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改跑为走,一路跟踪妖猩脚印。

可很不巧的,没多久地上就出现大片的血水。

我不知道把它形容为血水恰不恰当,这水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明显呈淡红色,而且还不时飘出一种腥味。

我们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一来被这诡异的血水弄得不自在,二来被血水一搅合,妖猩的脚印也都模模糊糊起来。

“怎么办?走不走。”吕队长问话道。

其实他这话是冲着我和巴图问的,但我没回答也跟他似的一扭头看着巴图。

巴图皱眉盯着远处望了一会,一咬牙说道,“走。”

我们强压下心头不适继续上路,可越往里走,矿洞里的血水就越多,不久后血水也都没到了我的腰间。

我越走越奇怪,按说现在的天气,就算矿井里的温度比地上要高,但也不会温差这么大,可我淌着血水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如果把恶心的成分抛开,甚至我还觉得血水泡起来很舒服。

巴图每走一会都会停下来捧一口水尝尝,倒不是说他有嗜血这类变态的怪癖,我明白,老巴是在品品这水里有没有毒。

不过每次巴图品完,都会跟我们做个安全的手势。

吕队长拿电筒对着里面直射一下,借着电筒光,我们发现不远处有个拐角。

这次我们谁也没主动问话,但都默契的一同看着巴图。

巴图仍是做个继续前行的手势,只是现在血水很混,被泥沙搅合的很乱。

为了防止妖猩藏在水中的可能,我们并成一排,把各自的家伙事都向前伸入水中。

我们这种推着武器走的做法很费力,但能防范妖猩的偷袭。

不过等我们小心的转过拐角后,看着前面是死胡同的场景时,我们都不由得愣了神。

这追击路上我是看的仔仔细细,途中一个岔口都没有,我不信妖猩会什么隐身法,能在我们五个活人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可事实摆在眼前,妖猩真的无缘无故消失了。

巴图打量着这死胡同,说出一个可能来,“大家都找找,这里一定有机关暗门。”

乍听巴图的话很可笑,这又不是古墓也不是海下葬点,怎么可能有机关的存在,但话说回来,这矿井一点也不必古墓的诡异劲差多少。

我们四下分工各自找起来,我现在拿的是一把铁锹,心说这种家伙事除了能铲土别的也干不了什么,索性我就对着洞壁乱铲起来。

我力气没少使,土也没少铲,脑门累的都是汗,可还是一无所获。

巴图看我越找越着急的样子,提醒了一句,“建军,悠着点来,你再这么铲下去暗门能不能找到不说,但这里保准能被你弄个塌陷出来。”

我对巴图做了个明白的手势,力气上也收敛了许多,这时远处一个警察突然哀叫了一声。

我们都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尤其现在的气氛更是无形中增加了一丝恐怖氛围。

不过看着这警察哀叫后就没其他危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甚至吕队长还拿出一种生气的口吻说道,“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警察痛苦的咧着嘴,指着脚下说道,“我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巴图最积极的先凑了过去,甚至还不管不顾的憋气蹲进水中。

罪魁祸首被找到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祸首竟然是块骨头。

我们冷不丁没反应过来,以为这是块人骨头呢,脸色都不自然起来。

我倒不对这骨头有什么害怕的心里,只是打心里觉得这妖猩到底杀了多少人?

而巴图仔细观察一番后很肯定的说道,“这不是人的骨头,是狐狸的。”

“狐狸?”我念叨一边后又问,“老巴,这里怎么出现狐狸了?你别说狐狸也喜欢挖矿。”

巴图没接话,反倒把这头骨递给我,之后他又憋气蹲入水中。

这次他在水中的时间要长一些,足足过了一分钟。

看着他又拿出一块婴儿头骨,我忍不住的又说道,“老巴,这次你怎么说?别说这也是狐狸骨头,只是这狐狸长得很奇葩而已。”

巴图仔细观察一会后仍是否定了我的观点,“建军,这次不是狐狸的,而是猴子的。”

“猴子?”我有些不可相信的吼道,“这里开过动物园么?怎么这么多动物尸骨。”

巴图又把猴子头骨递给我,尤其他嘴里还说了这么一句,“我有些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反正这里怪,巴图也怪,任谁问他他也不回答,就在那一蹲一起的捞起骨头来。

