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大笑,“许公子真是一个秒人。”

  许云初也回笑,“姑娘也是一个秒人。”

  这时,小伙计端进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盘新出锅的菜,一壶酒,一壶茶,两双碗筷。他依次摆在桌上,对许云初问,“公子,这些可够了?”

  许云初点点头,“够了。”

  小伙计走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许云初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苏风暖面前,道,“先用饭,吃完饭,我们再说。”

  苏风暖点点头,坐直身子,拿过酒壶,对许云初问,“许公子喝酒吗?”

  许云初摇头,“喝酒误事,在下晚上还有事儿。”

  苏风暖闻言将酒壶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嗅了嗅,说道,“天下桂花酿无数,但独独这灵云镇的桂花酿最好喝。”

  许云初微笑,“许姑娘看来好酒,酒量极好了?”

  苏风暖“唔”了一声,“还好,比较爱喝。”

  许云初点点头,拿起筷子,不再多言。

  苏风暖吃了几口菜,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她笑吟吟地问许云初,“许公子,不介意我再要一壶?”

  许云初点头,“姑娘好酒量。”话落,吩咐小伙计又拿来了一壶酒。

  一顿饭吃完,苏风暖饭菜没吃多少,酒却喝了整整两壶。

  两壶桂花酿下肚,唇齿留香,整个人似乎都飘着桂花味。苏风暖一推碗筷,心满意足地歪在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许云初一怔,喊了一声,“姑娘?”

  苏风暖“嗯”了一声,昏昏欲睡。

  许云初看着她,“姑娘这是……醉了?”

  苏风暖“唔”了一声,“有点儿。”话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似要睡去。

  许云初无奈地看着她,一时无言,片刻后,见她真要睡去,说道,“姑娘可还能说话?”

  苏风暖不言声,似要睡熟。

  许云初揉揉眉心,有种想伸手将她拽起来的冲动,但毕竟男女有别,他自诩君子,不好动手,心下微郁,道,“我给姑娘要一碗醒酒汤。”

  苏风暖依旧不言声,均匀的呼吸声却传了出来。

  许云初又用力地揉揉眉心,想着即便醒酒汤来了,她这样子,他也不能硬灌。只能作罢,坐在椅子上等她醒酒。暗悔早知道不让她喝酒了。

  他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没等到苏风暖醒酒,却等到了凤阳找上了门。

  小伙计引着凤阳上楼,在门口小声说,“许公子,有一位凤公子,找您。”

  许云初扭头看向门口,“请进来。”

  小伙计打开房门,凤阳举步而入。他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软榻上已经睡熟了的苏风暖,同时自然也看到了脸色看着温和,但实则微郁的许云初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他挑了挑眉。

  许云初笑着站起身,“凤少主。”

  凤阳含笑,“小国舅果然名不虚传,据说但凡女子见到你,都会走不动。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许云初淡淡道,“传言不可信。姑娘好酒,自斟自饮了两壶桂花酿,睡着了而已。”

  “是么?”凤阳说着,走上前,一把拽起苏风暖,伸手拍她,“喂,醒醒。”

  苏风暖“唔”了一声,皱眉,烦道,“别吵。”

  凤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道,“果然是醉了。”话落,他轻松地伸手将她扛在了肩上,如扛麻袋一般随意,转头对许云初道,“我带她回去,再会了。”

  许云初看着凤阳道,“我有些话,还未与姑娘说。”

  凤阳扬眉,“如今她醉成这副样子,小国舅以为你们还能好好说话吗?”

  许云初见苏风暖即便被凤阳扛在肩上,一头青丝松散地甩开,她被垂着头,却依旧没醒。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凤少主便将她带走,待她酒醒后,请凤少主转告,去第一客栈寻我。”

  “好说。”凤阳扛着苏风暖,出了临江阁。

  许云初站在窗前,看着凤阳扛着苏风暖,前往凤阳镖局,苏风暖显然醉极了,半丝挣扎没有。他揉揉眉心,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也出了临江阁。

  没想到从昨日等到今日,竟然坏在两壶酒上,没寻她问个清楚。

  回到凤阳镖局,关上大门,凤阳哼笑,“再装醉让我背着,我就将你扔地上了。”

  苏风暖闻言立即从凤阳身上跳了下来,笑吟吟地道,“多谢凤少主搭救,感激不尽。”

