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坐下,清了清嗓子,揶揄道:“刚干嘛了,空调都搞坏?”

“说正事!”箫迟轻叱一声,拿起手机打开新闻应用。

“是这样,张阳出车祸的视频,不知道怎么就上了新闻,嫂子的个人信息被人肉出来了。”关公敛去笑意,“这事有点不对劲。”

“这个事你注意一下,我担心姜半夏被杀那晚,围观的人会认出她。”箫迟眉峰压低,无意识的摸了摸下巴。“让银翘查李成安的账户,梁副要求重点布控的几个,通知三儿他们都盯好,抓捕的时候一个都不许漏。”

关公点点头,余光扫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嗓子。“今天我来,不是为了这事,是银翘跟她爸来了,你见不见 ?”

第32章 Chapter 32

人都来了, 哪能不见,何况还是自己的老师。箫迟脸色不太好看,抿着嘴角,死死的盯着关公。

关公挠头, 下意识的往后退。“跟我没关系,你跟梁副说得住院, 银翘正好去打开水回来听到了。”

箫迟绷着张脸, 烦躁莫名。按了按眉心,示意他去把人请过来。

关公知道他最不喜欢被人左右, 丢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苦笑一声, 拄着拐杖转身出去。

银翘父女俩等在护士站,平时一到夏天就牛仔裤T恤打扮的银翘, 今天特意穿了裙子,还化了妆,漂亮又大方。

非要跟乔暮比的话,还是缺了点儿气势。

能压得住箫迟的气势。

她跟乔暮站一块, 她属于那种让人想抱的类型,娇俏爽朗。而乔暮则是让人想被她抱的那种, 往她身边一站安全感十足,打心底生出信服和依赖。

换他是箫迟, 也会选乔暮,而不是银翘。

不过银翘也不赖,就是年轻了点, 再磨个几年性子稳了,绝对妥妥的女王范。

冲她扬了扬手,关公倚着门,望向护士站隔壁的医生值班室。

门开着,看不到乔暮是否在里边。

收回视线,银翘父女俩也到了跟前。关公往里边指了指,说:“我去骨科那边见个朋友,你们慢慢聊。”

银翘冲他点点头,挽着父亲的胳膊大大方方推门入内。

箫迟趴着,身上的T恤卷到腋下,露出宽阔的背,底下就一条黑色的的平角裤,两条腿毛发浓密,肌肉结实,长长的压在雪白的床单上。后背和腿都扎了不少的针。

银翘松开父亲的手,过去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转头去给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

“老师什么时候到霖州的,也不通知一声。”箫迟偏头,脸上堆起笑容。“我好给您安排。”

“来了好些天,下午就得回去。听银翘这孩子说你在任务中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银田华看一眼正在削苹果的女儿,笑道:“这几年银翘在这边多亏你照顾,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先把证领了?”

“爸你胡说什么呢。”银翘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惊诧莫名。

箫迟脸上的笑容散去,余光见乔暮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眉头霎时拧紧,“老师您误会了,我跟银翘…”

“乔医生!”银翘惊呼出声,尴尬的无地自容。

乔暮几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大大方方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父母走的早,爷爷从小就教育她和乔辉,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没让她养成凡事找家长的习惯。

话说回来,遇到点事就搬出家长压人的,那是小孩儿。

“医生来了。”银田华扭头看了一眼乔暮,视线又落到箫迟身上,笑道:“这事也不急,银翘还小,等个一两年也没关系。”

箫迟正要说话,乔暮却先开了口:“别说话,我看下针。”

银翘五味杂陈的看她一眼,继续削苹果。

乔暮取下箫迟身上的针,打开医院熬制的膏药,仔细敷到他腰上,“过一会我过来取,顺便给你推一下。”

“唔”箫迟抓住她的手腕,故意道:“还没吃早餐。”

乔暮垂下眸子,眼底泛起笑意,“关公去买了,一会给你送上来。”

拿开他的手,乔暮把针收拾好,端起托盘出去。

银田华脸色略显不悦,微眯起眼,别有深意的看着箫迟。“刚才那医生是怎么回事?”

银翘苹果也不削了,急急起身往外跑。

“老师,我没跟银翘交往,从来都没有。”箫迟扭头,坦然迎着他的目光说谎:“那医生是我妻子,我们领证了,就在前段时间,想等手上的案子结了再公布。”

要不是银翘跑去捣乱,乔暮早是他的人了。哪还至于每次见她,心都在半空飘着,落不到实处。

银田华一阵尴尬,“银翘没告诉我这事,我以为你们这些年在交往。”

“没有交往过,我一直把她当不懂事的妹妹看。”箫迟敛眉,郑重的语气。“老师也知道银翘的脾气拗,劳烦您劝劝。”

银田华脸上挂不住,叮嘱两句,借口还有事起身开门出去。

银翘不在走廊里。

银田华左右看了一圈不见人影,只好先下楼。

走廊尽头,乔暮抱着手臂,视线透过落地窗望向远处的青山,脸上一贯的没有任何表情。

银翘倚着墙,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他是我爸的学生,从他第一次上我们家做客,我就喜欢上他了。”

