。

“她怎么还不快点找上我呢?”苏阳绝望地想。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笑话里等着另外一只皮鞋落下到天明的老头儿,或者说是等待绞索勒紧脖子的死囚犯,等待着最后一下的痛感迸裂,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沙沙沙”的脚步声终于停在了他的床头。苏阳拼命地睁大眼看去,却依然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来吧,快来吧。”他在心底号叫着,那是垂死般的挣扎。

但那“沙沙沙”的脚步声却一点都不理解苏阳的心意,就那样停滞了下来,悄然无声。苏阳实在按捺不住,他稍微地舒展了一下已经略为麻木的身体,准备斗胆起身下床,却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黑影掠过,带起一股腥臭的风。风声鹤唳的苏阳“啊”的一声,只觉得小腹处一阵的收缩,两股一热,尿液自裤子里汩汩地滴下。

但接下来的变故让苏阳羞愧得简直想一头撞死。他听到“吱”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他看到那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黑猫!尽管在黑暗中,那只黑猫的眼睛依然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苏阳方才反应过来,刚才“沙沙沙”的脚步声应该是老鼠爬动的声响,小时候自己住在农村,经常半夜里就被这样的声音吵醒,吓得半死,以为有贼入了屋,后来向奶奶哭诉,奶奶笑着安慰他说,那不过是老鼠爬动的声音而已。没想到,差不多隔了二十年后,自己竟然再次被老鼠吓得尿裤子,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他妈的!”苏阳恼羞成怒,他随手抓起床头的一样东西,狠狠地往眼睛发着绿光的黑猫砸去。他知道,罪魁是那老鼠,但老鼠已被黑猫逮住,他所有的怒气也就只能迁移到黑猫身上。

苏阳扔出的东西没有砸中黑猫,他发现根本就没有听到扔出的东西落地的声音,好像黑暗中有一只手将它接住了。

“谁?”苏阳所有的怒气都化作冰凉,他只觉得全身的毛孔、血管急剧地收缩起来,将他的心脏掐紧。

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苏阳只觉得又有一股阴凉的风涌进屋来,在他身边盘旋,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湿纸,要将他生生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把他捂在这潮湿的暗室中直到窒息。

苏阳心头大骇,他伸出手去极力地想挥散那气流,但仿佛有一双手大力地抓着他的手似的,他怎么都使不上劲。一刹那,苏阳的脑海中掠过“死亡”的字眼,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本能地挣扎了起来。只是似乎他越挣扎,那一股气流对他的压迫就越紧。

“难道我真的要葬身这里?”苏阳心头浮过悲哀。死在602室里,恐怕真的就是白白地增添一个冤魂,最多为602室里的鬼话新增了一抹气氛,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死亡,因为这里本来就已成了一个世人的禁区,死亡的禁地!

就在苏阳绝望地准备放弃所有的挣扎时,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以前老人说过,鬼最怕人的秽气。只要你对它大骂粗口,或是向它扔秽物,它就会躲你远远的。而自己刚刚不是将尿尿湿在裤子里吗,那正是对付鬼的最好武器!

想到此,苏阳简直大喜过望,生的希望也给他带来了力量。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摆脱那一双无形手的禁锢,抽出气力开始脱裤子。好不容易,他把裤子自僵硬的身体上扒了下来,拼命往前面的黑暗砸了过去。尿竟然真的有效,那股气流顿时消失了!

苏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再不想在这见鬼的房间里多待一分钟,跳下床,顾不上寻找鞋子和裤子,朝着门的方向撒腿奔去。

原本担心那鬼魂会继续缠着他,扯住他的手脚,不让他走,或是干脆将那门封死,让他在屋里盲目地转圈,但这一切担心看来都是多余,他很顺利地摸索到了房门,准备逃出来。

就在跑出卧室的瞬间,苏阳清楚地听到外面铁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顿时,他的整个身体僵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原来所有的顺利只是一个错觉,他终究逃不出命运之手的玩弄,逃不出朱素的手掌心。苏阳凄然地一笑,背靠着墙角缓缓地滑坐在地。

他听到大门继续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是一个脚步声,很轻很轻。“鬼魂是没有重量的。”苏阳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那脚步声很谨慎地一点一点靠近他,最终在他面前停下。他无助地睁开了眼,看到一双白色的女式运动鞋。

“你来了。”苏阳木然地吐出三个字。

让苏阳意外的是,他的耳边传来的并不是想象中阴森森的鬼声,反倒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不过声线中带了一丝的颤抖,泄露出她的恐惧之情,“你是人是鬼?”

