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又瞪了他一眼,扔了筷子,站起身,动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没好气地说,“你一只手也能做一副画像?将那个对你射穿骨钉的人模样给我画出来,我看看。”

  叶裳点头。

  苏风暖将碗筷收起去厨房,回来时,见叶裳正坐在桌前提笔做画像。

  她站在他身边,看他画出了当时那蒙着黑面巾的男子从水里露出头对他射穿骨钉的样子,那男子只露一个头和一只胳膊,一双眼睛。

  叶裳画完后,对苏风暖道,“就是这样,能查得出来吗?”

  苏风暖拿起画像,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冷笑,“原来是他。”

  “谁?”叶裳扬眉,“你认识?”

  “这个人,在江湖上人称水上怪客,姓易,叫易焰,都叫他易疯子。”苏风暖道,“使得一手好暗器,最著名的暗器是毒蜂针。他在江湖上靠杀人越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生。有一个相好的,叫风美人。让他杀人,非万金不请。看来背后之人真是下了血本让你死。”

  叶裳看着她,“就靠这么一个人头,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他的手,左手食指是断指,而且骨节粗大。这个是多年前风美人给剁的,剁完之后,不解恨,又给咬了。才会如此。”苏风暖放下画,看着叶裳,“那么短的时间,你没躲开暗器,到是将人家的断指看的清楚,这样便省了查他的工夫了。”

  叶裳欷歔地看着她,“单凭这样的画像,你就认出了他,看来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也不是只顾着玩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

  叶裳奇怪地道,“当时,我落下水时,他立即便走了,若是当时再给我补一刀,我必死无疑。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不应该干没把握的事儿吗?比如,如今我就被你救了,没死成。”

  苏风暖瞥了他一眼,“谁知道呢,估计是看你长的美,没舍得补一刀。”

  叶裳一噎,对她黑下脸,“难道不是因为他看见了你?怕你找他麻烦,才赶紧走了?”

  苏风暖抬手,对画像上那只胳膊划了划,眯着眼睛,眼底冷意深深地道,“是吗?那算他识相。我本来觉得他还是死了的好,免得再对别人用如此歹毒的穿骨钉。如今你这样一说,我就网开一面,把他这只胳膊砍了送给风美人下酒好了。”

  叶裳闻言扭头看着她,眸光凝定满片刻,溢出丝丝缕缕笑意,浅浅又深深,也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笑着说,“暖暖虽然惯与人打架,但素来不轻易伤人,如今要砍他一只胳膊,这样为了我,若是传扬出去被人知道,你就不怕让人大为揣测你与我有瓜葛?”

第三十三章 最是护短

  苏风暖闻言瞪了叶裳一眼,将画像上的那只胳膊用指甲划掉,画像上的胳膊与画像上的人顿时分体了。她满意地看了一眼,将两张纸捏在手里,不答他的话,向外走去。

  叶裳一把拽住她,“别告诉我你现在就要去砍掉他的胳膊。”

  苏风暖回头瞅了他一眼,“杀鸡焉用宰牛刀,他还不够格让我出手。”

  “是啊,暖暖手中的剑怎么能用来宰鸡?太抬举他了。”叶裳轻笑,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苏风暖拍掉他的手,“有什么好回答的。”

  叶裳生生地挨了她一下打,拽着她的手不松,“你一会儿还回来陪我。”

  苏风暖瞪着他,“别得寸进尺,如今你好好的,用不到人照顾了。再耍赖皮,信不信我现在就赶你出去。”

  叶裳慢慢放开她,“那你别丢下我离开,我身上的伤口非你不治,你明天还要给我换药。如今世风日下,大夫们都不好好学医术,庸医害人者比比皆是。”

  苏风暖无语,轻哼了一声,没反对,出了房门。

  叶裳坐在桌前,看着她去了院子里,那叫柳开的小伙计还没去睡,正等着她。只见她将手中的两张画纸递给他,对他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低,他听不清,柳开点点头,拿着画纸走了。她转身去了不远处的一间房间,连灯都没点,就睡去了,可见真是累得很了。

