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点点头,提点道,“孙丞相后日休沐,你可以将日子定在后日。”

  苏青点头,转身走了。

  叶裳放下筷子,端起药碗,喝了药,小厮进来将碗筷收拾下去,他走回床前,拿起那本《红颜传》,坐在床头翻看。

  苏风暖进来时,叶裳正捧着书,眼睛却没看书,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苏风暖来到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叶裳抬眼瞅她,见她换了一身衣裳,粉红色的锦绣罗裳,衬着她肤色白皙粉嫩,阳光在她身后铺洒进来,她身段在华光中窈窕纤细,娇颜明媚。他眸光微凝,问,“怎么换衣服了?”

  苏风暖看着她,伸出袖子,“你再闻闻,我又去了哪里?”

  叶裳失笑,伸手拽住她袖子,闻了闻,蹙眉,“你怎么去了红粉楼?”

  苏风暖伸手打掉他的手,用不是人的眼光看着他,“你还真能闻得出来?”

  叶裳看着她,“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除非你沐浴,换了衣服也不管用。”

  苏风暖扶额,无语道,“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鼻子竟然比狗鼻子还灵?”

  叶裳盯着她问,“你去红粉楼做什么?”

  苏风暖一屁股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身子与叶裳对坐,道,“那里的桃花酒好喝,去喝了两杯。”

  叶裳点头,“那里的桃花酒确实好喝。”

  苏风暖挑眉,“听说你常去那里?”

  叶裳“嗯”了一声,“瑟瑟姑娘的琵琶曲也好听,尤其是那曲《思君行》,常听。”

  苏风暖睫毛动了动,看着他,“瑟瑟姑娘长得也好看,美人如春水,赏心悦目。”

  叶裳摇头,“没发现。”

  苏风暖看着他,撇嘴,“你长了这么一张脸,天下美人在你眼里,都如粪土,自然发现不了。”

  叶裳轻笑,抬眼,笑吟吟地看着她,“也不全是粪土,至少我看你,就是一个美人。”

  苏风暖扭头作呕,“你刚刚在想什么?还没回答我呢。”

  叶裳指指手中的书,对她问,“这是云山真人的手札真迹,天下怕是只有一本,这一页被你撕了?”

  苏风暖点头。

  叶裳看着她问,“当初写了什么?让你恼怒地给撕了?”

  苏风暖摇头,“臭道士胡诌之言,乱七八糟的,忘了。”

  叶裳又翻了一页,指了指被涂抹掉之处,问,“那这里呢?你应该记得?写我什么?被你给抹掉了。”

  苏风暖看了一眼,摇头,“也不记得了。”

  叶裳放下手中的书,笑看着她,“论过目不忘者,天下屈指可数,但暖暖却是其中一人。入你眼的东西,怎么会忘?”

  苏风瞥白了他一眼,“我不想说,总行了?”

  叶裳点点头,“自然行,我若是想知道,看来要问云山真人了。他写出来的东西,可不算是胡诌之言。”

  “臭老道云游去了,等你再见他,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苏风暖身子一歪,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吃饱喝足,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模样。

  叶裳顺势躺在了她身边,“你三哥去给丞相府下拜帖了,应该不会再来了,你要是还想睡,继续睡。”

  苏风暖睁开眼睛,看着他,挑眉,“给丞相府下拜帖?做什么?”

  “去求教藩属小国的译文。”叶裳道,“你外公用心良苦,看来是要好好栽培他。”

  苏风暖了然,笑了一声,“外公外婆只生了我娘一个女儿,目光早就瞄准我三个哥哥身上了。大哥、二哥喜武,不喜文,只有三哥,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如今三哥肯从文,外公自然不遗余力的在他身上下一番工夫。”

  叶裳点头,“有孙丞相指点抬爱,你外公在背后使劲,你三哥仕途不会太难。”

  苏风暖道,“三哥算是大智若愚那种人,看着有点儿傻,其实一点就透。适合从文。文斗的就是个阴谋诡计,心机算盘。他开始玩不转,但磨练个三五年,一准成气候。”

  叶裳轻笑,“你倒是给他铺好路,算好了,放到老成精的王大人身边,没个不成气候。”

  苏风暖大乐,“你说得没错,外公的确是老成精了,滑不留手,跟狐狸似的,孙丞相也是。”话落,她低呼一声,“完了,我将小狐留在灵云镇了。”

