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摇摇头拦住了二副说道,“开船追魔鲸的办法行不通。”

“那怎么办?”二副急躁的回道,“总不能就此放过这畜生吧?”

巴图环视一下周围的水手,“找人下海去挑衅,把魔鲸引过来。”

巴图说的没错,与其追魔鲸不如让魔鲸自己上钩,但去挑衅魔鲸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不能说光靠人就能解决的,这里面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场面也显得有些尴尬。

“建军?”巴图拿出一副恳求的目光看起我来。

我叹了一口气,打心里我不真想去,毕竟我也不是猫,没有九条命。

但考虑片刻后我还是点了头,因为我心里清楚,如果我不带头的话,这次捕杀魔鲸的计划真就告吹了。

随后古力也举起手,只是这时在他的表情里的不仅仅是热血和冲动,更多的还是兄弟间的义气。

还有其他四个水手在二副半劝半命令下也举了手,就这样,我们组成了一个捕鲸艇小组。

只是这次我们向捕鲸艇走去时脸上并没有捕鲸的兴奋,反而个个都一脸的紧张与严肃。

甚至我在心里也向上天祈祷着,希望我们六人的命够硬运气够好,一会都能平安无事的归来。

第十七章 鲨鱼礁(二)

平时捕鲸艇的标配就是三根钢叉子,十个空木桶,一只捕鲸枪,可这次为了挑衅魔鲸,我们的捕鲸艇的家伙事适当调整了下。

钢叉子的数量增加到五根,捕鲸枪变为三根,甚至我们身上也都人人带着利斧,而且巴图对我更照顾,他还从仓库里拿出一支突击步枪来。

看着包括船长、二副在内的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望着这枪,我心说这枪肯定不是船上原来就有的,弄不好是远航公司提供电击炮时顺便偷偷带过来的。

我没客气,接过枪把玩一阵,不是我夸口,只要是七十年代以前的步枪,我都十分的了解,向苏联的AK系列,贝瑞塔AR系列,M卡宾系列等等,我手上这把枪一看我就认出了是AK系列的,只是这枪的外形我还不熟,我心说弄不好这枪是最近几年才生产出来的新货。

这枪一匣是三十发子弹,巴图一共提供给我三个弹匣。

也别说,在我把突击步枪背到后背一刹那,信心一下就上来不少,甚至我都有些忍不住想现在去跟魔鲸拼命了。

捕鲸艇缓缓的从棒棰岛号上放了下来,古力担任这艇的领袖。

他没草率,让马达手随时候命后,他就蹲在艇首冷冷的注视着魔鲸。

可魔鲸压根就对我们不理不睬,它对大船上的电击炮很感兴趣。

其实我也琢磨过,要是现在我就拿突击步枪对着魔鲸打上一梭子会有什么后果,如果能把魔鲸惹怒这最好,但如果这一梭子子弹把魔鲸吓跑了那就麻烦了,至少下次再想抓它可是难上加难,尤其我不会天真的以为就凭我的几发子弹能把魔鲸打死。

过了好久古力终于站起来,不过他没命令我们做什么,反倒嘴一撇隔远对着魔鲸竖起了中指。

我差点被古力这举动给逗乐了,我心说你这胖子可真有意思,你那动作确实挺有挑衅,但这也只是对人类而言,它一个异类的鲸鱼能懂什么?

可反过来说,我们这一艇人中没一个是研究动物的,对鲸类的语言更是不了解,真想做个动作挑衅一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索性我也没吭声,就任由古力瞎试探。

古力又是拍屁股又是吹响哨的,最后他还恶心的对着魔鲸不屑扣起鼻屎来,反正他把他自己知道的都用上了。

这样过了好久,二副在船头大声喝道,“古力,你们干什么?没胆子就回来,别在那丢人。”

古力尴尬一笑,对马达手一挥手,突突声响起,我们向魔鲸靠了过去。

不过捕鲸艇也就走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古力又叫停。

“怎么了,头儿?”马达手问道。

古力打了个手势,“你机灵点,把艇绕着弧形慢慢靠近。”