很快我双手拿不住了,尤其令我郁闷的是,老巴每次捞出来骨头不给别人专给我,我心说咱俩关系好也不能这么“照顾”吧。

最后我也不客气了,把这些恶心人的骨头分给了大家。

等巴图又弄出一块蛇骨后,他终于停止了打捞作业,对我们解释起来。

“大家看看这些骨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看看自己手里这几块,又看看吕队长他们那些,心说真要实打实的讲,我还真想问巴图一句,这些骨头有什么共同之处么?明显都来自与不同动物身上的。

而吕队长他们也都没发现什么,一个个跟我一样一脸不解。

巴图自行从骨头里挑起来,我发现他翻出来的骨头都是动物尾椎部位。

我知道问题一定出在它们尾椎上,我瞪个眼睛看起来。

也别说,在来回对比看了几次后,我终于发现了它们的共同点。

它们尾椎上都有块凹陷的地方,虽然这凹陷处不明显,但还是被我细心找到。

“老巴。”我指着凹陷问,“你说的特别之处是这里么?”

巴图竖起大拇指赞我一下,之后又说,“记得那边化验报告么,妖猩也长了尾巴。”

我心说自己当然记得那报告,尤其还特别记得女法医笑我的声音,而经巴图这么一提示,又联系着降头术及魂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老巴,你是说妖猩也好,这些死去的动物也罢,它们中的魂蛊都附在它们尾椎上么?”

第十八章 蛊蛹

我没见过魂蛊长什么样,甚至对魂蛊的了解也都是通过巴图和女法医的聊天得来的,但我联系着妖猩的神力及它中刀中枪时一点知觉都没有的现象,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我指着椎骨又说道,“老巴,咱们一直说妖猩的强横是因为它变异变得如何如何,其实这不是最大的原因,最主要的还都因为那魂蛊,魂蛊不仅刺激着让它变异,而且在以后还一直给它源源不断的提供‘养分’。”

其实我这么说主要是考虑了人体结构,毕竟妖猩和人的结构很相似,我不信这世上有这么不怕疼而且还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个体存在。

吕队长听得发愣,但巴图却点头肯定了我,尤其他还拿着一截椎骨对着凹处用力搓了几下,让本是被泥水附着的凹处露出原来的样子。

“大家看。”巴图指着上面一个也就有针眼般大小的圆孔说道,“这就该是魂蛊跟妖猩连接的通道。”

周围环境的光线很昏暗,我索性要来一个电筒对着针眼处直照。

按我的理解,魂蛊一定是有类似于针头这类的吸嘴,它把吸嘴直接擦入到妖猩尾椎,分泌着某些不知名的液体甚至是毒药。

明白这些后,我第一感觉是后悔,很明显我们追捕妖猩尤其是猎杀它的时候,一直把重点放错地方了,谁也没考虑到它的尾巴。

而且有这想法的不止我一个,吕队长他们明白过劲来后也都哀声叹气直跺脚。

但我们也没继续聊下去,毕竟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说这些,巴图让我们把这些骨头又都丢到原来的地方,之后他看着周围说道,“这次大家把重点都放在水下,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水下的洞壁上一定有暗门。”

我们也认同他的观点,分组分片所搜起来。

我连铁锹也不用了,索性拿手一点点的摸索着,毕竟按我原来的想法用敲击试声的方式找暗门在水下是说不通的。

我摸得很仔细,甚至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只是我负责这片区域的血水有些深,很多地方我伸直胳臂都摸不到底,为了能彻底排查这片区域,我一咬牙学着巴图那般闭气蹲在水中摸索起来。

只是我这么辛苦的作为没有得到回报,不久后吕队长高呼他那有发现。

我们都向吕队长那边围了过去。

吕队长的手还伸在水里摸着一处洞臂,“大家也来摸一下,这里有缝隙。”

