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在他设局,那夫妻俩既然被他说成是警察,其他的所谓证据伪造起来也没那么难!

正欲起身,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下属的声音里透着慌张和恐惧,“张总要跟您通话!”

“把手机给他。”郭鹏海重新坐回去,脸上覆着一层寒冰。

耳边安静数秒,张良业的声音传过来,恼羞成怒的口吻:“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良业,兄弟这么多年,你给哥哥的这一刀才够狠!”郭鹏海冷笑,“别以为跟警方合作,就能把你自己摘干净,这艘船沉了,你也别想逍遥自在!”

“我没有跟警方合作,一直想摘出去的人是你!姜半夏是你的人,卢展鹏也是,就连那个不成器的李成安也是你一手栽培起来的,虽然没顶用,我怀疑过你么!”张良业咬牙切齿。

“怀疑我什么,既然把话说开,咱也好好算笔账。”郭鹏海顿了下,起身探出头瞄了一眼走廊,戏谑的口吻:“姜半夏当初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张阳去玩,你跟我说失踪,结果我的女儿是真失踪,你行!”

耳边再次安静下去,跟着传来“嘟”的一声,通话中断。

郭鹏海沉下眸子,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拨出一组号码,接通就说:“无论如何都要做掉他,一定要抢在警方前头,再失手别怪我不客气!”

挂了电话,烦躁靠向椅背,力道很重的按了按眉心。

如果一直找不到证据,取保候审期满一年,他就能出国逍遥自在去了,张良业必须死!

回到翠柳厅,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郭鹏海借口酒劲上头,先行离席。

秦斌和乔暮起身相送,姿态亲昵。

银翘也跟着站起来,顺便拖起箫迟,一块送郭鹏海下楼。

目送着郭鹏海的车子走远,气氛倏然变得微妙,银翘睨一眼乔暮,故意往箫迟身边挪了下,嗓音压的很低,“头上绿成草原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箫迟冷冷的瞥她一眼,拿出手机翻看才收到的短信,抬脚欲走。郭鹏海要杀张良业,他们咬得越厉害,对他们就越有利。

“等等!”秦斌倏然变脸,生硬拦住他的去路,“我有话说!”

第52章 Chapter 52

银翘被秦斌咄咄逼人的态度惊到, 反应过来没能控制住脾气,眯眼瞪着乔暮,冷冷插话:“刚才听秦总说,已经在筹备婚礼, 新娘不会是乔医生吧?”

乔暮转头迎上她的目光,黑漆漆的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抿着嘴角没接话。

她不该这么不理智, 郭鹏海能在这地方偶遇她和秦斌,事先肯定做了很多工作。当然, 他们重案组做的工作也不少, 不然不会选择正面接触。

眼下, 郭鹏海虽然走了,可谁也不敢保证, 他没留下什么人在这盯着。

创天屹立多年,如今整个集团的高层死的死,被捕的被捕,他依旧逍遥自在, 可见此人手段不凡,小心冷静方为上策。

想到这, 她伸手拽了下秦斌的袖子,故意放柔嗓音, “爷爷在家等着呢,你为她好的心思我理解,可人家是夫妻不是么。”

秦斌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胸口有些发堵,只是态度仍旧坚决,“就说两句,你们在这等着。”

箫迟的目光在乔暮脸上停留一秒,抿了下唇,径自迈开脚步走下台阶。

有人在威胁她和老爷子的安危,这个人不意外的话,应该是郭鹏海。

品翠斋的中庭布置的异常幽静,木棉高耸,底下繁花处处,暗香浮动。

走远一些,听到秦斌的脚步声靠近过来,他迅速敛去难受的表情,从容转过身,“秦总想跟我说什么?”

秦斌咬着后牙槽,胸口的怒火翻涌而出,逼近过去,眉眼间笼着戾气,“我不管你接近乔暮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再次发生像中午那样的事,我绝对不客气!”

“中午发生了什么?”箫迟惊诧反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我的。”

秦斌一噎,出手抓住他衬衫的领口,横眉怒目,“你什么意思!”

箫迟目光向下,盯着他的手静静看了片刻,淡定抬起头,“我说,你是她男朋友,这有什么不对?”