我暗赞古力一句,心说这小子脑子挺聪明,这种曲线靠近对我们很有利,至少发生突发变故时,我们能及时挑头逃跑。

在马达手发挥高水平操纵技术下,我们的艇不断绕着弧形,一点点像魔鲸靠了过去。

三百米,二百米直至一百米的距离。

在快要接近一百米距离时,我们都紧张的不得了,尤其看着近在眼前的魔鲸,我没来由的在心里产生一种压迫感,甚至渗出一手心的汗。

“停。”古力扛不住下了命令。

捕鲸艇横在海面上。

古力拿出钢叉比划一下摇摇头,又拾起捕鲸枪比划一阵。

我能品出来古力现在的想法,他想隔远投个东西过去挑衅,不过一百米的距离也太远了些,我心说就算古力再是个大力士也没这么大的臂力吧。

正巧我无意间望了一眼海浪,看着波浪的走势我顿悟般的想到个主意。

我们面对魔鲸的方向是顺水,如果我们把捕鲸艇背对着魔鲸,停了马达就靠海浪的推动一点点向魔鲸靠近,我觉得艇与魔鲸之间的距离还能更近一些,至少遇到危险时我们直接加速逃跑就行,不用考虑捕鲸艇挑头问题。

我把这想法说给大家听。

最后他们一商量,接受了我的计划。

在我们又向魔鲸推进了四十米后,古力冷笑起来,他把他自己带的那把利斧抽了出来,轮着圈撇了出去。

而就在古力投出利斧的一刹那,马达手立马给艇加速,在突突声带动下,我们逃出去老远。

其实不仅是我,整个一艇的五个人都对古力这一投有信心,可不料古力这次发挥失常,那把斧头在离魔鲸少说还有五米距离的地方就落入海中。

古力一直以自己的力量自居骄傲,这次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再来一次。”古力不死心,命令马达手故技重施。

我们又在紧张煎熬中慢慢向魔鲸靠去。

只能说这次赶得不巧,突然间海面上挂起一阵狂风,捕鲸艇失控的被一个巨浪打得剧烈起伏了一下,而魔鲸也在这时突然发难,一摆尾快速向我们游来。

“加速,快他妈加速。”古力对着马达手吼道。

马达手反应是挺快,但当马达启动并提速到最大功率运转时,魔鲸与我们的距离已不足三十米,而且它还以一种微弱的速度向我们接近。

古力当机立断,拿起捕鲸枪投了出去。

这捕鲸枪挺有准头,直奔魔鲸鲸头而去。

我看的心里一喜,心说这枪真要刺中了保准能让魔鲸来次大出血,可在关键时刻,魔鲸却一扭尾巴急转身子,让捕鲸枪刺空了。

我也没闲着,握着突击步枪就哒哒哒、哒哒哒的点射起来,每阵哒哒声过去,魔鲸背上都会冒出一丝血花,只是子弹对它的创伤是在太小了。

古力又投了一根捕鲸枪过去,随后他又大吼着命令其他水手,“快,把木桶都丢出去。”

十只木桶很快被大家丢完,虽说木桶漂在海面上对魔鲸有一定的干扰,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魔鲸速度不减的把这十只木桶全都撞飞,尤其还有两只木桶都飞着落到了我们艇的周围。

我吓的眼直,心说幸好木桶没砸到我们,不然保准有人被砸晕,这种乌龙事件真要发生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我们一边打一边逃,这样一直退了二百多米后,我的步枪子弹全部打光,而古力的钢叉和捕鲸枪也都投的一干二净,但魔鲸还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紧紧的缀着。

我感到一丝绝望,心说要不想个办法阻挡魔鲸,我们根本没机会逃到大船上去。

古力呵呵笑起来,只是他这时一改以前的憨厚样,反而在他脸上露出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与狰狞。

“利斧,给我利斧。”他对我们大吼道。

我以为古力想把利斧投出去阻挡魔鲸呢,就急忙把自己那柄斧子交给他。

不料古力接过利斧后却对我强调一句,“建军,你带着大家回大船,我去会会那大头鱼。”

说完他转身就想跳海。

我和身旁一个水手反应快,急忙一起拉住了古力。

“你疯了?”我吼道。

古力一改和气,反对我喝道,“不然怎么办?要么我一人死,要么大家一起死。”

我承认古力说的没错,但我上来了倔脾气,“要死一起死。”

可我身后却有水手却胆怯起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他轻声嘀咕一句,“古头儿,要不咱们抓阄吧,谁输了谁去。”

我气的对着这水手抽了一巴掌,我哪还听不明白这水手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说别的,就现在这当口有时间抓阄么?他这么说无疑是鼓动古力跳海。

尤其被他这话一出口,整艇人的士气都下降了不少。

我把心一横,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扭头对大船吼道,“老巴,你他妈等什么呢?开炮。”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电叉从船长射了出来。

在这瞬间我没有任何害怕的想法,甚至在心里还有一丝解脱的放松劲,尤其我脑中还浮现出我最后捉贼那一刻,那个叫黑牙的家伙拉响手雷时的情景,我心说那十名跟我阴阳相隔的兄弟想必在阴间等我很久了吧?

