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牵线搭桥。”墨紫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抽佣。”

“你也要一万两?”裘三娘垂眸在心中打算盘,很好算,她一本万利,“好。给你,比给老太婆让我甘心些。”

裘三娘走了。

墨紫扎了件披风,刚走出门,身后就多了道影子。

“喂,天黑了就睡觉,不要乱跑。”丁狗,还在驯化过程中。

墨紫不理他,照走不误。

第288章 万物刍狗

丁狗,乙单的徒弟。

性子——恶劣。

脾气——很差。

嘴巴——不讲情。

功夫——没见过。

乙单说,这孩子基础功扎实,出身不错,所以有点骄傲,不用理他就好。

墨紫就问,这位什么出身,穿得破哈哈的,还有点骄傲?

乙单不答。

元澄说,此人得乙单真传,一旦认主,不离不弃,堪当大用。

墨紫又问,元大人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元澄也不答。

从而,墨紫自己得出结论。丁狗,烫手山芋是也。乙单和元澄都搞不掂,推给了她,她是女人,身边多个会打架的,总不能挑剔。

“喂,你听到没有?天黑了,女人不要到处乱——”跑字没出口,脑袋上挨一记。

一颗小石子,掉下来,在地上打圈圈。

丁狗不可置信,真是大意失荆州,谁想得到这女人敢拿石子扔他!

“你太啰嗦了。”墨紫又连抛两颗石子,这次,自然打不着他了。

赞进今晚休息,丁狗来了之后,两人夜间轮休。

“没你们女人会啰嗦。深更半夜不睡觉,说什么废话。”丁狗掂着两颗石,琢磨着是不是该扔回去。

“丁狗,你要觉得跟着我委屈,可以不跟。”彼此清静。

“我拿钱办事,替人消灾,一年内保住你一条命,我自然会走。”堂堂大丈夫,保护一个女人,奶奶的!要不是他家穷,他才不干。

“丁狗,这名字是爹娘给你取的,还是你自己取的?”出身不错的人,不会叫这样的名字吧,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师父为了钱把命交出去,徒弟为了钱把时间交出去。可见,侠士也要先吃饱肚子。

“我自己取的,不过,想你一个女人也不懂,多半以为阿猫阿狗好活命。”丁狗哼一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墨紫转过头来,轻笑,“你是想向天地看齐,还是向圣人学习?可惜,你视他人为刍狗,自己却为利而趋,岂非也是同类?”

丁狗面色大变,他没想到墨紫竟看出了自己放在名字中的深意。出身大周没落世家,自幼喜爱读书习武,拜乙单门下,他不问世事变迁。此次接受这单任务,是为了赚取大妹的嫁妆,大妹早过了出嫁的年龄,爹娘既不舍她下嫁给无知的贩夫走卒,门当户对的却又嫌他家一贫如洗。身为长兄,无可奈何缩写下,出来为人效命。可是,要他跟着一个女人,让他纠结不已。心里不痛快,面上也不掩饰,最好这女人赶他走,那任务也算完成,银子照拿。

但她懂!

丁狗盯着她的笑脸半晌,“你怎么知道的?”拿这个名字行走江湖,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刍狗的意思。

“叫你丁狗,你就立刻回一记你才是狗的眼神。”她曾经用类似的眼神看过那些当她是低贱人种的大求贵族,然后在心中默念老子这两句名言。

丁狗低冷着声,压下心中愕然,“没错,我当你就是刍狗,你大可去跟我师父说换别人来,不过已经付了的银了我可不还。”

墨紫摇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老天爷和圣人都把我们当刍狗,我不会高看我自己。既然不是你委屈,而我是刍狗,你是丁狗,那就这样混一年吧。”

