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打水来给苏醒洗脸和手。

苏醒见红梅仔细地给他洗脸和手,就像平时给妞妞洗那样。

说真的,苏醒还真有些不习惯,也不好意思,其实也是心疼红梅。

“红梅,我这有手有脚的,还要你伺候,我这心里…”

“你是我男人,干这点活有啥,你心里想啥呢,来,洗干净一点。”

红梅拧干毛巾说:“你要是尿尿了跟我说,我帮你换尿不湿。”

“啊?尿…不…湿!”苏醒带着哭腔,他咋混成这样了,竟然要戴尿不湿,这是屎尿都得拉身上?

“红梅,你啥时候给我戴的尿不湿,我能不要这玩意么?”

“下午给你戴的。”红梅见他抗拒,打趣道,“你想全拉床上臭死自己呀,这样多方便,拉完我给你换下来,拿水帮你洗洗身上,然后再给你戴新的,就像照顾小时候的乐乐和妞妞一样。”

苏醒这下是真要哭了,“还要你帮忙擦洗?”

这么多羞人啊,私、处哇!

红梅瞧他那复杂的表情,忍住笑说:“啊呀,那有啥,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

苏醒闭上眼睛,简直不敢想。

红梅故意说:“要不我给你找个女护工?”

“啊?不…不不要!”

不要说女护工,男护工他都不要,还是红梅来吧。

庆子买来了吸管,红梅端上米汤,苏醒含着吸管苦着脸说:“喝这玩意肯定好多尿的。”

“尿多你也得喝呀,多饿呀,再过一阵子还要喝些稀粥的,这些米汤不顶事。”

苏醒抗拒地说:“我…我不饿。”

红梅摸着他脸哄道:“乖啦,怎么会不饿呢,要是饿坏了,以后我和孩子们谁来照顾?等咱们老了,要是我身体不如你,还要你照顾我的,到时候何止换个尿不湿,要伺候的地方可多了。”

庆子也劝道:“大哥,不吃饭怎么养好伤,养不好伤就没法出院了。”

苏醒可怜巴巴地说:“好吧,我听话。”

说完就一吸溜地喝米汤,其实他真饿了。

一碗米汤而已,他一不小心一口气给吸光光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红梅,嘴上说不饿,却没出息地一口气给吸完了,这得多丢脸啊。

而且会转变成好多…尿啊。

红梅见他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说:“还不够润喉咙的吧?”

“够够够。”苏醒讪笑。

红梅不知咋的,突然鼻子一酸,苏醒这么大个子的人,让他喝一碗米汤填肚子,这不是越喝越饿么。那碗稀得快找不着米粒的粥还得过两个小时才能喝呢。

“我…我去上个厕所。”红梅怕收不住情绪,出去了。

庆子坐了过来,“大哥,到底是谁伤的你,咱们要报警吧?”

苏醒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你让我好好想想…,啊呀,昨晚天太黑了,我没看清人啊,只知道人挺多,七八个吧。要是只有两三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苏醒是怕报警没抓着双子,庆子以后要是遇到了双子肯定会动手,如果双子再找那群人来对付庆子可就不好了,在一件事上不能吃两次亏!

他得在十分有把握的情况下让警察们来制服双子那群人,在这之前,不能再让双子有机会或有理由来伤害他或家里人了。那些人可是玩命之徒,千万不要扯上自己的家人。

庆子昨晚围观肖燕和二嫂打架,还真不记得昨晚天黑不黑,有没有月亮啥的,想也没想就相信了他大哥的话。

红梅过来了,情绪已经调整好了,笑眯眯地说:“庆子,你大哥状态挺好,你休息吧,我陪他说说话。”

病房有三张床,另两张床昨天早上就没人了。

庆子往最外边的床上一躺,说:“大嫂,你和大哥别聊太久,他也要多休息的。”

“嗯,我知道。”红梅心想,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后让苏醒喝完那保温盒里的粥才行。

红梅坐下来,问了庆子刚才那个同样的问题,苏醒的回答当然也是一样的。

两人就聊聊家常,家里的事,孩子的事,聊到作坊时,苏醒突然着急了。

“我得在这医院住一个月?那咱们那作坊怎么办,葡萄和桃也得施肥捉虫呢,菠萝园里也要除草,再过一个半月就好忙了,第一批桃要成熟了,临时工人还没找齐。”

“你急啥呀,等庆子回去时,让他叫成栋和冬子安排好那些活就行,不是有十几个工人嘛。一个半月后你也早回家了,找临时工人也来得及,现在你安安心心养伤,啥也别想。”

“也是,在这里想啥都是干着急。”