  凤阳看着她,“你倒是好本事,在许云初面前装醉,那呆子也真被你骗到了。据说小国舅俊秀出众,天赋聪颖,异于常人,没想到言过其实,不过尔尔。连你这么点儿小把戏都没看出来。”

  苏风暖眨眨眼睛,“许云初看起来还真是个君子,孤男寡女,没趁我醉酒对我乘人之危,看来他对我还真没非分之想。”

  凤阳嗤笑,“没对你动手动脚就是君子了?让京中大家闺秀趋之若笃的小国舅人家不缺女人,尤其是你这么一株山野的草,人家估计没看上。”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你说得对,这我就放心了,免得太后那个老精婆盯着我赐婚。”

第五十五章 赶紧滚蛋

  凤阳闻言挑眉,“京城第一公子的小国舅,惊才艳艳,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不乐意?”

  苏风暖拢了拢散了的头发,“国丈府一门出两后,规矩严苛,我还不想被规矩束缚死。”

  凤阳看着她,“那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呢?你们相识甚密,且他无父无母,府中没什么规矩,进门你就当家。你又如此护着他,心里想必是属意他了?且皇上有意赐婚,你使使劲,太后不见得阻拦得住,定然能嫁他。”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难道我就非京中子弟不嫁吗?他周身上下无一处优点,就那张脸还可以看。我总不能为了脸,嫁给他?天下没规矩的地方多了,又不止容安王府一家?”

  凤阳眸光微动,忽然笑道,“我这里没规矩,脸嘛,也还可以看,家世门第虽然不及京中的高门贵裔府邸,但不太差,尤其能让你自由随意。既然你不嫁他们两个,不如你给嫁我好了。”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我不嫁他们就嫁给你?这是什么道理!”顿了顿,她又道,“你少说了一样,那就是你太招桃花了!江湖上多少女人屁股后面追着你,我怕被她们的剑砍死。”

  凤阳嗤笑,“你会怕谁的剑砍死?连我都不是你对手。没看上我就说没看上我,哪里那么多搪塞借口?”

  苏风暖抬脚踢了他一脚,怒道,“不被剑砍死,也会被桃花烦死。”话落,她伸手指着他,凶巴巴地道,“你我都在江湖上混过许多年的人,江湖儿女,讲求个兄弟姐妹情分,告诉你,你若是对我有别的想法,趁早打住。否则我先拿剑砍了你,别说兄弟,朋友都没得做。”

  凤阳没躲她的脚,被她着着实实踹了一脚,冷笑,“没良心的女人,我刚刚将你从许云初那里救出来,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谁让你救了?我装醉睡上一觉,待他挺不住时,我趁机就会溜了。”

  凤阳冷哼,“说你没良心,你还真没良心,我进去找你时,许云初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你,你能找到机会溜?”话落,他气哼哼地摆手,“本少主脑袋抽了,才一时想着娶了你也不错,趁我如今还没拿剑砍你,你赶紧滚蛋。”

  苏风暖闻言正乐意,十分痛快地转身,滚出了凤阳镖局。

  凤阳挥手“砰”地将门关上了,恼怒地上了楼。

  苏风暖出了凤阳镖局后,看了一眼天色,去了深巷宅院。

  柳开见她来了,欢喜地道,“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小狐狸见不着您,这两日不吃不喝,厌怏怏的没精神,我正想着今日您再不回来,就将它送去京城找您。”

  苏风暖无语,“它见不到我不吃不喝?这是跟谁学的臭毛病?”

  柳开很想说是跟叶世子,但到底忍住了,没言声。

  苏风暖进了内院,小狐狸听到了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两只前脚蹦起,爪子抱住了苏风暖的腿,脑袋一个劲儿的蹭苏风暖,嘴里呜呜地叫唤,似乎在控诉她狠心把她扔下。

  苏风暖又气又笑,对它道,“从今以后定然让你离某个人远点儿,否则沾染了他的臭毛病。”话落,伸手拍拍它脑袋,“快去吃鸡,吃完鸡跟我出城。”

  小狐狸立即跑去厨房了。

  柳开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卷,递给苏风暖,“小姐,这是碧轩阁送来的关于小国舅的资料。碧轩阁的人说,不全,但是短时间内,只能查到这么多了。”

  苏风暖接过,一边翻着一边问,“灵云镇如今是何情形?”

