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不知道,在这城市的另一边,沈逸凡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也站在窗前远眺…

上海路御林华府别墅区608栋

苏映雪工作到半夜才回家,方子豪已经睡了。

整个别墅区静静的,路灯晕黄的光透进窗来,把屋里的一切照得影影绰绰。

肚子有点饿,苏映雪去厨房找了吃的,打开壁橱,她发现在在壁橱最下面一层放着几个药瓶子,拿过来看看,全是英文介绍,苏映雪看了大概,知道是胃药,心想大概是姐姐吃的,姐姐有慢性胃炎。现在姐姐人都不在了,还留着这些药干嘛,这么想着,苏映雪就把那些药瓶子全都扔进了垃圾筒里,钟点工明天会把它们清理出去。

梦游

苏映雪吃了点儿冷饭就走出了厨房,怕吵醒方子豪,他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苏映雪记得早上她进过书房,书房里靠墙放着一张床,姐姐苏碧玉总是喜欢斜倚在床上看书。

一抬眼——床上躺着一个人!

苏映雪的心脏像被人从胸腔里猛揪了出来,她惊愕地看着那个人影,愣在当场。

那是个曲线柔美的女人,她横躺着,穿着一件长及脚裸的白色睡袍,面向里,黑色的头发海藻一样蜿蜒在床上。

月色幽幽,在光线黯淡的书房里,那女人的背影像浮在半空的影子,诡异地泛着灰蓝的光晕。

姐姐?

苏映雪记得,那件白色睡袍是她在北京买了寄给姐姐的,现在,姐姐竟然穿着它睡在书房里?可是,姐姐不是早已经…

苏映雪思维混乱,呼吸急促,她紧张地盯着那个人影,感觉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她已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碧玉、碧玉!”

客厅里突然传来方子豪的大叫声,十万火急。

苏映雪猛地回过神儿来,床上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雕塑一样。

“碧玉、碧玉,你在哪里!”

方子豪的声音惶恐不安,震耳欲聋。

“我在这里,豪…”

苏映雪来不急思考,转身冲到客厅,看见方子豪正满地打转,伸着两只手到处乱摸。可是,当苏映雪站在他的面前时,方子豪并没有安静下来,他的声音变成呢喃,絮絮叨叨地唤着“碧玉”两个字,眼神空洞地扫过苏映雪的脸,又飘向别的地方了。他那个样子,怪异得就像灵魂出窍,吓得苏映雪一下子叫不出声来了。

壁灯昏黄的光,把方子豪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随着方子豪的左右摇晃,那影子上蹿下跳,像跟在方子豪身后的怪物,正操纵着方子豪的身体做着匪夷所思的事。

苏映雪看见,方子豪转过身来,面向她,走近她,脸上浮起一个悲凄的微笑,但他好像并没看到她,而是走到她身边和她擦肩而过,他慢慢地走向客厅角落里那个一人高的景泰蓝花瓶,举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瓶壁,像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奇。

可怕的夜

苏映雪费脑地看着方子豪,她在他眼里怎么变成了空气?深更半夜的,他去摸那个冰冷的花瓶干什么?

“碧玉…”方子豪又唤了一声,竟然痴迷地俯下头去亲吻那个花瓶,缠绵悱恻,经久不息,然后,他抬起了头,放下了手,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花瓶,后退,退,退到了离苏映雪一步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站了半天,又抬起一只手臂环绕着,像揽在什么人的腰上,接着,他就转过身迎着苏映雪走来,却径直走去卧室,关上了门。

自始至终,方子豪都没看见她苏映雪!

苏映雪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只觉得像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刚才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可是又分明发生过,她掐了掐自己的手,疼,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她的影子落在墙壁上,黑乎乎地直立着,像巨人般俯视着她。苏映雪确定自己实实在在地站在客厅里,而且两次和方子豪面对面,他怎么就看不见她?苏映雪百思不得其解,她疑惑地看了看那个大花瓶,那么坚硬的家伙,方子豪怎么会把它当成姐姐?

姐姐?

苏映雪猛地想起书房里的女人来了。

她顾不得想方子豪是怎么回事了,转身跑回书房,可是,床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苏映雪手忙脚乱地打开灯,明亮的灯光下,那张床上床面平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苏映雪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床,恐惧的激流横冲直撞,把苏映雪逼得无处可藏。姐姐的冤魂来过吗?它听到方子豪的呼唤就去了客厅,站到了那个花瓶的位置上,和方子豪接吻,让方子豪揽着去了卧室?

