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对他道,“就是数日前,外公对你提点,陪你进宫去见皇上,不再隐瞒你未死的消息后,我与凤阳出京前往灵云镇,刘嬷嬷和我娘回京看你,我与外婆上了灵云寺。那时,我去见老和尚,他正在制药,说是给许灵依配的药,她建议让老和尚试试以毒攻毒之法,若是能成功,就能解了热毒。”

  叶裳眯起眼睛,“有这事儿?药可制出来了?”

  苏风暖道,“他制药时,被我撞破,以毒攻毒之法是解毒一千,损身八百的法子。就算能成功,解了你的热毒,也会让你终身残废。”她说着,声音冷了下来,“我言明你不会用,但也没打破药炉,想着那解药若是制出来,给许灵依自己用好了,便没再阻止。”

  叶裳也冷下脸,“然后呢?你想说的是什么?”

  苏风暖道,“我想说,灵云老和尚制出药后,应该还没来得及给许灵依,毕竟那些日子灵云寺大做法事,他自然忙的脚不沾地。而有人要杀你,置你于死地,先是东湖画舫沉船刺杀,之后你没死的消息传出后,背后之人一计不成,又来一计,杀了灵云大师,也就断了你的救命药。”

  叶裳冷笑,“我的救命药就是终身残废吗?”

  苏风暖道,“灵云大师给你制的解药虽能解了你热毒,但也会使你终身残废之事,我想除了他,许灵依,还有后来撞破他制药的我知晓外,内情应该无人知道。别人兴许只知是解药,而不知其它。所以,杀了灵云大师,你的解药自然没了。”

  叶裳沉了眉目,“若是你猜测的果真的话,那太子中毒之事呢?”

  “你牵连着皇室宗亲的向心之力,太子位居东宫,是皇上百年之后承继江山血统之人。若是你们二人都死了,那么皇室和宗室也就完了。”苏风暖道,“所以,东湖画舫沉船刺杀案,既是害你,又是间接祸引东宫,太子出京后,趁机下手,让他中毒,而他虽然毒解了,但还是落下了终身残废,之后,趁着灵云寺做法事,又意图杀灵云大师,绝了给你解毒的后路。”顿了顿,道,“说到底,还是冲着你和太子。”

  叶裳眸光缩了缩,“你这样推断,似乎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了,但这样推断的结果,就是直指太后和国丈府了。如今谁都知道,太后和国丈府不想皇室和宗室坐大,一旦皇室和宗室坐大,势必要铲除外戚。这样说来,又是冲着国丈府而来了。”

  苏风暖摇头,“背后之人应该是希望借由这几件大案,皇室宗室和国丈府两败俱伤。”

  叶裳眉心染冷冽,冷笑,“怪不得许云初大力助我破案,不顾太后阻拦,看来他倒是看的明白透彻,知道背后之人搅动风云,是冲着让皇室宗室和国丈府两败俱伤而来。”

  苏风暖诚然地道,“许云初确实聪透,能早早想通这些关键,不愧是国丈府培养的支撑门庭之人,有他在,国丈府不是那么容易垮台的。”

  叶裳哼了一声,“再聪明又如何?到底是出身国丈府,他以后就知道,他的出身误他一生了。”

  苏风暖扁嘴,忍不住反驳,“他出身在国丈府,也不是由得他能选择之事。就像是你出身容安王府,我出身苏府,这都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太后和国丈虽然压制皇权,但若是许云初能改而扶持皇权,那么,倒也不会误他一生。”

  叶裳偏头看着她,脸色不好,“若非因为他的身份,你如何会避他唯恐不及?如今倒又为他说话了。”

  苏风暖瞪眼,“我这是就事论事,你扯我做什么?我避他是不想嫁去国丈府,不行吗?”