  柳开道,“昨日太子去东湖,染了风寒,本就未愈的病体病情据说又加重了。灵云镇的所有大夫都被请到了县守府衙。但太子身子素来孱弱,由京中御医照看,如今无御医在,灵云镇的大夫们都不敢随意用药。除了太子这一桩事,再无别的事儿。刚刚一刻前,京中传出消息,说叶世子身受重伤,大难不死,已经回京了。”

  苏风暖算算时辰,她外公和叶裳进宫后,消息自然会传出,如今的确也该传到灵云镇了。

  柳开又问,“小姐还打算去太子身边吗?”

  苏风暖揉揉眉心,“不去了,我先回农庄,如今叶裳没事的消息一经传出,估计皇上不立马宣太子回京的话,京城也很快就会来御医给他看诊。”话落,想起一事,吩咐道,“让碧轩阁查查,江湖上近来有什么杀手组织在这一代行动?若是没有,查查京中高门贵裔的府邸,是谁在暗中养大批的杀手?且功夫诡异狠辣,连凤阳都栽在了手里,受了重伤?”

  柳开点头。

  苏风暖带着小狐狸出了深巷宅院,趁着城门还没关,偷偷地溜出了城。

  回到农庄,天色已晚,王夫人、苏夫人、刘嬷嬷正围在一起喝茶说话。

  王夫人见苏风暖回来,当先道,“哎呦,这小丫头总算是回来了。”

  苏夫人瞪了苏风暖一眼,“又疯跑去了哪里?你父亲来信一再嘱咐我,让我不准由着你再出去瞎跑了。”

  苏风暖迈进门槛,腻去了刘嬷嬷身边,歪着头看王夫人和苏夫人,撒娇,“外婆,娘,我学了十几日的规矩,累死了,如今出来不就是为了散心嘛。也没去哪里,就是在江湖茶楼里听说书来着,那说书先生讲的可好了。”

  苏夫人看着她,“听说书听了两天?晚上都不回来?”

  苏风暖眨眨眼睛,“听累了就在茶楼里睡了啊。”

  苏夫人轻哼了一声,给她一个鬼才信你的眼神。

  苏风暖假装不知道地问,“娘,您怎么也来灵云镇了?”

  王夫人接过话道,“你娘来灵云镇是因为叶世子,你爹不在京城,知晓他出事,因着当年与王爷、王妃的交情,你娘怎么也得来看看。”

  苏风暖点点头,“他没事儿了,听说回京城了,就是受了重伤。”

  刘嬷嬷道,“嗯,我们刚刚也得到消息了,说他没事儿了,正在商量着,明日启程回京。我不放心小裳,得回去看看他的伤。”

  王夫人道,“没想到咱们这次从京城出来,连灵云寺还未去,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灵云镇这么乱,还是回京的好。”

  苏风暖不乐意地道,“外婆,我娘和嬷嬷回京就好了,您和我就留下,咱们明日去灵云寺住几天。回京的话,外公见了我,又该逼着我学规矩了。”

  王夫人拍拍她的头,“本是陪嬷嬷出来,怎好让嬷嬷和你娘回京我们留下?”

  苏风暖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笑呵呵地道,“无碍无碍,小丫头正是活泼好玩的年纪,自小没在京城长大,乍一回京,各处都是规矩,她确实受不住。不回去也罢。反正我也就回京瞅瞅小裳,他若是没什么大事儿,我还是要来灵云镇上灵云寺祈福上香的。”

  苏风暖立即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伸手悄悄苏风暖的头,笑骂,“臭丫头,你若是不跟我们回京,不准再乱跑了,灵云镇最近这么乱,你外婆担心你也不是没道理。”

  “知道啦。”苏风暖立即保证,“我一定好好听外婆的话,不再外跑了。”

第五十六章 以毒攻毒

  第二日,苏夫人和刘嬷嬷启程回京,王夫人带着苏风暖前往灵云寺。

  因灵云寺就在灵云镇后山,是以,马车从农庄出来没多久,就到了灵云寺。

  来到山寺门口,正巧赶上有人出寺。

  苏风暖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立马又放下了帘子,对王夫人道,“外婆,有人要出寺,看样子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咱们靠边等等,先别下去了,免得跟人挤着进山门,咱们等人走了,再进寺。”

  王夫人点点头,“咱们不急,等等也无碍。”

  苏夫人打了个哈欠,抱着小狐狸歪在软褥上,准备小睡一觉。

  这时,外面又人走近马车,温和地开口询问,“可是学士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可是王夫人?云初有礼了。”

  王夫人一愣,对苏风暖悄声说,“是国丈府的小国舅。”

  苏风暖“嗯”了一声,兴趣缺缺,困意浓浓,显然不想见。

  王夫人挑开车帘一角,用自己的身子恰巧挡住了车里,笑得和蔼,“老身还当是谁?原来是小国舅,小国舅这是要回京?”