我也体验一把,尤其那处缝隙摸起来很小,甚至一个疏忽都有可能摸索不到,我打心里对吕队长赞了一句,心说这爷们真有耐心。

可话说回来,我脑袋里又出现了一个疑问。

妖猩之所以能被我们追到死角后消失,它一定是钻到暗门中,但这暗门是在水里,考虑到水往低处流的因素,我心说弄不好开启暗门后我们还得往上爬。

这暗门很重,尤其还没有把手这类的,别看我们人多,但个个都空有力无处使,巴图想个办法,他拿铁锹对着缝隙插进去后,使劲的别着,一点点把暗门弄开。

在暗门打开的一刹那,我们都四下散开并拿着武器准备着。

我们怕妖猩偷袭。

可这次我们的担心显得多余,门后空荡荡的。

巴图把我们五人分了顺序,按他的意思,他打头阵,先钻到暗门里面看看,吕队长第二,如果暗门里没危险,我和另外两个警察再钻。

其实我挺想跟巴图一起最先上去看看的,但我也明白巴图的心意,怎么说我的腿上有伤,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已经开始隐隐作疼,真要比起来,不如吕队长上去合适。

我也没再争取什么,爽快的接收了巴图的建议。

巴图要来一把利斧,把铁镐交了出去,毕竟他第一个上去带铁镐行动起来不便。

之后他深吸两口气钻到暗门里,吕队长同样在半分钟后,也闭气摸了进去。

现在矿洞里就剩我们三,我们焦急的等待着他俩的消息。

而且为了防止他俩的喊话我们听不到,我们三轮流闭气蹲在水中守在暗门边上。

这样过了五分钟,巴图的声音隐隐传来,他喊了句安全。

我们放下心,鱼贯的往里进。

我被排在了最后一个,只是在我进暗门的一刹那,好像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但当时我整个人都在水里,实在确定不了这是不是惨叫声,我想过会不会是那个受伤警察遇到了危险,但我心说总不能就因为这若隐若无的惨叫声就得跑回去看一眼吧,而且这惨叫声极有可能是误听。

暗门之后是一条斜通向上的暗道,爬起来很费劲,尤其我爬了一会后这暗道里还没了血水,那股泞劲让我好几次滑摔。

反正等我爬出时,整个人跟泥鬼没什么区别。

别看我们现在很狼狈,但谁都没顾的上清理身子,尤其是我这个“新来的”,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心口砰砰直跳。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里,照我看这是个山洞,而且还是山洞中的里洞,别看现在是大冬天,但这里的温度却不低,足有摄氏十多度。

洞里有一个天然大池子,按我目测比澡堂子的泡池还要大上许多,而且这池子像是刚被清空的样子,还一副湿漉漉的架势,尤其是池底,铺满了大片的兽骨。

我发现这池子的底部有一处破损,顺着看下去的话,还被人挖了一条小沟直通下暗道处。

我一下明白了,心说本来自己还纳闷呢,这矿井里怎么有那么多的血水,合着是被妖猩引过去的。

在智商方面我对妖猩的评价一直是涨幅不定,有时感觉妖猩很聪明像人,有时又觉得妖猩很笨,但就事论事来说,它能想到在逃跑时给我们设计障碍,这很不得了。

巴图不嫌脏的跳到了池中,他又开始查看起那些兽骨起来。

等他初步看了一遍后只说了一个评价,那老法师真是个祸害。

我认可巴图这观点,甚至往深了想,妖猩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炼成的,看着一池的牺牲品,我心说拿一妖功成万骨枯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我们又在里洞转悠一阵,不过除了这池子还真没有其他怪异的地方,巴图招呼大家拿好武器,一同像外洞走去。

在路上我对外洞做了一系列的遐想,直觉告诉我,我们这次不仅能找到妖猩,同样能看到那个老法师,只是我们在里洞待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人来打扰,我怀疑那个老法师要么遇到意外成了残疾,要么是重病在榻起不来身。

可实际情况却与我意料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是法师现在的状态,连外洞的装饰风格都让我们张大嘴看了老半天。

初步感觉,外洞就是一个阎罗殿,数不过来的动物干尸被绳子吊着,像风铃一般的挂在我们头顶。

这些动物都以蝙蝠、狐狸为主,还有狼狗和狸猫。

看得出来它们死前很痛苦,甚至表情都停留在死前挣扎前的那一刻。

洞里的气味很难闻,是一种恶臭和腥味的混合,但巴图却让我们放心,他说这里气味是不咋样,但好在没毒。

我又把目光定在洞里正中心处。

很诡异,这里坐着一人两猴,不过也都是干尸。

而且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三打得手势一样,好像死前正在施咒。

我记起了黑部落大巫之墓里的情形,黑巫师的亡魂咒,我心说莫不是这三个人也在念咒镇压着什么?