丁狗张嘴,合不拢。

墨紫去的地方,叫洗目台,元府最高的位置,原本是元府墙外傍湖的山丘。这次重建,将它划进来的。

山丘无树,贴了草坪,一条白石路,两边铸铜枝灯,灯色不明,只照周围方寸,悄然上攀。

墨紫踏上洗目台,脚踩日烤色的大沙石,手触怒火色的九方柱,掀起雪青色的风幔,进去热气扑面,原来中间一方坑,架大火盆,整棵枯树当柴。

李砚拿箸敲酒瓦,肘搁膝盖,摇头晃脑,闭眼唱道,“临高台,见铜枝挑灯暗,花金也瘦,待它朝来,雁落池拍水,贺主春秋齐名。”

这个老头儿,想元澄做什么呢?还要春秋齐名?墨紫暗道。解下披风,往里走,在偏角一处有酒无人的桃木桌前,轻巧坐下,自斟一杯酒。

她进来的时候,除了闭着眼似乎陶醉的李砚,其他人都看见她了。不但不怪她擅自闯入,还多对她点头微笑。

这不是元澄的又一场应酬,而是他自己的“干部会议。”墨紫应邀入席,不过因为要等敬王府那边的消息,晚来了一会儿而已。

李砚唱罢,捧场地挺多,掌声之外,有人叫好。

元澄在首座,也拍手,不过看着同使力,无甚感慨。

金银在次座,一身素白,珠光宝气去尽,面容分外妖异华美。千两百两一左一右,古灵精怪的样子已不复见,表情肃然。

李砚是个聪明老头,见这曲临高台仍激不起对方的志气,有些意兴阑珊。

目光一反,看到墨紫,他眼珠子转。在元澄身边待得越久,他就越能感到此女对元澄的影响,或许,由墨紫来劝,能成就众门管对大人的期许。

“墨哥来了。”老头儿差点没拍大腿跳起来,很大声。

墨紫穿得是女装,现在,大多时候,她都着女装。

但李砚称她墨哥,是因为这样的场合下,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一个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尊客,豹帮这日清除内忧,出自她的手笔,层层圈套,个个细节,由她布置到无右挑剔。而她素衣送棺,无心有心,都唤起金银对母国最后一点眷顾,才能来向大人问心中疑惑。钥匙在她手里,她只要愿意,他们这里每个人都会在这乱世中大放异彩。

“我来晚了,这席可是在散了?”墨紫本想悄悄来悄悄走,不知李砚鬼精的老头儿要将她拉到风眼里去。

李砚仍高声,“不晚,不晚。我们正说三国会谈之事。大求早到了数日,南德晚到了数日,结果拖到昨日才正式开始谈,却半个时辰不到,南德使臣吴建甩袖而走。大击宰辅李仁多留了片刻,出来也是面色铁青,而今日,皇帝在朝上宣称先过年后论和谈之事,务必让两国贵客宾至如归,我等正在猜,究竟发生了什么。墨哥可要凑凑?”

墨紫起先婉拒,却拗不过李砚坚持,垂眸想了想,说道,“恐怕是南德暴民作乱,朝廷情势不妙,心浮而气躁,一激就怒。”

张震道:“墨哥猜得不错。大人刚得最新消息,南街国辰县又有农人揭竿而起,自组义军,杀当地贪官数十人,加入义军者已过万人,此时和谈,吴建犹如热锅蚂蚁,哪能定下心来。”

“星火燎原。南德弊政过陋,百姓终不堪重负,反,也是迟早的事,不足为奇。”墨紫看着元澄,“大人可知,这吴建是何人?”

“吴建是吴太师的儿子。”元澄答她,“吴太师擅于权谋,吴建远不如其父。”

“与人较心智,最忌浮躁。大求大周如今定然已知乱民之事,大周还罢了,大求幸灾乐祸之余,说不定想坐收渔翁之利,这不是老天给的,进攻的好机会么?”墨紫从大求的角度出发来想。

“所以我说,别人收,不如自己…”李砚来蹦?。

“李老,夜了,今日散罢。”元澄却用这句话把老头拽下来,已起身。

主人起身,自然没有客人还坐着的道理。众人赶紧离席,拱手辞礼。

李砚走过墨紫身边,故意说道,“乱世之下,避无可避,唯有自强。墨哥,你说是也不是?”