  许云初一身淡雅穿着,笑容温和,点头,“我和舍妹来灵云寺有几日了,本担心叶世子,如今听闻他安好,已经回了京,便无需多留了。”

  王夫人笑着点头,“叶世子吉人天相。”话落,又笑着问,“许小姐身体可好了?”

  许云初笑道,“舍妹承蒙灵云大师妙手,已经无碍了,她这几日不曾睡好,如今在车上睡了,改日再给夫人请安。”

  王夫人笑着摆手,“国丈与我家老爷同朝为官,小国舅无需客气。你们先下山,我们进寺不急。”

  许云初点点头,笑着拱手告辞,吩咐马车启程,出了灵云寺,向山下而去。

  王夫人见许云初走了,吩咐马车,进了山门。

  寺中住持忘空亲自出来迎接,见到王夫人和苏风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里面请,斋院已经修整收拾好了。请随老衲来。”

  王夫人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劳烦住持大师了。”

  忘空笑着摇头,“夫人来到寺中,一切随意就是,无须客气。”话落,看向苏风暖,“苏施主有两年八个月没来了?灵云师兄总是提到你,甚是想念。”

  苏风暖眨眨眼睛,“灵云老和尚的眉毛太长了,是想我给他拔了?”

  忘空大笑。

  王夫人拍了苏风暖脑袋一巴掌,嗔道,“暖儿不准对大师不敬。”

  苏风暖嘎嘎嘴,禁了声。

  忘空笑着对王夫人道,“灵云师兄与苏施主是忘年小友,是以,百无禁忌。夫人切莫在寺中拘束了她。”

  王夫人笑道,“这小丫头,从小就性子野,我还不知什么时候她与灵云大师是忘年小友了?未曾听她说过。”

  忘空道,“多年前,师兄外出云游时,与苏施主遇到,有了交情。后来,师兄回来,每逢苏施主回京,途经灵云寺,就会来看师兄。最近的一次,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已经有两年八个月了。师兄时常念叨。”

  苏风暖眼皮翻了翻,“不是想我给他拔眉毛,估计就是因为身上的袈裟旧了,该换新的了,才念叨我。”

  忘空闻言又大笑,“苏施主每次来看师兄,带来的都是上等的袈裟,师兄自然喜欢。”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这回我匆忙回京,没给他带袈裟,他别指望了。”

  忘空又笑道,“即便没有袈裟,师兄见了苏施主,大约也是开心的。如今师兄在禅院,苏施主安置妥当,再去寻师兄。”

  苏风暖点点头。

  来到安排好的住处,王夫人极其满意,很快就拾掇着住下了。

  苏风暖在安顿妥当后,就去了灵云大师的禅院。

  她刚跨进门槛,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她仔细地闻了闻,对里面道,“老和尚,你不钻营治病救人的好东西,怎么钻营起这害人的毒药来了?”

  灵云正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火炉,上面蒸着一个银壶,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将壶盖顶得不停轻响。他听到声音,回头瞅了一眼,花白的眉毛笑得根根乱颤,“两年八个月,这次时间可真够久的。”

  苏风暖靠在门框上,“若不是皇上和太后出幺蛾子弄什么赐婚,我还能更久些。”

  灵云看着她,笑道,“是因为叶世子长大了,你便不需要太担心他总往京城跑了?这回这么久才来京,连我老和尚都怪想的。”

  苏风暖翻白眼,不答他的话,对他问,“你弄这破毒药做什么?想毒死谁?”

  灵云摇头,“这是给国丈府的许小姐配的药,她说要老衲试试以毒攻毒之法。老衲试了多次,都失败了,这回看着,估计有希望成功。若是能成功,就能解了热毒了。”

  苏风暖闻言皱眉,“以毒攻毒之法?解毒一千,损身八百。这算什么好解毒之法?”

  灵云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了,紫木草已经对叶世子无用了,若是再找不到办法,他的身体用不了一年,就支撑不住了。”

  苏风暖道,“许灵依不懂医术,也就罢了,但你知道不知道即便这以毒攻毒之法成功了,给叶裳用在身上,他虽然不死,但也会变成残废之人?”