我笑着闭上眼睛等死。

可我等了半天后发现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是我,整艇的人都安然无恙。

巴图这小子故意射偏了,他把电叉射进了魔鲸身后的海域里。

而且电叉上万伏高压电打在水中形成的区域正巧把魔鲸包裹其中。

魔鲸身上不时浮现出不规律的电圈,伴随着它也疼的直呐呐叫唤。

我们六人一同欢呼了一声,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欢呼声刺激了魔鲸,它突然张嘴对准我们射了水柱过来。

平时它射的水柱我们并不怕,尤其隔着这么远,水柱到我们这一点压力都没有,打在身在无疑就像洗个澡一般。

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魔鲸发出来的水柱带电。

我和古力最靠进魔鲸,当然这股水柱都八九不离十的打在了我俩的身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心脏猛缩一下,甚至还控制不住的哆嗦一阵子。

最终我们借着运气逃回了大船,只是他们回到船上后都没事人一般,可我和古力却不得不大喘着气瘫坐在甲板上。

第十八章 海神的愤怒

别看电击炮没打中魔鲸,但它产生的高压区域也让魔鲸狠狠吃了一个苦头,再加上我把突击步枪子弹十有八九都打在它身上,魔鲸最终弃了我们摆尾向远处逃去。

水手们都欢呼起来,巴图更是兴奋的大步走到我身边俯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他又把古力从地上抱起来庆祝一通。

当然,在巴图庆祝完松开古力那一刹那,这胖子又出溜一下瘫坐地上。

按巴图的分析,经历这场劫难后魔鲸一定会对我们退避三舍,甚至这片海域在短期内它都不会再来。

可魔鲸的退避并不会让我们就此收手,毕竟魔鲸不止是棒棰岛号的敌人,它是这片海域内所有船只的公敌,再不客气的说大点,魔鲸压根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当天晚上,我和巴图来到了船长的客舱,我们就魔鲸的事又商议了许久,巴图拿出海图对周围海域详细的分析了一遍,最终我们在海图上标记了几个区域,打算让棒棰岛号在这区域中来次巡航,试着碰大运抓住魔鲸。

对于棒棰岛号能不能完成这次巡航使命,我和巴图用不着操心,检查设备、统计能源储备这类的活儿都交给二副做去,我和巴图光等着下次开炮就行。

其实我也在心里琢磨过,魔鲸受了这么重的伤会不会就此死去呢?可巴图完全否定了我的观点,他说“建军,要是魔鲸这么容易死那它就不是‘妖’了。”

我们这次巡航一巡就是一个月,当然我对巴图说过的话没怀疑过,可那些水手们却都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瞭望台上也有四个人变成了以前那种两人模式,整个船上也跟原来那般,恢复了四班倒。

一天晚上,我和巴图正在水手舱里休息,入舱口处又传来了二副的大吼声,“全体上甲板。”

我心里一紧,知道出现突发状况了,我和巴图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跟大家一齐向甲板上跑。

可等我上了甲板往四周海面上一看,一切正常,我又纳闷的向大家看去。

这时大家都邹着眉盯着远处天空,我好奇之下也瞅了瞅,除了今晚月亮挺圆就没别的。

二副踱着步在大家面前有些激动的走着,“大家听好了,一会按我说的做。”

随后二副交代了一系列的事情,谁去收帆,谁去固定桅杆,谁去固定甲板等等,反正我听来听去就觉得他们这是在进行防洪演习。

当然,直到队伍解散各忙其事时,我和巴图也没分到丁点任务,现在我俩在这船上就是地道的贵宾,除了我俩死活赖着水手舱不搬家外,其余打杂的事二副压根就不让我们做。

我和巴图无聊的又钻回水手舱,我又一屁股坐在巴图铺上跟他聊了起来。

“老巴,这帮水手紧张个什么劲?”我问道。

巴图揉着下巴想了想,“建军,今晚的月亮你注意到了么?”

我点头那意思我看了,随后我也强调一句,“挺圆的。”

“不不不。”巴图连连摆手,又说,“你注意到月亮周围的风圈了么?”