  “你才想起来?”叶裳看着她,“放心,柳开定会给你好生照料了。”

  苏风暖点点头,嘟囔,“这小东西可不能落在许云初的手里,否则他一准挖了心入药,给她妹子吃掉,我可没那么大方。”

  叶裳冷笑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好笑,“臭老道写这本《红颜传》,虽然名字叫《红颜传》,但里面大多写的都是天下男子,女子则屈指可数。许灵依能让臭老道写入《红颜传》里,可见真有本事。据说她是一个灵秀清透的美人,聪明绝顶,对你还痴心一片,怎么就这么招你嫌弃?”

  叶裳看着她,“想不明白我为何嫌弃她?”

  苏风暖敲敲他脑袋,“榆木疙瘩,不懂风情呗,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

  叶裳被气笑,伸手拽住她的手,用力地用她自己的手敲了敲她自己的脑袋,恨恨地道,“依我看,不懂风情的人是你。我送你一盏鸳鸯灯,至于让你两年八个月躲着不再来京见我?嗯?”

  苏风暖一听,顿时炸毛了,从床上窜起来,伸手指着他,气道,“鸳鸯灯能是随便送的吗?”话落,她跳下了地,恼道,“我懂风情得很。留着你的鸳鸯灯送你未来的世子妃!”

  叶裳闻言脸顿时沉了。

  苏风暖扭头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就要离开。

  叶裳凉凉地看着她气怒道,“你敢扔下我再走两年八个月,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让他下旨给你我赐婚。聘礼我就送你上万盏鸳鸯灯。”

  苏风暖手一顿,扭头,气瞪着他。

第五十二章 看伤提点

  这个无赖!

  上万盏鸳鸯灯?他以为他家是做灯铺子的?

  苏风暖一时心气不顺,瞪着叶裳。

  叶裳抿着唇,倔强地看着他,眸底一片暗沉汹涌的决决之色。

  苏风暖与他对瞪半响,见他丝毫不退让,她心里打了个转,移开视线,轻哼,“谁说要再走两年八个月了?”话落,也不等他再说话,转身从窗子无声无息地窜了出去。

  随着她离开,窗子又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叶裳快步走到窗前,没捞到她一片衣角,打开窗子看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气闷半响,恼道,“谁才是无赖?”

  他送她一盏鸳鸯灯,就让她这么耿耿于怀,避他唯恐不及?连提也不能提了?

  他挥手“砰”地关上了窗子。

  屋中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小厮,小厮立刻跑到门口,小声试探地问,“叶世子?出了什么事儿?”

  叶裳因刚刚关窗子的动作太猛,扯动了伤口,一时扶着桌案,皱眉看着伤口,没言声。

  小厮又试探地看了一声,大着胆子推开门,往里面一看,当看到叶裳白着脸,胸前又有血迹溢出,顿时惊了个够呛,“叶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叶裳摆摆手,“没事儿。”

  “小的这就去找大夫。”小厮丢下一句话,跑了出去。

  叶裳慢慢地坐在桌前。

  不多时,小厮折返了回来,与他一同而来的除了一名大夫,还有王禄。

  王禄当先进来,看了叶裳一眼,对他问,“怎么回事儿?”

  叶裳笑了笑,“喝水时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没想到连王大人了也惊动了。”

  王禄看着他胸前印出的血迹皱眉,回头对小厮训斥,“你们是怎么侍候的?叶世子想喝水,连碗水都不给倒吗?”

  小厮有苦难言,小声说,“老爷,叶世子不喜人打扰,小的们只能在外面候着,没听叶世子喊要喝水……”

  王禄闻言对大夫招手,“快过来给叶世子看看。”

  大夫连忙上前,给叶裳检查伤口。

  王禄站在一旁对叶裳道,“小厮侍候确实不如婢女伺候仔细,若不然我与皇上提提,赐一名医女来照看你?”

  叶裳摇头,“下次我注意就是了。”

  王禄见他不同意,也就作罢,看着大夫给他检查伤口。只见他伤口的绷带扯开了,里面刚要愈合之处又崩裂开了,大片的血迹溢出,模糊一片。尤其是剔骨挖肉的地方,深深的一个血洞,让人不忍直视。

  王禄倒吸了一口凉气,见叶裳面不改色,对他问,“这是剔骨挖肉祛毒时留下的?”