  灵云点点头,“老衲与许小姐说过了,但她说,什么也不敌性命重要,一定要保住叶世子的命。老衲觉得也有些道理。老衲也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叶世子身体里的热毒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苏风暖闻言冷笑,“对叶裳来说,若是变成废人,不如让他死了。”

  灵云看着苏风暖道,“老衲也觉得依着叶世子的性情是这样,但是许小姐说,叶世子昔日为了活着,不惜食人肉,如今即便变成废人,他应该也不在乎。”

  苏风暖闻言面色更冷,看了一眼火炉里咕咚咕咚冒的气泡,对灵云问,“老和尚,你可知道当年叶裳在麓山是为何被开除的?”

  灵云摇头,“不知详情。”

  苏风暖道,“是因为他将院长的侄子给打残废了,终此一生,不能人道。”

  灵云一怔,“原来是这样。”

  苏风暖道,“当年,他是气狠了,恨不得杀了那人。但后来他没杀他。对于他来说,残废不能人道是比死还严重的惩罚,吃人肉算什么?”

  灵云闻言一时沉默,“这样说来,这药配出来也无用了?”

  苏风暖依旧冷笑,“谁说无用?给许灵依自己用!她是女人,自然能用这种以毒攻毒之法。至于叶裳……”她怒道,“我从小护着长大的人,即便是死,也不能受这种委屈。凭什么由她来决定叶裳该如何活着?她算老几?”话落,又补充,“怪不得叶裳看不上她,果然不算是良人。”

  ------题外话------

  不要默默看书啊……

  我虽然相信你们在看,但还是喜欢你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评头论足的啊……

  (默默看书的人都胸小)

第五十七章 痴心妄想

  灵云看着苏风暖恼怒冰冷的脸,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不由得笑了。

  苏风暖心里气不顺,恼怒地瞪着他,“老和尚,你笑什么?”

  灵云笑看着她道,“你对叶世子,可真是护到了心坎里,除了护着他活着,还护着他的脾气秉性,不能受半丝委屈。叶世子这么多年,荒唐无稽,任性而为,说白了,都是你惯的。”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哪里是我惯的?以前他还好,哪里真正荒唐了?只是这两年,他才愈发不像样子,将容安王府的名声都砸地底下了。”

  灵云大笑,“正因为你这两年没回京,叶世子才愈发荒唐任性了。若是你不这么久回京,容安王府如今的名声也不至于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

  灵云对她道,“你且里面来坐,我先将这药制好,就算叶世子不用,也要给国丈府的小姐用。她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儿家,跟着叶世子受这种苦,也难为她一片痴心。”

  苏风暖抬脚进了屋,歪去了不远处的炕上,口中不赞同地道,“是痴心吗?难道不是痴心妄想?”

  灵云笑着摇摇头,没接话,继续制药。

  炕上摆着方桌,上面有一局棋盘,下了一半,黑子被白子掣肘,似乎成为了死局。

  苏风暖瞅着棋盘,看了一会儿,对灵云问,“这是你跟谁下的半局棋?”

  “昨日夜里跟小国舅对弈到这里,老衲无破解之法,这局棋便下了半局,与小国舅定好,他下次来寺里,再继续下。”灵云道。

  苏风暖撇撇嘴,“老和尚,两年不见,你的棋艺不止退步,脑袋也不灵光了,念经念傻了?许云初不过是给你设了个陷阱,你就一味地往里钻。钻着钻着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灵云扭头看她,“你看破了?”

  苏风暖“嗯”了一声,“简单得很,不止看破,我还能把许云初如何领你一步步的进入这陷阱给你做出复盘来,让你不至于死不瞑目。”

  灵云闻言连忙丢下药炉,走过来,催促苏风暖,“你快些给我做复盘,我看看。我昨日想了一晚上,今日又想了一早上,还是没看透。”

  苏风暖伸手将棋盘打散,一手拿白子,一手拿黑子,对灵云道,“看好了。”

  灵云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风暖的手和棋盘。

  苏风暖一手落白子,一手落黑子,不停顿地飞快地落在了棋盘上。不出片刻功夫,便又是一局死棋,与刚刚那盘棋一模一样地做好了复盘。做好之后,她偏头看灵云,“可是这样?”

  灵云大呼,“是这样,是这样,分毫不差。”

  苏风暖笑了一声,身子歪倒在炕上,看着棚顶道,“这许云初的确是让人刮目相看,天下传他惊才艳艳,聪颖绝伦,委实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