  他无困意,就那样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夜色再深,也掩不住他眉眼溢出的笑。

  她自小便爱往外面跑,江湖之大,她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

  她有很多缺点,比如懒惰、嘴馋、刁蛮、任性、喜欢打架、喜欢打劫、喜欢热闹的地方,行事全凭自己喜欢,等等,数不胜数……

  但她也有一个优点,比如……最是护短。

  两年八个月她不来京城的日子里,他日夜煎熬,派人打探消息,却查不出丝毫,即便去江湖茶馆,也不能从说书人口中多听到她的一丝消息。她似乎在江湖上失踪了,他不知道她这两年在外都干了什么。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一直不明白江湖茶馆有什么好,那里的茶水干涩难咽,他却总是喜欢去喝茶,嘲笑他是不是不想做世子了,羡慕江湖人,也想去做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用不着跟谁解释原因,喜欢去就是喜欢去。

  有时候,他几乎会忍不住去想,她怕是永远再不回来了,再不进京了。但他更不会忘,她还有一个跟他一样摆脱不掉的身份——苏府小姐。

  基于这个身份,总有一日,她会回京。

  若是他猜测得不错,她刚刚便是让柳开派人将那副被她指头划开的画像送去给风美人了。用不了两日,江湖茶馆里应该又出了江湖上最新的消息,便是易疯子被人砍了一只胳膊,砍他胳膊的人是他的老相好风美人。

  正如她所说,易疯子还不值得她亲自动手,交给风美人,风美人即便有天大的不愿意,不想动她的老相好,但更不敢驳她而护着易疯子。

  至于原因,估计很少人能够打探得出是因为他。

  但即便是很少的那一部分打探得出,也足够震动半个江湖了。毕竟,能打探得出的,在江湖上的地位都举足轻重,更是对她脾气秉性十分了解,她若非被人得罪得狠了,从不会去要人命,更不会轻易卸人胳膊腿。

  这些年她在江湖上的地位,他从来不怀疑能一言九鼎,动动手指头,就能翻云覆雨。哪怕江湖上最恶的人,也不敢得罪她,没人敢得罪她。否则,不会她一句话交代下去不准泄露她的行踪,便使得他用尽办法,两年八个月,在江湖上也打探不到她一丝消息和蛛丝马迹。

  她能把江湖密封成她自己手里的网,任谁都捅不破。

  如今,她要卸掉易疯子一条胳膊,这样的行径,这几年来是第一回 。焉能不让有些人揣测?可是她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该是真正的怒了,所以,不怕人揣测她与他的关系?哪怕被朝中人闻到些什么风声彻查也不怕?

  是否说明,她心里还是如两年八个月前一样?护着他的心从未改?她还是她,从未变?

  他想着想着,嘴角的笑意便怎么也收不住了,不由得笑出声。

  小狐狸在他的笑声中醒来,睁开睡的迷糊的眼睛瞅着他。

  叶裳发觉一道视线,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小狐狸,小狐狸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天海一般蓝澈,他看了一会儿,对它招手。

  小狐狸看看叶裳,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爪子,然后,对他呲牙,露出凶相。

  叶裳眯起眼睛,收了笑意,对它道,“你不过是她养的宠物而已,最好别得罪我,否则以她对我的在意,别说放你点儿血,就是杀了你给我炖着吃,也能做得出来。”

  小狐狸身子颤了颤,缩回脑袋,然后,又不服气地用蓝眼睛瞪着他。

  叶裳对他挑眉,“你不信?”

  小狐狸呜呜两声,站起身,尾巴甩了甩,四下嗅了嗅气味,“嗖”地跑出了房门,向苏风暖所住的房间跑了去。

  叶裳看着小狐狸用爪子挠门,挠了一会儿,苏风暖困歪歪地从里面给它打开门,任它跑了进去。房门再次关上。他脸色微郁,挥手熄了灯,也去了床上。

  第二日,苏风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先是让人抬了一桶水进屋,沐浴梳洗之后,换上了柳开给她准备的干净衣服,才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门。

  柳开等在门外,见她出来,压低声音说,“小姐,昨夜将东西已经给风美人送去了,回来的人说风美人收下了,什么也没说。”

  苏风暖点点头。

  柳开又小声道,“今日早上,官府从东湖里将那艘画舫打捞出来了,同时还打捞出了另一艘船,也就是船家的那艘。那画舫里的尸体也被官府捞上来了,如今送去验尸了。据说此事已经惊动了京城,皇上那里估计已经得到信儿了。”

  苏风暖颔首,“外面如今是什么风声?”

  柳开低声道,“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人猜测,叶世子十有**遇害了。东湖太大,官府的人还在继续打捞。国丈府的小国舅不相信叶世子遇害,吩咐人在灵云镇附近查找线索呢。”

  苏风暖道,“许云初不愧是许家最器重的子嗣,通过蛛丝马迹就能看出些眉目。”

  柳开向叶裳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姐,您是什么打算?让叶世子一直在这里养伤吗?”