  叶裳不郁尽退,弯起嘴角,“自然行,毕竟你是要嫁进容安王府来的,自然要避他远些。”

  苏风暖失言,瞪了他一眼。

  叶裳见她不言语,也打住话。自从那日猎场后他狠狠地欺负了她一通,后来又不掩饰地在苏夫人面前过了明目,他跨出了一步又一步,到如今,她能在他说他们的关系时,不再反驳,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到如今,他也不敢再逼急了她,自然要慢慢来了。

  风美人的住处被叶裳安置在了叶昔所住的院子内,因易疯子自杀之事,叶裳怕风美人醒来后重蹈覆辙,于是将她放在了叶昔眼皮子底下。

  二人来到叶昔所住的院子,刚踏进门口,一根树枝直直冲着苏风暖眉心飞来。

  苏风暖抬手,轻轻一夹,便夹住了树枝,抬眼看向树枝飞来的方向,只见叶昔仰躺在院中一株桂树的树干上,树枝正是被他掷来。她随手又将树枝扔了回去。

  她扔的手法不同于叶昔,而是树枝在她脱手的那一刻,折为数段,飞向叶昔。

  叶昔眼看十几段树枝冲他飞来,一只手是无论如何都接不住的,只能轻轻一跃,避开了树枝,跳下了树干。笑对苏风暖道,“师妹这手脱手飞花的功夫愈来愈炉火纯青了。”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师兄倒是悠闲。”

  叶昔瞅了苏风暖身旁的叶裳一眼,含笑说,“你哪里看我悠闲了?表弟不让我离开,让我看着一个半死不死的老女人,着实无趣。”

  苏风暖闻言问,“风美人呢?还未醒。”

  “师傅只将金针之法传给了你,只有你能让她尽快醒来,我可做不到。”叶昔道。

  苏风暖得意地勾起嘴角,“谁让你对于医术上没有天赋?师傅教你十分,你丟八分,换做是我,也不教了。”

  叶昔扶额,“小丫头少得意,你在风雅之事上也没什么天赋,与我半斤八两。”

  苏风暖住了嘴。

  叶裳瞥了二人一眼,没说话。

  来到安置风美人的屋子,只见风美人躺在床上,浑身被包扎着,几乎被裹成了粽子,可见受伤之重。往日娇娆姣好的面容此时干干嘎嘎,面相有些死灰之色。

  苏风暖来到床前,伸手给她把脉。

  失血过多,內腹受了极重的重创,周身几处重要经脉似乎被用什么特殊手法搅断,就算她医术极高,这样的伤,她就算能给她治好,自此后她一身武功也废了。

  苏风暖面色微凛,撤回手,道,“好残忍的手段,是什么人动的手?”

  叶裳摇头,“我派出的府卫为了救她已经尽数折去,幸好皇上的轻武卫接应,才能救了她一命。但轻武卫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历,只说是大批黑衣人。”

  苏风暖面色顿冷,“你派去了多少府卫?”

  叶裳抿唇,“三十人。”

  苏风暖脸色发寒,“你府中的府卫素来能够以一敌十,三十人都尽数被折去,竟然如此厉害。对方未留痕迹?”

  叶裳摇头,“没有痕迹,被我府中府卫折杀而死之人,已经被那领头人以化尸粉化去,真是半丝痕迹不留。”

  苏风暖凝眉,沉冷地道,“不知与凤阳护送你回京时,半路截杀你们的人是否是一批人。”

  叶裳不语。

  苏风暖又转回身看风美人,对他道,“我记得我在你这里放置了金针,去取来,我现在就让她先醒来。风美人不是傻子,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她不可能不知道是谁害她。”

  叶裳颔首,对外面吩咐,“千寒,去取金针来。”

  千寒在外面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行针盘问

  千寒取来装金针的匣子,苏风暖接过打开,将一排金针清点了一番。

  这时,有一只乌鸦飞来,在房檐下徘徊了一会儿,对着窗子啄了两口。

  苏风暖止住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叶昔识得乌鸦,立即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乌鸦本来要跃过他飞向苏风暖,却被他一把攥在了手中,笑道,“小东西可真有灵性,不管你在哪里,都能找到你。”

  苏风暖哼了一声,“我在它自小就给它喂药驯养,总不能那些药被它白吃了。”

  叶昔撤掉它腿上绑着的信笺,似乎不顾忌她隐秘之事地打开,看了一眼,皱眉。

  苏风暖问,“出了什么事儿?”

  叶昔道,“离陌出事儿了,他刚刚进京,一身是血地倒在了红粉楼后院,如今昏迷不醒。”

  苏风暖捏着金针的手一紧,立即扔掉了金针,来到叶昔面前,拿过信笺,看了一眼,“离陌武功不错,是什么人对他下了重手?”话落,她对叶昔道,“师兄,你现在就赶紧去一趟红粉楼。”

  叶昔点头,也不耽搁,出了房门,跃出了容安王府的高墙,立即去了。

  叶裳在叶昔走后,对苏风暖问,“离陌是谁?”