苏阳疑惑地抬起头,借着路灯投在客厅里的微弱光芒,他看到一张五官分明的女人脸。虽然看不清她的全貌,但几乎可以认定一点的是,她并不是朱素。

“你……你又是谁?”苏阳为眼前的意外情景所迷惑,连口舌都不利索起来。

“看来你真的是人,不是鬼。”来者长出了一口气,“你真的差点吓死我。你到底是谁,跑进这屋里来做什么?”

苏阳手扶着墙挣扎着站立起来,他终于可以看清来者的相貌。居然是一张很年轻、很清秀的脸,只是脸上残留着恐惧的阴影,还有眼中闪烁警觉的光芒。

“我是……你是谁?”苏阳觉得自己真的陷入了迷乱中,都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做梦。他猛然想起来自己都没有穿裤子,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下面,“你不要看!”

女子“咯咯”地笑了,“你的裤子呢,该不会说是被鬼给抢走了吧,或者说……”女子脸上闪过俏皮之色,“你根本就是被女鬼给强奸了?”

“你不要胡说。”苏阳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洞一头钻进去。

女子捂着嘴偷偷地笑,塞给苏阳一个冰冷的硬物,“喏,给你!”

苏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什么东西?”

“手电筒!”女子拖长了声音,“找找你的裤子去吧。”

苏阳讪讪地接过手电筒,摁开开关。雪白的光柱撕开黑暗的统治,恐惧一下子也被冲淡了不少。苏阳突然想起,屋里亮了,那自己的狼狈相,她不是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不禁脸红得更厉害了,连回头都成了不好意思,憋了半天,对她冒出一句:“你可不许偷看。”然后像做贼一般地溜进了卧室。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他很快就在地板上找到自己裤子,连忙三下两下地穿上它,也不管上面湿漉漉的一片。他这才发现,尿湿了的裤子可以成为对付鬼的武器,但也可以成为让自己丧失任何力量的“暗器”,尤其是面对一个美女时。

女子跟了进来,环视了一下房子的四周,将目光落在苏阳的身上,不无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脱裤子呢?”

“我……”苏阳的脸比熟西红柿还红,哼哧哼哧着说不出话来。

女子从地上捡起一个插座,“咦,这里怎么会有个插座呢,是你扔的吗?”

苏阳疑惑地接过一看,发现插座的线头已经断了,心下一愣,将手电筒扫过床头,果然发现那边有一根断掉了的线头。“难道刚才束缚住我的就是这插座和电线?”他心头转念着,一回头,却发现女子正捏着鼻子,满脸通红地看着他。

“你身上怎么有股尿臊味?该不会是尿裤子了吧。”女子用手扇着鼻子,脸上露出一丝揶揄之色。

苏阳不由得脸又红了。他辩解道:“什么尿裤子,那是用来吓退鬼的。”

“吓退鬼?什么意思,你刚才遇到鬼了?什么鬼呢,男鬼还是女鬼?你又怎么用尿吓退?”女子饶有兴趣地问。

“不知道。”苏阳悻悻然地道,“黑暗中,什么都看不了。只感觉它紧紧抓住我的手脚,让我动弹不了……”

女子扑哧一笑,“所以你就尿裤子了?”

“你……”苏阳又羞又恼。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女子正色道,“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赵利蕊,暂时也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你呢,又是什么人,半夜闯进别人家里来做什么?”

“你?主人?”苏阳有一点不能相信耳朵,“你的意思是,你就住在这栋鬼……房子里?”

女子白了苏阳一眼,“喂,什么鬼房子啊?这可是我哥贷款二十多万买下的呢。好了,你就老实交代,你半夜三更跑这里来做什么呢?”

苏阳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赵利旭的妹妹?”

“你认识我哥?”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苏阳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只认识原来的屋主朱素。”

“啊?”女子惊呼了一声,“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朱素的呢?她不是真的已经变成鬼了吧?”

苏阳苦笑了一声,“我也是为了探求答案而来这里的。”

“哦。”女子面露疑惑,“你都还没说你是谁呢?”

