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算。”乔暮抱着他的腰,眼里全是笑。“我怎么觉着黄道吉日遥遥无期?”

“你不刺激我心里不舒坦是吧。”箫迟也笑,低下头,下巴搁到她肩膀上,嗓音喑哑。“就要结案了,你等着我。”

乔暮含笑点头,食指的指腹在他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圈圈。“爷爷去南明山泡温泉,暂时不在市区,张良业应该不至于把主意打到爷爷头上,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箫迟不说话,手臂的力道加重,狠狠的抱着她。

过了一会,他松开她,深深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回去吧,要注意安全。”

他有任务在身,没有更多的时间跟她在一起。

乔暮冲他眨了眨眼,先他一步出去,找到关公一块出了大排档,拐进巷子里,从另外的方向出去拿车。

张阳家就住在这一带,不是别墅区,而是很普通的老小区。

非常符合张良业身份的配置。

创天成立将近二十年,他在创天的地位,应该是二把手,但是公开的资料中从来不见他的身影,就是公司股东的名单上,也没有他。

回到医院,刚刚好赶上上班。

关公去骨科拿药,乔暮去换衣服,回到科室病人还没来,反倒是孟长风先来了,脸色不太好。

“怎么回事?”乔暮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狐疑瞄他。

“卢展鹏死了,在拘留所里跟人斗殴,太阳穴撞到桌子角,当场毙命。”孟长风俯身撑着办公桌,艰难开口:“我刚接到他父母的电话,询问能不能去看他一眼。”

“这事不是应该拘留所那边安排么,找你有什么用?”乔暮眼皮跳了下,放下水杯。

“他父母说,他在霖州没什么熟人,现在拘留所那边不让家属看遗体,希望我能帮帮忙。”孟长风吐出一口气,拉开椅子坐下。

乔暮微微后仰,靠着椅背,习惯性抱起双臂。

早上是姜半夏的家属,现在是卢展鹏,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李成安?

不过卢展鹏这么一死,对箫迟他们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

他管理着创天旗下的四家药厂,没有他的口供指证,郭鹏海清清白白,从拘留所出去又是一条好汉。

“乔暮,你说我要不要拒绝他们?”孟长风再次开口,苦笑连连。“我这一早上接了十几通电话,实在是头疼。”

“拒绝吧,这事不是走走关系就能摆得平,一切按照程序来。”乔暮放下手臂,让他别太心软。

孟长风又是一阵苦笑,正好有病人过来刮痧,就不烦她了。

乔暮没接到卢展鹏家人的电话,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

下班回去,关公早早过来等着,还买了不少的水果。乔暮把水果给黄媛,领他去前药房给他拿外敷的膏药,并嘱咐用法。

老爷子不在家,也给刘妈放了假,晚上没人做饭。

关公拿了药出去,见张阳也在,多了个心眼,故意留下要一块吃饭。

乔暮正愁没人烧菜,干脆把这个重任交给他,自己跟黄媛一道给他打下手。

上桌吃饭,张阳吃了几口忽然停下筷子,脑袋都要垂到胸口去,脸上浮起暗红,支吾出声:“乔医生…我周末的时候,能不能一直在这边?”

第37章 Chapter 37

乔暮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 目光柔和的在他低垂下去的脑袋上打转,“可以,正好帮我辅导黄媛做功课,隔太久, 都不记得初中的学习内容了。”

张阳抬起头,高兴地揉了下黄媛的脑袋, 兴奋莫名, “谢谢乔医生!”

乔暮摆摆手,跟关公对视一眼, 继续吃饭。

吃完, 关公跟张阳下棋, 乔暮和黄媛去洗碗收拾厨房。

黄媛很勤快懂事,大概是没了亲人庇护, 别人对她一点点的好,她都格外的珍惜。

处处小心翼翼,生怕来之不易的温情被打碎。

乔暮有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恶人, 冷血又残忍。害死她姐和姜半夏的幕后大佬之一,就是张阳的父亲, 这个真相迟早会公开,自己明明知道, 却故意隐瞒不说。

也考虑过阻挠,然而这个年纪的爱情,是春天里疯长的野草, 雨再大风再狂,都没有任何关系,只会让野草茁壮成长。

“乔医生,剩下的我来吧,把客人丢下不太好。”黄媛把碗放到晾水架上,顽皮的冲她笑,拿起抹布擦梳理台,“我知道他是箫叔叔的同事。”

乔暮心中一动,眼神复杂的点点头,擦干净手出去。

周一送完黄媛回医院上班,孟长风没再提卢展鹏父母的事,她也懒得过问。

转眼到了周四,本以为这事已经了结了,没想到他的家人忽然出现在医院,一进办公室就给他俩下跪。

“叔叔阿姨,你们这是做什么。”孟长风吓一跳,急急过去扶他们起来。

乔暮一脸漠然,等着他们哭够求够了,递了两杯水过去,平静开口:“这事找我们真没用,程序该怎么走你们就怎么来,我们只是医生。”

“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好好的人没了,你们是他的同学,难道就不能有点良心,让我们跟他见上一面么。”卢展鹏的母亲哭哭啼啼,说着又要跪下去,“我给你们磕头,求求你们了。”