  苏风暖想了想,道,“稍后我问问他,再定。”

  柳开点点头。

  苏风暖来到叶裳的房间,叶裳正坐在窗前,桌子上摆着饭菜,他面前的碗碟空着,显然他还没吃,饭菜纹丝未动,已经凉了。

  柳开随后跟来,小声说,“我将饭菜去热热,叶世子说要等着小姐,早饭也还没吃。”

  苏风暖点点头。

  柳开将饭菜收拾下去热了。

  苏风暖没进屋,靠着门框,看着叶裳,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应该是柳开今儿一早给他买的,他脸色还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但人却稍微有了些精神,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他闲闲散散地坐在那里,如富贵人家养的一株金贵玉兰,雅致清华。

第三十四章 店铺再遇

  这副容貌,真是祸害!

  苏风暖看着叶裳,心里腹徘了一句,用手拢了拢因为沐浴还没哄干的头发,见他看来,对他问,“京城已经得到消息了,外面因为你的事儿已经翻塌了天,你是什么打算?”

  叶裳看着她蹙眉,“怎么穿男人的衣服?难看。”

  苏风暖瞪他,“我常年在外面跑,为了方便,时常穿,难看你可以不看。”

  叶裳一噎,有些嫌弃地撇开脸,对她说,“没打算。”

  苏风暖挑眉。

  叶裳道,“翻塌了天也没什么不好,东宫不适政,早晚落马,如今不如给他一个警醒。”

  苏风暖看着他,“东宫落马,朝野倾覆,危江山之大害,有什么好处?”

  叶裳转回头,看着她,淡淡道,“那也比江山基业传在一个不适朝政的国君身上,外戚夺政,改朝换代来得强。至少,东宫没有了,还有别的皇子继承。总之姓刘,姓不了别姓。”

  苏风暖闻言失语,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他父亲保的就是南齐江山,若是换了姓,也就改朝换代了,南齐也就不是南齐了。她道,“那你就在这里住着了?”

  叶裳点头,看着她,“暂时先住两日再说,不过你不能离开,在这里陪我养伤。”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

  吃过午饭,苏风暖给叶裳换了药,在他郁郁的脸色下,出了院门。

  外婆不是她娘,她一日不回去,她还能坐得住,若是再多的话,她便会发动人找她了。她总不能让人知道苏府的小姐与叶世子一同失踪了。那么以叶裳的身份和她的身份,麻烦可就大了。

  路过昨日给小狐狸做衣服的衣裳铺子,小狐狸拽住苏风暖衣角,说什么也不走了。

  苏风暖想着昨日一通折腾,这小东西身上的花衣服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如今这是拽着她再买,她有些好笑,走进了衣裳铺子。

  还是昨日的那个小伙计,见她来了,愣了愣。

  苏风暖对他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小伙计摇头又点头,“姑娘今日穿了男装,险些认不出。”话落,他四下瞅了一眼,铺子里没人,他连忙走到近前,悄声说,“姑娘,你这是又来给你的小狐狸买衣服?”

  苏风暖点点头,“昨天那件丢了。”

  小伙计压低声音说,“今儿一早,有人来询问,是否见过一个姑娘和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狗。我觉得来人像是京城方向来的,便没敢说见过姑娘。”

  苏风暖“哦?”了一声,“有人找我?”

  小伙计点头。

  “你描述一下是什么样的人?”苏风暖道。

  “像是谁家的护卫,腰牌上画着麒麟图。”小伙计想了想,将大致样貌描述了一番,说,“只有一个人,很年轻。”

  苏风暖闻言笑了笑,“我认识他,没事儿。”

  小伙计松了一口气,“原来姑娘认识啊,吓了我一跳,昨日东湖据说沉了一艘画舫,上面坐着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你听说了吗?”

  苏风暖点头,“听说了。”

  小伙计叹气,“叶世子年纪轻轻的,佛祖保佑,他一定没事儿。”

  苏风暖含笑看着他,“你与他非亲非故,不认不识,保佑他做什么?”

  小伙计摇头,“姑娘说这话就错了,叶世子可是容安王和王妃唯一的子嗣,他若是真出了事儿,容安王府的血脉可就绝了。王爷和王妃是为了保家护国而死,没有当年的王爷、王妃拼死而战,沙场饮血,也就没有如今咱们南齐百姓的太平了。叶世子可不能死。”

  苏风暖坐下身,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小伙计嘿嘿一乐,“姑娘说的对。”话落,他连忙问,“还做昨日那样的衣服?”