  叶裳点点头。

  王禄仔细看了片刻,“老夫虽然不懂医术,但看这剔骨挖肉的刀法,便是医术高明之人。是哪个大夫?叶世子回京时,怎么没带回来?”

  叶裳垂下眼睫,“不认识,是凤少主请的人。”

  王禄点头,待大夫包扎完,走了下去,他道,“皇上今早派人来问过你的情况,送了许多上等珍贵的药材来,让你安心在我府中养伤,不必理会外面的事情。”

  叶裳点点头。

  王禄又道,“灵云镇今早传回消息,太子因昨日去东湖彻查画舫沉船一事,被湖风吹着了,本就没好的病体又加重了,冯盛派人回来请旨,请皇上派去两名太医,皇上没准,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病死算了。”

  叶裳眉头微蹙。

  王禄看着他,又道,“太子的身体是孱弱了些,比当年的皇上有过之无不及。但太子毕竟是太子。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只可大,不会小。更何况病体之事。”

  叶裳点头。

  王禄又道,“昨夜,你被凤阳镖局送回京城,皇上深夜出宫,不止惊动了太后,京中有些府邸应该也有所耳闻,虽不知是出了何事,但皇上出城之事,是瞒不住的,如今应该都在猜测。国丈今日一早就进宫求见太后了。”

  叶裳眸光动了动,没说话。

  王禄感慨道,“北周刚刚兵败,江山得保,皇上还未能喘息,便又出了此事。外局刚稳,内政若是动摇,也不利于朝局。太子身系储君之位,若是一招动摇,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叶裳不语。

  王禄又道,“叶世子虽然如今跳出局外,但也不算是真正脱了干系。外面百姓们对你出事之事,都甚是关注,天下间这几日吵闹得沸沸扬扬,卿华坊因背后是东宫扶持,所以,许多声音对东宫多有指责,言东宫无德,害了你,再这样传下去,对太子来说是大害,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

  叶裳眉头微拧,沉思片刻,站起身,对王禄一揖,“王大人说的极是,我如今回京,虽然跳出局外,但也不是真正脱了干系,毕竟无数人还在找我。京中片瓦之地,风吹草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太久。我回京之事,想必也瞒不了一两日。若是因这一两日,而耽搁得太子重病不治,实在罪过。朝局因此动荡,更是不该。请大人即刻带我入宫,求见皇上,将我安好的消息公之于众,也请皇上赶紧派御医前去灵云镇,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查,太子的病万万耽搁不得。”

  王禄见叶裳如此,露出赞许的微笑,拍拍叶裳肩膀,“朝局之事,瞬息万变,虽关大局,更关己身,马虎不得。你能因我几句话便想得明白,可见心思透彻。不枉老夫叨叨几句。”

  叶裳诚恳地道,“大人博学古今,心如明镜,能受大人提点,是我之幸。”

  王禄哈哈大笑,“叶世子无需太正经,你正经起来,老夫倒不适应了。”话落,道,“你可能自己走?”

  叶裳也笑了,“自然能。”

  “走。”王禄点点头,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后,回身看了一眼床头,对叶裳道,“那本《红颜传》,叶世子可看完了?”

  叶裳一怔,摇头,“不曾看完。”

  王禄道,“既然不曾看完,就带上,进宫后,皇上应会让你回府养伤了,便不会住在这里了。”顿了顿,又道,“云山真人的亲笔手札,贵重得很,天下怕是只此一本,别弄丢了。”

  叶裳点点头,走到床头,拿起那本《红颜传》,放入了怀里。

  王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门。

  叶裳揣好《红颜传》,看着王禄前走的背影,略略思索后,不由笑了。

第五十三章 城门等候

  管家备好了马车,王禄和叶裳上了车后,去了皇宫。

  苏风暖并没有离开,从叶裳房间出来,便上了房顶,坐在房顶上见王禄带着大夫进了叶裳的房间,当然也顺便听了王禄与叶裳的一番对话。如今见二人进宫,她揉揉眉心,暗自嘀咕,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对于朝局,她的考量还是不足,幸好有外公提点。

  朝局之事,瞬息万变,虽关大局,更关己身。

  叶裳即便回京,见了皇上,但躲在王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外面风向一旦变化,流言猛于虎,东宫无论是病死,还是落马,对他半点儿好处没有。