  苏风暖道,“帮你找来的独臂人,他的名字叫离陌。”

  叶裳眯了眯眼睛,“你不是说他的能耐可是在易疯子之上的吗?看来他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才重伤昏迷。”

  苏风暖点头,道,“师兄既然去了,我便也不急着过去,先对风美人行针吧。”

  叶裳颔首。

  苏风暖重新走回床前,捏了金针,对叶裳说,“风美人与易疯子也算是一对冤家,虽然风美人素来嘴里不屑易疯子,但情分上可不浅。若是知道他死了,她做出什么决定,都未可知。要想从她嘴里撬出什么,以免她不说,我会先在金针上动些手脚,不让她彻底清醒,但我所做的手脚只能支撑半盏茶时间,稍后你捡重要的问。”

  叶裳点头。

  苏风暖捏起一根金针,刺入风美人一处穴道,风美人的身子颤了一下,她又快速地捏起几根金针,刺入不同的穴道,风美人的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苏风暖待她的身子颤了一阵,对叶裳说,“快问。”

  叶裳看着风美人,沉声问,“风美人,我且问你,易疯子除了你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在这世上?”

  风美人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虚弱的字,“萧玥。”

  叶裳立即问,“萧玥是谁?是易疯子的什么人?”

  风美人又动了动嘴角,声音极其虚弱混沌,“他是易疯子的同胞兄弟。”

  苏风暖凝眉,没想到易疯子还有同胞兄弟,这事儿她一直未曾听闻。

  叶裳眯起眼睛,又问,“他是什么身份?做什么营生的?”

  风美人摇头,虚虚地道,“我不知道。”

  叶裳又问,“能在哪里找到他?”

  风美人摇头,“不知道。”

  叶裳又问,“你见过他吗?”

  风美人点头,“见过一次。”

  “叶裳又问,“哪一次?”

  风美人道,“他要杀我,我看到了他颈间的玉牌,易疯子也有一块同样龙凤玉牌,他跟我说过,若是以后也见到与他佩戴着一样玉牌的人,那人就是他兄长了。”

  叶裳立即问,“他什么时候要杀你?”

  风美人道,“叶世子派人接我进京的路上。”

  叶裳沉下脸,“你可看到他样貌了?”

  风美人摇头,“没有,他蒙着面巾,我只看到他脖颈上的玉牌,我知道一定是他。”

  叶裳又问,“他为什么要杀你?”

  风美人摇头,“我不知道。”

  叶裳又问,“东湖画舫沉船刺杀案,是不是易疯子动的手?”

  风美人点头,“是他。”

  “买主是谁?”叶裳又问。

  风美人摇头,“我不知道,他死活不对我说。”

  叶裳又问,“易疯子是否时常与他兄长见面?”

  风美人摇头,“不是。”

  叶裳又问,“他除了箫玥这个名字,是不是还另外有名字?叫什么?”

  风美人似乎在用力的想,过了一会儿,还是皱紧眉头摇头,“似乎没有,我不曾听易疯子说起。”

  叶裳又问,“若是易疯子死了,你该如何?”

  “易疯子死?”风美人先是猛地摇头,身子剧烈地颤抖,片刻后,又安静下来,虚弱地道,“死了就死了,反正他活着也是废物。”

  “你为何说他是废物?”叶裳又问。

  风美人冷笑,“过的是见不得人的日子,不是废物是什么?”

  叶裳又立即问,“易疯子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风美人道,“易焰。”

  叶裳又问,“既然是一母同胞的双胞兄弟,为何他与兄长不同姓氏?他兄长姓萧,他却姓易?”

  风美人似乎有些气怒,虚弱地道,“我哪里知道?关于他兄长的事儿,他除了对我酒后透露玉牌外,再不透露半点。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何不同姓氏?”

  叶裳住了口,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收手,风美人的神智便会被打成错乱,便拔出了金针,重新为她周身各处穴道行针。

  风美人安静下来。

  苏风暖收了手,对叶裳道,“一盏茶后,她就会醒来。”

  叶裳颔首,坐去了窗前的椅子上,对她道,“箫玥这个人,你可知道?”