  苏风暖看了一眼小狐狸,想着昨日她是带着小狐狸大摇大摆地出的城,不少人都看见了。今日她穿的是柳开给她准备的男装,虽然没特意易容,但若不是跟她接触深的如小伙计这样的人,也识不出她,小狐狸自然不能再穿昨日的衣服了,她道,“不要了,换个样子。”

  “那是姑娘挑一种布料,还是让小狐狸自己选?”小伙计问。

  苏风暖扫了一眼,伸手从一堆摆着的布料里够下一块大红花的布料,转头问小狐狸,“这件?”

  小狐狸见虽然没昨日它自己选的那件花碎繁杂,但这大红花也好看,脑袋高兴地点了又点。

  苏风暖对小伙计说,“做整身的,脑袋和尾巴都给它套上。”

  “好嘞。”小伙计拿着布料去后面了。

  苏风暖坐在椅子上等着,小狐狸在她身边又蹦又跳。

  不多时,小伙计从后面出来,给她沏了一壶茶。苏风暖刚喝了一口,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正是那日她在山林里遇到的年轻男子。

  那人进来,看到苏风暖,愣了愣。

  苏风暖笑着对他打招呼,“许公子,好巧。”

  那人露出微笑,眸光中染上一丝惊喜,“又遇到姑娘了,还真是巧的很。”

  苏风暖倚着柜台问,“许公子来做衣裳?”

  那人摇摇头,“是有件事情,过来查查。”

  苏风暖挑眉,“这衣裳铺子能查什么事情?”话落,她看着一旁的小伙计,笑吟吟地说,“这位许公子与京城国丈府是一家门第,你这衣裳铺子是犯了事儿吗?今日劳烦许公子亲自来查了?”

  小伙计连忙摇头,“没有啊。”话落,他紧张地看着男子,“这位许……许公子,您有何事要查?”

  男子笑道,“你别害怕,别听这位姑娘吓唬你,你这衣裳铺子没犯事儿。”顿了顿,他道,“我只是问你,可见过一位姑娘和一只穿了花衣服的小狗?”

  小伙计面色一变,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敲他,“你看我做什么?我虽然是个女子,但我身边这只可不是小狗,是只小狐狸。”

  小伙计连忙揉头,“姑娘怎么打人啊?”

  苏风暖看向男子,揶揄地道,“许公子又对哪家的姑娘有非分之想了?竟然追着查。”

  男子失笑,看着她无奈地摇头,“姑娘说笑了,是昨日有人看见一个女子和一只小狗也在清早去东湖游湖了。昨日东湖里沉了两艘画舫,一艘里面坐着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一艘是那位姑娘所坐。两艘船沉船的地方距离的不太远,一艘则是沉入湖底中心,一艘是沉在岸边,像是故意被人凿坏,船家和他的家人以及那位姑娘和那只小狗,至今都没下落。叶世子带的护卫都死了,他至今生死不明。所以,我猜测,那位姑娘与沉船之事,脱不开干系。”

  苏风暖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也听说了。”话落,她看向小伙计,“你看到了吗?赶紧告诉许公子。找人要紧。”

  小伙计看看苏风暖,又看看男子,半晌后,摇摇头,“不曾见过,公子再去别处问问。”

  男子叹了口气,“问了好几处,都说不曾见过。”话落,他拿出那件小狐狸丢掉的花衣,“这样的布料,很多衣裳铺子都有,也说明不了什么。除了这个,再没别的线索了。”

  小狐见到他手中的花衣,立即要扑上前去抢。

  苏风暖一巴掌将它按住,怒道,“小东西,那不是烤鸡。”

  小狐狸呜呜两声,疼的不敢动了。

  小伙计看着苏风暖,腿软了软。

  男子笑道,“看来它喜欢我手里的这件衣服?”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那算是衣服吗?顶多算是个布筒子。”话落,她安抚小狐狸,“好啦,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做一件漂亮的,比这件漂亮十倍。”话落,她扫了一眼满铺子的布料,一指那块大红花的布料,对小伙计说,“就它,给这小东西做一件,赶紧的。”

  小伙计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连点头,又扯了一块大红花的布料,送去了后面。

  苏风暖回头看着男子,挑眉,“许公子与叶世子的关系很好吗?不惜劳苦奔波找他?”