墨紫谦笑不语。

李砚几番游说不成,一时呜呼哀哉,背影都叹息不绝。

千两百两走过来,耷拉着脑袋,“三公子,公子他这次是真伤心了。”

墨紫对这双可爱的双胞胎也只能劝慰,“大少何等坚韧的人,你们别担心。”

“老将军死不瞑目,而那些跟着他一起来请公子的人,让大求剥皮砍肢,吊在桅杆上,简直惨绝人寰。”说话老气横秋的,千两是也。

百两快意恩仇,“恨不得上大求的船去,将他们头颅一个个砍了,再大卸八块。”

金银还是知道了那些玉陵将士的下场,墨紫长叹,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金银走了过来,看到她,还笑。虽然有些勉强。

“九九担心你,我没跟她说你挨了打,想来是姐妹之间心有灵犀。”修长的手,差点要碰到墨紫肩的时候,收了回去。

“帮我转告,我会去接她过年…”墨紫在想,也许不是提水净珠的好时候。

“有话跟我说?”金银看出她欲言又止。

“水净珠…你还想不想买?”墨紫问了,又自答,“算了。”

“怎么算了?谁说我不想买?价钱不变,你有,就拿来。”金银凤眼邪动,“我就是做回楚毓,喜欢的东西还是会喜欢的。”

“做回楚毓吗?”下定决心了?

“总有一些事,一些责任,是逃不掉的?”元澄站在墨紫身边,“我们三个,不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有自己要做的事,但可以叫兄弟帮忙。”墨紫眸光主灯色照得温和,“金银也好,楚毓也好。贪官也罢,好官也罢,结拜的可不光是人名而已。”

“联手吗?”金银笑了。

元澄看着墨紫,又看看金银,“何恐天下大乱?”

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第289章 戈河之网

夜水不静,坚持努力向前流。哗哗之声轻缓,有节奏,听在耳里,心中自静。

无月星疏的夜空下,这是一片偏僻的水域,两岸荒野。

四日之后就是除夕,便是再无亲无故的船家,也不会在这样的野河上过年。

但,河上有船。

船头船尾各挂个灯笼。远看,不比萤火虫的尾巴亮多少。细看,头尾灯距颇远,分明是艘挺大的货船。

这么大的船上不闻人声,不见人影。漆黑的帆和夜同色。怎能说不诡异?

但更诡异的在后头。这艘船的后头。大约离它一两里,有一小撮树,沿边随水流移动。货船快一点,树就漂得快一点。货船慢,树就慢。

货船的行迹已经很小心,根本想不到那树只是伪装,其实枝杈后面有几双眼睛,将它盯得无所遁形。

树影下的真身叫永福,从桅杆到船身经过伪装处理,在这样的夜里,没有望远镜没有夜视热源探照等设备,藏着几乎是完美的,连影子都不存在。

风吹冷墨紫的面颊,她站在了望桶里已经半个时辰。看到前面货船的灯笼转向,隐没在一大片芦苇荡里时,记住方位,敏捷翻出桶外,灵巧爬下,双脚着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她没穿鞋。

“墨哥,可有动静了?”臭鱼的声音很低。

“转进芦苇荡去了,多半就是那里。再前行半里,落帆,改用肚桨,咱们跟进去。”墨紫说完,穿鞋,将脚边船板一抬,跳了下去。

摸到门,推开,一片光亮。船底舱里点灯火,自然泄露不出。

华衣带着多名千牛卫,正在一旁养精蓄锐,听到动静,目光立刻射来,见是墨紫。才调过头去。

另一边赞进丁狗,一个抱剑,一个睡觉。

元澄双手烤火。火焰跳跃,为他温和五官涂上一层华丽,眸色金亮。黑袍衣边仿佛绣着焰纹,匍匐脚下,令他贵气更甚。但他的动作很平和,倒了杯热茶,给墨紫递过去。

“元澄,鸿图的船进了芦苇荡,我已让臭鱼他们跟进去。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做。”墨紫双手捧过,舒服得吐口气。

元澄去看桌上地图,“这里是戈村附近了吧?”戈村,离上都百里,鸿图往上再四十里。

墨紫点头应是,“四十里地,走了将近四个时辰,比乌龟还慢。”

为什么永福号要偷偷跟着鸿图的船?

