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兄弟：【这位罗军医讲话一直是个调调吗？】
林梢回了一个【我怎么知道】的眼神。
冉闵团长加入了眼电波，答曰：【恩，他一直这样。】
林树＆林梢默契道：【他肯定没朋友！】
【…好歹也是帝国的智者之一，给点面子吧。】虽然冉闵团长也挺想赞同毁灭双子的，罗军医确实是太毒舌了，但是，但是，咳。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
【——智者并不值钱了。】跟大白菜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代体’计划始自于先后加布里埃的执政时代，但是很遗憾的，加布里埃陛下的生命，就像她的执政生涯一样短暂。直至她去世时，‘代体’计划都还处在研究阶段。”
“等等，什么叫‘研究阶段’？”傻瓜团长表示有听没有懂。
“就是一次都没成功——”
“——始终在失败。”
毁灭双子“好心”的解答了这个问题，他们是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的，罗军医毒舌了他们，就要做好被他们见缝插针找回场子的心理准备。
“这就是全帝国根本没有人怀疑你们不是反派的原因。”罗军医不甘示弱。
哑叔用破败的嗓子咳了一声，大家就都老实了。
罗军医继续讲解：“我的父亲罗教授，并没有因为加布里埃陛下的去世而终止计划，因为就在那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终于有了成功的例子——嫡子澈。”
圆桌中间，先是出现了一张加布里埃和罗教授的合影，再就是四岁的闻澈站在研究室里，穿着皇子常服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那是一张全息照，身临其境一般，把闻澈灵动的好奇表现的淋漓尽致，小小少年，可爱而又狡黠。
罗军医的表情都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
他觉得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带着闻澈在研究所里“探险”，教闻澈所有科学能带来的乐趣，就好像他又多了可爱的弟弟。
直至这个幼弟，严肃着一张包子脸对他父亲分析：“母后已经死了，皇兄撕毁了对母后的承诺，九王叛乱势在必行，无论如何，我被炮灰掉的概率都是极大的。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我要参与代体计划。成了，我就多了一道保障，败了…说不定我会变成傻子，这样皇兄才能彻底放下对你们的戒备，放过你们。”
只要闻澈还存在一天，皇后加布里埃留下的势力，就永远都会是执政者心中的一根刺。年幼的闻澈心里被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罗军医想着，那绝对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然后，那个孩子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虚拟影像变成了两个人，代体闻澈，以及沉睡的本体闻澈。
“代体计划在星历1104年成功的，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因为嫡子澈不仅失去了记忆，还失去了…”那份只能存在于罗军医记忆里的聪慧与天资。
明帝不知道代体计划，只看到了“烧傻”了的嫡子澈，于是他终于放了手。
嫡子澈“去世”，男爵阿澈“诞生”，他被改头换面，在忠仆哑叔和哑婶的保护下，前往了远离帝国政治中心的毕弗隆斯大区，为被化整为零的皇后的势力，争取到了真正存活下来的力量，保留了火种。
“我们家继续秘密维持着‘代体’计划。它被不断的完善，越变越好。”
星历1109年，罗军医的弟弟罗勒追随冉闵从军，加入了王庭骑士团。为保证罗勒的人身安全，罗军医秘密为罗勒做了代体。
罗勒的代体成功后，罗军医就又为整个骑士团做了代体。
不过，罗勒这一批的代体，都有着一个鲜明的共同特点——在他们进入代体后，会失去相关记忆。
“再然后就是星历1111年，毁灭双子‘叛变’，去当了间谍。我父亲也为他们准备了代体，虽然我完全看不出来让他们活下来的意义。”
毁灭双子和他们的代体照片被投影出现在了圆桌上。两边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毁灭双子这一批的代体，已经十分完善了。虽然双生子在进入代体后，同样会失去有关于代体的记忆，但是在回归本体时，他们还能够完整的想起来。所以，毁灭双子至今才会如此平静，他们知道的比冉闵等人多多了。
“也因此，双生子如今已经能活蹦乱跳了，而你们…”罗军医看了一眼至今还坐在轮椅上的冉闵团长，“还需要一段恢复的时间。”
“其实最好的是白鹤区长那一批，他会渐渐在代体时期就回忆起有关于代体的记忆，可惜…”
白鹤区长进入代体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来得及缓缓的想起来，代体就已经死了。