鬼缠身。

苏映雪想到这三个字猛地打了个冷战。

方子豪刚才那个样子,确实太不正常了,他的眼神、动作,好像完且不由自主,真的像被人操纵的木偶,

姐姐舍不得方子豪,夜里跑来和方子豪缠绵?现在,姐姐在哪里?在方子豪的卧室里?还是飘在这别墅里的什么地方,或者,就站在她苏映雪的身后,盯着她的后脑勺恨她抢走了方子豪?

是方子豪硬是把她当成苏碧玉的!

着了魔

“姐姐…”苏映雪急着想解释,声音出口,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儿,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捶了两下自己的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头被捶得生疼,苏映雪镇静了些,她环视这间书房,两面墙的书柜里放满了书,窗前是个大书桌,书房右边东墙下就是床,一目了然,现在,就她自己是个活物,可是,苏映雪总觉得,还有人站在这屋子里,微弱地呼吸拂过她的脖子。这种奇怪而可怕的感觉让苏映雪再次失去了冷静,她不敢呆在书房里了,她冲进客厅,打开了所有的灯。

灯光下,客厅里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苏映雪的身影,她看见自己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她吓坏了,她按着胸口看向那个花瓶,它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色彩绚丽,造型优美,仔细一看,它还真像细颈丰胸的女人身形,明天、不,现在,她就得把这个花瓶打碎!

难以抑制的恐惧让苏映雪失常,她走过去一把推倒了那个花瓶。

“嘣!”

花瓶应声倒地,五彩斑斓的瓶体瞬间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巨大的碎裂声回荡在客厅里,像引爆了一枚炸弹。

“怎么回事!”方子豪冲出了卧室。

“啊!”一声尖叫从另一间屋子里传来,紧接着,陆颖神色惶惶地跑了出来,身上穿着紫花睡衣,头上包着一个大薄绒毯子,慌乱地叫:“地震来了…”

当他们看清客厅里的情形,不约而同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苏映雪,方子豪神志清醒,担忧地冲过来拉出苏映雪的手,关切地问:“碧玉,你怎么啦?”陆颖则费解地看着苏映雪,表情有些懊恼。

苏映雪愣愣地看着满地碎片,又愣愣地看着方子豪和陆颖,觉得自己也着了魔。

这是苏映雪入住御林华府“人间仙境”别墅的第一个晚上。

“人间仙境”。苏映雪突然觉得这个别墅连名字都这么诡异。

那个女人是谁?

第七集

腾达威龙绣品有限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苏映雪坐在那里发呆。

昨晚折腾了一宿,她没睡好觉,全身乏力,可她精神紧张,想睡也睡不着。

公司、家里,没处是安全的。

苏映雪仔细想过,昨天晚上在别墅里,她所看到的一切都真实地发生过,她身体良好,精神正常,不可能产生什么幻听幻觉,她书房的那张床上确实躺过一个女人,方子豪也确实搂着花瓶接过吻。

那个女人是谁?

方子豪为什么和花瓶接吻?他是不是故意的?

苏映雪不知道。

现在,除了她自己,她看不透任何人。当时,别墅里只有方子豪、陆颖和她,门窗都关得好好的,那个女人打哪儿冒出来,又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如果是陆颖穿着姐姐的睡衣装神弄鬼,那么她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书房跑去她自己的卧室、还换了睡衣?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从书房去陆颖的卧室,必须经过客厅,可当时,苏映雪根本没看见除了方子豪之外,还有别人从客厅里穿过,再说,陆颖怎么可能那么做?还有,方子豪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苏映雪甩了甩头,她怎么可以这样疑神疑鬼,比起她的处境,她自己心理失常更可怕,她想起那次在东环路上的奔逃,后面追上来的那辆灰色轿车其实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总是自己吓唬自己。她的身边不可能谁都是坏人。

苏映雪想了想,拿出手机翻找李医生的电话,把方子豪昨天晚上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李医生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我想方先生可能在梦游。”

“梦游?”苏映雪可没想到这点,听到这两个字,她猛地想起,以前在什么书里看过梦游的人杀人不犯法、醒来啥也不知道的事,一股冷气嗖嗖地从脚后跟蹿了上来。

“方先生有严重的精神创伤,头部又受到致命的撞击,虽然康复的不错,但有一些比如失忆之类的后遗证是在情理中的,梦游也是可能出现的症状之一。我觉得,方先生的反常是因为精神压抑造成的,”

与花瓶接吻

“可是,他不是已经失忆了吗,怎么还会精神压抑?”苏映雪一直以为方子豪解脱了痛苦,原来不是这样的,那如果知道痛苦,方子豪又怎么会失忆?