乔暮肯定不希望今晚的戏功亏一篑,这口气,他忍着就是。

秦斌悻悻松开手,寒着脸拂袖而去。

大堂门前,银翘将这一幕看得分明,愤然警告乔暮:“乔医生,你想玩可以,别打他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多谢警告。”乔暮淡淡扬眉,视线从秦斌脸上掠过去,穿过昏暗的光线,无声对上箫迟的目光,眼底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银翘见状,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大步走下台阶去拿车。

乔暮笑了下,也跟着下去,不疾不徐地迎上秦斌。

箫迟应该能理解她的用意,至于银翘,让她气一阵也好。

上了车,她隔着车窗望向正朝着这边走来的箫迟,抿紧了嘴角,发动车子开出去。

箫迟上了车,疲惫靠向椅背,静静目送她的车子没入车流。

“人家都在筹备婚礼了,还看个什么劲。”银翘轻嗤一声,打开检测工具,检测车上是否被安装了窃听器。

箫迟眉峰压低,攥了攥拳,复又一点点松开。乔暮不是那样的人,他信她。

检测结果出来,警报解除,银翘关闭工具,发动车子开出去,“你的腿不要紧吧,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下。”

“郭鹏海的一个手下,十分钟前死在张良业藏身的区域内,今晚我们暂时不参与行动,避免身份暴露。”箫迟磨牙。“通知刑侦二队,重新鉴定十五年前那桩杀人案嫌犯留下的DNA,跟今晚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是否吻合,这件案子很关键。”

姜半夏的遗书写的清清楚楚,说张良业是杀人凶手。可嫌犯留下的DNA跟张阳的鉴定结果是排除,这段时间,小九收集了另外几个已经死去的嫌犯的子女的DNA,结果也全是排除。

倘若她没报复错对象,那么真正杀人的是郭鹏海,而不是张良业。

“明白。”银翘烦躁戴上耳机,听了一会,扭头看他,“杨天禄抢救无效死了。”

箫迟按了按眉心,掏出盒烟,打开抖出一根叼嘴里,“通知小九好好研究视频,看一下除了张良业,当时郭鹏海是不是也在场。”

一家四口被灭门,事先邻居都知道他们一家要移民,谁能想到去机场的路上会被截住,死了还被埋到老家的后院。

这人跟郭鹏海在生意上有过节,以他和张良业的默契,当时肯定会在现场,指挥手底下的人毁灭证据。

“郭鹏海警惕性很高,想要提取他的DNA鉴定,难度很大。”银翘的火气又冒上来,绕开工作的话题,“迟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她就是个玩弄感情的骗子!”

“我的私事你少管!”箫迟沉下脸,硬邦邦的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停车!”

银翘一噎,不情愿的把车停到路边,“她做得出来,我说说也不行么!”

箫迟没理她,下车走远几步拦了辆出租走近路返回酒店。

换上酒店员工的工作服下楼,郭鹏海派来的人还在大堂晃悠,明显是在盯梢。

箫迟从后门出去,坐上石头开过来的车子,出发前往重案组临时指挥室。张良业杀了郭鹏海派去的人,再次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脱,老六在他藏身的地方找到数张手机卡,别的一无所获。

腿疼得难受,箫迟熬到半夜实在熬不住,交代三儿一声,叼着支烟开门出去。

这个时间,乔暮已经睡下,秦斌今晚肯定也会住在仁济堂。可他还是想见见她,问她是不是真的被人威胁。

拿出手机,还没拨出乔暮的号码,小门忽然打开,她身影出现在灯下,径自朝着车子走过来。

箫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圈,开门下去。

“大半夜来做贼啊?”乔暮坐进驾驶座,关了门把急救箱放到副驾座上,平静把车开出去。

箫迟倒在后座,嘴角勾起淡笑,“来偷人。”

乔暮眼底染上笑意,透过后视镜瞟他一眼,神色严肃的告知张良业托秦斌照顾张阳一事。

“这个情况,在中午我们就掌握了。他不在C市,之所以拜托秦斌,大概是希望张阳远离郭鹏海的视线。”箫迟懒洋洋的躺在后座,放松眯起眼,“张阳通过微博联系张良业,是关公故意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郭鹏海起疑。”

乔暮默了默,暗自庆幸昨晚没说这事,“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张良业没听中午那人的话自杀,是不是藏的特别隐秘不担心被抓到?”

