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澄只看了一眼,“这是贡品,你别买得好。”都知道贡品是不能随意买卖的,只能由皇帝赐给臣下。

“郡主却说是宫中大匠所制。”她看木头行,看玉不怎么样。

武幽燕咬唇,一把抢回去,“我不卖了。”

元澄不关心,反看墨紫。

墨紫还有好心,“郡主,这贡品我虽不敢买,借你路费却不为难。”拿出一张银票,“以后记得还我,利钱就不算了。”

墨紫要是说白给她,武幽燕一定不会收。但口口声声借啊利钱的,虽然知道这是对方顾及她的自尊,她心中触动。本该亲切待她的人避她入蛇蝎,本该蔑视嘲笑她的人却雪中送炭,是这些人居心叵测,还是她错看了他们?她彷徨不已。

然而,墨紫和元澄没再跟武幽燕说话,两人以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亲昵姿态吃饭闲聊。唯一关注她的,只有那只按在她肩上的大掌。

“放开我。”她知道高个子听命墨紫,语气横不起来,她欠他们的,“银子我借了,我现在想走。”

赞进已经拿开了手,“得罪。”

他手臂上的牙印看得武幽燕心生愧疚,“抱歉。”说完,跑了出去。

“真让她这么走?”墨紫问。

“她要是又蠢又笨,也怪不得谁。”元澄轻扯一丝冷笑。

第三天本来要走的,天气却不好,连着两日刮大风下大雨,从早到晚不停。驾船人再能,也敌不过老天爷,只能一再推迟。

风浪虽大,港口却静,停泊的那么多船上少见人影。到了夜晚,秋雨寒凉,连值夜的人都到舱中躲雨。呼呼的风声犹如鬼嚎,好像刹那隆冬了一样。

这种不见人只见鬼的时候,墨紫船前突然徘徊出一道影子,走两步停一步,不断张望。

近了瞧,那人浑身湿漉漉的,陈旧的袍子贴现纤细的身段,灰巾之下,散发粘在洁白的面颊,男装也掩不了那份高贵的美丽,正是去了又回的武幽燕。其实她走出酒楼就想明白了,孤身女子有银子也不一定回得去。所以她等墨紫元澄出来后,悄悄跟在身后,找到了他们的船。她一直在找机会能混到船上去,今夜那块忘收的梯板,终于让她等到了。别问她为什么要上船,她的心这么告诉她的。更何况除了这些人,她没有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人。不管他们来洛州干什么,肯定要回上都去,她这么以为。

冷得直咬牙,武幽燕偷偷上了甲板,触目所及,一个人都没有。她大喜过望,正寻思着藏哪里才能不让人发现,突然看到一道黑影窜了上来,落地无声。她连忙猫身躲在一堆帆布后,又禁不住好奇探头看。就见那人黑衣黑裤黑蒙巾,三角眼吊上,眼白多眼黑少,目光凶残。

小偷?她还不知道那是煞星,阅历尚未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但本能感到危险,悄声悄气道,“宋女官在哪儿?要赶紧告诉她才行。”

当她再探时,惊到了。

那三角眼抵着船舷一招手,便窜上来数十条人影,全是一身黑蒙着脸。

再怎么没阅历,也不会当成小偷了,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武幽燕的嘴。

第435章 真的来了(二)

武幽燕觉得自己快被吓死了,却听——

“别怕,是我。”

那个叫赞进的高个子!武幽燕转头看他,摇摇头,又指指他的手,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赞进立刻放开,低声说,“快下去。”

武幽燕这时看到,就在赞进脚下,有个正方的黑洞。她果断敏捷得钻下去,双脚踩到底才紧张起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做出这么灵活动作,前所未有。

“郡主,你捡了个好日子上门啊!”声音随人而来,墨紫的面容在烛光中金灿,美不可言。

武幽燕抬头一看,洞口已经合上了木板,“那个人——”没下来。

“他有事要做,郡主请跟我来。”墨紫笑了笑,转身往深处走。

武幽燕立刻跟上去。光不亮,走过就黑,她只觉得七弯八绕,下楼梯就有两回,最后到了一间舱房,半掩的房门透出明光。

墨紫推开门,“人来了。”

武幽燕走进去,看到元澄,还有一个也是她认识的,“魏佳。”

“郡主。”魏佳微微点头,“这回出来能见到郡主,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甲板上那么多蒙面人,而这艘船跟迷宫一样。

“郡主,我奉皇上旨意,帮元大人捉拿真正的叛贼。”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一切会在今晚揭晓。”

“真正的叛贼?”武幽燕一点就通,“你们是说,我爹他确实是冤枉的,是不是?”