“我们没良心。”乔暮拦住孟长风,脸色略显不悦,“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继续闹的话,就只能叫保安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我可怜的儿子死的好冤枉啊!”卢展鹏的母亲哭喊着,毫无预兆地朝她扑过去。

乔暮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边上一带,加重力道将她按到凳子上,深深蹙眉。“你儿子在哪死的,上哪儿要理去。”

卢母耍泼不成,还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不由的放声大哭。

孟长风看一眼站在边上抹泪的卢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科室的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围在门外瞧热闹,没人敢进来。

乔暮磨了磨牙,拿起手机解锁给关公打电话,假装报警。卢母的悲伤是有的,然而此刻的哭声多是做戏的成分。

卢母一听,收敛了一些,抽抽噎噎的哭诉乔暮没良心,跟卢展鹏同学数年,如今儿子死了,她拿走了儿媳死前留下的钱,结果连个小忙都不肯帮。

乔暮懒得理她,说清楚报警缘由,挂了电话居高临下的睨她,“你儿媳是谁?”

她说的是姜半夏,根本不用问。

孟长风这段时间确实跟卢展鹏有些联系,但不怎么频繁,他忙着跟科室的小护士谈恋爱,哪有功夫总去见个大老爷们。

结果他们也是很神奇,到了霖州不去拘留所询问如何认尸,反倒给孟长风打电话,搞得好像孟长风跟卢展鹏是亲兄弟似的。

“你不要装无辜,我儿媳妇是姜半夏,她才走没多久,如今我儿子也走了,她留下的钱都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卢母又是一顿哭。

“可我不认识你的儿媳,跟卢展鹏关系也一般,几乎没怎么联系。”乔暮耐着性子陪她扯。

见她面露诧异,她抿了下唇,再次补充:“今天早上,姜半夏的亲属也来找我,你们是串通好的么,警察都没说是我拿了她的钱,你们一个个的,都有特意功能,嗯?”

卢母脸色一白,也不哭了,想要拿开她的手。

“一把年纪了,您别乱动,碰瓷我也会的。”乔暮嗓音凉凉,“还有,办公室里有监控,您二位的行为,说好听的是打扰我们工作,说难听点是讹诈,另外我还可以告你诽谤。大概您二位也不希望,有个罪犯儿子,自己也被告上法庭吧。”

卢家家庭条件不错,卢父卢母都是知识分子,更容易讲道理一些。

“我们没有诽谤,儿媳死的时候确实见过你!”卢母情绪激动,再度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

乔暮加重手上的力道,在她挣扎得最激烈的时候,突然撤回力道往地上摔去。

“乔暮!”孟长风见她摔得结结实实,脸色一变,起身冲过去,怒吼着让护士去找保安。

卢母坐在椅子上,半边肩膀跟被人卸了似的,又疼又麻,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乔暮。

“还不快走,等着被警察抓么!”卢父反应过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拖她起来,扭头往外跑。

保安正好到,把卢展鹏的父母给堵了个结结实实,跟护士一块拦着他们不许跑。

过了一两分钟,警察出现在门外,问清楚情况,立即把两人带走。乔暮睁开眼,若无其事的从地上起来,低头拍掉衣服上的灰。

她说过,碰瓷她也会。

“乔暮?”孟长风嘴角抽的厉害,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在国外的时候经常遇到爆炸,倒习惯了。”乔暮冲他眨眨眼,摆手示意同事们继续去忙。

她直接打电话给关公,估计是关公跟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说了什么,因此只带走卢父卢母,并未要求其他人过去协查。

“我快要被你吓死。”孟长风哭笑不得,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比之前稍微丰富了那么一点,顿时又高兴起来。“我的针法有效果了?”

“嗯,回头我把施针心得给你,下次要是遇到差不多症状的病人,下针会更有把握。”乔暮眼底泛起笑意,喝了口水,转去治疗室。

孟长风难掩高兴,搓了搓手,也跟着一块去忙。

中午下班,老爷子不在家,乔暮也懒得回去,给黄媛去了个电话,确认她那边没出什么意外,索性开车去找许青珊。

到了酒吧,发现彭文修也在。

许青珊坐在吧椅上,曲着手臂支在吧台上托住下巴,眉眼带笑的看着他调酒。

乔暮过去坐下,冲彭文修点点,凑到许青珊耳边打趣:“调酒还是调戏人?”