“有些痛苦根深蒂固,方先生的确失忆了,甚至记不清痛苦的原因,但那种痛苦的感觉却藏在他的潜意识中,刺激他的部分脑神经细胞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所以会梦游。”李医生解释。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每天要和梦游的方子豪共处一室?如果哪天晚上,他要接吻的人是她,甚至有进一步的要求,她该怎么办?梦游杀人都不犯法,更不用说强奸了。

李医生似乎感受到了苏映雪的恐惧,在那边说:“苏小姐不用害怕,梦游其实是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儿童因中枢神经系统发育不成熟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成年人一般是因为心理疾病或者脑部器质性病变引起的,一般来说,他们梦游很少做出超常规的事,伤害性的进攻行为也少见,我想方先生主要是因为焦虑、恐惧等精神压力导致了梦游,因为听医护人员说,方先生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如果苏小姐不放心,可以带他来医院再做一下检查。”李医生说。

很少做出超常规的事?梦游本身就超常规了,何况是抱着花瓶接吻。

苏映雪急急地问:“我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回医院住院?”

“我觉得还是采取保守治疗比较好,要消除方先生的精神压力,改善环境是必须的,在家疗养比在医院要好,你要多陪陪方先生,多和他说话沟通,多对他进行心理治疗,注意让他劳逸结合,进行必要的体育锻炼,不用天天让他躺在床上,药物治疗方面,我会叫医护人员做好的。”

“好吧…”

可怜的方子豪。

苏映雪放下电话,又害怕又难过又自责,方子豪病着,失忆、梦游,他承受的痛苦和她一样沉重,她是他在国内唯一的亲人,她怎么能有躲开他的念头。

求人不如求己

可是、可是,想想方子豪梦游的样子,苏映雪就后背发凉,在她看来,梦游的人更接近毫无意识、但无所不能的僵尸。

心理治疗。

多陪陪他,多和他说话沟通。

这都没什么难的,难的是,方子豪把她当成姐姐苏碧玉了,他本来就表现得情深似海,那她要主动接近他,会发生什么事,只有天知道。

苏映雪愁坏了。

方子豪异常的原因是弄明白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呢?

苏映雪没人问去。

苏映雪烦恼地揉着额头,管她是谁,反正到现在为止,她苏映雪见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真是姐姐的冤魂,那她根本不用害怕,姐姐怎么也不会伤害妹妹的;如果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女人早晚会现出原形,真要害她,她怕有什么用?

要不要报警?

苏映雪想想,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她还是杀人嫌疑犯,她说的话警方不一定信,他们可能会说她是因为太累、太紧张、太想念亲人产生了幻觉,才会看到姐姐苏碧玉躺在书房的床上。

求人不如求己,事情到这个地步,她苏映雪只能咬着牙挺着,她倒要看看,群魔乱舞的世界还会上演什么鬼片,再怎么恐怖,也比不上知道父母和姐姐噩耗的那一刻,她苏映雪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想,苏映雪的心平静下来,公司、家里一堆事儿,她得一件件理顺了。

苏映雪搓了搓脸,振奋精神,打开了桌上一摞材料,是腾达威龙和一些绣品原材料加工厂的买卖合同和人家的索款帐单。苏映雪简单看了看,四家布料加工厂索款数额巨大,苏映雪的心沉了又沉。

腾达威龙出事后,一直没接着什么活儿,公司员工变动又支出了不少的薪水,资金周转很困难,这时候如果巨额还款,腾达威龙这个月员工的工资都成问题,但是如果继续拖欠货款,这几家公司一定会以为腾达威龙无力偿还,连带其他一些供货公司上门讨债,到那时,腾达威龙的威信将受到严重损毁,再要挽回局面,可就难了。

以毒攻毒

苏映雪的心乱成一团,接踵而来的事快把她压垮了,眼下,她去哪儿弄这么一大笔债款?想了想,苏映雪打电话问于浩:“于总经理,江苏瑞丽还有南京胜华的这几个原料加工厂的索款单是什么时候发过来的?”

“今天早上。”于浩说:“到了我就送到你桌上了。”

“他们不能宽限些日子吗?”

“看样子不行,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齐发了催款单过来,可能听说腾达威龙出事了,怕我们赖了他们的货款。”于浩说。

“嗯,知道了。”苏映雪无话可说,雪上加霜,她真走到绝路上了。

“对了,董事长,你昨天离开办公室没锁门吗?”刘浩突然问过来。

“嗯?”

“我今天早上一推门门就开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来了,结果你不在。我就把材料放那儿了。”于浩说。

昨天晚上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明明锁了门,而且,今天早上,她来时也习惯地掏出钥匙开门,她没注意门有没有锁。

苏映雪仔细回想,她有锁门后推门确认的习惯,她记得起锁门的每一个细节,但于浩怎么说门没锁?他又怎么能进来把材料放在她的桌子上?