“现在还不好说。”元澄坐在桌前转茶杯,“只能说你爹也许不是主谋。”

“我能帮什么忙?”武幽燕感觉到内心隐隐有种雀跃,有点惧有点惊,更多是期待。

墨紫靠在门旁笑,“郡主别兴奋,只要你安全就好了,不然魏佳如何回去交待?”

“他们已被放入二层。”筝衣面孔浮现。

“墨紫,那我们该上去了。”元澄走到门口,轻捉她的衣袖。

墨紫轻喊,“臭鱼。”

武幽燕身后就开出一道门,臭鱼嘻嘻乐,“在。”

“你带魏佳和郡主去吧,小心。”他们要从船尾的水上阀门悄悄走小船。

“得令。”臭鱼与魏佳也很熟了,直呼小魏,拉着就走。

这段密舱通道窄,只容一人行。元澄跟在筝衣身后,自始自终拉着墨紫的手。

“我就有一点不明白,我们既然要离开大周,为何还要帮大周皇帝找这想要造反的人呢?让他们内讧,就没时间找我们的麻烦了。大周皇帝也是,顾头不顾尾,有时好像很信任我们,有时又霸道专权,简直难以捉摸。”墨紫对这个黄大人如今是喜一半厌一半。

“因为大周不能这时候乱。”元澄不高不低的声音往后传,“大周一乱,有利于大求:而大周皇帝跟你我敌对,不利于玉陵。当今天下的格局,若要抗住大求的铁骑,就必须让大周撑住。否则树倒猢狲散,大周没了,玉陵也不可能复国,天下将由大求统之。本来谁统治这个天下,谁当皇帝,都与我无关。然大求歧视汉人之陋习根深蒂固,野心虽大,无治世之长远胸襟。我是汉人,又是特别自私的,不帮大周,要帮自己。”

这人不知道又在盘算怎样的一个将来?墨紫挣脱他的手,双手食指按上他的太阳穴,轻笑,“想那么多,脑袋不疼吗?”

“我不会造船,也不会雕木,整日里大把大把的闲工夫,只能用来胡思乱想了。不像你有真本事,我实无长才。”假谦虚?不,真的。

“你有君主权臣大帅之才,而我只能替你跑跑腿。”她是技术派,他是权谋家。

筝衣一抬手,附耳听上方动静,“华衣的暗号。先生,就是现在。”

元澄拿下墨紫的手,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紧随筝衣上去了。

墨紫也上去,但她跟元澄的方向相反,是和赞进一起,“甲板上如何了?”

“杀了对方一半人,我们这边掉到水里的多。”那意思就是水遁装死。

前面出现几个黑衣人,因为只能一个个行进,让赞进轻松喂了翠心剑。

“姑娘小心身侧!”落英跳出一间舱室。

锵——墨紫的小剑和赞进的长剑双双架住了横砍来的刀。

就在下一秒,那偷袭墨紫的黑衣人捂着胸口倒下。一把寒糁糁的匕首,刀尖滴血,握在墨紫的左手之中。这夜,她双手有夺命的利刃。

“啊!先生!”筝衣的怒喊在这层处处相通的舱中分外清晰,“我要你偿命!”