我吓得一惊一乍的,还左右看了看,试图找出镇压奇妖的地方。

巴图看出我那点心思,拉着我摇摇头,“建军,别瞎想。”随后他又指着中间那具干尸,“依我看这就是法师。”

既然巴图这么说了,我稍微落下心,把精力又放在干尸上。

那具人的干尸看起来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尸身上沾满了灰尘。

我想看看这具干尸长什么样,索性一把扯下上衣的一个袖子,当做拂尘般的对干尸抖扫起来。

被我这么一弄,干尸露出了它原来的面目。

在我印象里,干尸一般都皱巴的不成样子,甚至拿皮包骨头来形容也不过分,可眼前法师的干尸除了有些轻度缩水以外,看着跟个正常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有六十来岁的年纪,秃个顶,身上还披个画着诡异图案的袍子。

我记起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这次魔盒事件只要我抓到真凶,抓到那个连采矿队这种苦出身都不放的恶人的话,一定会爆抽他一顿解气。

可现在来看,我这愿望实现不了,毕竟法师都成了一具干尸,虽然他生前罪大恶极,弄了妖猩这类的怪物出来,但我还没那么变态,有鞭尸虐尸的兴趣。

我哼了一声,指着法师说了句,“你庆幸自己死了吧,不然我保准让你体验一把极刑。”

吕队长他们也都是我这种想法,一副敌忾样盯着法师看。

巴图瞅瞅我们,突然的嘿嘿冷笑起来。

我不解的扭头看着他。

巴图指着干尸,而且他指的是这洞里所有的干尸说道,“有个误区我要提醒你们一下,这里的可不是你们理解中的干尸,确切的讲,这里看着像干尸的东西该叫蛊蛹才对。”

“蛊蛹?”我对这次感到新鲜,念叨一嘴。

巴图点点头,随后说了一句吓得差点让我背过去的话,“他们没死,还活着。”

第十九章 异变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极强的人,尤其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过度,社会很多新生事物我都能很快的理解并接受,可对于巴图的话,我试图想让自己消化,但压根就反胃般的消化不了。

我盯着像干尸般的蛊蛹瞧了瞧,心说老巴开什么玩笑,这东西能是活的?依我看它比博物馆里的木乃伊还要木乃伊呢。

吕队长他们跟我想法差不多,甚至吕队长还特意对巴图善意的笑笑。

我们弄的小动作都被巴图看在眼里,他反问我们,“你们不信?”

我没回答,吕队长客气的点点头,说信了。

不过他这句信了的话压根还不如不说。

巴图也不多解释,指着一个猴子的蛊蛹说道,“都走开些,我砍一个给你们看看。”

我没来想拿话拦住巴图,毕竟他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有虐尸的嫌疑,可话说回来,这蛊蛹也不是文物,既然巴图想砍一个玩那就砍一个吧。

我带头向旁边靠了靠,腾出个地方给他。

巴图跟个刽子手似的,抡起利斧对准猴子蛊蛹的脖颈就狠狠的来了一下子。

他用的力道可不小,只听咔的一声,猴头跟个滚地圆萝卜似的溜溜滚出去老远。

可随后我和吕队长他们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按我的经验来看,死人掉了脑袋,脖颈处不可能再喷出血来,尤其像眼前蛊蛹这般,就算它们体内有血,肯定也都干枯凝块了。

但现实情况却截然相反,无头蛊蛹的脖颈处,时不时的喷出些血丝来,虽然力道不强,但明显它是活着的。

而且无头蛊蛹还突然抖起来,就好像被砍掉头颅后的疼痛刺激的那般。

这次不仅我信了,尤其吕队长他们都拿看怪异的眼神看着无头蛊蛹。

巴图倒拿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大刺刺站在它面前,冷静的看待这一切。

等我回过神来后,望着满洞的蛊蛹,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给我第一感觉,我们进了一个极度恐怖的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