苏阳犹豫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危险,但凭直觉,他认为不会,因为他相信这女子也是在追究着和他一样的问题,即是否真的存在鬼魂杀人。另外一点,他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地背负着朱素的“使命”,实在太累了,他需要有一个人帮他分担,为他分析,助他查出事情的真相,甚至哪怕听他叙述他的荒诞经历,对他都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与支持。他不想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死了,他身负的所有秘密都石沉大海,就像那些警察一样,做鬼也是不明不白的,没有人替他申冤昭雪。

“我叫苏阳。”苏阳坦白道。

“你是苏阳?”赵利蕊脸上的惊疑之色更加浓重了,“你竟然还活在世间?你快告诉我,朱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要调查你哥的死亡真相吧。”苏阳反问道。

赵利蕊点了点头,眼圈不禁红了,“我哥他死得太惨了。可是信风言风语的,说什么恶鬼杀人。没有办法,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来调查事实的真相。”

苏阳不禁对眼前的女子产生出敬佩之意,“那你就不怕鬼?”

“我才不相信有鬼呢!如果说有鬼,那也只能说是人心里有鬼。”赵利蕊虽然嘴上强硬着,但脸上却流露出怯色,“那你呢,不会告诉我你真的遇到了鬼?”

苏阳叹了一口气,在床头坐下,将他在网上与朱素认识,随后因为陈丽娟的死被警察传讯,紧接着在上领公寓604里发生一连串的诡异事件,到他稀里糊涂地踏上去青栏小镇的列车,住到朱素老家附近,并离奇地见到朱素的奶奶,听她讲述朱素的以前经历,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包括刚才的遇鬼经历一一详细地告诉赵利蕊。

赵利蕊张大着嘴巴。她有点不能相信苏阳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但看着苏阳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那你说我哥真的就是被朱素的鬼魂杀的吗?”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与朱素有关。”苏阳沮丧地说,“也许她就是借着他人的手杀了你哥和你嫂。也许……我也就是她的系列杀手之一。”

赵利蕊默默地思索着,许久,她站起身,一脸肯定地说:“我是学心理学的,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世上有鬼魂,更不相信鬼魂有力量。我觉得这背后肯定有阴谋,要么就是我们意识深处的力量作祟。”

“那你说我今天晚上的遭遇怎么解释呢?”苏阳忍不住反驳道。

“这好解释。”赵利蕊侃侃道:“人在黑暗中,是最容易产生恐怖情绪的。另外在黑暗中你由于什么都看不到,你的神经会绷得很紧,注意力高度集中,这样久了人就容易疲倦出现幻觉,加上心中原本的恐惧之情,就产生了有鬼的暗示,而这样的暗示会进一步影响你的感受和下意识行为。就比如说,你听过请碟仙的事吧。几个人在黑暗中,点着蜡烛,然后拿一把笔在白纸上,隔不了多久就会觉得有外力推着他们的手在纸上画下各种各样的字符,感觉真的请来了鬼。但从心理学上,这些字符都是他们精神高度集中与紧张后下意识地抖动手所写下的,根本与鬼无关。学者已经做过实验证实了这一点。所以说,你晚上的遇鬼也多半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你所说的那些阴风,我想可能就是因为你打开着房门,引起空气对流所产生的正常的风,而你扔掉的东西就是这个插座,它之所以没有声音,是因为它的线不够长,落不到地上,并且缠住你的手,所以你就觉得被鬼压住了手脚,而一旦你把它挣断了,就像现在这样子,你当然也就解脱了。”

苏阳不得不承认她的分析有点道理,他一直有点怀疑他的许多经历都是自己在压力与恐怖情绪下制造出的幻觉,但他也觉得有些事情又不单单是一个幻觉所能够解释的。“那我在朱素老家中遇到她奶奶又怎么解释呢?我没有那么灵的幻觉吧,可以算到二十多年前的凶杀案。还有啊,围绕着朱素的这个案件,前后死了这么多的警察又该怎么解释?你总不可能说他们一个个都是被幻觉所逼死的吧。”