墨紫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切都在计划里。但筝衣的怒气,筝衣的声音,那么真实,令她又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而忐忑不安,飞快朝声音的源头奔去。

“墨哥。”到预定地点,赞进抓住她,不让她跑过头,沉声提醒,“雷老也在。”

墨紫顿然醒神。

这时,廊道那头再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长着吊三角眼,手里拎着一个布包。

“劫住他,别让他拿走水净珠。”墨紫下令,暗道这就是领头羊了。

三角眼杀气腾腾。刚经过一场激战,那个逃官请的高手与自己的功夫不分上下,要不是逃官是只软脚虾,拖累那高手的攻击,他恐怕很难脱身。

“女人找死!”他抡起那只被刺伤好几处的臂膀,刀锋对准墨紫的脖子。

墨紫一躲,跑上去甲板了。

赞进为了躲刀锋,往后退开好几步。

三角眼趁势也上了甲板,对同来的杀手们呼啸一声,“扯呼!”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墨紫一剑刺来。

三角眼看她没架势也没气势,冷笑道,“你真想死,没人拦得住。”刀光横扫。

墨紫一扯早捏在手里的绳,呼啦飞高,左手暗弩,“你想死,也没人拦得住。”

三角眼脑门上多了三枚毒针,当场一命鸣呼。

墨紫跳下来,捡起布包,开心地大声说,“我拿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从桅杆尖上突然飞下一人,五指成钩,劈向墨紫的面门。

墨紫啊呀大叫,后退时不小心撞到甲板上的拴绳桩子,身体失衡,向后仰的同时,手里的小包飞了出去。

赞进想去接,但那杀手目露凶光,一掌继续向墨紫打去,他只得先护住墨紫。

对方却是虚晃一招,腾身抢过布包,三纵两跃,跳下了船。他一走,剩下那些同党不再恋战,纷纷撤离。

墨紫挥手,众船工立刻扑上船舷喊追。而她自己急匆匆转回二层,直到看见元澄站着在和筝衣说话,才放下心来。

元澄只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思,“我没事,毫发未伤。外面如何了?”

“一切照计划,水净珠已经被拿走。”他说没事,墨紫却还是仔细瞧过一遍,“如你所料,三角眼背后还有人。”

“他喜欢有备无患,我也是。”元澄笑着坐下。

华衣走进来,“没来得及逃的杀手都服毒了。”

“你和赞进带人把船上好好再搜查一遍,别有漏网之鱼,死活不论。”元澄吩咐道。

华衣说是。

“为了这水净珠,都快血洗江湖了。要是他们发现拿走了假的,岂不是气死?”演戏也演得惊心动魄,要不是高手在侧,小命会真丢。墨紫拍心口,喝茶定神。

“谁说那六颗水净珠是假的?”水墨眉挑起,如青山俊逸。

墨紫呛到猛咳,“那…那是…真的吗?”

元澄拍她的背,又递过水去,“真的。第一,没人能仿得出水净珠。第二,用假的会打草惊蛇。万一他们中途打开看,怎么办?”

“可是你哪来六颗啊?”她有三颗,但他没问她开口,所以她才以为是假的。

“闽老爷子借给我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把四颗珠子都借给你了?”这么大方。

“老爷子显然对孙女婿很信任,还说了在我手上就是在你手上,在你手上就等于在闽家手上,不用急着还。”他又厚颜。

墨紫抚额,“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如果魏佳跟丢了人,你拿什么还给我爷爷?”这一回,真是玩大了。

“…”元澄手撑下巴,好一会儿才答,“我没想过跟丢的可能性。”

啊?!墨紫又好气又好笑,“你刚刚才说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所以不可能跟丢。”因果关系上,理解相反。

到了下半夜,有人送消息来。

墨紫一见来人,跳起来,“丁狗!你何时回来的?”

“办完你交代的事就去见了师父。师父让我回来帮忙,正好大人要派我用场。”丁狗看到她也很高兴,但正事要紧,转身对元澄说,“大人,人歇在北城陵安寺,寺里的和尚都是他们的人,功夫底子不浅。马厩不鸣,灯火鼎盛,今夜不会要离开的样子。来时,和魏佳碰了个对面,他的意思最好就趁夜深抓人。”

“那还等什么?走吧!”元澄起身,让落英拿了披风来,为墨紫束好。

丁狗看得眼睛发亮,跟在墨紫身后调侃,“刚听臭鱼说水蛇成了亲,我没赶上,心里不舒畅。你成亲,可不能偷偷摸摸,不请我喝喜酒。”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开玩笑?”墨紫给他白眼。

下了船,夜浓不化,寒气入风骨雨血。快马急蹄,踏远了无声。

今天第三更。累死了,亲们晚安。么!