许青珊推开她,优雅下了吧椅,风情万种的冲彭文修笑。“回来接着调,先去吃饭。”

乔暮耸了耸肩,先出去等着。

箫迟早上发来短信说有礼物送她,不知道是什么。

老爷子那边没什么事,山庄里有温泉,还有果子摘,有菜种,几个老爷子玩的很开心。

下午下班回去,乔暮把车开停在门外,锁了门上楼洗澡换了身衣服,拉开椅子坐下。

打开抽屉,低头瞄了眼装在盒子里用过的废针,抿了下唇,取出施针心得翻开。

这次治脸,用的施针方法比较复杂,不单有孟长风毕业论文上提到的梅花针法,还有乔辉笔记里皮内针刺法,还结合了爷爷给病人施针时,根据情况调整深浅的手法。

过了大概十分钟,手机闹钟响起,乔暮看了眼时间,下楼拿了车往新城区那边开。

箫迟在短信上说,让她6点40过去。

到了地方,乔暮熄火拔了钥匙下去,锁了车拿着手机往小区里走。

找到他说的楼栋,发现有门禁,不由的蹙眉。

低头的功夫,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耳边却听不到丝毫的动静。天还没黑,夕阳的余辉被高楼遮去,风吹过来,热气裹了一身。

乔暮抿了下唇,在那股烟味变浓的瞬间,迅速回头。

“这么想我?”箫迟扬起唇角,揽着她的肩膀开了门禁,领她进去。

门关上,他猛地收紧手臂的力道,将她带进怀里,掌心扣着她的脑袋,将她抵到墙上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只有十分钟。”

乔暮仰起头,抓着他的身上的T恤闻了闻,松开手。“臭。”

箫迟错愕,继而哑然失笑。“你香就行。”

乔暮扬眉,凉凉的语气:“你以身作则违反任务规定,你们领导知道么。”

“知道,跟领导申请了。”箫迟低头封住她的嘴,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力道正好的抱紧。

楼道里没有风,一吻毕,乔暮身上的裙子后背湿了一大片,伏在他怀里粗粗的喘。

箫迟也喘的厉害,神经绷着,两侧太阳穴血管鼓起,仿佛随时会爆开。“在这等着我还是一块上去?”

“还有七分钟。”乔暮仰着头,眼底满是笑意,脸上浮着薄汗,发簪松松垮垮,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

“剩下的存着,上次还有五分钟。”箫迟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艰难松开她,等她弄好头发,牵起她的手上楼。

房里就三儿一个人,客厅架着望远镜,还摆着一些别的器材,热烘烘的,只有一台落地扇开到最大档呼啦啦来回吹。

在他脚边,趴着一条警犬,估计是热坏了,舌头伸出来长长的,“嗬嗬”喘气。

乔暮环顾一圈,身上又出了层汗,回头见箫迟把T恤脱下来,抿着唇,大大方方的拿眼窥他。腹部的伤口颜色变深,巧克力块一样腹肌整齐排列,肚脐往下,能看到浓密的毛发、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箫迟迎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勾着嘴角,笑容愉悦。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拿起搭在椅子上的T恤,招呼警犬起来,朝入户门点点下巴,示意她出去。

乔暮点头,跟三儿挥了挥手,随箫迟一块下去。他该不会打算把警犬给她吧,她可不会养狗,老爷子也不喜欢养活物。

下到楼下,箫迟给警犬套上牵引绳,通知银翘过来。

乔暮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台阶上,狐疑皱眉。“到底要送我什么?”

第38章 Chapter 38

箫迟摘掉耳机, 过去把她从台阶上抱下来,压到墙上亲了个够本,不疾不徐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盒子,放进她的掌心。“回去看。”

乔暮抓紧盒子, “嗬嗬”喘着粗气,“还有一个星期分数线就下来了, 关公跟张阳约了明天在仁济堂打游戏, 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什么都满足你。”箫迟低头咬了下她的唇,嘴角勾起坏笑。“放心, 关公有分寸, 不会让张阳卷进来, 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也绝对不会让他知道, 他爸爸是个十恶不赦的毒贩。”

乔暮眨了眨眼,禁不住失笑,“你怎么知道我说这个?”

箫迟低头亲她,掌心贴着她心脏的位置揉了下, 低低笑出声。“心是豆腐做的。”

乔暮皱了下眉,张开五指, 在他背后留下五道深深的指甲印。

箫迟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盯着她恨恨磨牙。“诚心让他们笑话我?”

“你可以不脱衣服。”乔暮得意抬高下巴, 余光看到警犬坐溜直的盯着他们看,后背霎时又出了层热汗。

箫迟当她的面把T恤套上,抬手看了下表, 牵着警犬跟她一块出去。

回到车上,乔暮发动车子开了空调,透过后视镜瞄他。“要去哪?”

“吃饭,银翘会过来替班。”箫迟放松的瘫在后座,一只手搂着警犬,一只手搭在腿上,嗓音含糊。“我眯五分钟,你找好地方叫我,就附近人少的店就行。”

乔暮嗯了一声,扭头看了眼外边,缓缓把车开出去。

她很少来新城区,除了跟许青珊来吃过几次饭,平时没什么事需要过来。

本想打开导航找,又担心吵到箫迟,索性没开。

转了一圈,在小区对面的巷子里发现一家湘菜馆,打起转向灯拐过去。

停到饭馆门前,回头见箫迟睡的很沉,摇摇头,没熄火开门下去。

进饭馆点了菜,等着菜上齐,这才出去叫他。

箫迟醒过来,搓了搓脸,开了车窗把警犬留在车上,跟她一块进去吃饭。

要的角落的位置,店里也没什么人,去洗了手坐下,他端起碗就狼吞虎咽。乔暮给他盛了碗汤,拿起筷子,边吃边问他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