  比如,若是叶裳真不出去,只等着养好伤,到时候,他活蹦乱跳了,太子却一病不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东宫不适政,但如今也是储君,他大约就会落个不重储君的嫌疑。

  苏风暖揉揉眉心,叹了口气,朝局比江湖难立多了。

  这时,一只乌鸦飞来,落在了苏风暖肩头。

  苏风暖偏头看了一眼,伸手解掉了乌鸦腿上绑着的纸条,打开看过之后,皱了皱眉。抬眼向皇宫看了一眼,捏碎了纸条,飞身下了房顶,进了凤阳所住的房间。

  凤阳正在悠闲地喝茶,见苏风暖进来,他挑了挑眉。

  苏风暖对他道,“皇上派出了轻武卫,彻查买凶之人,如今已经查到了易疯子,轻武卫据说是皇上身边最好的大内暗卫,若是擒他,易疯子断然顶不住。”

  凤阳道,“擒了就擒了。皇上要查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一事,突破口也就在这里了。你本就对易疯子不满,砍了他一条胳膊,认为是便宜他了。如今嘛,有皇上的轻武卫出马,杀了剐了易疯子,你岂不是乐见其成?”

  苏风暖道,“话虽然如此说,但轻武卫出动,搅动江湖,不是什么好事儿。”

  凤阳嗤笑,“这你就看不开了?江湖本也是南齐的,南齐天下哪一处不是皇上的?他越将江湖搅得腥风血雨的话,越证明叶世子是个人物,能让皇上如此兴师动众。”

  苏风暖嗤笑,“这倒无关他是不是个人物,东宫才是那个最大的转盘。”话落,她问,“那日刺杀你和叶裳的大批黑衣人,是什么来路,查出来了吗?”

  凤阳摇头,“已经让流风去查了,还没音讯。”

  苏风暖道,“我外公带着叶裳进宫了,他没事儿的消息会很快传出来,如今也用不到我看着他了。我这便启程去灵云镇。你要不要走?”

  “他刚刚伤口好像又崩裂了。他的伤没养好,你就离开?不看护着了?”凤阳挑眉,“你若是走了,他这伤估计养不好了。叶世子脾气可是大得很,就会折腾自个儿。”

  苏风暖轻哼,“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身体是他自己的,又不是我的。爱折腾随他。”

  凤阳闻言笑了,“你的确是不能总惯着他。”话落,站起身道,“走,我与你一起离开。”

  苏风暖点头,从窗子窜了出去。

  凤阳打开房门,叫过一名小厮,对他道,“承蒙王大人照看,在下伤势好多了,还有要事,这便离开,稍后你转告王大人一声,待处理完事情,在下登门对王大人道谢。”

  小厮点点头。

  凤阳伤势虽然未曾痊愈,但有三五分已经够他翻墙离开了。

  苏风暖在墙外等着他,见他出来,与他一起寻了两匹马,出了城。

  京城距离灵云镇仅五十里地,纵马骑行了一个时辰后,二人便到了灵云镇。

  苏风暖想先去城内打探一番灵云镇如今的情况和太子的病情,便没有立即去农庄,而是随凤阳一起入了城。

  二人刚踏入城门,停在城门内的一辆马车帘幕从里面挑开,露出许云初的脸,见到苏风暖,喊了一声,“姑娘留步!”

  苏风暖转过头,见是许云初,一怔,对他笑着打招呼,“许公子啊,好巧。”

  许云初仔细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拢着马缰,显然是惯常骑马,姿态随意,他笑了笑,温和地道,“不巧,从昨日到今日,在下一直在这里等候姑娘。”

  苏风暖闻言看了一眼天色,如今还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他竟然从昨日一直等到今日?她收回视线,挑眉,笑着问,“许公子等了这么久,寻我可是有事儿?”

  许云初点头,“敢问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风暖想着许云初找她应该与昨日她布阵拦截他之事有关,遂痛快地点点头,对凤阳道,“你先回去,我与许公子聊聊。”

  凤阳扬眉,将许云初打量了一遍,又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苏姑娘,惹太多桃花,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风暖“呸”了一声,抬脚踢向他骑着的马,喷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滚。”

  凤阳身下马匹吃痛,顿时向前跑去。

  苏风暖转头对许云初道,“许公子,去哪里说话方便?”