第436章 陵安有鬼

陵安寺不大,不过二十多年,传闻是一位达官贵人为亡母积福而在母亲的故乡建起来的。但北城的百姓并不把传闻当真。这些年来,别说有贵人,就是有钱人都很少来,因为洛州最大的寺庙是慈念寺。尽管如此,陵安寺的香火还是挺旺的,尤其是主持会治病,给穷人免费看病,有时还赠药,得到了北城一带的好名声。

这夜风雨交加,街道无人,寺门紧闭,大殿通明。一群和尚在打坐,面前却无经书木鱼。主持方丈的房里灯也很亮,内室有两人,一个是方丈,一个却是最后夺走水净珠的黑衣人。他仍用面巾蒙脸,布包打开了放在桌上,露出黑檀描金盒子。

“看看吧,是真是假。”黑衣人点点盒盖。

方丈打开,就见锦缎垫子上微陷着六颗洁白的珠子。他拿起来一颗颗看了,每颗珠子都褪了颜色,现出里面的观音像。

“是真的。此等遇体温而变色的特质,唯有水净珠,根本无法造假。”方丈小心翼翼把珠子放回去,“不过,似乎得来容易了些。”

“如何容易了?”黑衣人冷哼,“一共去了六十六人,跟我回来的只有十一人。不说那姓元的,单就一个宋墨紫,用手心大小的暗弩把三眼干掉了。此女是大求王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人,必定本领不俗。她的左手功夫我也是亲眼瞧过的,巧夺天工,谓为奇观。我能从她手里夺到这宝贝,实属运气。”

“老僧只是照主人信上说谨慎多虑罢了。”方丈拨着佛珠,“不知你何时出发?”

“待雨势过后就走。大雨又大风,车马难行,而且还得顾及这盒子易脆的珠子。”黑衣人双手枕头打算睡觉。

“依我看,还是现在就走得好。”方丈皱眉看着他,“对方失了水净珠,一定会四处寻找。万一查到你在这儿——”

黑衣人不理,“虽然我这边只剩下十一人,他们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听到姓元的都死了。他们群龙无首,难道听一个女人来发号施令吗?再说他们是朝廷要犯,不可能自投罗网跑去报官,丢了东西只好自认倒霉。”

“可是,少主还在云州等消息。”方丈觉得事不宜迟。

一只茶杯飞了过来,他立刻挥袖闪躲,气急,“你做什么?!”

黑衣人坐了起来目带寒意,“你最好弄清楚谁才是少主,他排行老二,我才是父亲的嫡长子,将来便是太子。”

方丈噤言,垂头退了出去。

黑衣人摩挲着木盒,眼角挑了起来,呵呵沉声笑道,“立此大功,谁还会质疑我的能力。一个个都给我仔细瞧着。敢瞧不起我,就别怪我将来手下不留情!”

他吹熄了灯和衣而睡。到夜半时,突然打了个寒颤,惊醒。双耳已听不到雨声,偶有风声卷过窗前,树叶沙沙作响。

他在方丈面前虽然倨傲,但心里十分清楚夜长梦多的道理,于是起身叫人准备洗漱。但回应他的,只是一片静。

“死秃驴,敢给我摆脸子。”他以为是方丈借此表示不满,自然而然就骂然后披了外衣,开门出去。

风一下子吹鼓了衣袖,啪啦啦敲着身后的门。

待铺天盖地的黑笼罩下来,他惊愕发现原本很亮的大殿和沙院居然连一盏灯都没点了。他立刻察觉不妥,想冲回屋里拿水净珠,敞开的门猛然在面前关闭。

“什么人?”他大喝拉起蒙巾,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仍然无人答他。

风吁吁,刺双目的雨星子,他抹过去,眼珠子乱溜,“敢做不敢当,装神弄鬼,以为我怕了不成?”难道是老秃驴故意吓他?因为不管如何作想,对方若找到这里,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那些和尚可不是吃素的!