“这……”赵利蕊不禁语塞,“那也许人死后真的会有残余的精神能量存在,能够干扰正常人的思维,或者说,某些神经特别敏感的人,容易接收到这些精神能量并受影响。我听说,人体正常死亡后,体重都会减轻,有人说那是灵魂的重量。可是……心理学上还是没有证实真有灵魂,只说潜意识。”

苏阳刚要反驳,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啮咬着琴弦般,异常尖锐与刺耳,几乎要将人的神经撕碎。他不禁脸色大变。

赵利蕊也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

苏阳朝赵利蕊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他关上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门口,探出个头,猛地打开手电筒。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的心差点飞出胸腔,他看到不计其数的老鼠,在客厅里四处爬行,地上、沙发上、柜子上,密密麻麻地全都被老鼠所侵占。那一只只小动物,龇牙咧嘴着,那些刺耳的声音正是它们所发出的。而在它们的身后,也就是窗台上,正蹲着那只黑猫,它无视眼前老鼠的横行,只是用幽幽的眼光直勾勾地望着苏阳,绿色的眼珠子深得看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苏阳总觉得那不像是猫的眼睛,更像是藏着人的灵魂,因为猫的眼睛,不可能有这样的深邃,而且隐藏着仇恨。

苏阳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老鼠,而且就在他的脚边、黑猫的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横行着,看得他心惊肉跳。这时,耳畔传来赵利蕊一声尖锐的惊叫,那是人受到极度惊吓后才会有的声音,那声音几乎要撕裂苏阳的耳膜。苏阳还来不及反应,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要不是他缩得快,脑袋就在门缝里夹扁了。

苏阳转过头,看到赵利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像秋风里的枯枝一般地直打哆嗦。她的牙齿“咯咯咯”地响着:“怎么会有这么多老……老鼠呢?”

“好像是那黑猫招来的。”苏阳想起黑猫蹲坐在窗台上睥睨众生的样子,心头也“怦怦”直跳。他觉得那只黑猫真他妈太邪门儿了,就像是具备通灵的本领,从神秘开门到神秘消失,从黑暗中突然跃出捕鼠到如今御鼠,简直就是无所不能。“难道它真的就是被鬼魂所附身的灵物?”苏阳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一个寒战。

“猫怎么可能招来老鼠呢,它可是它们的天敌啊。”赵利蕊仍然沉浸在恐惧中。也难怪,对于女孩子来说,老鼠本来就是恐怖之物,更何况那么铺天盖地的满屋老鼠,赵利蕊没吓晕过去,她的神经已经算是够坚忍了。

“不好!老鼠好像在咬门。”苏阳听到卧室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警觉了起来。他马上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么多的老鼠同时咬着一扇木门,那么几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整扇门咬成碎片,到时候……他一想到朱素奶奶那被咬掉一半的脸,全身就毛骨悚然。

赵利蕊如被人踩到尾巴一般地跳了起来,她的脸色比哭还难看,“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快把床推过来。”苏阳飞快地跳到床前,用力地拖动着床。

赵利蕊如大梦初醒,慌忙过来帮忙,两个人将床死死地抵住卧室门。但他们很快发现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只暂时减缓了一点老鼠进犯的速度,却不能完全阻止这些啮齿类小动物利牙的进攻。不到五分钟,门被老鼠咬开了一个大洞,接着那一个洞不断地在扩大中。有些老鼠继续啮咬那床,有些猫直接就从洞口跃到床上。不多时,整张床上就爬满了老鼠,接着是地板相继被数不清的老鼠所占领。

赵利蕊的脸色已经跟死人一般。她跟苏阳一起挤着站在床头柜上,全身战栗,若不是她的手死死地抓着苏阳的胳膊,此刻恐怕早就跌落到地上。

苏阳看着满地乱爬的老鼠,也是心惊胆战。他很难想象一旦老鼠爬满他们全身时,他们是否还有抵抗的能力,恐怕到时他和赵利蕊两个人就要成为这些平常里所厌恶、所鄙视的小动物的盘中餐了。

蓦地,一只老鼠沿着床头柜爬了上来,赵利蕊失声尖叫了起来,她拼命地跺脚,几乎要将床头柜踩翻了过去。

苏阳弯下腰,挥舞着手电筒,一把将老鼠击落到地。手电筒的光芒划过地上,他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体。那是打火机!