  许云初道,“在下昨晚、今早、还有午时,怕错过姑娘,都未进餐。姑娘若是不介意,陪在下去吃个饭?”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他,“我今日若是不回来,许公子便不吃饭了?饿着?”

  许云初笑道,“在下等到今晚,姑娘若是不回城,自然便不回来了,也不必等了,该吃饭还是要吃饭,不能一直饿着。”

  苏风暖拢住马缰绳,笑道,“有道理。许公子想去哪里吃饭,带路。”

  许云初想了想道,“临江阁的醉鸭不错,姑娘可吃过?如今已然快傍晚了,姑娘看来是远路回灵云镇,不妨也吃些。”

  “好。”苏风暖点头。

  许云初落下帘幕,吩咐车夫赶车,向临江阁而去。

  苏风暖骑马跟在车旁,灵云镇比几日前静了不知凡几,有一种浓郁的压抑之气。不用想也知道,叶裳在灵云镇东湖出了事儿,如今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又病倒了。街道上自然连个嚷嚷热闹的人也没有了。

  来到临江阁,马车停下,许云初下了马车,苏风暖栓了马,一起进了里面。

  临江阁的伙计显然识得许云初,见他来了,连忙恭敬地道,“许公子,还是三楼雅阁?”

  “嗯。”许云初点头。

  小伙计连忙带路。

  苏风暖跟着许云初进了三楼雅阁。

  雅阁环境如其名,十分之雅致,临窗摆着桌子、软榻,窗外可以看到街道。

  许云初对小伙计吩咐,“你们这里最拿手的几样招牌菜。”话落,又问苏风暖,“姑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苏风暖从窗外收回视线,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歪着身子懒洋洋地道,“跑了一肚子的凉气,来一壶酒呗。”话落,她对小伙计道,“你们这里最上等的桂花酿,来一壶。”

  “好嘞。”小伙计连忙去了。

  许云初坐下身,看着苏风暖,笑道,“每次见姑娘,都出乎在下所料。若我所识不差的话,刚刚随姑娘进城的人,是凤阳镖局的少主凤阳?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来说,不是谁想踹就踹想骂就骂的,寻常人,凤少主的剑早就出手了。看来姑娘不是寻常人。”

第五十四章 借酒装醉

  苏风暖闻言挑了挑眉。

  许云初认出了凤阳,若不是早先知晓他对江湖之事甚是关注,如今听他这样说,她估计会惊讶。毕竟凤阳的名声虽大,但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并未听说他与国丈府有什么交情。他能一眼识出凤阳,比不简单还要加个更字。

  她心里打了个转,笑看着许云初,“许公子也不是寻常人,天下间,能一眼就认出凤阳的人不多。”

  许云初微笑,“在下一直以来,确实对江湖之事有几分兴趣,闲来当趣闻听听。凤少主名声大,如雷贯耳,在下认出他是因为前几日他就住在灵云镇的凤阳镖局内,我查叶世子沉船落水之事,将灵云镇的人都查了个遍,所以,查出了凤少主,是以识出。”

  苏风暖“噢”了一声,笑看着他,“既然如此,许公子也查出我了?”

  许云初摇头,“在下确实查了姑娘,不过没查出姑娘的身份。若是能查出,在下也不必在城门从昨日苦等到今日了。”

  苏风暖笑了一声,“许公子苦等我是为何?难道,还是觉得,对我有些非分之想?”

  许云初失笑,“若在下说确实有几分,姑娘该当如何?”

  苏风暖摇头,“不行。”

  “不行?”许云初挑眉。

  苏风暖一本正经地点头,“嗯,不行。”

  许云初好笑地问,“姑娘可否说个理由?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还没求,便被拒之门外了?”

  苏风暖不客气地道,“许公子谈止不俗,教养极好,文采斐然,且系出世家门第。我嘛,一介山野女子,没什么礼数教养,自己有自知之明。”

  许云初莞尔,笑着摇摇头,“依我看,姑娘比京城大家府邸的闺秀们特别多了。性情极好,待人爽快,在下却愿意与姑娘多走动一二。”顿了顿,他笑道,“不过,姑娘放心,在下目前还未曾对姑娘有非分之想,姑娘也无需对我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