因为箫迟,正在上高三的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报考警校,追在他屁股后头,一追七八年。

乔暮偏头,清冷如月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淡淡扬眉,“执着是好事。”

见她似乎大受打击,摇摇头,抬手看表。“我很忙,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抱歉。”

“我想我知道迟哥为什么喜欢你了。”银翘自嘲的笑了笑,见她要走,不假思索地伸手拦她。“我能不能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乔暮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没想过。”

银翘疼得眉头皱起,意识到自己失态,脸色更显灰败。“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有也无所谓,比武力值,你也未必能赢我。至于你的问题,我真的没有答案。”乔暮松开她,双手抄进口袋里,不疾不徐从她面前越过去。

银翘一脸狼狈,低头看着手腕上那一圈红痕出神,目光晦涩。她跟以前那些想要追箫迟的女孩不一样,那么的笃定,又那么的云淡风轻…

乔暮回到值班办公室坐下,想起银翘的问题,忽然有些迷茫。

喜欢箫迟什么?

看上他的肉体算不算…

坐了一会,关公买了吃的回来,特意过来找她,说是有事先走,让她过去看看。

乔暮嗯了声,起身去病房。

箫迟腰上敷着膏药,还趴床上。关公买来的混沌摆在凳子上,病房里全是浓郁的葱花香菜味。

“喂我。”箫迟曲着胳膊,把上半身支起来,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冲她笑。“醋了?”

乔暮摇头,垂眸扫一眼他的腰,转头出去。

到护士站取了纱布折回病房,她一言不发的拿着纱布把膏药缠上,绑好。“自己吃。”

箫迟脸上的笑容僵住,慢慢翻身坐起来,抓住她的手,“真没生气?”

“我不跟小孩儿计较。”乔暮低头看着他的手,“吃东西吧,我让同事给你开些中成药和点滴过来,这样止痛快一些,明天没效果就打封闭针。”

箫迟手上的力道一收,把她拉过来一些,另一只手勾着她细细的脖子,额头贴上她的额头,轻轻叹气,“都听你的。”

乔暮怔了下,心底生出一丝柔软,没推开他。

静静抱了一会,箫迟放开她,端起关公买来的馄饨狼吞虎咽。

乔暮眼底浮起笑意,瞟一眼削了一半的苹果,给他倒了杯水转身出去。

她今天不用值班,找同事开好了单子,经过通风走廊无意间看到张良业的车子停在楼下,抿了抿唇,退回办公室给孟长风打电话,拜托他帮忙照看箫迟。

结束通话,把爷爷写的那张纸拍下来给他发过去,跟着给箫迟发短信,告诉他张良业也在中医院,她先回仁济堂。

箫迟回复过来,让她注意安全。

乔暮瞟了眼内容,下楼拿车立即回家。

门诊没开门,停车进去,见老爷子在药房量药,松了口气,洗手过去帮忙。

“装着药方的盒子,是你动的还是成安。”老爷子没回头。

乔暮去把簸箕拿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我拿的,他拍了照片就走了,还要请两天假。”

“他之前跟我提起过,说想要入赘娶你,我没同意。”老爷子放下戥子,端起茶杯喝茶。“最近这大半年,创天的董事长来过几回,每次他都很热情。”

“那人不是来治病的,是来买方子?”乔暮接话,想起刚回国那阵,李成安跟郭鹏海的司机说话,脊梁都是弯的。

老爷子笑了笑,难得夸她。“眼力劲不错,不过那人老奸巨猾,每次上门都说想请我给号脉。回头呢,成安就会问,宫寒要怎么治,还说他有个姐姐因为这个不孕。”

“他走就算了,再回来也得想办法把他赶走,许爷爷不是说南明山的温泉不错么,关了仁济堂你跟他一道去泡去几天,就当是休息。”乔暮眼底浮起笑意,“等你回来,估计这帮人全去拘留所聚会了。”

“坏人做事,哪那么容易被抓把柄。”老爷子放了茶杯,长长叹气。“箫迟因为抓这帮人,差点就丢过命,结果抓回去的都是些小喽啰,那几个大佬还稳得很。”

“爷爷,你不用给我敲边鼓。”乔暮点破他的用意,“有没有人陪我到最后,仁济堂我都会开下去,我答应过我哥。”

“你像青珊那丫头多好,笨也笨得自在…”老爷子又笑,重新拿起戥子量药。

乔暮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眼底的笑意渐浓。

晚上吃过晚饭,老爷子跟陈阿伯还有许老爷子去听戏,乔暮和黄媛收拾干净厨房,上楼去对账。

姜半夏留下的钱不少,等放了暑假,她得带着黄媛去做公证,还得监督她的学习。

想想,头真是有点疼。

对完账,家里忽然停电,乔暮下楼去看电闸,经过前院,黑暗里突然冲过来一道影子挥拳攻向她的面门,力道大得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今天三月三和清明假期一起,一共放六天,三素要出去浪,文会照常更新。春季容易感冒发烧,大家多注意身体。还有就是…回头看了下,发现自己来晋江好像快4年了,可还是弄不懂很多乱七八糟的页面,送营养液的妹子们有心了,三素真不知道在哪看。砸雷的妹子们也一并在这感谢,有时间我会回评,爱你们么么哒~~~~~~~~