顿时,苏阳有了主意,他对赵利蕊大吼道:“你拿着手电筒,站稳了!”把手电筒往她手里一塞,一手抓着床头柜边的窗帘,一只脚飞快地落地,迅速捡起打火机。

那些老鼠似乎察觉到苏阳的企图,更加暴躁地嘶叫了起来,并不断地向床头柜涌了过来,片刻之间,就将床头柜重重地包围了起来。

“哇”的一声,赵利蕊再也控制不了心头的恐惧,痛哭了起来。

苏阳铁青着脸,顾不上去管赵利蕊的情绪,一把扯下窗帘,用打火机将其点燃。火苗很快就蹿上麻与棉混合着的窗帘。苏阳挥舞着着了火的窗帘,嘴里“嗷嗷”乱叫地驱赶着聚集在床头柜边的群鼠。

火光中,苏阳看到那只黑猫像一个将军一般地慢慢踱了进来。那些老鼠也就像是接到了命令似的,自动地为它让开了一条路,并全都安静下来,停止了进攻。

苏阳死死地盯着黑猫,眼中的怒火如手中窗帘上的火一样熊熊勃发。黑猫也毫不畏惧地回应以他冷漠的眼神。

苏阳被彻底激怒了,他拆下床头柜的抽屉,握在手上,然后跳下床头柜,一手挥舞着窗帘,一手挥舞着抽屉,一点一点地逼近黑猫。

黑猫轻蔑地看着苏阳的举动。它摆了一下头,顿时那些老鼠如潮水般地涌向苏阳,如同“二战”中的日本敢死队,一点都不顾烈火与抽屉的威胁,奋不顾身地爬上苏阳的裤管,咬着他的脚面,他的小腿。

苏阳如同发疯一样地跳动着,试图抖落那些爬上他身的老鼠。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突然觉得手一阵钻心的疼,惨叫一声,窗帘跌落在地。

少了最有力的武器,苏阳面如土色,停止一切的挣扎,他知道,所有垂死的拼命都是无用的,只是让黑猫徒增一点轻蔑罢了。

黑猫低叫了一声,所有的老鼠也就如同接到命令般地从苏阳的身上跳下,四散着分开。

黑猫就像是看着一只在自己利爪下濒临绝望的老鼠一样地绕着苏阳一圈,最后低低叫唤了一声,似乎在威胁苏阳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踏入它的地盘,然后像之前进入房门一样地慢慢踱了出去。所有的老鼠也就如簇拥着将军一样跟在它身后,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一地的狼藉和凌乱,苏阳和赵利蕊简直都不能相信刚才这里有过一群庞大的老鼠军将他们围困。一切就像是一场浪潮,汹涌地卷来,又迅速地消退,只留下惊心动魄和余悸未消。

苏阳拉着惊魂甫定的赵利蕊快步出了房门。客厅里果然也是空荡荡的再没有了一只老鼠,只在地板、沙发等各处留下老鼠爬行过的污迹。苏阳都来不及细看,只管拖着赵利蕊冲出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将大门紧紧锁住,这才感觉找到了点安全感。

“喂……”赵利蕊扭捏地拽了拽被苏阳紧抓着的手,无奈苏阳紧张之下握得太死,一时抽不出来,弄得她满脸通红。

苏阳这才缓过神来,慌忙放开手,对赵利蕊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腰弯得几乎要成直角了。

赵利蕊“扑哧”一笑,“好啦,没人告你非礼,不用这么夸大其词,免得我过意不去,还得补你一个拥抱什么的。”

“好啊。那我就多鞠几个躬。”苏阳嬉皮笑脸地说。

“色狼!”赵利蕊娇嗔着捶打了一下苏阳。

两人经过这么一番打情骂俏,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消解了不少。苏阳看了看天,天色已经微白,不禁伸了一个懒腰,发现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肚子里空空如也,“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赵利蕊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在步云花园附近找到了一家卖早点的小店,要了两杯豆浆,一屉蒸饺,一屉小笼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对了,”苏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晚上怎么会突然想到半夜开门进来查看呢?你是不是看到我进屋了?”