我摇摇头。

巴图随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个笔记本,用铅笔在上面边画边解释道,“风圈就是围绕在月亮周围像环一样的东西,一般有这种现象发生时,后半夜或第二天就会起风,风圈越大风就越大。”

我听明白了,而且还吓得一激灵,我心说陆地上刮大风那不算什么,但现在我们可是在海上,刮起狂风会有什么后果?

“老巴,你不是说棒棰岛号要遭遇飓风吧?”

巴图担忧的点点头,“看那帮水手的样子,我猜八九不离十我们要遭遇飓风。”

我沉默了,飓风我从没经历过,就连飓风这个词我还是听朋友说的,尤其那朋友把飓风说的异常可怕,什么天阴日蚀、幽灵再现的,反正我当时被吓得半死,这次让我亲身经历这么恐怖的事,我心里都不由吓得发抖起来。

“我们能逃么?”我又说了一个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办法。

巴图嘿嘿笑起来,“建军,你怕什么。没事的没事的。”他说着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都睡觉,等睁开眼睛就一切都过去啦。”

我心说也只好如此了,随后我从巴图铺子上跳了下来并一头栽在自己床上,默念一句老天保佑后,我压着烦躁感慢慢进入梦境。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我是被一声震天响雷所惊醒,并且我还能听到甲板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我实在忍不住下了地,并把呼呼大睡的巴图叫醒,“老巴,咱们出去看看吧。”

我和巴图来到甲板上,现在是半夜,但天空竟然像傍晚那般灰蒙蒙的,而且最令我害怕的闪电也在空中乱舞起来。

二副拿着皮编使劲挥舞着,虽然现在水手们都在奔跑着进行工作,可看他那样似乎对水手们的效率还不满意。

巴图拉着我说声别耽误他们干活后,就带着我躲到了一个犄角处偷眼旁观起来。

风越来越大,而且风中还不时透着一股海腥味,让我吸气时直觉的恶心。

这样又过了一会,水手们忙活的差不多,本来我以为他们会就此收手钻回水手舱,可不料他们却各选地方,拿出一个绳子绑起自己来。

先把绳子一端牢牢系在桅杆或扶手上,接着他们把绳子尾端打个死结绑在自己腰间,尤其像古力这类的胖汉,都用了两根绳子来一出双保险。

我看得心里越来越惊,这时巴图又使劲拉了拉我。

我疑惑看了一眼巴图,这小子正盯着天边。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当下吓得惊叫一声,甚至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天边的景象了。

一团足可遮天蔽日的黑蘑菇云在半空中漂着,而且它还伸出了一个“触手”直达海面,乍看之下就好像传说中天庭神兽在兴风作浪。

我知道这情景要是用科学点的说法该叫海上龙卷风,或许换做是个气象学家的话,他们肯定会因亲身经历此事而兴奋尖叫,但对我来说,我现在哭的心都有了。

刚才我那声尖叫也引起了二副注意,他低声皱眉骂了一句后就大步走到我俩身边,“你们。”他说着还递给我俩一把钥匙,“去我的客舱里躲着去。”

二副这时语气很坚决,甚至根本不容我们说话就把我们给强行推开。

我和巴图急忙奔到了他的住处,并头一次坐在了他的软床上。

不久后,大雨跟瓢泼似的下起来,就连窗户也被打得啪啪直响。

我索性平躺在床上,甚至担心之余我还用手紧紧扣住床沿,脚使劲蹬着紧挨软床的书柜。

巴图面上看一点也不紧张,甚至他还嘿嘿笑着隔着窗户向外看热闹。

“建军,快来看,古力那胖子竟然被风吹起来了。”巴图说道。

我郁闷的一哼哼,“老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快过来躺好。”

巴图听我话急忙走了回来,不过他没像我这般躺在床上,反而整个人一趴钻到了床底下。

“建军,我给你留个空,快进来。”床下传来巴图沉闷的声音。

我也不管巴图能不能看到我的表情,反正我拼命的摇头没接受他的邀请。

突然间,棒棰岛号晃动起来,就好像有个巨手在船底下使劲往上托那样。

这下我害怕了,我知道现在的棒棰岛号可足足抛了四个锚到海里定位,四个锚什么概念?就算一个满速的火车撞过来船都不会动的。

我吓得嗷嗷吼着往床底下爬,不过我还是慢了一拍,床边的书桌一偏正好把入口挤死。

我也不笨,急忙又躺倒床上并把能撩起来的被都裹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