数月前,墨紫去鸿图取木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些空心木,便跟元澄说到这件事。自那之后,元澄就派人盯看鸿图。最近,难得到船场去的曾海居然一连住了几日,且戒备比以往更加严密,元澄猜他们有所行动,就向墨紫借永福号一用。果然,这天午后,曾海亲自上了新货船,往雅江上游出发。入夜后,悄悄拐进戈河。

至于元澄不向朝廷请调官船,是怕打草惊蛇,且这件事不属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打算先斩后奏,才能在皇帝面前抢到功劳。

抢功,自然是贪赏。

什么赏?

还没想好。还不知道。走一步,再看。

总之,叫永福号帮忙,绝对比叫官船令人放心和自信得多。连将军的主船都能破洞,那些昂赳赳的兵船,看起来实在像纸老虎。

“空心木里装了东西,当然行得慢。”元澄待墨紫缓暖,指地图给她看,“戈村方圆十里无人烟,他们选在这儿靠岸,定要与人接头。叫你的人小心点,千万别被发现。”

“不只装了东西,还是装了很重的东西。”

是什么,已经猜过了,要亲眼看过才算,“放心,永福号又改装过了。鸿图货船能进去的地方,永福号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在眼皮底下,对方都不一定能发现。”最后一句,夸张之嫌。

笃笃敲门声。

臭鱼探进头,“墨哥,进荡子了,船好像靠了岸。”

墨紫兴冲冲哦一声,就要上去看。

元澄瞧她一点怕的样子都没有,笑道:“墨哥在水上是真潇洒,天不怕地不怕。”

墨紫回身,拉他一起,“水能流,我就不会碰到死路,怎能不潇洒?曾海总看我不顺眼,弄得我也看他不顺眼。这会儿可能捉他个现行,我就差拍手称快啦。”

一个接一个,上了船甲板,在暗处低伏。

元澄静听,永福号借风声和水声而动,身在船上,听不到划桨辟水,倒是不远处那艘停船嘎吱嘎吱很吵。

“无桨无帆,船也能动?”他刚才听她说是逆流。

“有水下桨,肥虾带着人在摇呢。老关和水蛇掌舵。”墨紫稍作解释,转头轻唤赞进和臭鱼。她不使唤丁狗,除非他自觉。

“你俩能听清他们说什么吗?”

两人听了一小会儿,同时摇头,“太远。”

元澄看华衣。

华衣摇头。

“臭鱼,叫老关他们再驶近些。”墨紫刚说完这话,鸿图那边就亮起火把来了。这下不能再靠近。

“怎么办?”影子是见不得光的,她很自信,但不自大。

元澄的判断很快,“墨紫,让永福号靠岸而不被他们发现,可否?”

墨紫立刻明白他要上岸。船虽然无法再近,但岸上杂草丛生,很容易藏人。她和元澄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了,但一起这样行动,却是第一次。以为他的聪明是在权谋,没想到实际应用也相当不弱。

永福悄悄靠岸。

“你留在船上。”两个声音,一模一样的话。

“没有我这个当官的,你捉到贼,贼也不认。你只要做危险的事,多会受伤,还是留在船上为好。”元澄说。

“没有我这个造船的,你抓了贼,贼喊冤枉。我瞧你一向对打架的场面能免则免,今晚开打的机会有九成,还是你留下吧。”墨紫说。

看两人互相拆台,身份次最高的华衣来一句,“一起上岸。”