“我有通天眼嘛。”赵利蕊俏皮地一笑,“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警察,是人民专门派来监视你这大危险分子的。”

“我?危险分子?”虽然知道赵利蕊只是说笑,但苏阳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也许吧,我真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物。所有跟我扯上关系的人,都有生命危险。”

“哎哎哎,人家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搞得这么悲壮沉痛的好不好?”赵利蕊显然不想让苏阳的心情重新沉浸入朱素的阴影中,“好啦,受不了你了。告诉你吧,我就是在一直监视着你,或者说是监视602的状况。”

“是为了你哥的事吗?”苏阳低低问道。

赵利蕊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眼圈也红了,“对,是因为我哥的事。因为我曾经发誓要将我哥惨死的真相调查个水落石出。所以我就在那对面楼租了个房子,每天观察602的动静。因为我始终不相信我哥是被什么鬼魂杀死的,一定是有人暗中搞的鬼……”

“那你又查到什么吗?”苏阳急忙问。

“什么都没有。”赵利蕊一脸的沮丧,“除了晚上观察到你的进入。”

“那你就不怀疑我是杀死你哥的凶手,还跟我一起坐在这里吃饭?”苏阳调侃道。

“你?”赵利蕊摆出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就凭你这身段,这胆子,恐怕再多两个也只配给我哥舒展筋骨。”

“切,真是那狗眼看人低啊。”苏阳不服道:“那刚才又是哪个英雄的妹妹在那里哭泣,还有那一只狗熊在那里拼搏?”

“那是人家女孩子的权利,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你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我都可以佩服,但你跟一只猫和一群老鼠斗,说出来谁可以服你啊?”

苏阳心里一动,他觉得有必要就黑猫的事跟赵利蕊探讨一下,“你有没有觉得那只黑猫太怪异了?你之前有没有遇上过它呢?”

赵利蕊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吧。不过也说不清,反正我是遇到过黑猫,至于是不是它就不知道了。但在602室里是绝对没有见过它。怎么了呢,你怀疑它什么?该不会觉得它就是凶手?”

苏阳晃了晃脑袋,似乎极力想要想起点什么,又极力想要驱赶走部分回忆,“我只觉得,晚上它最后的叫声很熟悉,似乎以前在哪里听过似的。另外,我就是觉得它的眼神很怪,简直不像是猫应有的眼神,而更像是人的。”

“你可不要吓我。”赵利蕊胆怯地看了一下四周,“不过一直都有传说猫具有通灵的能力,特别是黑猫。该不会那只猫真的是什么地狱来的使者吧?”

苏阳的大脑陷入了断断续续的回忆中,这种回忆就像是在捕捉水面的泡沫,你可以看得到它的存在,但抓到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一直折腾到他头疼欲裂。

苏阳突然想起赵利蕊之前在602室里说过的话,急忙问道:“我刚才听你说过,你是学心理学的,对吧?那你懂得催眠吗?”

赵利蕊面露难色,“我学过一点催眠,但都是皮毛。怎么啦,你想进行心理分析?要不我帮你联系我的导师吧,他在这方面算得上是国内比较有名的权威。”

苏阳眼中燃起热切之光,“不用找你的导师,就尽你所能吧,帮我查出我在被人催眠之后究竟做了什么,有没有杀过人。”

“但我担心我不行。”赵利蕊急急道,“要是弄不好把你整成了精神分裂怎么办?”

“精神分裂也是一种解脱哪。”苏阳苦笑着,“总比我现在一天到晚陷在自己是否杀人的怀疑中要好吧。”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由我的导师来给你做催眠呢?”

“因为我无法信任他。”苏阳深吸了口气,“你觉得他可能接受我的所有离奇经历吗?”

“这……”赵利蕊无言以对。如果不是因为她哥被杀,然后了解到一点关于602室的离奇怪事,以及今天陪着苏阳亲眼目睹黑猫御鼠的经过,否则单凭苏阳讲述的经历,她也有可能将苏阳划为精神失常的人。

“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杀人。”赵利蕊诚恳地说,“因为你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带有血腥杀气的,相反,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全。而且我总觉得你说的受人催眠也只是你的一种心理自我暗示,包括你说的那一次你听到手机铃声变成陌生的铃声,然后你就失去知觉,都可能是你的自我催眠,而不是外在的催眠。”

“但你怎么解释我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里?”苏阳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悲愤,“我肯定就是做了些什么,在我无意识的状态下,包括可能杀人……”苏阳抓着自己的头发,啜泣了起来,“我是个杀人犯,杀人犯……”