  苏风暖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顿了顿,又道,“我稍后便传信,令碧轩阁查他。”

  叶裳点头,看着风美人道,“折了我三十府卫,救她下来,只问出这一个名字,亏。”

  苏风暖道,“易疯子爱极了风美人,既然连她都瞒着,可见他兄长这个人身份非同寻常,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算白折了你三十府卫。碧轩阁只要知道这个人名,一定能查出些东西,早晚之事。”

  叶裳点头。

  苏风暖不再说话,等着风美人醒来。

  一盏茶时间还没到,外面有人匆匆而来,对里面禀告,“世子,晋王爷派人来传话,请您赶紧去晋王府一趟。”

  叶裳挑眉,“现在?可说了找我何事?”

  那人摇头,“来到人不曾说,只说晋王请您立马过府,应该是很急的事儿。”

  叶裳点头,“知道了。”

  那人又匆匆离开了。

  叶裳向窗外看了一眼,暮色已经沉了,他收回视线,对苏风暖,“老头子不轻易找我,尤其是这般时候,我现在就过去晋王府一趟,风美人醒来后,你再想办法盘问一番,我觉得她刚刚未曾尽言。毕竟做杀手之人,自小经受训练,若是真要掩藏一些事儿,也是能够抗拒这些手段逼问的。”

  苏风暖点头,“我知道,稍后她醒来,我会再迫使她全部都说出来。”顿了顿,道,“我总觉得,今夜不太平静,你带上千寒,再多带些府卫,小心些。”

  “知道了。”叶裳心里顿暖,笑着点了一下头,出了房门。

  苏风暖在叶裳走后,继续等着风美人醒来,她等了一会儿,风美人果然悠悠醒转。

  她睁开眼睛,有几分茫然,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苏风暖身上,有几分惊异,“苏姑娘?”

  苏风暖扯了一下嘴角,算作笑意,点点头,“你伤的很重,不要动,我将针给你拔掉。”

  风美人盯着她看了看,慢慢地点了点头。

  苏风暖伸手将她周身各处穴道的金针拔掉,收进了匣子内,问,“要喝水吗?”

  风美人点了点头。

  苏风暖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水,伸手将她托起,喂了她一杯水,之后见她摇头,便将杯子放下,顺势坐在了她身边的床沿上。

  风美人喝了水,嗓子已经有些干哑,问,“这是哪里?”

  苏风暖道,“容安王府。”

  风美人微怔,“叶世子的府邸?”

  苏风暖点头。

  风美人看向苏风暖,“看来苏姑娘和叶世子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你竟然在这般天色都快黑了时,还待在叶世子的府邸。”

  苏风暖随意地笑了笑,“这座府邸,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来过多少次,过夜的时候也有过几次,我与叶裳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否则易疯子伤他害他,我也断然不会找你讨要易疯子一只手臂。”

  提到易疯子,风美人立即问,“他在这府中,可还好?”

  苏风暖挑眉,看着她,“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风美人面色一变,忽然惨笑了一下,道,“他一定是不好了对不对?”

  苏风暖不置可否。

  风美人盯着她,“姑娘实话告诉我吧,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苏风暖想着果然不愧是风美人,她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名声也不是白混的。她诚然地点头,也不瞒她,“是,他死了,自杀。”

  风美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在乍然听到苏风暖承认易疯子死了时,惨笑凝注,一时间,似乎呼吸都不闻了。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秘密交换

  苏风暖看着风美人,江湖中传言,风美人心狠手辣,她门下的杀手门,做的都是金钱交易的买卖营生,她素来能罩着自己画下的一方天地。但她大约没想过,易疯子不是他杀,是自杀。

  “他……他竟然自杀……”风美人喃喃了一句,问,“他的尸首在哪里?”

  苏风暖道,“被叶裳用冰镇安置起来了,是咬舌自尽,且留了血书。不过血书不在我这里,你要是看,便等叶裳回来吧。他如今去晋王府了。”

  风美人脸色灰败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苏风暖看着她,见她似乎比她想象的对于易疯子自杀之事更能平静接受,她挑眉,“你是否早就料到易疯子会死了?”

  风美人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看着苏风暖,不答苏风暖的话,而是闻到,“叶世子花费如此大力气,救了我,来这容安王府,是想从我身上查出什么吧?”

  苏风暖点头,“应该是,叶裳折损了三十府卫,他的府卫都是当初我帮他一起挑的,以一敌十。可是为了救你,都折损了。不想从你身上查出些什么,又何必费如此大力气?”