  男子笑着道,“我正巧在灵云寺,听说了此事,不能不管。”话落,他没急着走,也跟着坐了下来,对苏风暖笑道,“上次姑娘没告知名姓,如今又遇到了,姑娘该告知在下名姓了?总不能以后再见,在下一直姑娘姑娘的称呼,连名姓也不知。”

第三十五章 马下救人

  告知名姓?她能说她就是苏风暖吗?尤其他就是国丈府的小国舅许云初。

  苏风暖忽然觉得好笑,若是他有一天知道了她就是苏风暖,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但至少不是现在让他知道。她心思微转,笑吟吟地看着他,四两拨千斤,“我也只是知道你姓许而已,也没问你姓名,还不是一样见面聊天?姓名有什么打紧?”

  许云初失笑,刚要说什么,外面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打住了话。

  那人做护卫打扮,进来之后,恭敬地喊,“公子。”

  许云初看着他,“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靠近许云初,对他耳语了两句。

  许云初皱眉,“竟有这事儿?”

  那人点点头。

  许云初面色沉凝,对他摆摆手,那人退出了衣裳铺子。他转头看向苏风暖,“苏姑娘,多谢你的紫木草。你不告知姓名在下便不问了,但若是在下要找姑娘的话,不知怎么找?”

  苏风暖笑看着他,“你找我做什么啊?一株紫木草是不是不够?”

  许云初摇头,“不是因为紫木草,是觉得与姑娘有些缘分,所以……”

  苏风暖笑看着他,“我常年在江湖跑,有些缘分的人多的用东湖的水都盛不过来。难道每个人我都要告知如何找我?那我岂不是要麻烦死?”话落,她笑吟吟地道,“许公子还是赶紧去做正事儿,别耽搁了。”

  许云初无奈,笑道,“姑娘真是特别。”话落,他起身告辞,“姑娘在乞巧节之日会出来看乞巧会?希望在乞巧会能再遇见姑娘。”

  苏风暖洒脱地摆手,“我就在这灵云镇,说不定用不到乞巧会就会再见了,许公子快去忙。”

  “也是。”许云初笑着拱手,出了衣裳铺子。

  苏风暖目送他离开,想着风美人动作可真快,这么快就给她处置了她的老相好易疯子,不愧是能在江湖有一席之地的风美人。不过,许云初是国丈府的小国舅,按理说,不是特殊情况,朝廷从不会介入江湖之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中人也看不惯江湖人的行事作风,认为上不了大雅之堂,向来不关心。尤其是高门府邸里真正的贵戚公子,更是不屑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可是许云初竟然这么快就有人给他禀告江湖上最新发生的事儿了,说明什么?

  他和他的护卫不知道她能在十步之内听音入耳,白送给了她这么一个发现。

  许云初对江湖之事看起来极其关注,第一时间知晓,应该是在江湖上有耳目。

  国丈府的小国舅,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介入江湖,为了什么?

  她眉头轻蹙,一时间心思打了无数个转圈。

  小伙计从后面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只有苏风暖一人了,他才走了出来,白着脸小声说,“姑娘,您……”

  苏风暖打住思绪,笑看着他,“你觉得我像是会害叶世子的人吗?”

  小伙计摇摇头,“姑娘面相和善,不像是会害人之人。”

  苏风暖拍拍他肩膀,“再有人来问,一律说没见过,知道吗?”话落,补充,“容安王和王妃不会绝后的,叶世子祸害遗千年,命大得很,死不了。”

  小伙计松了一口气,“姑娘是好人。”

  苏风暖笑了笑,好人吗?她是一直想要做一个好人的。

  又坐了片刻,小狐狸的大红花衣裳做好了,苏风暖付了银子,没给小狐狸穿,而是拿着出了衣裳铺子。

  大街上三五一群三两一伙地谈论着关于东湖画舫沉船,容安王府叶世子生死不明的消息。

  苏风暖没立即回农庄,而是进了一间不起眼的茶馆。

  茶馆内正在说书,已经坐满了人,再无多余的空位。

  苏风暖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掌柜的正看到她,愣了一下,连忙走了出来,压低声音说,“小姐怎么来了?”

  苏风暖对他道,“尽快查一下许云初,我要他的所有资料,查到之后送去给柳开。”

  掌柜的连忙问,“国丈府的小国舅?”

  苏风暖颔首,“正是他。”

  掌柜的点点头,小声问,“小姐进来喝杯茶吗?里面虽然人满了,但还是能找一个座位的。”

  苏风暖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