苏醒才说完,门外有一阵动静,紧接着进来几个人,一人被护士们推着进来,另一人是病人家属。

苏醒暗想,完了,红梅没地方睡觉了。

病人被抬上中间的床,医生又来了,闹了好一阵子。

那个病人是个和苏醒差不多年纪的人,三十出头,受的也是重伤,好像是和人打架打成这样,那位家属就是他的老婆。

“跟你这种男人过日子真是倒血霉了,家穷田又少,还不会赚外快,穷成啥样了还和人打架,现在医药费都得去跟人借,我…我可拉不下这张脸,让你爹去借吧!“

病人忍住没说话,她老婆又接着埋怨,”平时叫你少和那些人来往你当耳旁风,都是一群混账,除了打架赌博有什么好?现在好了,伤成这样,都快残废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男人本来就疼,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嚷道:“够了!都唠叨几个小时了,烦不烦啊,我的好哥们被人欺负,我能眼睁睁看着?这日子你不愿过就滚,老子没拦着!”

苏醒一听,哦哟,这一对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红梅出来小声问护士长,“医院还有病房吗,就是只能住一位病人的那种。”

“高级病房啊?有是有,但不多,而且都住满了,得过个三天才有一人出院,我给你留着怎么样?“

得等三天,红梅有些着急,她倒不是怕自己没地方休息,而是担心影响苏醒睡觉。他伤得这么重,如果吃不饱还睡不好,身体会很虚弱的。

但也没办法了,她只好点头。

红梅来到病房门口,只见那个女人直接冲了出来,吓得红梅赶紧一闪,差点就被撞上了。

红梅一进来,就见苏醒咬着牙,一脸的痛苦模样。

红梅慌了,“咋了,你哪儿疼?”

“我…我想尿。”

呜呜呜…,这是苏醒内心的声音,想尿又不愿尿,好痛苦。

“想尿就尿呀,可千万别憋着,听话嘛。”

苏醒听着红梅的话,又看着旁边的病人,脸都要绿了。

红梅赶紧拉上中间的帘子,小声说:“你现在可以尿了,尿完我给你换尿不湿,别人瞧不见的。”

最外边那张床上睡觉的庆子听了都忍不住发笑,中位那位病人当然也听见了。

苏醒有点心理障碍,尿不出来。

红梅耐心地劝着等着鼓励着,旁边的病人实在受不了,说:“兄弟,你老婆都把你当小孩子宠了,一泡尿的事你就不能爽快点?”

那人内心在想,要是换成他老婆,巴不得他不尿,早点憋死早投胎!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醒大个呀,变得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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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分钟后, 苏醒终于争气地尿出来了,红梅打温热的水来给他洗屁股。

要不是中间有帘子挡着, 苏醒怕是要羞死了。当红梅去倒了水,再来到他面前时,他红着脸都不敢看红梅了。

红梅暗笑,脸上却当没事一样, 给他把帘子拉开了,一直挡着也怪闷的。

没想到睡中间床位的也就是二号床的病人突然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红梅和苏醒、庆子都愣了, 木纳地看着他那张哭得扭曲的脸,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他好像意识到大家都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抽泣道:“我…我疼,真的好疼, 动不了也好难受。”

苏醒感同身受,但觉得男人吧, 再疼也别哭啊, 男人有泪不轻弹。

那人又道:“兄弟, 你可别笑话我,我…我不哭了。”

“没…没事。”苏醒身上疼, 也羞得很,但仍挤出一丝笑容。

差不多到了夜里十一点半, 红梅让苏醒把保湿盒里的稀粥给吸着喝了。苏醒刚吸完,二号床病人突然忍不住又瘪着嘴哭了起来。

“你是饿了吧?”庆子被他吵烦了,就这么问了一句。

二号床病人都饿得在吞口水了,但仍嘴硬地说:“不…不饿。”

不需说, 苏醒和红梅也都能瞧出他是饿了,肯定是刚才他见苏醒吃粥,把他给馋哭了。

苏醒感觉自己罪过呀,用吸管喝些粥而已,咋就把人家给馋哭了呢。可现在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没有剩的了。

庆子倒愿意跑腿为二号床病人去买吃的,可都这个点了,快凌晨了,哪还有店做生意?

庆子只好跟他说:“你呀,忍忍吧,等天亮了再说。”

二号床病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躺那儿眼睛发直。

庆子过来叫红梅去三号床睡会儿,他坐这儿陪着他大哥。

红梅摇头,“庆子,你安心睡吧,我就坐这儿休息,累了就趴你大哥床边上睡。”

苏醒听了可不同意,“红梅,你去睡吧,你昨晚都没睡呢,可不能再熬了,你这样熬着那我陪你也不睡了。”

红梅急了,“你哪能不睡,你得养伤呢…”

红梅还没说完,护士长过来了。

“一号床,高级病房的人有事突然提前出院了,你们要住进去吗?”

红梅忙道:“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要住进去!”