到头来,只留了老关和几个划桨的船夫。众人没草而行,在离鸿国货船最近的地方,趴好。

货船搭下舢板,早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曾海和王大掌事。对墨紫和元澄来说,这个距离并不能听清什么。但华衣赞进他们功夫好的,似于听起来没问题。

“曾海有点急了,他们大概说好的,可人没出现,他在那儿骂人。”赞进在墨紫的左边。

丁狗冷哈哈的,在她右边,“另一个人说,船帮子做事讲信用,应该很快就会来的。谁说船帮子一定讲信用?”最后问句是他自己的意见。

船帮子?不是来见大求人么?墨紫微愣这可和设想的不太一样了。

“听听看,是走私货的帮子么?”她问左右。

赞进等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们不说了。”

曾海他们在等,墨紫他们也在等。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曾海似乎不耐烦了,对王大掌事说句话,转身就往舢板上走。

墨紫立刻去看元澄,见他正和丁狗低语,然后丁狗挑眉耸肩。

这时,赞进当传声筒,“曾海说,不等了,臭帮子骗他的定钱,他要讨回来的。”

墨紫刚听完,元澄华衣等人便自草丛中弯身而起,走了出去。

“曾老板。”华衣还主动开口跟人打招呼。

墨紫呆了一下,心里不明白元澄的打算,另一方还没来,这不是打草惊蛇?而且也不能肯定空心木里一定是铁或兵器。曾海这样贪便宜的小人,说不定只是走个私货。又还没出境,一条罪都按不上。

她下意识想跟着站起来,却让丁狗摁住,并被他斜眼藐视,那意思就是谁动谁白痴。

丁狗这人虽然狂傲,虽然推崇道家无为,而常对她冷嘲热讽,但这种场合下,她相信还不会不分主次。所以他暗示她别动,她就没动。

很快,她自己也想明白了,曾海和王大掌事都把她当眼中钉,怎么能光明正大露面?

她不动,赞进臭鱼等人都不动。

当然,不动,不代表不知道。因为,火光近了,人也近了,能听到王大掌事问华衣暗语。

墨紫以为这下露馅无疑,总不会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吧?

“日出华山,豹领四方。”华衣回答的,而且没有半点延迟。

这八个字,墨紫是知道的。陈二和总舵内应对暗语时就用这个。

华衣随便瞎蒙?为什拿这八个字来?曾海只说船帮子,没有提到陈二。他到底怎么想的?或者说,元澄是怎想的。

她相信,寡言的华衣只是张嘴,大脑是他身后的元澄。

半晌,王大掌事抱怨,“怎么这么晚?”居然,答对了!

“不好意思,帮里有些急务,二爷走不开,临时安排小可来,仓促之间就迟了。”华衣似乎在拱手。

华衣一身黑劲装,身后千牛卫更黑得壮实,还蒙了面,冒充船帮子,在对方不耐烦时,混得过去。

“你手下人为何蒙面?”曾海的声音近了,伴随火光。

“曾老板托我们二爷的事,见不得光。还是以防万一的好。”模棱两可的说法。但华衣没有蒙面,为定对方的心。然后他一往前,跟在他身后的元澄也往前。

火光又开始远了,脚步声往船那边去。

这时,丁狗一拽墨紫,说声,“跟上。”元澄在华衣的影子下,墨紫的人在元澄的人的影子下,这叫大胆的投机取巧。

走在最前面的曾海和王大掌事毫不知情,捕他们的网张开了,蜘蛛蜇藏在后,等待饱餐一顿。

第290章 摸不出来

上了船,墨紫一边低头避火光,一边偷眼打量着船的结构。

结构很简单,平底浅橼深肚,住舱在尾部,双桅列帆,货底舱无板遮盖,四方凹入,占船体三分之二长。

墨紫看到里面叠放的原木,双眼瞬时一眯,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