“他什么时候有的代体？”千华觉得她好像终于有了些头绪。
“前不久，在我发现代体计划还存在的时候。”顾准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以，根据代体技术的先进程度，在拉斐尔血案之后，最先从本体里醒来的就是白鹤区长，其次是毁灭双子，然后是冉闵等人，最后是嫡子澈。”
“代体计划其实还有很多技术缺陷。好比每个人能使用的代体次数是有限的；也好比代体死亡后，二次进入代体的时间，必须相隔一年以上。”
“所以，各位暂时没办法再拥有新的代体，只能用本体活动。为了各位的人身安全，也是为了保密性，请各位低调的当一年幽灵，谢谢配合。”每个人的本体如今都被整了容，让他们变得不再像他们自己。
“一年后呢？”冉闵举手提问。
“当然是穿上新代体——
“——去吓死那个被dog日了的Z！”
毁灭双子的阴鸷表情一模一样，即便他们如今有了不一样的脸，但某些相似的内在特质还是不会变的。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耍过，他们绝对会让Z生不如死！
顾准第一次对毁灭双子的话表示了赞同：“我们如今对Z的一大优势就是，他以为你们都死了。”
这一战舰的骑士精英，会成为一支谁也无法预料的奇军，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另外，你们和他交过手，也算了解他的行为模式和性格。”最主要的是，这一战舰的人都报仇心切，他们二次穿上代体时将不会再失忆，也就是说他们会成为一战舰的不死战士。
“我保证，我们会玩死Z！”千华小姐笑的比毁灭双子还恐怖。
“意思就是说，除了少游和祝安以外，其实咱们全船人都活了下来？”
“这么一说，确实是诶。突然好想看Z意识到这点时的脸，我是一个人吗？”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两个人。”
“你不是N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顾准的随身光脑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很清脆的童声录音，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说着“顾准接电话，顾准接电话，顾准接电话”。
“现在的年轻人啊——”
“——真是一点都不严谨。”
“你真的有在开秘密会议的自觉吗？！”双胞胎和声。
“是阿澈。”顾准道。
全场分分钟闭嘴，支起耳朵准备偷听。
哑叔和罗军医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听了出来，顾准的来电铃声是闻澈小时候的声音。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又不失平易近人。
#好想打死顾准这个恋童癖是怎么回事#
#等发现还有‘顾准，你的短消息来了’和‘顾准快起床’之后再打死也不迟#
#连屏保都是闻澈的笑容，这个上将真的是没办法要了#
顾准呵呵一笑，拿着光脑自然而然的去了隔壁，想偷听？别开玩笑了！
“殿下。”哪怕只是对着光脑虚影，顾准都一下子就收敛了自己身上全部的阴冷，变得柔和而温暖，一键切换画风，“已经睡醒了吗？”
“恩，我就是想问一下…”哑婶为什么会出现在离宫。
闻澈一觉醒来摇铃叫人，结果看见哑婶穿着管家服走了进来，他当时差点没绷住，以为自己又重生回了毕弗隆斯。
“哑婶吗？她是从今天开始负责服侍您的女管家，您喜欢吗？”
闻澈当然喜欢，他一千个喜欢，一万个喜欢！他只是奇怪哑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哑婶当了很多年女管家，经验丰富，特别是在照顾年轻的主人方面。她的上任主人死于一场意外，就是那位为荣耀的加布里埃号牺牲的神眷者，他可真勇敢。”
“你觉得他很勇敢？”闻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耳朵控制不住的因为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夸奖而红了起来。
粉嫩粉嫩的，让顾准一时间都忘记要说什么了，只能顺着本能道：“是的，他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那种时候挺身而出的。不管他是为了朋友，还是为了帝国，又或者是为了无辜的公民，他都是我心中最可爱的人。”
闻澈的脸都快滚烫的要冒烟了，他还从未被人这么夸过，他是说，从来都是他当累赘，这是第一次，他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他想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短暂的联络结束后，闻澈和顾准都很开心。只不过一个很单纯的在开心，而另外一个…一脸荡漾。
“我们打死他吧？”
“附议。”
“附议+1”
“附议+2”
“附议+ID号”