“那好,你们家属把床下的轮子安好,然后把床推过来跟着我吧。”护士长说。

红梅和庆子高兴地忙乎着弄床,有高级病房可住了,再不用担心啥时候又要住来新病人吵着苏醒了。

把苏醒推到高级病房后,红梅来普通病房拿东西,只见二号床病人又在那儿瘪着嘴哼哼唧唧的。

他见红梅突然过来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这是疼的。”

红梅同情地看着他,她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红梅一走,二号床病人呜咽了起来,人家有老婆帮忙洗屁屁,人家有粥喝,人家有高级病房住!

而他,老婆和他吵两句就跑了,现在他没人陪、没东西吃,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这儿,想要尿了怎么办?

唉,都是男人,咋区别就这么大呢?

他的医药费还得老爹去借呢,做梦也别想什么高级病房了,就是…高级病房到底是咋样的高级呀,他真想瞧一眼。

虽说是高级病房,其实也没高级到哪儿去,设备都挺简陋,就是多了几个柜子和一台电视机。

但红梅还是很高兴,只要没人吵着苏醒就好。而且这一个月都得住在这里,人也会无聊烦闷,有台电视确实能解解闷。

苏醒也高兴,因为他瞧见旁边搁着几个躺椅,肯定是为家属准备的,想到红梅和庆子有地方睡觉了,苏醒很安心。

时间已经很晚了,红梅把躺椅搬到苏醒床旁边,自己能睡,还能看着苏醒睡,红梅总算感觉到困意了。

庆子见大哥大嫂这么粘乎,可不敢过去打扰,轻轻爬上躺椅闭眼睡觉。

第二天早上,苏醒一醒来,就见庆子买来了早餐,红梅也端来了温热的水,要给他洗呢。

这种级别的待遇让苏醒有些不淡定,红了眼眶。他突然理解昨晚上那位二号床病人为啥哭了,是羡慕他给羡慕哭的吧?

“红梅,你昨晚睡得咋样?我有没有打呼吵着你?”

红梅拿毛巾给他边洗脸边说:“我昨晚睡成猪了,啥都没听见。”

苏醒笑了,见庆子在那儿给他吹着热乎乎的粥,说:“你给普通病房二号床那位送点早餐去吧,他肯定饿坏了。”

“我已经送去了,哎哟,你可不知道,那人真是可怜,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没人管他,都尿裤子了,护士们在那儿骂他家属缺德呢。我送早饭时跟他说了几句话,刚要出来,他家来人了,但也只有他老婆和他爹妈。可他们进病房也没见问一问病人就开始为怎么省钱吵架,那哥也够惨的。”

苏醒心里一对比,简直幸福得要哭,他虽然身受重伤遭了些罪,但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有好老婆有亲爱的一家人,多有福气啊。

这么一想,身上疼痛的感觉似乎也轻了些。

早上苏醒仍是用吸管吸了一碗稀粥,然后开始输液。

就这么静静看着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实在闷,庆子就打开电视,可苏醒那样趴着根本没法看。

红梅和庆子就把苏醒的床推动一下,然后把桌子和电视抬到苏醒能看到的地方。

护士进来换药时见了不禁笑道:“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看电视呀。”

苏醒叹道:“可不,否则我能干点啥?”

红梅坐在旁边说:“就是,哪怕在医院,咱也不能把日子过得苦巴巴的。”

护士出来跟同事们说:“五号高级病房那家人可真乐观,受那么重的伤趴在那儿还高高兴兴地看电视,农村人还真是没心没肺的。”

一位同事接话道:“农村人咋就没心没肺了?你没见多少农村人进了医院除了吵架还是吵架么,这跟农村人没啥关系,跟钱有关!”

又有一位同事接话,“跟钱有关,跟心态也有关,心态不好,再有钱遇这事也是愁眉苦脸的。”

那两位听了直点头,人活着要有钱,还要有个好心态!

这一个星期,无论换药时多疼,或是有多饿,或是不能动弹多么难忍受,苏醒都一声不吭,故作轻松地没事就笑。

如果他没事就喊疼、喊饿、喊烦闷,肯定会影响红梅的心情,会让红梅跟着着急。红梅伺候他那么细致入微,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他怎忍心让红梅着急?

他这样表现得乐呵呵的,红梅似乎都快忘了他身受重伤,好像来这儿疗养的。

他们就这样互相传递着乐观精神,心情好,伤也恢复得快。

一个星期后,苏醒能左侧躺着了,对苏醒来说,能多一个姿势,简直爽呆了,这样有尿了可以拿瓶子接着了!

因为满了一个星期,红梅让庆子回家换喜子过来。

没想到喜子一来,他还把他爹妈和乐乐、妞妞以及李桂花、陈贵全给带来了。

幸好苏醒现在能趴能侧躺,否则他爹妈和岳父岳母瞧着真得伤心死。

红梅和苏醒、喜子三人配合得好,没把伤情的真实情况透露出来,两边的长辈都以为苏醒只有背上的外伤,甚至不知道这外伤也伤得特别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