赵利蕊同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觉得他就是一个失去了母亲怀抱的孩子,不知不觉中,她心中涌起了一种母性的情怀。她伸出手去,抚摸着苏阳的头发,轻声安慰道:“乖,不哭了。我帮你做催眠,帮你找出丢失的记忆。”

苏阳抬起泪眼,感激地望着赵利蕊。

如赵利蕊所述,她就住在步云花园6栋602的对面,7栋604。在她的卧室里,苏阳看到一架高倍望远镜正对准602的客厅窗户。

赵利蕊看苏阳摆弄着那望远镜,不禁脸一红,“好啦,别弄了,喝杯热茶吧。”

苏阳一边接过热茶一边问,“那你凌晨时怎么知道我进了602呢?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观察正门的。”

“哎,我哪有可能真的一天24小时地监视啊?我想过了,一个人如果想要进入602的话,如果有钥匙,一分钟就可以了。但他进了602后肯定需要光线的。这样我只要观察窗帘有没有被拉开,或是里面有没有流露出手电筒等的光芒就可以判断是否有人进入了。”

“你真聪明。”苏阳赞叹了一句。

“这叫聪明啊。”赵利蕊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那我如果真可以将你成功催眠的话,岂不是就成了天才?”

苏阳“嘿嘿”一笑,“世上不缺少天才,只是缺少发现天才的眼睛。”

“贫嘴!”赵利蕊笑骂了一句,随即正色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我对催眠真的只懂一点皮毛,而且对你之前说的那一种被‘植入’意识的催眠更没有什么了解。我只知道,反催眠是具有很大风险的,有可能会因为两个意识之间的冲突,导致你的精神错乱。你可是要想清后果哟。”

“放心吧,我不会控告你无证经营的。”苏阳调侃道,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那我们应该怎么开始?”

赵利蕊不无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这边都没有什么专业的道具,你就躺我床上吧。”

苏阳“嘻嘻”一笑,“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赵利蕊瞪起眼睛,“人家心情紧张得要命,你还有心思占便宜啊。”

苏阳咂了下舌头,乖乖地上了床,转头问:“要不要脱衣服啊?”

“呸,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呀。”赵利蕊来气了,“快点躺下,接受我的指引。”

苏阳看赵利蕊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惹她,安静地躺在被窝里,只觉得有一股女性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心神一荡,一种久违了的幸福感如潮水一般地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怎么了呢,刚才像一只苍蝇嗡嗡嗡,现在这么快就变哑巴了呀?你没睡着吧。”

苏阳勉强一笑,“没有。我正等着大师您下达指令催眠呢。”

赵利蕊打开旁边的音响,往里面塞了一张古筝的CD,音乐如潺潺的流水一般地倾泻出来,溢满了整个房间。苏阳静静地听着,心情渐渐地被感染:生命中原来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自己去珍惜、去留恋。

赵利蕊满意地看着苏阳的脸色转为平静,她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头,打开DV,对准苏阳,准备将所有的催眠过程记录下来,然后以一种轻柔的声音对苏阳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完全按照我的指示来做。希望你可以放松并配合。”

苏阳充满信任地看着赵利蕊。

“现在,你把眼睛闭起来,深呼吸,很深很深的呼吸,让新鲜的空气进入你的身体,让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活力。然后再用力吐气,想象你把身体中的所有二氧化碳都呼出去,也把所有的疲劳、紧张、忧伤等不愉快情绪排除出去,最后全身开始放松。你可以想象你是在躺在一个平静的湖面,轻轻地飘荡着,飘荡着……你感觉很舒适,你的每一寸神经都开始松弛……就像是有一双手在轻轻按摩着你的全身,你的大脑开始放松……你的脖子开始放松……你的胸口……你的小腹……你的肩膀开始放松……还有你的左手,你的右手……对,就这样自然放直,放松,请保持你的深呼吸,你会感觉自己更放松、更舒服……现在是你的左腿……你的右腿……好的,你的全身都已经放松了。”

赵利蕊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她观察到苏阳的表情变得安详,呼吸逐渐轻微,手臂、手腕、手指头都呈自然的状态松弛着,他已经进入了轻度催眠状态。

赵利蕊知道苏阳的心结太深,必须进入深度催眠才有可能挖掘出他潜意识中所压抑的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