连顾准的心腹都忍不住举起了火把。理由都是现成的，谁允许你叫殿下阿澈的？！
☆、道二十四声万岁：
“殿下为什么要特意问你有关于哑婶的事儿？”毁灭双子和哑叔第一时间敏感的发现了不对劲儿。
不等顾准开口，林树还特意贱嗖嗖的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小准准，让前辈教你个乖。下次要是再有什么不想让人听到的话，只隔离声音是没用的，记得拉上帘子，因为在这个宇宙里，有一种技巧叫唇语。”
碰巧，毁灭双子和哑叔都会解读——偷听，我们是专业的！
顾准真的是需要一分钟原谅毁灭双子八百回，才能把这场“和谐友善”的会议继续进行下去，而不是做什么，唔，你知道的，类似于立刻开启外骨骼装甲，去砍死毁灭双子的事情。忍了又忍，顾准才终于平心静气的回答，“因为殿下失忆了。”
“什么？！”X全场。
回归本体还有可能出现这种副作用？
罗军医推了推金边眼镜，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代体”计划出现过太多奇葩的意外，好比最早的代体1.0版，不是成了没有灵魂的木偶，就是代体醒了，本体也醒着；也好比作为代体2.0版的男爵澈，在反应速度方面的“网络延迟”。
闻澈多年后回到本体却去失忆了，这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当时的技术真的是很不成熟。
“大脑和灵魂一直都是很精妙的东西，我父亲常说彻底解读这些是神之领域，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冉闵团长皱眉：“但是您父亲还是开启了‘代体’计划。”
“是的，因为他想成为神。”有个一把年纪了还坚持中二不毕业的父亲，罗军医也是很苦恼的。
“记忆能恢复吗？”千华女（男？）壮士满脸担心，萌萌哒小王子要是就这样没了，她发誓她一定会报社的。
罗军医的眉头更深了，他没说话，但大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场面一时间有些凝重，唯有三个人露出了“yeah！”的神情，他们分别是希望闻澈只有他的顾准，以及迫不及待想和闻澈重头来过的毁灭双子（他们的初遇真的是太糟糕了）。
哑叔开始很认真的思考，他的教育方式是不是确实存在问题。
“所以，我们达成一致了？在殿下恢复记忆前，谁也不许提起让他伤心的往事。”
顾准表示，那个叫少游的，在闻澈已经失忆的情况下就让闻澈如此伤心了，要是等闻澈回忆起来那还得了？
【还有我的儿子。】哑叔自回忆开始以来，第一次打了这么长的手势。
自拉斐尔血案之后，哑叔就变得更加沉默，连表情都少有。因为很显然的，整艘战舰，到最后只死了他儿子和少游。在乍然得知这件事时的痛苦，是很难形容的。但是鉴于祝安之前做的那些糟心事…让哑叔和好不容易才从毕弗隆斯逃出来的妻子，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祝安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了解殿下的性格，如果他知道全船人都活了下来，真正出事的只有祝安和少游，他绝对会崩溃的。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我不明白，既然殿下当年的代体成功了，您儿子和少游为什么不用？”
“因为祝安和哑叔的体质一样，都没办法拥有代体。”罗军医回答。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代体的，哑叔和祝安就是个特例。哑叔赶在罗军医开口解释少游的情况之前，先一步开了口：【至于少游…他也没有办法拥有代体。】
因为少游本身就是个代体。
代体的失败版。
少游没有按照预期，在培养槽里就成长为与本体一般大的年纪；醒来后，又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连话都不会说；要不是闻澈在进入代体前碰巧看到了少游，少游早就该被销毁了。
由于资料的保密性，哑叔一家并不知道少游的本体是谁，他们也不觉得那很重要。因为少游就是少游，这些年的相处，让在他们早已经把少游当做了独立的人。所以，哑叔希望在别人眼中，少游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牺牲的，而不是什么无所谓的试验失败品。
罗军医选择了尊重哑叔的意见。
“其实失忆对于殿下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千华自言自语。
她一开始其实是不赞同把这件事瞒着闻澈的，因为古往今来很多例子都告诉了我们，幸福不是靠隐瞒就能得来的。
但是…
失忆了，也就代表着没有了过去的遗憾。他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来弥补一下闻澈缺失的亲情。千华总是忘不了，那个趴在单面玻璃前，渴望的看着拉斐尔港的热闹，却坚持不肯说一句“我也要出去”的孩子。
在不了解闻澈经历了什么之前，千华根本无法理解闻澈的选择。