“他很狡猾,我们通过手机信号锁定他的位置,两次抓捕失败。”箫迟说到这,故意顿了顿,接着说:“你是不是以为,秦斌这次来,真是为了你?”

“当然不是,创天的药厂停工,工人们都要闹翻天了。”乔暮嘴里发出一声轻嗤,“目前药厂的业务完全停摆,急于找人接盘安置工人,秦斌的公司无疑是最理想的买家。”

如果仅仅是出于试探的目的,郭鹏海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出面。创天的账户和他私人账户均被冻结,他想出逃国外唯一缺的就是钱,秦斌赶在枪口上,成了他狩猎的猎物。

箫迟楞了下,喉咙里溢出串串愉悦的浅笑,“说实话,我挺感谢他这些年,把你身边的爱慕者都赶走。你这么聪明,还是留在我身边最恰当。”

乔暮嘴角扬起,没接话。

“秦斌的手机我们也锁定了,张良业藏身的区域地形非常复杂,需要慢慢排查。”箫迟拿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才收到的信息,接着说:“张阳我们已经保护起来,经过今晚,郭鹏海应该不会针对你。”

乔暮想起中午的短信,抿了下唇,“黄媛醒了之后,我想让她暂时离开霖州,等到这案子彻底结案,再接她回来。”

“这件事我来安排,你不用操心。”箫迟看了眼窗外,慢慢坐起来。

进了家属院停车下去,乔暮绕过车头,从副驾座拿下药箱拎在手里,跟着打开后座车门朝他伸出手,“手给我。”

箫迟笑了下,抓着她的手,忍着疼往下挪。折腾了一天,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乔暮忍不住也笑,“不是说不把他当对手么,就那么点时间,你还有时间换装。”

“我不能让你丢脸啊。”箫迟抬手揽着她的肩膀,半个身子的重量交到她身上,“我要是随随便便就去了,没准他又活了心。”

“歪理。”乔暮回头锁了车,扶着他慢慢上楼,“疼的厉害?”

“还好,就是腿肿了,裤子绷得太紧不舒服。”箫迟偏头亲了她一下,嘴角勾起坏笑,“我这么穿是不是特别好看。”

“一般。”乔暮语气凉凉。

箫迟一愣,继而愉悦笑出声,“那你还吞口水。”

“想吐不行么。”乔暮一点面子不给。

箫迟大笑,上到楼上,他站直起来,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就把她抵在门上,双眼危险眯起,“在刑警队的时候,是吓到了还是别的原因,那么主动?”

乔暮微微仰起脸,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吓坏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谎的时候,眼睛特别好看。”箫迟低头吻了下她的嘴角,笑道:“真不告诉我原因,我可自己找了。”

乔暮抬起手,加重力道把他推开,“先换药,你的腿又出血了。”

箫迟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暂时放过她,拖着腿进客厅坐下。

不止出血,伤口可能已经崩开了。

“皮带解开,这裤子裤腿太小,我帮你脱了。”乔暮把药箱放下,坐到沙发前的小凳子上。

箫迟唔了一声,听话照做。脱了裤子,趁着她处理伤口的工夫,俯身打开茶几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只盒子,放到药箱旁边。

这件礼物,本来应该在昨晚她吹蜡烛的时候,应景送出去,结果东西放家里,回来后他太累,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次又是什么?”乔暮侧眸瞄了一眼,禁不住揶揄:“你就不怕血本无归?”

“我胆儿肥,亏了也心甘情愿。”箫迟捻了捻眉心,懒散地枕着靠垫,眯起眼窥她。“什么事这么急,让你等我大半夜不睡?”

乔暮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平静开口:“没抓到郭鹏海之前,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有人威胁你?”箫迟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敛去,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乔暮轻轻点头,“爷爷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听你的。”箫迟缓缓坐起来,伸手抚上她的脸,艰难开口:“黄媛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第53章 Chapter 53

乔暮心跳猛顿, 怔怔抬起头,“能戒断么?”