  风美人眼底泛起青黑,一时激愤道,“易疯子死了,他竟然还要我也死。”

  “谁?”苏风暖盯住她问。

  风美人住了嘴。

  苏风暖看着她,笑了笑,“是箫玥吗?”

  风美人惊异地看着苏风暖,“你怎么知道他?”

  苏风暖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你在昏迷是说了他的名字。”见风美人面色僵住,她继续道,“我想你醒来后,为了全易疯子的情分,对于他死也要守住的秘密,一定是也不愿意说的,于是我便在给你行针时,动用了些手法,该问的也都问了,你能说的也都说了。”

  风美人忽然大怒,“既然你都问了,我都说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说什么?”

  苏风暖看着她,“我自然是有必要再跟你说说的,背后之人既然没能杀得了你,你被叶裳救了,他为了逼你自杀,为他守住秘密,虽然不见得会敢闯容安王府杀你,但一定会对杀手门下手的。所以,我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是易疯子的秘密重要,还是你的杀手门数百杀手的命重要。你不得已,总要择选一个。”

  风美人闻言,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苏风暖看着她,风美人素来刚强,她在江湖上开始混时,她已经叱咤风云了,当初碧轩阁的阁主和凤阳镖局的老舵主,都会卖给她三分薄面,她的杀手门,是自己亲手创立的,如今算起来,已经有十几年,是她的心血和立世之本。

  若是杀手门毁了,毁的可是她呕心大半生的心血。

  她觉得,这才是她最软的软肋,应该是比易疯子还要软的肋。

  苏风暖见风美人不说话,身子一直颤,她觉得难得她被逼迫到这个份上,怕是当初她讨要易疯子一只手臂,也不曾如此过。不过她素来不是好人。让易疯子宁可丢下风美人自杀为他保密的害叶裳的这颗毒瘤,她必须拔掉。

  她又缓缓开口,“我实话告诉你易疯子已经死了,他是自杀而死。你要为了全他的情分,什么也不说,也不再顾及你心血建立的杀手门,我自然十分佩服。你们的情分虽然没感天动地,但也足够感动于我的,我便也不再问了,由了你去。”

  风美人依然颤抖着身子,有些被绑带裹住的伤口已经溢出血迹,显然是伤口扯开了。

  苏风暖看着她,“在易疯子看来,他的兄弟亲情,应该是高于与你的相好之情的,所以,即便叶裳将他收入容安王府,想不计前嫌,保他安隅,他还是惭愧地丢下你自尽了。我不知道他自尽前是否想到,他若是死了,你也会被他兄长杀死的,也许想到了,觉得你陪着他一起去见阎王爷,黄泉路上奈何桥走一遭,再投胎一趟来世再相好也是不错的选择。”

  风美人忽然大怒,“老娘才不会陪着那个蠢人一起去死。”

  苏风暖笑了笑,“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的伤势太重,周身重要的几处经脉已经被人用特殊手法斩断。你的一身武功,怕是自此废了。即便我医术再好,能救好你保证让你与寻常人没两样地活着,但也不能再保你能恢复武功。终此一生,都不能再动武了。”

  风美人显然早已经料到,脸色又彻底灰黑一片,闭上了眼睛。

  苏风暖看着她,“即便你不陪着易疯子去死,也无力再护你的心血杀手门。那人动作若是快的话,你的杀手门如今应该正在受他屠戮。叱咤风云的杀手门,也许不过仅仅需要那么一两日的时间,便会血流成河,成为昨日黄花。”

  风美人又猛地睁开眼睛,瞪着苏风暖,“苏姑娘惯会谋算人心的谋心之术,你不是都听我说过了吗?到底还想要再听什么?”

  苏风暖看着她道,“是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本就以杀手出身,一手创办杀手门的你。对于箫玥,即便易疯子瞒着,想必你也隐秘地暗中探究过。比较任谁知道自己的相好心里还藏着一个连你都不能告知的重要的人,心里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风美人不语。

  苏风暖又道,“尤其是,我更能清楚,杀手训练的残酷,有些东西,即便我以特殊手法让你在混沌时说出,但以你的本事,你心底更深的意识里,也能够做到抗拒不说,所以,我想知道,你没有说的那部分是什么。”

  风美人忽然冷笑,“苏姑娘年岁轻轻,让江湖上人人惧怕,以你的本事,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就能查出,何必非要逼问于我。”