苏映雪无法集中精神看材料了,她走过去检查门锁,门锁完好无损,怪事。苏映雪拍了拍脑袋,难道是她近来事多健忘,忘了锁门?

就在苏映雪不经意地转头时,她的目光掠过那个海尔空调,她立刻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冲过到空调跟前,仰着脸看,果然,她放的那张纸不见了,安装在空调里的那个小摄像头也不见了!

苏映雪激动起来,她动作迅速地挪开了空调对面墙边的沙发,把她安装在茶几边缘的针孔式摄像头下的存储卡取了出来。为了弄清是谁在空调里安装摄像装置监视爸爸,苏映雪用白纸挡住海尔空调的排风扇后,就悄悄在对面安装了带存储卡的摄像头,苏映雪不在的时候,她都会按动摇控器,让摄像头开始工作。

那笔钱所剩无几

这叫以毒攻毒,和狼斗,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也变成狼,甚至更凶狠的老虎。

现在,存储卡里有什么呢?那个坏蛋的嘴脸是什么样的?

苏映雪迫不急待地把存储卡通过连接线读进了电脑。

画面一片漆黑。

苏映雪焦急地等待着,时间在分分秒秒里变得漫长难耐。

屏幕上,一束灯光射穿了屋子里的黑暗,可是,灯光一晃,下一秒钟,画面又变得漆黑一片,那灯光后的身影似有还无,淹没在夜色里,根本看不清轮廓。

到最后,苏映雪什么也没看清。

真让人沮丧。

那人竟然知道她安装的摄像头,一进来就用东西蒙住了它,做完了他要做的事,从容不迫地撤离了,苏映雪都能想到,那个人多么得意,一定觉得她蠢得像白痴一样。

苏映雪恨得牙根疼,想起亲人惨不忍睹的骸骨,她的心痛得绞成一团,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把该死的凶手们找出来。

再看那些催款单,苏映雪不再慌乱,那些催款单要的不过是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从爸爸出事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注定要面临很多艰难险阻,怕和逃避只会让她陷入更难过的境地,她只有沉着冷静地应对,才有可能化险为夷。

腾达威龙绣品有限公司董事会议室

为了清还江苏瑞丽那几家布料公司的货款,苏映雪绞尽脑汁,她猛地想起爸爸为防止公司意外设立的风险保障金,就赶紧召开董事会商量动用这笔款项的事。

除了侯海林,腾达威龙的股东们都到齐了,还有副总经理于浩和律师周杰、财务总监徐谦。

苏映雪说:“有几个布料供应公司联合催款,我想用一下我爸爸为公司设立的风险保障金,想和各位董事商量一下。”

大家点了点头,却没人应声。

财务总监徐谦说:“苏董,在前董事长出事前,已经由方总经理把这笔款额转出,剩下的寥寥无几,恐怕不够苏董应急。”

那笔钱呢?

“方总经理把它们转到哪儿去了,用做什么了?”苏映雪问。

刘谦面露难色:“这我不知道,我这里只有前董事长签字的授权书和发票,具体这笔款子用干什么了,我不便于过问。”

苏映雪一愣,转头看向几个股东,于中秋玩指甲,宋朝明支着脑袋神游,陆家宗强笑说:“我也不知道。”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公司动用大项款额的时候必须要召开董事会,各董事达成一致才能生效…”苏映雪急了。

“是呀,但是前董事长做事一向有违常规,而且很有主见,常常不需要我们的决策。”于中秋看着手指甲慢悠悠地说。

苏映雪看定了宋朝明,等他说话,宋朝明不看她,眼神儿定在墙角一动不动。

苏映雪沮丧极了,本来以为柳暗花明了,想不到是空欢喜一场,“那剩下多少钱?”

徐谦说:“两百万。”

“两百万?”苏映雪瞪大了眼,脱口而出,“这么多?”

几个股东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都浮起微笑,态度殷勤起来,“是呀,不少呢…”

苏映雪转悲为喜:“够了够了,我还以为只剩万八千儿了,两百万足够挡一阵儿的了,徐总监,你帮我把这钱出来,我得还货款,各位董事同意吗?”

“同意、同意。”五个董事异口同声。

徐谦:“好的,我就去办。”

“苏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动用这笔钱,因为还有更需要这笔钱的时候。”于浩插话进来,“我们与环影竞单的策划方案需要一些支出,特别是后期制作费用比较大,再如果我们竞单成功,我们要用这笔钱买原料,要不然,我们很难完成批量生产指标,其实,两百万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得想办法拖一下,如果我们竞单失败了,再还货款,这样更保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