直至如今，千华才终于明白了，闻澈其实很缺乏安全感，缺乏一种“无论我闯了多大的祸，我还有家人都会原谅我、包容我”的理直气壮。所以，他乖巧又安静，不想给任何人增添麻烦。
但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十四岁孩子该有的状态！
所以，明帝必须“活”着。家人不一定要有血缘，但有时候它又确确实实要依托于血缘。鉴于明帝已经死了，正好可以让他的代体来发挥一下余热，给闻澈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有关于家人，有关于亲情。
“他的代体还能用？”全场一愣。
“理论上来说本体死亡之后，代体是可以被别人操控的。”罗军医解答道，“所以，一年后各位拥有新的代体时，一定要记得，要是这个代体再次死亡，拜托死的干净一点。像拉斐尔血案这样就最好了，什么都不留下，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那由谁来扮演明帝？——”
“——我们拒绝接受‘顾准’这个答案。”
毁灭双子的关注点总是在围着闻澈打转。
顾准环胸冷笑：“我看是你们想演吧？真抱歉啊，你们暂时进入不了代体。至于我，我还不至于low到这种程度，用谎言去换取好感度。”
几乎是所有人都“咦”了一声，这话由顾准说出来一点都不科学！
“他倒是想。”罗军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拆穿了顾准，“顾上将和哑叔、祝安一样，都是没办法拥有代体的。但是，他不能拥有代体的理由，和哑叔等人又不太一样。”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why？”大家都很八卦。
“因为顾上将十二岁被救下后，就自愿加入了代体计划。是代体1.0的众多样本之一，可惜最后失败了。从此之后，顾上将就没办法再进入任何代体了。他只有这么一条命，要好好珍惜啊。”
“那他失败的代体呢？”毁灭双子是典型的精神病人思路广。
“和其他失败品一样，销毁了。”
“切。”毁灭双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要是代体孩子 ，他们可以这样那样，如果不在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哪怕它留着，你们见到它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代体1.0和顾上将一点都不像。”罗军医泼了一盘凉水。
“诶？”
“某人很讨厌自己像自己渣爹的那张脸。”罗军医说某人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顾准，生怕大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所以在制作代体的初期，就顺便改了容貌。”
“所以，如果我想把我的代体换成男的，也是可以的？”千华小姐的思路也很广。
“理论上，我们是不支持的，因为容易出事。”顾准当年就是这个好例子。
顾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所以，哑婶、哑叔和白鹤，负责跟在殿下身边保护；各位留在第三基站恢复身体，卧薪尝胆的等待复仇。这个计划暂时就是如此，简单明了，很容易记忆和理解，恩？你们对此还有什么问题吗？”
永远都是刺头的毁灭双子，举起了手。
顾准很想假装看不见，但是…
“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你说了算？”毁灭双子不等顾准开口，就已经不请自问。
不过，毁灭双子也算是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生。这就是支配者的缺点了，他们总是不服管教。
“因为你们接下来一年都要靠我活着。”顾准继续维持着看渣渣的眼神，“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你咋不上天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不得不选择了听话，因为顾准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不要说他们了，事实上，现在整个帝国都掌握在顾准手里。他说他说了算，他就能说了算。
唯一能乐呵呵的接受现实的，也就只有哑叔和傻瓜团长了。
因为…
他们是唯二的影响者。
“什么？！”毁灭双子一起看向冉闵，大有一种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个叛徒的微妙感。身为一个影响者，冉闵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冉闵耸了耸肩：“大概是因为我表哥是皇帝？”
皇二代什么的最讨厌了！
☆、25.道二十五声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