第33章 Chapter 33

乔暮险险避开, 抓着栏杆扶手翻进前院迅速冲到木桩那,取出上边的木棒子,寒着脸望向来人。

仁济堂多少年没进过小偷,对方一看到她就出手, 目的也不是钱财,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为了姜半夏用命换来的那张内存卡。

里边的资料, 涉及到部分创天高层的账目往来,以及一些销货证据。落在她手里或许没什么用, 落到警方手里, 就如同被人捏住了七寸, 会急着拿回去不奇怪。

“东西在哪!”那人看着她手里的棒子,摸出把刀朝她砍过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暮格开他的刀, 迅速抬脚踹向他的要害部位。

趁他分神的功夫,手中的棒子落下,扫向他拿刀的手,曲起膝盖重重顶向他的太阳穴。

那人手里的刀落下, 身子一歪,直接栽了出去。

黄媛听到动静从楼上举着手机下来, 看到这一幕,嘴巴张了张, 狠狠闭上,喘着粗气哆嗦出声:“乔医生,你有没有怎样?”

“没事, 把闪光灯关了回房间待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下来,先别报警,我出去看看。”乔暮蹲下去,在那人颈后补了一掌手刀,拎着棒子出去。

电闸在门诊大门左侧,离地将近三米,不会就只来一个人。

等黄媛上了楼,乔暮放轻动作开门出去。门外停着两辆车子,其中一辆有点眼熟,另外一辆皮卡没牌。

扫了一眼,发现两辆车夹缝里有人,旋即屏住呼吸无声无息地靠近过去。

是秦斌和一个陌生人在扭打在一起,无牌的皮卡车上有把梯子。

她的忽然出现,使得两人都楞了下,双双停下来。

“要帮忙么?”乔暮淡淡掀唇,话音落地,手里的木棒也落到压在秦斌身上的男人颈侧。

那人晃了下,软绵绵伏倒在秦斌身上。

秦斌僵着不敢动,好一会才推开他狼狈爬起来。“死了么?”

“死了。”乔暮低头掩去眼底的笑意,挥了挥手里的木棒,眉头轻蹙。“你来做什么?”

“收购药厂的评估终止,我来跟你道别,顺便告诉你一件事。”秦斌擦去嘴角的血迹,低头看着地上的人。“我到的时候,看到他在架梯子弄电闸,上前阻拦然后打了起来。”

乔暮抿着唇,走远几步给三儿打电话,告诉他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让他尽快过来把人带走。

挂了电话,她瞄一眼秦斌,过去把手里的棒子给他,拿起皮卡车厢里的梯子,弄好电闸。

秦斌默默的看着她,拿着棒子的手疼的一直发抖。

把人拖进前院都捆上,乔暮看着一身狼狈的秦斌,特别的想笑。“坐着等,我拿药箱给你处理下伤口。”

秦斌低下头,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蛮多余,他保护不了她。

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三儿带着一个同事过来,把地上的两人弄出去,又折回来拉她叫出去说话。

“没什么事,幸好爷爷还没回来。”乔暮压低嗓音。“这两人是来要内存卡的。”

三儿点点头,叮嘱一番,留下同事在暗处守着,自己开车把昏迷不醒的那两个人带回去。

乔暮目送他的车子走远,转身回前院,抱着手臂不冷不热的睨着秦斌,“你刚才说,要告诉我什么事?”

秦斌胸口一滞,缓缓抬起头来,“当年,是我故意拿球砸你的。”

“哦”乔暮抬了抬眼皮,眼底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你不恨我?”秦斌攥着拳头,手背露出白白的骨节,额上密密匝匝的全是汗。

“就因为这个,你死缠着我,还私下去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你没病吧。”乔暮有点庆幸自己做不出表情,不用为难该摆什么脸色给他,“恨也是想一个人的方式,抱歉,我没恨过。”

秦斌攥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艰难站起身,沙哑的嗓音隐约有些飘忽。“你一直都知道是我?”

“现在才知道。”乔暮答得干脆。

伤了那会,其实想要把人找出来,对乔辉和她来说都不是难事。但是为了这事惊动爷爷不值得,收了钱留他们在仁济堂养病,病没好没有赶出去的道理,哪怕犯了错。

秦斌无言以对,嘴巴张了张,脚步沉重的往外走。他心怀愧疚,念念不忘,在她眼中只是小事一件无足挂齿。

乔暮放下手臂,没送他。检查了一遍门窗,上楼招呼黄媛一块去接老爷子回家。

路上箫迟打电话过来,问她是否受伤。

乔暮看一眼身边的黄媛,眼底浮起笑意,“小瞧我?”

“握着正好。”箫迟低低笑出声,“没事就好,接下来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