“难道——”一个笑音,女人的,“你不是怕了吗?”

那话音刚落,就听砰一声巨响,顿时亮出半天高的火焰,沙院中央不知何时架着一堆高柴,熊熊燃烧。

黑衣人抽出长剑,尚未死心,“来人!快来人!”他不能相信这么多人就销声匿迹了。

“来了,人来了。”有个小瘦个子嬉皮笑脸跑到火堆前,手里一个老粗的绳,拽了几拽,“快出来,让你们领头的瞧瞧,免得把我们当坏人。”

火光中舞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黑衣人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方丈,后面像一串粽子扎着的是和尚还有他的杀手。要么鼻青脸肿,要么破衣烂衫,全都被打蔫了的模样。他大吃一惊,飞身上屋顶要跑。

一个高挑的姑娘,手里飞出一块瓦,嘴里还说,“小心。”

他连忙去挡,心想不过一片瓦。谁知,他的剑才碰到它,它就裂成几片,绕着剑呼啦啦围了三四圈。他感觉中一空,剑居然就让那女子夺过去了。原来,那不是瓦片,而是带细丝的暗器。

“让你小心了。”那女子拿到他的剑就往屋后扔了,脚一拐,倒下一排筒子来。

这回黑衣人很小心,怕筒子里又有什么,足尖点屋顶上窜了去。但窜上去终究会掉下来,他再落回来时,脚下一滑,从屋顶滚了下

他狼狈爬起来,听到火堆旁的小个子男哈哈大笑,愤怒抬眼,却大叫一声。

倒过来的,没有五官的空白脸。

这些都是恶鬼!黑衣人吓掉半条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最早的那个女子声音缓缓响起。

“谁说我怕?!”黑衣人一掌朝那张空白脸打去。

空白脸却翻上了廊檐,笑声铃铃,转身过来,是个相貌普通的女子,“不过在脑后带了张面具,想不到这么好用,姑娘太聪明了。”

“不是你姑娘聪明,而是有人心里有鬼。”沙院中走来一些人,为首的是元澄,左手墨紫,右手魏佳。

黑衣人这时脑袋飞快在转,形势显然对他不利,对方人多,而他孤军作战。不过他不怕他的人被抓,就算来不及服毒自尽,他们也不可能交待什么出来。所以,自己只要想办法脱身就行了。

于是,他高声说道,“虽然我不懂究竟出了什么事,可你们一定弄错了,我是来借宿的。”

“借宿?”墨紫有点佩服这人,“你穿成这样,脸蒙成那样?”

“我身份不便在外行走,刚才心急慌忙蒙脸想走,并非奸恶之徒。”黑衣人叹口气,“各位实在是误会了。”

“好一个黑的说成白的。你是什么身份不能在外露脸?”墨紫接他的茬问。

“我可以让你们看真面目。”黑衣人说着话就要去揭脸上的布。

“且慢。”元澄踏前一步,“阁下揭晓身份之前,我来猜一下行吗?武连祁武小侯爷。”

黑衣人怔住了。

墨紫没听说过,也傻了眼,就想,如果是武连祁的话,他老爹礼王还平反什么,明显父子同谋。

“郡主,请到我这儿来。”元澄向后说道。

身后的影子们让开一条路,

武幽燕走了出来,一脸不敢相信,眼睛睁了又睁,“你是哥哥?”

“幽燕?”黑衣人吃惊。

这无疑证实了元澄的猜测:黑衣人就是武连祁。

武连祁自己也察觉了,将蒙巾干脆一拉,“是我又如何?”

“哥哥,你为何要夺水净珠,又为何杀人?”武幽燕十分震惊。

“幽燕,你别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夺珠杀人,今晚上一直在房里睡觉,根本没出过寺门。”武连祁睁眼说瞎话。

“我们都没说,你怎么事情是今晚发生的?”墨紫抓住了破绽。

武连祁还真能编,“你们今晚上来的,我就猜事情是今晚发生的,这有什么不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又问妹妹,“幽燕,你不是嫁去青州,为何来此?”

“爹出了事,我来找舅舅帮忙。”武幽燕简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