人是在她眼皮底下出的事,她难辞其咎。

“虽然是一次成瘾,但及时介入戒断, 问题应该不大,她最恨的就是这个。”箫迟叹了口气, 颇为自责, “我们工作上也有疏忽,我已经给梁副写了检讨。”

乔暮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品翠斋回去, 她就一直心神不定, 总觉得他们今晚跟郭鹏海正面接触, 目的不单纯,忘了问这事。

箫迟捏了捏她的脸, 久久不语。

黄媛目前还没醒,梁副咨询了省戒毒所的专家,对方的意见是先观察,如果反应不是很强烈, 尽早给她安排心理医生,并且严格保密。

她正处在叛逆期, 这个年纪里染毒被同学知道,无疑是场巨大的灾难。

“郭鹏海着急出售药厂, 你们今晚跟他正面接触,是打算继续冒用那位梁总女儿女婿的身份,出高价诱导他加快出国的脚步么?”乔暮吐出一口气, 拿着棉签,小心清洗伤口的血迹。

天气热,裤子绷的太紧,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化脓。

箫迟点头,忍着疼笑道:“放心,药厂最后一定会落到秦斌手里,创天是民营企业,董事长倒了,手里的有股权的股东没全倒。”

“醋了?”乔暮手上的动作加重,用力挤出他腿上的脓血,“你成了别人的老公,我是不是也应该醋一下。”

箫迟呲牙,苦笑连连,“你会醋么?”

乔暮几不可见的挑了下眉,没接话。将脓血挤干净,拿起棉签小心将药粉涂到伤口上。

重新给他包扎好,起身去洗了手回来,时间已经是夜里四点多。

箫迟没睡,腿搭在茶几上,手里拿着手机,神色专注的盯着屏幕。她坐过去,伸头看了一眼,拿走他的手机,“银翘是故意的么,穿的那么性感。”

“一开始没想过要正面接触,出发之前意外接到命令,她大概是想把你比下去。”箫迟抬起头,目光里藏着深沉的炙热,“真醋了?”

乔暮眼底浮起笑意,不承认也不否认,“去洗澡睡吧,天都要亮了。”

箫迟手臂一伸,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过来,胸口贴着她的后背,低低笑出声,“把礼物拆了先。”

乔暮嗯了声,拿过那只盒子,含笑打开。

白色的绒布上躺着一支黑色的簪子,不贵重甚至不值钱,但雕工极为精湛。顶上的梅花栩栩如生,花瓣光洁圆润。

拿起仔细看了一遍,留意到上边刻了五个草书小字——赠吾爱乔暮,整颗心瞬间软的化成了水,“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第一次来我这的时候。”箫迟抬手拿走她头上那支,再次将她抱住,“以后只能戴这一支,乔辉送给你的,留着吧。”

乔暮缓缓转过身,低头拿起他的手。

他的手很粗糙,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食指左右两侧、左手掌心都有厚厚的枪茧。她从没想过,这双手除了拿枪之外,还能雕出那么精致细腻的发簪。

“喜欢么?”箫迟偏头亲她,“是不是比乔辉做的好多了。”

乔暮把簪子放下,扭过头,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他是我哥,你至于么。”

箫迟一愣,禁不住笑出声,“太至于了,他也是男人。”

乔暮唇边的笑意渐浓,伸手将他推倒趴上去,眉眼弯起,“秦斌跟你说了什么?”

“警告我再让你涉险,他就不客气。”箫迟搂着她的腰,五指梳进她柔软的发丝,心满意足的眯起眼,“我以为他肯定也会跟你说点什么,以为今晚见不到你。”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乔暮枕着他胸口,困的直打哈欠,“银翘倒是说了,警告我不准玩弄你的感情。”

箫迟胸口发出轻微的震动,哑然失笑。

乔暮抬手看了下表,坐起来让他去洗澡,熬了快一夜,双眼困的睁都睁不开。

箫迟唔了声,抱着她坐起来,温柔地亲了下她的额头,起身拖着腿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